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相国轻叹了口气,「侯爷,玉琳自小就不在老夫身边,虽然近几年有回家中,但总留不久……所以,老夫对这个女儿并不十分的了解。」
也就是说老子对「女儿」没信心就对了。文少怀暗忖。
「大人,少怀觉得玉琳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人。」
「是吗?」
「是的。」文少怀点点头,「少怀虽与他相处不久,但却知道玉琳他很羡慕大人和夫人之间的那份情感。所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像你们夫妻间的浓厚情分,因此,我认为玉琳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文少怀的这番话让严相国对女儿多了些信心,但一想到那纸婚书……他还是没办法完全信任。
「可是,那婚书上的签名的确是琳儿的笔迹。你说,这又该如何解释。」
「笔迹可以模仿。」文少怀如此解释。「所以,请您相信玉琳,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败坏门风的事。」
见文少怀如此信任自己的女儿,严相国不禁松了一口气,欣慰地说:「琳儿真是好眼光,为自己挑了一个这么好的对象。」
「大人,您太抬举我了。」
「这不是抬举。侯爷,你得要知道,夫妻之间相处,除了要有爱之外,信任更是另一项重要的要素。」严相国一本正经地说。
停顿了下,他继续说:「琳儿很幸运,找到一个这么信任她的人。」
「大人,少怀也很幸运啊!」
两人相视一笑。
最后,严相国在回议事殿之前,向他交代说:「琳儿就拜托你了。」
文少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原来他知道玉琳就住在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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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文少怀立即去找严玉琳,和他说明他这次入宫和皇上商谈的结果。
「在御花园。」严玉琳皱起眉头。
「怎么有问题?」
「让两个平民百姓进入皇宫……这样好吗?」
文少怀被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到地点的确是不适当。
「那你想,在哪里比较适合。」文少怀征询他的意见。
严玉琳仔细斟酌了一下。
「忠义侯府,如何?」
文少怀没想到严玉琳会挑中那里。他愣了下,猛然摇头。
「不行,虽说是我的府邸,但我一向不住在那里,里面的一切我皆不清楚。这样一来,圣驾的安全由谁负责。」
严玉琳没想到文少怀会把那栋宅邸摆在那里给人观赏,自己却没住过,一时之间不禁呆愣住。
这时,文少杰走了过来,「你们放心,三弟和四弟两人有代你管理那栋宅子,所以那宅子并未荒废。」
「虽然如此,但事关皇上和皇后的安全,所以还是不妥。」
文少杰微微一笑。
「你放心,有护卫在。」
「咦!有护卫。」文少怀有些讶异。
文少杰点点头,「三弟特地安排的。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调动咱们文家旗下的武师。」
文少怀听了,决定请大哥去安排守卫问题,而他则决定再度入宫,请皇上将地点改为忠义侯府的后花园。
第七章
一向大门紧闭的忠义侯府今日开启,传说皇上今日将移驾忠义侯府,来判决相府千金的二夫事件。
午后,相关人士陆续上门,有原告林天福、严相国及其子严玉棋,还有忠义侯的兄弟……至于忠义侯及其未婚妻严玉琳,早已提早进驻。
未时刚过,皇上带著皇后及数名侍卫来到忠义侯府,一行人进入大厅,皇上就在大厅问话。
皇上开口问眼前跪下之人,「林天福,你是否真与严玉琳订下婚约。」
「是的,草民有婚书为凭。」
皇上点点头,转头问文少怀。「忠义侯,你有话要说吗?」
「皇上,臣以为婚书可以仿造,不足为凭。」文少怀回答。
皇上又问:「林天福,忠义侯的话,你有没有要反驳的。」
「皇上,草民是在获得严姑娘允婚之后,再由她舅舅亲自签下的婚书,不可能会是假的。」
看了看二人,皇上叹了口气。「可惜签下婚书之人不在,不然就可知道此婚书是真是假。」
一旁的皇后提醒说:「皇上,有一位当事人在啊!」
「啊对,还有严玉琳。」皇上立刻向文少怀下令:「忠义侯,去把严玉琳叫来。」
文少怀却是冷冷地说:「人就在后花园,皇上可以叫林天福自个儿去找。」
「文少怀,这里是你的府邸,本应由你去带来。」皇上有些动怒。
「皇上请息怒,忠义侯可能还是不相信严姑娘会做这种事,所以认为根本不需传唤。」皇后软声地说。
「那皇后你以为呢?」
「臣妾认为严姑娘是个闺阁千金,应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皇后回答。
「皇后娘娘,草民的确是得到严姑娘的允婚,才会有这纸婚书的啊。」林天福连忙解释。
皇上沉吟了下,「林天福,朕认为皇后说得有理。但朕可以给你个机会,朕叫皇后多找几名女子一同待在后花园,当然严玉琳也在。就由你去找出哪一位才是严姑娘。」
这太简单了,「草民遵旨。」林天福喜孜孜地答应。
皇上点点头,然后转头对皇后说道:「快去准备吧,皇后。」
「是。」皇后领命而去。
另外,在某间靠花园的房间里,身著一袭女装的严玉琳最后一次问游茵茵。
「你还是不承认吗?」
游茵茵没有回答。
听到花园逐渐有人声,严玉琳轻叹口气,拉起游茵茵往花园走去。
林天福信心十足的随著领路的侍女朝后花园走去:心中则想著我当定相国的女婿了。
说实话,他对那张婚书也是有些存疑的,但为了要飞黄腾达,所以他做了个赌注,去告御状。
为了以防万一,他埋伏在文府附近观看。直到文少怀回来那天,他看到由马车上下车那名女子的容貌,他终于可以确定,那张婚书是真的。
现在,他只要和严姑娘相认,将来他就可以藉由她让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狂笑著。
「公子,后花园到了。」
领路侍女的声音让林天福回过了神。抬头一看,只见数名各具姿色的女子在后花园赏花游玩著。
一旁的侍女则继续说明:「皇后娘娘有交代,要你不可打扰她们。你只需在这里辨认,认出是哪一位后即可回去大厅,奴婢会去请那位姑娘到大厅去。」
「喔,好。」他点点头,开始仔细辨认。
没多久,他就认出来了。
「是穿绿色衣衫那位姑娘。」林天福肯定地对侍女说。
「绿色衣衫的那位吗?」侍女向林天福确定。
见林天福点头,她立刻说:「好,奴婢知道了。现在,请公子回到大厅稍待,奴婢会请人过去。」
林天福听完,即刻转身走回大厅。
在林天福离开之后,那名侍女就朝国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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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少怀趁林天福去「认人」之时,将在旅途中遇到假冒者一事告诉严相国父子。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
「照你的意思,这件事是由那位游姓女子惹出来的啰!」严玉棋若有所思地问。
「虽然游姑娘并未亲口承认,但我和玉琳皆认为是她做的没错。」文少怀回答。
「那为何到现在才说。」严相国的话中有著斥责之意。
「这是朕的意思。」皇上开口道:「朕知道你们两位生性正直,知道之后绝对会直接找林天福说明婚书为假。而这样正好让林天福指责你们嫌贫爱富,如此一来,严府的声誉可能会就此染上污点。」
严氏父子恍然大悟。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感谢皇上厚爱。」
这时,林天福走进大厅来。
众人不再开口,室内一片寂静。
「皇上,草民已认出严姑娘了。」林天福开口道。
「是吗?」
不久后,皇后也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著一名身著绿衫的姑娘。
「皇上,臣妾身后这位就是林天福所指认的严玉琳。」皇后向皇上禀报。
皇上点点头,然后对林天福说:「林天福,你确定她就是严玉琳。」
林天福仔细地看一看绿衫姑娘,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皇上先让皇后回座位上坐下,然后转头问严相国。
「相国,她是否是你的女儿严玉琳。」
严相国摇摇头,「启禀皇上,她不是。」
林天福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向严相国抗议:「相国大人,您不能因为不愿承认这桩婚事,连女儿也不要了。」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那位绿衫姑娘外,皆一脸鄙夷地看著他。
林天福见状,则一脸茫然地问:「我说错了吗?婚书是真的,而我也认出严姑娘了啊!」
「她不是严玉琳。」皇上沉声道,「朕与皇后皆见过严玉琳,所以可以确定。」
林天福开始动摇了。
文少怀见状,立刻向林天福解释:「大家都知道,严玉琳和胞兄严玉棋是龙凤胎,你可以仔细瞧瞧那位姑娘与严玉棋是否相像。」
林天福仔细地对照了一下,两人的确不像。但是……
「双胞胎也有不像的。」林天福反驳。
小人,众人在心中一起唾骂他。
「林天福,你的意思是指朕说谎。」皇上沉声地道。
「草民不敢。」林天福一脸惶恐地低下头。
「既然如此,那你还辩驳什么。」
「草民只想要个令人心服的证据。」
「什么证据?」
深吸一口气,林天福大胆要求
「请出真正的严姑娘,或是请她的舅舅来说明婚书是否由他所写。」
一直躲在门外倾听的严玉琳知道是躲不过了,他轻叹口气,闪身而入。
「我就是严玉琳。」
林天福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与严玉棋有著八分相同面貌的女子缓缓走来。
走至林天福面前,严玉琳口气不悦地问:「如何服气了吗?」
看著眼前之人,林天福不得不承认「她」比那位绿衫姑娘像严家人。
而他同时也得承认,他被骗了。
碰到的人是假的,婚书也是假的。飞黄腾达没了。
他一脸沮丧地朝皇上说:「皇上,草民被人骗了。」
「知道就好。」皇上点点头,「念在你也是受人欺骗的份上,朕就不怪罪于你,你走吧。」
「谢皇上恩典。」林天福跪地叩首。
而后,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至于你……」目光扫向绿衫姑娘,皇上直接下命令:「就交给知府发落审问好了。」
绿衫姑娘恍若未闻,她一直盯著严玉琳看。
「游姑娘。」严玉琳有些纳闷她为何一直紧盯著自己。
「你是严玉琳相府千金。」游茵茵突然开口问。
知道已隐瞒不住,他只能叹口气,点头承认。
「是的,我是。」
「可是你分明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是……」游茵茵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
「这位姑娘,我妹妹怎么会是个男人,请你别胡说。」严玉棋失笑道。
「不,他的确是男人。」游茵茵非常认真,「我看过,真的。」
严相国见在场之人,除了大儿子外,其余之人皆沉默不语。
他的心中有了底。
「琳儿,告诉爹,你究竟是男还是女。」严相国沉声地问。
文少怀这时走到严玉琳身边,柔声地道:「说吧,我陪你一同承担。」
看著文少怀充满鼓励的眼神,严玉琳霎时有了勇气。
他深吸口气,双眼直视父亲,一本正经地道:「我,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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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草地上,严玉琳以双臂为枕,双眼看著星空,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白天的情景。
在他告知真正的性别之后,大哥一脸错愕,父亲则面无表情的直盯著他瞧。
不久后,父亲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哥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临行前,要自己先留在文家,他回去探探父亲的口风后,再决定该怎么做。
一颗头颅挡住了他的视线,严玉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斥道:「文少怀,你别这样吓人,行不行。」
文少怀笑了笑,然后在他身旁坐下。
「不错,还有心情骂人,我真怕白天的事会伤害到你。」
严玉琳起身坐了起来,他语带落寞地说:「说没伤害是假的。」
「玉琳。」文少怀的语气有著明显的担心。
严玉琳朝他笑了笑,「放心,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文少怀看出他眼底的黯然,他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给他力量。
「放心,还有我,我会陪你面对。」
听文少怀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严玉琳有些释怀了。
他靠著文少怀的肩,轻声地说:「你知道我为何每次一回京都留不久吗?」
「唔……怕被人识破。」文少怀猜测。
「那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对我的父亲和大哥说谎。但事实上,当我以一身女性装扮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就已经是一个大谎了。」
感受到自己被环得更紧,他笑了笑,「因为心虚,所以不敢留太久。」
文少怀听了,很是心疼,柔声地安慰道:「好了,现在你父兄也已经知道,你以后可以不用再对他们说谎了。」
「是啊,是可以不用再说谎了……」严玉琳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对了,玉琳。你为何要在那位假冒你的游姓姑娘面前,亲口承认你是严玉琳,你可以不用当著她的面前出现啊!」文少怀突然问。
「情况所逼。」严玉琳停顿了一下,才说出这四个字。
文少怀有些不信,「就只有这样。」
就知道他不会相信,「好啦,其实是我想通了,可以吧!」严玉琳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正确答案。
文少怀满意地点头,而后又好奇地追问:「你何时想通的,又是想通了什么?」
严玉琳有些不耐烦地拨开他放在自个儿肩膀上的手臂,转身面对著他。
「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啊!」
「抱歉,我只是有点好奇。」文少怀语带歉意地说。
严玉琳也没真的生气,他再度躺下仰望星空,平静地说道:「我是今天才想通的。进到忠义侯府,我想到你是为何被册封的。在那同时,我也想起了那位摄政王。虽然当时有不少人拥戴他,希望他登基。但他却贯彻自己的信念,坚持要还政,并要众人忠于新帝,而后顺利退了位。所以我想,只要我坚定信念,那么,或许就可以避开兄弟阋墙的命运。」
文少怀闻言点点头。
的确,只要意志够坚定,那么一切或许就不会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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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严玉棋在自己家用完乍膳过后,便立即上文府来找严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