「果然让我逮住狐狸尾巴了吧!该死的恶狼,以为我会让你继续在公司里铺天盖地的瞎搞,那就大错特错!」拳头击上了掌心,显示一种决心。
鲁觉民一定没想到她会找征信社去跟踪他,当他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证据已经得手了。
「哼哼,这次一定要杀你个措手不及。」
回到办公室,陈珊珊靠了过来,「你去哪里了?经理刚刚在找你。」
「找我?」她睐了一眼鲁觉民的座位,「现在人呢?」
「在老董办公室。」
「喔……」她拉长了音,「应该不急啦!反正那乱臣贼子找我,也不会有啥好事。」古意映拉开椅子迳自坐了下来。
「乱臣……贼子?」陈珊珊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索性摸摸鼻子安分的回座位。
许久,鲁觉民才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笔直的走向古意映,「中午一起吃饭,我有些事要跟你讨论。」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说给整个业务部的人听。
果然,他的一番话让不少女同事纷纷抚心低泣,倒是雀屏中选的古意映顶着一张晚娘脸,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他是想要挑起这办公室的战争吗?他是存心要让她成为全民公敌吗?好,玩阴的,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
看了一眼时钟,十二点整,古意映抓起包包,「抱歉经理,我已经有约了!」
不等鲁觉民出声,她已经一溜烟的跑掉了。
哼,想要陷害她被其它同事孤立,休想!
古意映没有等待电梯上路跑下楼,一心只想赶快抵达约定的地方。
巷子里的咖啡厅,她挑了一个最僻静的角落,静静等待着来人。
十几分钟过去,穿著大衣戴着墨镜的人终于抵达。
古意映见状差点没厥过去,「今天没寒流也没冷锋,你需要穿成这样吗?」她没好气的问。
「大姐,你不是叫我要低调小心?」
她扫了眼前这拙劣的低调小心,不禁摇摇头,「但是我没叫你穿成这样!」
这种天气搭配如此夸张的打扮,拜托……这和那些不想让人认出来,却又突兀的戴着帽子墨镜在街上乱跑的影视明星有啥两样?简直是欲盖弥彰。
「算了,东西呢?」她单刀直入的问。
「在这里。」男子小心翼翼的从风衣掏出纸袋,正要慢慢的推过桌面。
心急的古意映一把抓了过来,飞快的拿出里头的东西看了看,旋即神情严肃。
「证据确凿,这下子绝对要叫他百口莫辩!!」
掏出支票递给对方,没等用餐,她起身就离开。
好一个鲁觉民,初来乍到就把业务部的原定计画全盘抹消,一度以为他真是有自己的一番坚持,然而看了这些证据,她不由得怀疑起他的居心。
明知道义大利酒庄的代理计画是公司明年的新目标,其它同业也都动作频频,就是不想让骆寰占了好处,可恶的鲁觉民熟知这一切利害关系,竟然还明目张胆的和其它洋酒公司高层往来密切。
咦?难不成他是商业间谍?打算到骆寰破坏义大利酒庄的代理计画?
可恶,倘若真是如此,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古意映杀气腾腾的回到公司,一路上遇见了同事,她连打招呼说笑的心情都没有,便直奔董事长办公室。
「阿映,走这么急做什么?」刚好开门走出来的骆俊庭被狠狠的撞上了。
「我找舅舅。」
「那也不需要这么慌慌张张的,走,我们正要出去吃饭,一块儿去。」
「不行,午餐先别吃了,这事很紧急的。」她推开沉厚的木门,「舅舅,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让你知道。」她开门见山的说。
「大忌映啊,什么事这么紧急?」
古意映抽出纸袋,把代表证据的相片一古脑儿的往桌面上撒出来。
「这是什么?」骆络常和骆俊庭两父子全都围了过来。
「鲁觉民背叛我们公司的证据。」她义愤填膺的说,「你瞧,全台湾洋酒市场的高层主管几乎有二分之一都和他见过面了。」
「背叛?阿映,你在说什么?觉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到骆寰来,位子都还没坐热,他干么背叛我们?」
「我怀疑他根本是个间谍,他明知道这些都是竞争的对手公司,而且也都对义大利酒庄的代理很有兴趣,偏偏他到公司来不但没积极的筹画如何洽谈酒庄的代理权,反倒密切的与这些高层碰面,我怀疑他根本是卧底的。」
「意映,不可能。」骆络常一口回拒她所有的揣测。
「舅舅,怎么会不可能?要不然他为什么接二连三的驳回我的计画书?根本是存心让整个工作停顿。」
「意映,你别冲动!」
「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法颠覆我们骆寰。」
「你冷静下来,这件事我会让俊庭去搞清楚。」骆络常只得这般安抚,「吃饭没?要不要陪舅舅去吃饭?」
「可是,舅舅……」
「乖,我来处理,我来处理。」
「喔。」见舅舅坚持,她也只好嘟着嘴巴挽着舅舅的手离开。
临走前,骆络常把一抹打探的目光送给了儿子。他打从心底怀疑整件事情会不会是这家伙搞的鬼?
没办法,这个儿子从小就很爱搞怪,实在叫他非常头疼,真的!
骆俊庭摇摇手,一脸无辜。
吱,承认的是笨蛋!
第六章
「你跟着我做什么?」古意映盯着尾随出来的鲁觉民。
「当然是跟你一起去拜访下游的盘商、通路。」
「怪了,你吃错药了不成?」他们向来是各做各的事情,非到必要是不碰头的,这家伙今天怎么了?转性了?
「我这新任业务经理去认识一下我们的合作伙伴,很理所当然啊,不是吗?」他把问题丢还给古意映。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故意问避任何可能与他接触的机会,可鲁觉民却偏偏不让她如愿。
她扫他一眼,「随便你,不过,我开车。」她用下巴努努驾驶座旁的位子。
鲁觉民没有反驳,十分配合的坐上了她的车。
一路上,古意映摆明了不跟他说话,直绷着一张脸。
爱跟?好,就让他跟,他可以阻挠她的义大利酒庄代理计画,总不能连这些例行事务都要破坏吧?
到了目的地,只见古意映」派熟稔的往前走去,鲁觉民倒像个跟班似的尾随。
「唷,古小姐,你来啦!我想说你怎么好久没来了?是不是忘了我了。」
漾出一抹甜得能掐出蜜的笑容,「哪有啦,陈老板,最近好吗?」古意映拿出她八面玲珑的手腕,开始和眼前的陈老板哈拉起来,「对了,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新的业务经理,叫鲁觉民,今天是特地来拜访陈老板的喔。」
「喔,新的经理啊,你好,以后就多多关照了。」
「你好。」鲁觉民伸出手回握。
「对了,古小姐,你来得正巧,我正跟几个朋友在聊天,他们带了几支新酒来,你们也一起来尝尝。」
机伶的古意映当下心想,一定是有同业拿了新货色来,这种机会万万不能错过!满脑子都是想要刺探敌情,眼见陈老板都主动提出邀请了,跃跃欲试的她自然没理由推却,连忙一口应允。
「喔,好呀,谢谢陈老板。」古意映拉着鲁觉民一同进去,不忘在他耳边叮咛,「不要给我摆扑克牌脸。」
要不是众目睽睽,她真想在他脸上掐出一抹微笑。
「你才不要笑得花枝招展的。」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容,一点都不美,更讨厌她热络的和人寒暄说笑,不知怎的,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有点酸。
「对,我就是花枝招展,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也给我学会。」
果然,里头坐了三、四个男人,基于本能判断,这些人一定也是从事洋酒代理工作,他们刻意低调的模样让古意映更好奇起对方的来头。
水酒的生意在台湾一直是属于具有庞大获利的事业,这几年更是有不少人开始投入这个市场,不管是新崛起的竞争对手还是故有的同业,古意映都谨慎的不放过任何一丝相关线索。
在陈老板的引领下,大家同坐在一桌,古意映当下就把日标锁定桌上的几瓶无标酒。
唔,一般无标酒有可能是一些小酒庄的普通货,如果幸运一点,当然也有可能是酒庄主人私藏的上等佳酿,因为量少所以通常不贴上商标贩售。姑且不论酒的来源,古意映还是很想尝试看看,说不准会发现绝妙的好味道。
陈老板熟练的将软木塞取下,顿时酒香四溢,古意映偷偷拿过软木塞凑在鼻尖嗅了嗅,暗自思忖了起来。嗯,这味道还挺不赖的……
红色的酒液斟入杯中,在摇晃的醒酒过程里,她专注的望着酒色,反复的嗅着气味,半晌,她才慎重的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才让酒液滑落她的喉咙,她回味着,然后把心得默记在心。
「如何?」陈老板问,「我觉得这味道浓郁不涩,应该会很受台湾市场的欢迎,古小姐觉得呢?」
「嗯,味道确实很不错,不会太甜腻也不酸涩,不过问我不准啦,论品酒我是差远了,陈老板才是行家,市场喜好也是陈老板最知道,陈老板说好的东西,就绝对是好东西。」
「哈哈,古小姐就是嘴甜,我老陈一点招架的馀地都没有,如果能年轻个二十来岁,我一定卯起来追求古小姐。」
三两句,古意映又把对方哄得服服帖帖,几杯酒下肚,几个据说是陈老板朋友的男人们开始放肆狂饮,一杯又一杯的干了起来。
微皱着眉,一旁的鲁觉民暗自将这些喧哗摒除,光是瓶身包装就让他打量思索了老半天,经过一段时间的醒酒,他执杯凑口,静默的把酒含在嘴里,细细品味着酒的香气、味道、口感,乍然,他眸底闪过诧讶,只是生性内敛的他马上将情绪隐藏。
试过味道之后,他就再也不碰那些酒了。
鲁觉民才一回神,古意映已经和这些人把酒言欢了起来。
「古小姐在骆寰工作呀,那酒量一定很好喽,我先干为敬。」
古意映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喝了,「谢谢。」
「难得见到像古小姐这么豪迈的女人,喝酒爽快,干!」
原来的品酒一旦失了准则,就成为这般牛饮豪干的场面,古意映算是见多识广了,面对这样的场景依然游刃有馀,倒是鲁觉民很不悦。
他伸手阻挡她喝酒,古意映却赏了他一记白眼,不听劝阻的一仰而尽。
「古小姐,我来。」才空了的杯子马上又斟满了。
「谢谢。」
什么跟什么,这几个家伙根本是冲着古意映来,几个大男人连番向她敬酒,不!根本是灌酒,就连陈老板想要缓和场面,都有点难以控制。
「鲁经理,你怎么不喝?」大伙儿注意到他酒杯依然是满的。
「呵呵,我们家经理已经喝太多了,来,我敬大家。」古意映把注意力转移。
「原来古小姐是女中豪杰,喝酒这么洒脱,干!」
鲁觉民在她耳畔叮咛,「你别再喝了。」
「你甭管——」这场面能不喝吗?她还巴望着陈老板能多拿几支酒的,这面子能不给吗?
「这算什么?你真以为你是酒家女吗?」他压低音量斥责,带点警告。
啥?敢说她是酒家女,这家伙真是活腻了,不帮忙就算了,还敢这样说她,等着、等着,这笔帐她绝对要跟他算得清清楚楚。
「古小姐,再来啊!怎么休兵了?」
又是从头轮上一回,可每一杯都敬到古意映面前,看在鲁觉民的眼里很不是滋味,这分明全都是冲着古意映来的,他怎么看都是这样认为,偏偏她却像个傻大姐似的全盘接收!
鲁觉民一把抢下她手中的酒杯,「严格来说我不喝酒,我的员工自然也不能在上班时间喝酒。」
「不喝酒?」众人惊讶说道。
「没,我们家经理只是喝得不多……」她真担心这家伙会对在场的人训起话来。
鲁觉民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把酒送进自己嘴里,目光凛凛的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冷静淡漠的说:「品酒是高雅的,酗酒则是低俗的,身为代理商是要把好酒介绍给市场、给消费者,而不是自己闷头狂饮。我卖酒,但不开酒家。」
「欸,鲁经理这样说就不对了,哪个卖酒的不喝酒,不喝酒干么还来跟人家卖酒?我们卖酒也搏感情……」对方不满的拉下了脸。
接下来的情况果真如古意映预测的一模一样,鲁觉民就是有办法把场面搞得僵冷到了极点。
「抱歉,各位,告辞了。」他转而对着一脸尴尬的陈老板致意,「陈老板,他日再登门拜访。」
不等古意映回应,他紧紧拉着她的手腕,脸色铁青的带着她离开现场。
「你在干什么?」她更是会被这个硬石头气死!
「少罗唆,钥匙拿来。」他沉着一张酱菜似的脸,抢过她的钥匙,「上车。」
怪了,她都还没开骂,这家伙脾气倒比她还大,一个恼火,她干脆也赌气不吭声了。
可怜的车子在鲁觉民的操控下,被蹂躏得惨兮兮,古意映再心疼也不愿拉下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车被欺凌。
「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模样,在男人堆里喝酒,成何体统!」下车前,鲁觉民撂下这么一句话,随即甩上车门离开。
还没走进公司,古意映再也忍耐不住,站在停车场就对他兴师问罪起来。
「摆个不近人情的清高就能做生意吗?你方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我说了什么?」同样一肚子火的他也吼了回去。
她还敢对他生气,被这样无节制的灌着酒,难道她都无所谓吗?她是个女孩子,虽然做的是酒的生意,可也不需要这样陪着人喝吧?对方如果存心设计她,她招架得住吗?
「还不就是你那些神圣不可侵犯的论调,你知道你让陈老板有多尴尬吗?」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让他去,一同去拜访下游盘商是想了解目前市场的销售情况,过程里当然难免遇到热情豪气的人,这时候少不了就是把酒言欢的场面,她平常已司空见惯了,喝个几杯不是难题,可偏偏鲁觉民又把那些品酒是高雅的,酗酒则是低俗的「高尚论调」搬出来,硬是把原本热络的场面搞得冷清。
得罪了同业不打紧,万一陈老板一个不高兴少叫了几支酒,那对骆寰来说可是一笔损失。
「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四个大男人猛灌你酒,这算什么?」
「我才不管那些来路不明的家伙,我在意的是陈老板,他叫不叫骆寰的酒对我来说很重要,那是他的场面,你不留面子给他,他还会跟我们合作吗?万一他一个恼火决定断了我们的酒,骆寰就少了一个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