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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藤缘(上) page 9 作者:朱雀恨

  矮个的红衣人指住谢清漩冷笑。

  “你鬼眼半开竟敢作这样的妖法?还不耗空了法力?来来来,我看你还有什么变化?”说着手中一柄血红的剑直直辟了过来。

  谢清漩也不闪躲,听风声到了,手一扬,食中二指捏住了剑身。

  矮个拼命去抽,谢清漩轻轻松手,那人收力不住,登时后跌。

  就在此时,另一个红衣人自谢清漩身后蓦地举剑,“咯”地一声,砍上了谢清漩的肩头。

  谢清漩身子一晃,顿时栽倒在地。

  矮个的红衣人狂笑:“力竭了吧?鬼眼公子,你也有被收的这天!”说着,自腰间摘下乾坤袋来朝谢清漩一张。

  谢清漩拼足了全力,扬手指天,半空里忽起一阵怪风。

  纪凌和黎子忌乘的袍子得了风势,便要飞遁。

  眼见着乾坤袋里放出一阵黑风,直把谢清漩吹成了个寸许的小人,纪凌不知怎么心中一揪,叫了一声,便从那袍子做的飞毯上掉了下来。

  跌到了地面,也不觉得疼痛,面前漆黑一片,阴风阵阵,气都透不过来。

  纪凌看不到谢清漩,张开了手臂乱摸,忽地碰到一个温软的身子,不由紧紧抱住,紧接着胸口一窒,两人被一起吸进了个黑洞。

  第七章

  等撞到袋底,真到了那个暗沉沉、软绵绵的地界,纪凌倒坦然了,待过一次,熟了、疲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乾坤袋时张时弛,浮荡若梦。

  谢清漩昏了过去,趴在纪凌怀中一动不动,倒也乖顺可人,虽隔了几层衣物,但两人肢体相叠,体温交递,颇有些旖旎情致。

  趁谢清漩失去了知觉,纪凌托起他的下颚细细打量。

  混沌的微光下,谢清漩的睡颜意外的柔和,垂落的睫毛又长又密,竟显出几分媚态。

  纪凌一时情迷,凑过去,轻吮那卷翘的睫毛,一旦沾上温热的肌肤,便放不下了,他双手搂定了谢清漩,由眼至鼻、至唇、至颚,一路直吻了下去。

  情至酣处,纪凌压上谢清漩的身子,双手在他腰际抚弄游走,嘴唇凑近他的颈窝舔吻不止。

  正在得趣之时,谢清漩忽地呻吟了一下,缩紧了肩膀。

  纪凌愣了愣,嘴里回上了来一股甜腥,  他这才想起来,谢清漩的肩头受了伤,适才太贪了,竟吸到了谢清漩的伤口。

  谢清漩幽幽醒转,只觉肩头一阵阵剧痛,身上又压了个温热的身子,气都透不过了。

  他伸手去推,那人捉住了他的手,按到唇上。

  谢清漩轻叹一声,问:“纪凌吗?你怎么来了?”

  他这么一问,纪凌倒呆住了。

  身下的这个男子,模样自是俊秀非常,但失之清冷;论艳丽论妖娆,纪凌的姬妾乃至娈童中,胜过他的人真不知有多少;他性子还算温润,可为人寡淡,对纪凌不冷不热之外还有一丝恨意,真到了宕拓岭,不定怎么收拾自己。

  可纵然有这千般的不如意,纪凌却心头仿佛有那么一缕柔丝,兜兜转转,绕在谢清漩的身上,这怜也不是怜,爱也不是爱,不明不白,偏又割舍不下。

  所谓不由自主,便是如此。

  听他没了动静,谢清漩微蹙眉尖,说了句:“你且下来。”

  纪凌正心热如火,给谢清漩这句冷话一浇,情欲倒是退了些,心下却甚是不快,不但没松手,反倒压得更狠了,下头的手也更是放肆,谢清漩推不开他,干脆偏过脸去,死人一般由他胡来。

  纪凌闹归闹,心到底发虚,挨擦了半天,不但谢清漩不曾起火,自己也没了意思,有心放手,又拉不下面子。

  再胡闹了一会儿,眼见谢清漩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周身发颤,纪凌这才怕了,翻身下来,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间真有些手足无措。

  又候了半盏茶功夫,谢清漩脸色越来越差,纪凌摸了摸他的面颊,湿漉漉全是冷汗,再探双唇,也是冰凉。

  纪凌想起婆子的惨状,心头一惊,也顾不得面子了,把谢清漩整个儿拥到怀里,一迭声地叫他的名字。

  好半天,谢清漩才有些清醒,低低道:“我没事。”

  纪凌闻言,舒了口气,问:“这乾坤袋不会把你怎样吧?”

  谢清漩只是苦笑,纪凌看他神色有异,追问一句:“你是卜者,乾坤袋能收鬼伏妖,还可以收卜者不成?”

  谢清漩闭了会儿眼,叹息一声:“我是鬼。”

  纪凌后颈腾起一股森森寒气。

  他倒不怕孤魂野鬼,可一旦想到自己跟一个鬼魅有过肌肤之亲,心下终究有些忐忑。

  再看怀中的谢清漩,面色虽则苍白,神情却是坦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鬼魂,真不知他的本来面目如何,莫非也是白骨一堆?

  纪凌兀自愣着,谢清漩头一偏,又要睡去。

  纪凌掰过他的脸。

  “你不会被收吧?”

  谢清漩长眉微挑。

  “我只比一般的鬼多会些法术,气若是衰了,都是一样的。”

  纪凌听了,半晌没有说话,谢清漩正自疑惑,“哧啦”一声,肩头一凉,伤口处有只手轻轻抚摸。

  谢清漩知道纪凌在查看自己的伤处,说了声:“不打紧的。”

  纪凌按住他,声音里透着怒意:“还不打紧?血直冒出来。”

  纪凌说着,“哧”地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大截衣服,手忙脚乱地给谢清漩包扎,裹也裹不太好,缠了这头,顾不上那头,偏生他下手又重,直把谢清漩折腾得头晕眼花,才扎了个大概。

  好在他裹得够紧,压住了创口,那血总算是一点点止住了。

  裹好了伤口,纪凌搂着谢清漩,手指有意无意地抚摸他的颈项。

  谢清漩肌肤细滑,脉搏虽弱却还清晰,纪凌心底疑惑,脱口而出:“你真是鬼?”

  谢清漩淡淡一笑:“你怕了?”

  纪凌冷笑:“有什么好怕?”

  他轻轻吞吐谢清漩的耳珠。

  “你的味道这么好,便是鬼,我也一样来尝。再者……你们不都说我是妖么?还压不住你一个小鬼?”

  谢清漩听了这话,心里发烦,可眼下受了伤,又被纪凌死死搂定,也只好任他去了。

  两人一时无话,虽则抱在一处,状似亲密,却终究是贴不近,捂不热。

  纪凌本是个娇养惯了的王爷,此等心惊肉跳的日子平生未历,这会儿静下来,坐着坐着便盹着了,等他醒过来,只觉得怀里仿佛抱了个暖炉,伸手去探谢清漩的额头,烫得火烧一般。

  他虽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也知道人这样烧下去是要烧坏的。

  虽说人鬼殊途,可这几日看下来,此间的鬼也有病有灾,会哭会灭,倒跟阳世的人也差不了多少。依此来看,谢清漩的处境甚是凶险。

  往常王府中有人病了,遣个小厮把胡大夫叫来便能了事,可这乾坤袋里,莫说是大夫,便是一碗清水也是没的。

  纪凌急了,又掐人中,又摇肩膀,好半天才见谢清漩动了动眉毛。

  纪凌托住他的脸颊,厉声喝道:“谢清漩,你给我醒过来!”

  谢清漩眼皮微张,轻轻攥着纪凌的手腕,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纪凌心乱如麻,把耳朵贴到他唇边,急着问:“到底怎么了?”

  谢清漩嘴唇又动了动,纪凌还是没听清,如此又来了三四遍,才依稀听出谢清漩说的只是一个字。

  “血。”

  纪凌愣了愣,半晌冷冷地问:“你要我的血?”

  谢清漩牵了牵嘴角,似是一笑。

  不知怎么这笑容落到纪凌眼中,竟是异常的诡异。

  他忽地想起那夜紫藤下用剑钉自己的谢清漩,那双雷鼋般的明眸中透的,便是这股阴阴鬼气。

  “我若不肯呢?”

  纪凌手一松,谢清漩头颈无力,脑袋向后垂落,由颈至胸好一道雅致的弧线。

  纪凌心想,这人纵然化作枯骨,只怕也别有姿色,真真应了那句“淡极始知花更艳”。

  想到此处,他又舍不得放手了,心里一勾一勾的疼,倒似中了什么噬骨的剧毒一股。

  他一手扣住谢清漩的颈项,哑着嗓子问:“那夜为什么来寻我?”

  谢清漩沉着脸,没作回应。

  纪凌再问,他干脆别过了头去。

  纪凌轻轻抚着谢清漩的脖子,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动了情了。

  纪凌不懂阴阳,算不出福祸,可他很清楚再这么下去,苦的只会是自个儿,不如来个快刀斩乱麻,倒还干净。

  指底的这个男人个子并不小,骨架也生得停匀,但骨相清奇,捏在手里,总似不堪一握,真要狠得下心,捏死他也是不难,这么想着,纪凌手底放出三分力来。

  谢清漩蹙紧了眉尖,终是挣扎不开。

  眼见着谢清漩的脸由红转白,渐渐泛青,纪凌蓦地松了手,冷不丁笑了一声,把中指送入口中,用力咬破,又掰开谢清漩的嘴,捏着指头,直把血滴进了他的嘴里。

  谢清漩得了血,喉咙一梗,脸上瞬间浮出一层红晕,摸索着攀住纪凌的手臂,嘴唇一张,把那根手指吞到口中,如同婴孩吸乳一般,吮舔不已。

  说来也怪,虽被吸了血,纪凌却丝毫觉不出痛苦。

  那指头的破口处一阵阵酥麻,热融融的感觉直透心尖,不多时下体也燥热起来,再挨了一刻,那里便似要胀开一般。

  到了这时,纪凌什么也顾不了了,将谢清漩一把捺倒在地,撩开衣物,便急着耸动。

  起初谢清漩抱着纪凌的手指,一味吸血,由着他作为,弄到后来,纪凌癫狂得不行,谢清漩也来了劲。

  纪凌撞一下,他便迎一下,两人在那乾坤袋里跌宕不已。

  纪凌只觉身下这东西实实在在是个尤物,软、柔、韧、棉,再添紧致,般般好处都占了个全。

  最奇的是,谢清漩浪得不行了,还不放那根手指,下头绞得越紧,上头也吸得越狠,直把纪凌撩得恨不能将一腔子的热血全灌进他肚子里才好。

  颠倒至极,纪凌只觉一阵晕眩,四肢百骸有什么东西淋漓而出,心里便是一沉,真以为要被吸干了血去。

  及至平静下来才知道,泻出的只是一滩精。

  好半天,纪凌才缓过劲来,周身软得如同被拆去了骨头。

  他动了动左手的中指,这才觉出一丝细细的疼痛,拿到眼前来看,指头上一排紫色的牙印深入肌理,颇有些骇人。

  他扭头再看谢清漩,那人仰面躺着,一手搁在额上拢住了眼睛,也不知是睡是醒。

  纪凌理好衣物,俯下身子,拨开谢清漩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手上沾了一层浮汗,烧倒是退下去了。

  纪凌一笑:“这血真没白喝。”

  谢清漩抬了抬胳膊,像是要去推他那只手,轻叹一声,又作罢了。

  纪凌把他拢过来,手又往下头伸。

  谢清漩以为他又来了兴致,皱着眉不言语,后来才觉出纪凌是在帮自己收拾衣服,不由“咦”了一声。

  谢清漩性子沉静,喜怒少形于色,此时却露出一脸错愕。

  纪凌瞧了觉着有趣,托了他的下颚。

  “对你好,你倒不惯了?”

  谢清漩拂开他的手。

  “不必如此。”

  看他冷淡,纪凌眉头一挑,换了冷笑。

  “我高兴如何便如何,几时轮到你说话?”

  谢清漩听了也笑。

  “你以为你还在王府?”

  “好张利嘴!”

  纪凌扬手给了他个嘴巴。

  “这会儿精神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纪凌最是个下手没轻重的,这次真恼了,打得格外的狠,眼见着谢清漩滚到地下,嘴角见了血,纪凌自己的掌心也热辣辣的发疼。

  看谢清漩伏在地下一动不动,纪凌又有点慌神。

  正心思不定,谢清漩倒自己挣着坐起身来。

  他脸色泛白,嘴角淌血,按说狼狈已极,可神色偏是镇定自若。

  望着那对空漾漾的眸子,纪凌不知怎么倒气馁起来。

  谢清漩抬了头,沉声道:“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我对你,从没变过脸,你我之间,也谈不上情意二字。你不要想偏了。”

  纪凌被噎得没了言语,只觉着胸中一阵阵发寒,仿佛是两脚踏到了泥沼里,踩又踩不实,拔又拔不出,空有一身力气,全没了个去处。

  眼见着青空朗朗,却是怎么扑腾,也逃不出生天。

  纪凌生来又是个千人捧万人哄的命,拉不下面子,更不会软语哄人。

  憋了半天,又恨又怨,他不免铁青了脸。

  “想偏的只怕是你吧!给你三分颜色,倒还开起染坊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欠操的浪货罢了,也就黎子忌拿你当个宝贝。”

  说着他捏着谢清漩的脸。

  “日后夹着他的东西时,记得告诉他,这地方我早操圆了!”

  谢清漩哪听得这番淫词荡语,登时变了脸。

  他拍开纪凌的手,恨声道:“别血口喷人!”

  “你还真护着他啊……”纪凌把他箍到了怀里,“你们果然不干净。”

  谢清漩别过脸去,“别把天下人都想得跟你一般脏!”

  纪凌劈手又是一个耳光,“你呢?你又干净到哪里去了?”

  谢清漩蹙紧了眉,“纪凌,我够恨你的,别再逼我!”

  纪凌生就一个拧性子,哪里会放过他,手直探到他衣服底下,中指一屈,生生顶进他的身子。

  “这算逼吗?你喜欢得紧吧?”说着手指乱动,又戳又掐。

  谢清漩急忙按住他的手,脸上却浮出红潮,再弄得一会儿,谢清漩头向后仰,手也没力了,只一味咬紧了唇,不泻出呻吟。

  纪凌正在得意,忽见谢清漩眼里落下两行清泪,竟是哭了出来。

  这还是纪凌头一次见他哭,以前怎么辱他、打他,甚至是折了他的指头,都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真没想到他也会哭成这样。

  纪凌不免慌了神,手指滑出了他的身子。

  谢清漩挣扎着爬开,倒在地上,蜷作了一团,瑟瑟发抖。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自从钉过你,鬼藤上身……我就变成了这样……”

  谢清漩抱着双肩,声音发颤。

  “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我恨我自己……我怎么会管不住自己?”说着他恨得拿头去撞地。

  奈何这乾坤袋里四处都是软的,他碰也碰不痛快,更显可怜。

  纪凌伸出手去,刚沾到谢清漩的衣角,他身子猛地往后缩。

  “别碰我!要不是为了小汐,我不会要你的血苟活!”

  纪凌胸口酸涨难言,既可怜自己,又可怜谢清漩。

  忽地就觉着这心里头空了一片,什么锦铺绣裹的权势富贵,什么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法力,都大不过个“命”字。

  遇着这个人不就是个命么,却偏偏是你要他,他不要你,你脱不出,他也逃不得。

  想到这里,纪凌心乱如麻,全不顾谢清漩的挣扎,把他死死捺到怀里,额贴着额,鼻对着鼻,柔声说:“别这样。”

  谢清漩此时却似入了疯魔,仿佛听不到他的话,喃喃低语不绝:“我不要跟你沾上干系……再来一次……我宁可死,死了才干净……”

  纪凌拿嘴去堵他的话,两人嘴唇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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