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来一次……我还没法子这么快恢复……”她乍然睁开眸子,惊惶失措低语着。“不行。”
他的热情及体力远不是她所能匹敌的,偏她又抗拒不了,最后老是崩溃在他的怀里。那种感觉,总让她觉得自己很放荡。
“放心,我没那么野蛮,会让你好好休息的。”雷战低笑出声,低头用鼻尖轻触着她的。“干么又脸红,夫妻间的性爱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叫我,有事吗?”夏欣月点头,拉着被单缓缓坐起,脸蛋仍羞红着。
“你想先回台湾吗?”他正经地问道。
夏欣月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话了。
她怔怔地睁大眼,像个被魔法定住的公主,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他是问她想不想回台湾?
“难道我猜错了吗?”雷战一挑眉,定定凝视着她。
夏欣月猛摇头,泪水随之滑下脸庞。她低呼了一声,整个人遂投入他的怀里,小脸紧贴着他温热的胸口。
“再钻下去,你就要在我身上挖出一个洞了。”雷战的指尖滑过她的玉背。他的宝贝老婆激动到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未着寸缕哪,看来当真是归心似箭啊。
“你真的要让我回台湾吗?”她仰起小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陪着我这么痛苦吗?”他拍着她的后背,故意凶神恶煞似地瞪着她。
“觉得痛苦就不会嫁给你了。可是,我不习惯无听事事,真的不习惯。还有……还有……”
“还有人在异乡的寂寞感,又比什么都来得可怕,是吗?”他低声说道。
被了解的心酸一股脑儿地涌上,夏欣月的喉间直涌而出一股痛苦。
“呜……”夏欣月听见自己的哭声逸出双唇。
她连忙捣住唇,惊惶地抬眸看他。不可以哭出声,会惹人厌的。
“想哭就哭出声来,干么压抑得这么痛苦?”雷战奇怪地瞥她一眼,把她整个人搂到怀里。“哭吧!”他让她的脸庞窝入他的颈肩处。
“哇……”
夏欣月哭了。那尖锐的哭声甚至让她自己惊跳了起来。
她哭得挖心掏肺,哭得全身颤抖,她哭得没法自已。回忆里的委屈、伤心,都随着泄洪的眼泪流出了眼眶。
雷战搂着她,没追问她这样的哭法是为哪桩,横竖只要她愿意说,他就愿意听。
夏欣月哭累,躺在他肩上轻喘着气。
雷战用了好几张面纸,才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
“你陪我到这场东京演唱会结束后,你就先回台湾。”
“谢谢你……”她的脸埋入他的大掌里,轻轻磨蹭着。
“干么谢我?夫妻互相体谅,本来就是应该的。你心里有事干么不明说,难道你以为你说你想回台湾,我还会揍你不成吗?”雷战不以为然地皱了下眉,提高音量教训着她。
夏欣月蓦地打了个冷颤,目光望着地板。“不,你不会打我的。”她低语着。
“当然,男人女人天生力气不同,打人未免胜之不武。”
夏欣月感动一笑,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我回到台湾后,你要记得多喝水、要正常吃饭喔。不要一忙起来,就把自己当成铁做的。至少要好好睡觉、好好休息,综合维他命也要记得……”
听着她那柔柔软软的嗓音,一项一项地交代着她放心不下的事,雷战的唇角想不上扬都很难。
这小女人以他之前的三十多年是怎么过日子的。她啊,就是太放不下他了。雷战笑眯了眼,感动得要命。
“我……我想,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好了,我不放心。”夏欣月脱口说道,眼巴巴地看着他。
“乖,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够感动了。又不是你一回台湾,我们就永世不能相见了,我还是要交给你照顾的。”雷战才说完,肚子就很应景地发出一声“咕噜”。
“你饿了喔。几点了?”她抬头看了下时钟。
“妈的,快六点了。赶快起来梳洗、换衣服,我约了团员们一起吃饭。”他跳起身,也顺手拉起了她。
“嗯。”夏欣月轻轻点头,还来不及多担心什么,雷战就已经打横抱起她走向浴室了。
她仰头看着他方正的下颚,悄悄地将脸颊偎到他有力的心跳上。
即使仍不适应和团员们的相处,她也要咬牙忍下去。雷战对她够体贴了,她不想再让他心里有任何不愉快了。
反正,她就要回台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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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欣月坐在PUB里,倚在雷战身边,听着团员们的谈话。
“拜托,甄正洪那家伙的曲风根本就是抄袭BOBDYLAN,骗骗年轻小辈就算了,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嚣张。”贝斯手愤愤不平地拍着桌子。
夏欣月吓了一跳,幸亏雷战紧搂了下她的肩,她才没失态。
甄正洪是谁?BOBDYLAN又是谁?夏欣月低头捧起果汁,专心地喝着,仿彿她有多口渴一样。事实上,她一点都不渴,她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忙一点罢了。
“下回甄正洪再敢呛声,我们就把他们抄袭的那首原曲,唱出来吓得他们屁滚尿流。”鼓手说道。
“整死他们!”键盘手附和出声。
夏欣月陪着雷战一块大笑出声,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大嫂都听哪一类的音乐?”团员们开蛤转头和她聊天。
“我……喜欢古典乐或是NEW AGE那一类的轻柔音乐。”她小声地说道。
“古典乐,我真是没法子听,一听就想睡觉。”鼓手说。
“不过,殷维马姆汀的电吉他摇滚古典,倒是不赖,听了就想跟他轧上一场。还有啊,那张当古典遇上古巴之骚沙交响曲,够独特,满有创意的……”贝斯手说。
团员们的话题,很快地又回到他们熟悉的音乐领域上。
夏欣月不怪他们,他们都已经很努力抛出话题球,好让她的嘴有说话的机会了。是她自己没本事和他们长谈哪。
她低头拿起一盘葡萄剥着剥着,目光望着雷战和团员们聊天时眉飞色舞的神情。
“吃葡萄。”夏欣月把装葡萄的小盘于递到雷战手边。
“妈哟!我现在像国王一样!”雷战一看之下,整张脸顿时发光了起来。
他乐得哈哈大笑,长臂一伸,就把夏欣月捞入怀里,“啧”地一声在她唇上偷了个吻。
“你们瞧,我老婆帮我剥葡萄耶。”雷战得意洋洋地炫耀道。
“哇,老大,你吃葡萄真的不用吐葡萄皮耶。”
“大嫂,真是现代奇女子啊。”团员们全都睁着闪亮大眼,朝着夏欣月挤眉弄眼了起来。
夏欣月的脸庞一下子辣红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揪着雷战的手臂。
“大嫂,我们也要吃!”团员异口同声地大叫道。
“我……”夏欣月害羞到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我待会儿再帮大家剥。”
“全滚开啦!我老婆剥的葡萄,你们吃个屁!当心我打光你们的牙。”雷战横眉竖目地爆出一声大吼后,一回头就笑着对娇妻温柔地说道:“老婆,喂我。”
“肉麻当有趣!”
“恶心——”
“亲下去、亲下去!”
团员们又开始闹哄哄地起哄时,夏欣月则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小声地说道。
“好。早去早回,我会想你的。”雷战朝她抛了个媚眼,团员们又是一阵大笑。
夏欣月捣着发热的脸庞,逃之夭夭,可她的唇角却漾着一朵小小的笑花。
她还是不知道要如何和他们打成一片,但她知道他们都很善良地想将她拉入他们的圈圈里,这点真的让她觉得好窝心。
十分钟后。
夏欣月走回大伙儿身边,团员们正在干杯比赛谁能灌下比较大杯的啤酒。
她苍白着脸色,一语不发地偎在雷战的身边。她偎得那么紧,雷战皱着眉,低头一瞧——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雷战握住她的手,又是一惊。“手怎么冰得跟鬼一样,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她小声地说道,眼眶微红,唇色却是惨白的。
“没事才有鬼。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
“只是什么?”雷战握住她的下颚,不许她的视线游移开来。
夏欣月看着他固执的刚烈表情,她低头小声说道:“有个外国人摸我屁股,他以为我是服务生。”那种讨厌的感觉让她紧抓着拳头,全身仍然在发抖。
“你就乖乖站着让他摸?你没给他一巴掌?”他冒火的眼直逼到她面前,低吼出声。
“我用中文请他自重,可他笑得让人很不舒服。我瞪他,可他还是一直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没法子凶到他……”
“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个混蛋的错!告诉我,是哪个外国人摸你?”雷战脸色一沉,眼里闪着黯火,拳头却已然喀啦作响。
“洗手间出口角落那桌……红色头发的那个外国人……”她用眼尾余光一扫。
“我知道了。”雷战白牙一闪,霍然站起身。
团员全都随着雷战站起身,目光一致地瞪向那个红发男人。
红发男子一看到他们的阵仗,急忙低头喝酒装出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雷战走出隐密的沙发区,蛮横的眼神一看就是想把人大卸八块。
“别打架。”夏欣月握住他的手臂,着急地猛摇头。
“他该得到应有的教训。”雷战冷声说着,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回头对团员们交代道:“你们全都坐着,我不想闹出聚众滋事的罪名。”
雷战头也不回地走出沙发区。
“要进警察局,还是找地方私了。”雷战站在红发男子面前,声音狠、眼神更狠。
“我道歉,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就算她不是我的女人,你也没资格骚扰她。”他光是想到欣月被骚扰时,若是没人挺身相助,会被欺负得多惨,他就想赏人几记拳头。
“我愿意过去跟她道歉。”红发男人说。
“道歉不够,我坚持你要得到教训。要报警告你性骚扰,还是私下一对一解决?”雷战板着睑,坚持瞪到对方头皮发麻。
“私下一对一解决。”红发男子勉强说道。他毕竟也是游客,不想惹上太多麻烦。
雷战跟PUB借了一间空包厢,签下了室内破坏全额赔偿的书面合约。他用下颚朝包厢一指,红发男子灰头土脸地随之走入。
夏欣月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可是雷战一脸凶恶想揍人的表情,她却看得很清楚。
夏欣月起身,只想冲到他身边。
“老大打架时,最讨厌有人在旁边碍手碍脚。”鼓手伸手挡住了她。
夏欣月身子一震,她握紧拳头,就这么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包厢门口。
没错,她确实是只会碍手碍脚。但,雷战是公众人物,能少一分麻烦就少一分阿。
老天保佑雷战千万没事啊。
她会早一点回台湾,不再给他惹任何麻烦了。夏欣月的拳头紧握,全身不停地颤抖着。
十分钟之后,红发男子鼻青脸肿地从包厢里滚出来了。
红发男人捣着脸,娄着身的背影,让夏欣月的身子昏眩了下,以为看到了曾经被爸爸打得夺门而出的自己。
她狠狠掐住手臂,提醒自己回到现实。她该担心的是雷战!
不顾团员的阻止,夏欣月急奔向前,冲入包厢里。
“雷战——”她惊呼出声,就着微弱的光线寻找着雷战。
“我在这。”
雷战从黑暗角落中走了出来,高壮的身影看来比平时更加魁梧。
他的衣领扯开了,露出钢铁般的肩颈,黑发凌乱地披在前额,那双黑眸仍闪着野蛮的光芒,看起来像是噬血的兽。
“那个没用的孬种,才挨几拳就哭天抢地了。”雷战得意地咧嘴一笑,伸手要搂她。
夏欣月猛打了个冷颤,骤退了好几步。“你不该打人的……”她不由自主地低语着。
“你说什么!”雷战皱起眉,咆哮出声。
夏欣月明知道他在生气,但她就是没法阻止自己的嘴。“打人……不对……”她拚命摇头,想摇去脑里那些不好的童年回忆。
雷战脸色骤然一变,所有笑意全变得严凛无比。
“我帮你讨回公道,倒算是我多管闲事了!你难道要我姑息养奸吗?你知道如果不制止那种不尊重女人的家伙,还有多少女人要倒大楣吗?”他瞪着她,说话的语气像从齿缝里迸出来一般。
“还是会有其他方法的……”被打真的很痛、很痛啊。
雷战瞪着她恐惧的脸庞,他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天知道他需要花多大力气,才有法子不让自己怒吼出声。
他疼她宠她,想为她出头,结果呢?她不但没有心怀感激,反而还一副他杀人放火的谴责表情。他招谁惹谁了啊!活该他一辈子为她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大,我们可以进来吗?”团员们问道。
“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发脾气。”雷战冷冷说完,快步走过她身边,看都不看她一眼。
夏欣月抱住双臂,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片茫然。她刚才做了什么?
“老大,才十分钟就摆平了,真有你的——”团员兴奋得拍着雷战的肩。
“送我到医院,我的手指头不对劲。”雷战将胀痛的右手置于身侧,头也不回地走向PUB大门。
夏欣月睁大眼,自责像一条长蛇似的卷住她的咽喉。她居然忘了先询问他是否受了伤啊。
“你的手……”她心急如焚地追上他身边。
“和平主义小姐,我建议你先回饭店,免得到时候医院治疗的血腥场面又吓到你。”雷战讥讽地冷笑一声,还没忘记刚才被她泼冷水的不痛快。
夏欣月红了眼眶,她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雷战走出她的视线,却无力挽回,也不知道如何挽回。
PUB的音乐压迫似地朝她袭来,轰隆隆的节奏重重地拍打着她的心脏。
她该怎么办?
第七章
医院检查结果出炉——
雷战的右手中指闭锁性骨折。
紧急开刀之后,以植入钢钉以固定伤处,预计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
“你的手这样,要怎么开演唱会?”经济人邹金宝对着雷战咆哮出声,一头白发几乎快被扯光。
“独奏的部分全改掉,不然怎么办?”
“你的吉他贯穿全场,还有钢琴独奏、小提琴独奏。还有乐迷是专程来听你的吉他独奏的,你现在是要我去哪里复制出一个雷战来!”邹金宝砰地一声倒入沙发里,只想拿颗枕头把自己闷死。
“妈的,你再啰嗦下去,我就顺便把另一只手也弄骨折,坐轮椅出场好了。你以为我爱这样啊!”
饭店客厅里的咆哮声,清楚地传入房间里。
夏欣月抱着双膝蹲在床边,她泣不成声,却又咬着手臂不敢哭出声来。爱哭的人惹人厌,她从小就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