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说……你被姓童的丫头拒绝了?」展凌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刚入口的茶给咽下肚。
「不完全是。」傅少三淡淡的纠正。
事实上,阿梨那丫头对他的情意是无庸置疑的,只是小丫头的思想奇怪了点,必须花点心思开导罢了。
「什么不是?分明就是被拒绝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展凌云不改毒舌作风,不以为然的说。
这家伙,被人拒绝居然还可以这么老神在在,要说他坠入情网为情所困,还真没有人会相信。
「忘情,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邵风毫不犹豫的赏他一记特大号的白眼。
展凌云却是不为所动,撇撇唇,懒懒的回道:「那也不能自欺欺人哪!当他是朋友才这么说,要换做是别人,我连听都嫌懒呢。自古忠言皆逆耳,你小子不懂就别插话。」最后那一句话挑衅意味十足。
「可我怎么不觉得你这『忠言』有任何的建设性?依我看是『废言』还差不多。」邵风也不是省油的灯,三两句就把话顶了回去。
眼见两位好友说没几句又要杠上了,傅少三这当事人怎好继续袖手旁观,只好出声道:「你们毋需再为我的事操心,姻缘天注定,一切随遇而安吧。」
「哎呀,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展凌云翻了翻白眼。
「真不敢相信这么宿命的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来。」邵风嗤鼻道,他对道家自然无为的思想一向深恶痛绝。
「三爷,老爷要我来通知您和两位公子移驾鸿喜厅。」徐尧匆匆赶来禀报。
「好,一会儿就到。」他淡淡应了声。
邵风没说什么,径自起身,狂霸之气不可言喻。
「哈,好戏终于要上场了!」展凌云有些迫不及待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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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喜厅
傅老爷的寿宴上,宾客云集,高朋满座,但只怕祝寿是假,冲着奇魄古玉而来才是真的。
满室的人,心思各异,好不容易终于盼到奇魄古玉登场,却万万没有想到傅少三竟然当众将宝物抛至半空中,众人见状本欲动手抢夺,冷不防一道强劲的掌气破空而来,随着一阵碎裂声响,众人引颈期盼的宝物就这么硬生生碎成片片,而动手毁掉奇魄古玉的不是别人,正是傅少三。
鸿喜厅一隅,一名生了张娃娃脸的小妇人忍不住击掌叫好。
「哇,卧龙公子好帅呀!太捧了!」她兴奋的喊道。
站在她身边的白衣男子邪美的丹凤眸子半瞇了起来,不悦的哼道:「娘子,妳当着自家相公面前夸赞别的男人,不怕相公我吃醋吗?」
「可是相公,卧龙公子到底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耶,夸他几句应该不为过吧?」小妇人调皮的眨眨眼睛,笑嘻嘻的说,一点都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哼,不过是毁了块赝品,这也称得上是帮忙?」白衣男子撇撇唇,相当不以为然。
小妇人凑上前,小小声的说:「只是咱们不说,又不会有知道被毁掉的是假的奇魄古玉。相公,你说咱们以后是不是就轻松了呢?」她一边说,一边贼兮兮的指了指系在腰间的真品。
说实在话,那看上去不过是一块平凡而又普通的玉石罢了,并未如传言中雕龙又刻凤,玉里亦无什么绝世武功,真不懂世人为何对此物穷追不舍?
「但愿如此。」白衣男子语带保留。
世事无绝对,只要真品还在他们身上的一天,奇魄古玉所引发的纷争便不会停上。
「对了,相公,你说卧龙公子会不会有麻烦啊?」当众毁玉,在场众人不气炸了才怪。
「江湖三公子齐聚一堂,谁敢不要命的捋虎须?」白衣男子俊眉一挑,吃味的问:「不过娘子,为夫倒是很好奇妳为什么那么关心他?」
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吃醋,他可不允许这个凡事都要凑上一脚的娘子看上他以外的男人。
「相公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吃醋了呢?」嘻嘻!她家相公吃起醋来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少贫嘴。」这小女人摆明吃定了他的在乎,可恶。
「那就是吃醋啰?」小妇人眨着笑眸不死心的追问。
「随妳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白衣男子敛了敛神,不再与妻子抬杠,举目望向厅里的众人,莫不是一片怅然扼腕。
毁了!传说中的天下至宝奇魄古玉……毁了!
现场一阵哗然,尖锐的抽气声此起彼落,有人不敢置信、有人目瞪口呆,也有人愤而拂袖离开,然而,更多的人则是气得脸都绿了,暗自呕血三升都不止,要不是碍于江湖三公子齐聚一堂,怒急攻心的众人只怕早已抄出家伙掀了傅家的屋顶了。
奇魄古玉一毁,众人的希望也跟着落空,连多待片刻的心思都没有,很快便做鸟兽散,傅老爷眼见事情圆满落幕,心头大石终于落下,当下决定出外散散心,并于宴席结束后携着老伴起程上路。
临去前,傅家二老不忘叮嘱傅少三要好好善待容玥儿,然而二老这句叮咛却让他苦恼不已,只怕他爹娘心中早已认定容玥儿是傅家未来的儿媳妇,看样子他必须尽快解决这门亲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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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已经结束多日,但展凌云这个闲人却依然懒着不走。
根据他的说法是,他想留下来一睹童梨的庐山真面目,偏生这几天童梨躺在房间里养伤,加上傅少三先前一再告诫她伤没好不准下床到处走动,展凌云只好无所事事的晃来晃去,就盼能来个不期而回。
这日,展凌云照样闲来没事的在傅府闲晃,碰巧迎面走来一名穿绿衣的小丫头,他一时玩兴大发想逗逗人家小姑娘。
「啧啧啧,怎生得这般粉雕玉琢的小娃儿,我说可爱的娃儿,可否赏脸到我忘情阙一游?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瞧他那副贪急好色的德行,一副想染指清纯可爱小丫头的模样。
「咦,忘情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小丫头用软绵绵近似的童音的声音问,水漾灿亮的大眼眨了眨,显然被他的话吸引了。
「不就是温柔乡、英雄冢嘛。」展凌云回以一记暧昧的笑,一双迷人的黑眸直盯着人家可爱的小脸看。
「哇,那岂不是烟花场所?」小丫头眼睛瞠得好大,一颗小脑袋瓜摇得像博浪鼓似的。
展凌云撇撇唇,不悦的哼道:「呋,烟花之地岂能跟我忘情阙相提并论,那是不一样的。」亏她生得这般玲珑可爱,却这么孤陋寡闻,连鼎鼎大名的忘情阙是什么地方都不晓得,更遑论他这声名远播的忘情公子了。
「那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她充满好奇的问道。
展凌云俊眉邪肆一挑,故意诱惑她,「这个嘛,妳来了不就知道了。」
「好啊、好啊,我家恩公去我就去。」她也不啰唆,指着迎面而来的傅少三,蹦跳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问:「恩公,你要去吗?」一双水灵眼眸向他发出殷切期盼的讯息。
恩公?原来这丫头就是童梨!
展凌云俊眸一亮,笑容满面的道:「他已经来过好多回了,小丫头,咱们不问他,就问妳。」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搭上童梨的肩,过度放纵轻佻的举措立刻引来傅少三一记冰冷的警告目光,害他背脊一凉,当下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可是恩公去我才要去。」童梨态度相当坚持,视线再度移向傅少三,期待他能开口应允,然而傅少三却紧闭双唇不语,眸光冷然中略有着不悦的情绪,却又教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傅少三向前走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拍开那只搭在童梨肩上的魔掌,长臂轻轻一揽,将人纳进自己势力范围内。
好你个傅少三!吃起醋来倒是一点也会不输给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嘛。
瞧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展凌云忍不住玩兴更盛,笑容可掬的道:「小丫头,妳又不是跟屁虫,镇日黏着他做什么?当心这么做适得其反,妳家恩公未必吃得消哩。」
话才说完,一双手又不死心的要搭上来,傅少三眼明手快,直接挺身将展凌云蠢蠢欲动的魔爪挡下来,不容侵犯的气势尽露无遗。
「啊!真的吗?」童梨信以为真,很怕被讨厌。
「忘情,别诓骗小丫头片子了。」傅少三的语气掺杂着不悦,这小子,又在使坏心眼了,居然当着他的面乱嚼舌根。
为了不让他的好计得逞,他索性将童梨拉到跟前道:「阿梨,别听他瞎说,我可是一点也不觉得妳烦。」
「真的?」童梨水灵大眼笑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放心的问:「那么咱们会去忘情阙吗?」
「妳想去?」
其实不用她回答,她满怀期待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傅少三不忍心拒绝,抬起冷眸望向一脸春风得意的展凌云,无奈的开口,「忘情,不介意我到你府上叨扰几天吧?」
「哈,我当然不介意,最好连你未过门的媳妇也一起来……」展凌云话还没说完,便已惹来傅少三一声轻叱
「忘情!」
傅少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明白何谓误交损友了,想来邵风也一定是感同身受吧。
就这样,忘情阙之行在展凌云的煽动怂恿之下拍板定案,但教人意外的是,除了傅少三和童梨、死活都要跟来的徐尧、展凌云及他的随从龙飞外,还多了两名意想不到的人——容玥儿以及她的贴身婢女小桃。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展凌云的杰作了,只有他才会唯恐天下不乱。
傅少三懒得再去揣测他背后的动机,反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就是了。
第八章
离开傅宅的第二日,一行人来到凤阳镇。
镇的东边聚集着大批人潮,童梨一下马车就被这热闹非凡的景象攫住了全副的注意力,一双脚不听使唤的往人潮聚集的地方走去。
展凌云也不遑多让,一看见有热闹可凑,便飞似的跟了上去,至于他的侍从龙飞则是紧随在后,不但要注意主子的安全,还要替主子买的东西付帐。
「傅大哥、傅大哥?」容玥儿轻声唤着傅少三。
「嗯?」傅少三回神应了声,自从童梨离开他的视线之后,他的心思仿佛也跟着悬空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我听人说月老庙前有一块姻缘石,好像还挺灵验的,你陪我过去看看好不好?」容玥儿纤指指向人潮聚集的地方。
「好。」傅少三露出礼貌性的微笑,没有拒绝。
容玥儿娇颜露出喜色,「多谢傅大哥。」
「哪里的话,走吧。」
「喏,妳瞧他们这样哪里像是未婚夫妻?相敬如宾、淡泊如水,说是朋友都嫌牵强了。」徐尧突然对着同样尾随在后的小桃有感而发的说。
小桃闻言白了他一眼,不悦的驳斥道:「喂,你乱说什么?我家小姐跟你家三爷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完,她大步的往前走,懒得理会他。
在姻缘石左右两侧均搭了门字形的牌柱,主要是给来这里求姻缘的善男信女吊挂姻缘牌之用的,据说只要在姻缘牌上写下心仪的人的名字,两人便能共结连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因此,容玥儿拉着婢女小桃走到姻缘石下许愿,但女儿家求姻缘这事毕竟难为情,所以傅少三并未跟着,他径自四下逛逛,不意看到童梨独自站在牌柱下,手里握着一块类似姻缘牌的东西,看上去似乎颇为苦恼的样子。
她求了姻缘牌,那上头会是写了谁的名字?尽管知道她的答案只会是他,但好奇心还是催他上前询问。
「阿梨,妳的姻缘牌上写了谁的名字?可否让我看看?」
「不、不行!这是秘密,不可以给别人看的。」未料他突然出现,童梨吓得赶紧把姻缘牌藏到身后,免得不小心被他看到了。
「在妳心中我是『别人』?阿梨,妳真是这么想的?」他语气轻描淡写,却略带不悦。
「不不,你不是别人,你是阿梨的恩公,还是阿梨的……」
「还是什么?」他不死心的追问。
还是阿梨最最喜欢的人哪!可是这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告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她不想破坏他和容玥儿之间的姻缘,她不要当坏女人啦!
她顿了下,笑容僵硬的转移话题,「咦,恩公,你不去陪容小姐吗?」
这丫头转移话题的技巧过于拙劣,连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傅少三上前一步,挑眉淡问道:「妳希望我去陪她?」不待她回答,他又慢条斯理的补上一句:「阿梨,妳要敢说出半点违心之论的话,以后就别再跟着我了,知道吗?」
啊,好狠哪,摆明了不让她说谎,害她连半句善意的毒百也不能说,呜呜,好惨喔。
没错,她承认要他去陪容玥儿这的确是违心之论,但她要是点头说是,那他岂不是不理她了?唔,怎么办?
童梨努了努嘴,心虚的嗫嚼道:「呃……那个,那个容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你去陪她也是应该的呀。」
她原本苦恼不已,幸亏一向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及时发生作用,呵呵,好险。
哼,这丫头随便找个理由就想打发他,侮辱他也不是这样。傅少三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无奈,「就算是夫妻也不见得会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更何况我和她八字都还没一撇,这样妳明白了吗?」
「这个……我、我还是不太明白,烦请开示。」呜呜,她资质鲁钝已经不是两三天的事情了,请原谅她不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知道她似懂非懂,所以傅少三捺着性子解释,「当妳跟一个人在一块的时候,可是心里却是想着另外一个人,妳懂这种感觉吗?」
意思就是说,他和容玥儿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她,这番露骨的话她要再听不懂就是呆子了。
「呃……」听是听懂了,可是脸也红透了,童梨害羞的低着头,声若蚊蚋的嘀咕,「可是恩公,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这样心里面老想着别人不太好吧?」
「妳知道我在想谁吗?」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嘴巴虽然一直嚷着不知道,但一张俏丽脸蛋却早已红透了。
她那表情明明就写着「我知道」三个字,还想诓骗他?哼,回去再练个一百年吧。
「不,妳应该知道的。」他话中含意十足,又隐约带着不容别人置喙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