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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尊的小淘气 page 3 作者:席晴

  她立即直觉这个老者应是泰巴勒,才这么想,就瞧见他朝他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欢迎主人回来,也欢迎岳儿小姐光临‘阳光居’。”

  她笑得尴尬,在纽约,人们仅以微笑、握手,或是拥抱对方的肩头表示欢迎,没有所谓的尊卑,这下子她真不知该如何答礼。

  “恕老泰巴勒不能亲自去接你,你真的比我想像中的年轻漂亮而且典雅,欢迎,欢迎。”泰巴勒热情地走向前,右脚还一拐一拐地。

  “我不是让你休息的吗?再度扭伤怎么办?”泰阳虽然面露不悦之色,倒不是真的指责他。

  “不碍事,不碍事。我答应岳儿小姐要亲自接机的,可是却食言,现在在门口迎接她,也算是小小的补偿。”泰巴勒仍然顶著笑容。

  “泰巴勒,你快休息吧,别管我了,岳儿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您拿健康来换。”葛月儿连忙上前扶住他。

  突然,泰巴勒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瞥向她,十分正经的问:“你相信巫术吗?”

  耳尖的泰阳已听见泰巴勒的话,连忙打岔,“她只是来工作的,别吓著人家。”

  “不会吓到我。”葛月儿立刻迎向他们的目光,毫无惧色,“我信。”她正是巫师葛儿西亚的后代,没理由会被吓倒。

  “好,好!敬畏先辈是对的。”泰巴勃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结束这个话题进屋吗?”泰阳不懂这个对人一向多所设防的泰巴勒,为何独对这个故作神秘的岳儿,有如此热情的态度。

  “恕我失礼。主人,岳儿小姐,请进。我已备妥最拿手的中国点心。”

  “中国点心?”葛月儿十分惊讶。他应是个泰国佬,怎么会学习中国点心?再怎么说,也该是准备泰式或欧式点心才对呀!

  “对,我的祖先有部分中国人的血统,也就学了些手艺。”泰巴勒解释道。

  “那可以吃了吧?”泰阳吃味的打岔。

  泰巴勒意味深长的笑了,“可以,当然可以。主人。”

  “称我的名字就好。”他赌气地纠正泰巴勒。

  “不行,不行,这有违礼制。这么办吧,我改口称您少爷。”

  “随你。”他率先跨人屋内。

  “他的脾气一向都这么阴阳怪气的吗?”跟在后头走进去,她好奇地睇著泰阳的背影,小声地询问泰巴勒。

  “我不能批评主人。但是——你的话有部分是事实,然而大部分的时候,他是个对下属十分大方体贴的主人。”他说。

  她笑了。这还不等于是道出泰阳有部分像“怪胎”的事实。

  泰巴勒则朝她挤了下眉,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你家主人如何称呼?”她这才想到还没正式请教这事呢。

  “主人的名讳——”他还未道出,就被泰阳的声音打断。

  “我叫连泰。”连爸收养他为义子后,为了感恩,他到了美国就学后就改名为“连泰”。再说,没弄清这女人的本事及来历之前,他不想以“泰阳”的身分出现。

  “连泰?”好巧,竟然和她三姊夫的姓氏一样。

  “对。这名字也许你叫不久,因为吃完点心后,我就要看看你修古画的本事。行与不行,只有两班班机间隔的时间。”泰阳不讲情面地说。

  “我不饿,我们可以先看画。”她才不让他如此羞辱自己。

  好个自负的臭男人!长得美就了不起,住得起日内瓦世外桃源的房子,对人就可以颐指气使?

  “泰巴勒,带她到画室。”他也不客气的命令道。

  “是的,少爷。”回应的同时,他不忘对葛月儿压低声音解释,“他平常不是这么霸气的。”

  她直摇头,然后回了句中文,“那我平常也不是这么‘见不得人’的。”心想泰阳八成听不懂,她也就肆无忌惮地说,并露出促狭的笑容。

  泰巴勒还来不及回应,泰阳就先开口。

  “原来这是你戴面纱的原因。”他也回敬她一句中文。

  她登时止住脚步,不可思议地望著泰阳,“你会中文?”

  “这有什么难?”他好整以暇地瞅著她瞧,那双锐利的瞳眸,仿佛是想将她的面巾给勾下来。

  “原来我碰上了一个语言‘天才’,以后我会小心点。”她反讥道。

  “有没有以后,还不知道呢。”他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你——”她感到头顶正冒著烟,很想扯下假发及面罩,然后取出机车的大锁用力敲他的脑袋,看看这臭男人还敢不敢这么冷言冷语。

  “我想,我赚不起连大人这笔钱。泰巴勒,可否麻烦您令人送我去机场,这案子我不接了。当初我在E-mnil中已先申明,我很挑剔、难搞。换言之,雇主对我的态度及尊重与否,都是我考量是否承接该案的重点。”她听见自己气嘟嘟的呼吸声。

  “少爷,我相信岳小姐是目前修复占画最好的人才,您可不可以先敛下您的火气?”泰巴勒以泰语劝说,那语气有如轻轻滑过键盘的音符,让人完全没有压力。

  泰阳原本莫名的浮躁顿时冷却,“谢谢你的提醒。”他也回以泰语。

  泰巴勒在某个层面,算是他的“亲人”与“长辈”,于是他选择听他的劝。

  他决定不再激怒对方,只以英文说道:“就先看画吧。”

  葛月儿也察觉到这对主仆的特殊关系,旋即将犀利的态度收起,“请带路。”

  两分钟后,他们三人走进一间约有一百坪大的画室,这是间现代化的画室,除了电脑之外,在墙的四周,整齐地摆满了各种修补古画的用纸、颜料、绢纸及特殊摄影器材,真令她叹为观止。

  连泰与泰巴勒在修复祖先的画作上,真的下了一番工夫!

  匆然,一声机械启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一会儿,她便瞧见一幅画作,被慢慢地自地底运送上来。

  泰巴勒慎重地说:“岳儿小姐,这就是你要修复的画作。”

  那幅被称为“太阳之子”的肖像古画,就这么展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再一次受到强烈的冲击,那是一种被火焚身的躁热与撼动感。一个强而有力的念头,有如闪电般地劈进她的心田——

  她和这画中人,甚至是这屋子的人会因此结缘,而且是很深的缘。

  倏地,她转过身子看著立于一旁、双臂环胸的泰阳——

  他会是那个影响她命运的人吗?

  她不曾忘记过,那日在纽约老宅,她们姊妹共聚一堂的夜晚,大姊曾说的话。她们将陆续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但必须付出代价。

  回头再度看著画,她总算深刻的体会到何谓“栩栩如生”,画中人仿佛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她奸像定人时光隧道,定进远古的世代,连泰就是画中人,而画中人就是连泰。

  这个冲击实在太大,大到她几乎站不稳脚步,晕眩感瞬间袭来,她人便往前倾,一双有力的手臂即时护住她,厚实的胸膛成了她的靠垫。她闻到一股男性的体味,还可以感受到对方结实的胸肌,及自己不规则的心跳……

  “累的话,待会儿再谈。”泰阳的声音出奇地温柔。

  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些什么,却厘不清是什么。

  葛月儿立刻与他划开距离,“谢谢,还是现在就讨论。”她有点怕那种莫名而来的冲击。

  “好,随你便。”他又恢复先前的冷淡,“你可以说说看,打算如何修复它?”

  他在测试她的功力,葛月儿也拿出专业的态度,仔细看著那画作,十分认真地说:“太阳之子是以古绢画的,进行修补可能会比较困难。”

  “你无法做到?”他又问。

  “也不尽然。只是修补古绢画的绢料,得先根据原古画的绢织法织出新绢,再根据其画作年代,利用丁射线照,使之老化后使用,尽可能不用化学物质及非天然的方式处理。修理画作前要先拍照,作正面特写及局部放大,以便显现古画破损的状况。再来,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绢画的组织。然后,将画心,也就是画面上胶固色,避免处理过程掉色。接著——”

  当她打算继续说时,泰阳便打断她。

  “你已得到这份工作。”

  她怔了两秒钟,才反过身子睇著他。

  时间在刹那间停止,她又将画中人与泰阳重叠了!

  而另一方面,泰阳则是想起藏在收藏室中的另一画作,也就是“太阳之子”这位祖先的元配——“月儿”。

  她也是围了一张面纱。不同的是,“祖奶奶”的面纱是透明的,可以看见她老人家是留著短发,而不是像眼前的岳儿留著长发。

  他曾在观赏这两幅肖像画作时想,美如太阳神的“太阳之子”,为何会娶美色不如他的“月儿”?

  他曾一度自我说服,“月儿”一定有其过人之处,但总觉得,在那个年代的女人会有什么本领?

  直到和眼前这个“岳儿”过招,他的念头突然改观,因为“岳儿”是他见过不算美,却能令他情绪起伏不定,令他喜、令他怒的一个特殊女子。

  他回神,问了句:“你接不接这案子?”

  “我的收费很贵。”她的心情很矛盾,若不是感应到什么,也许她会不加思索地接下这个Case,但是如今,她自觉若真的接下此案,日后的日子恐怕会变得难以控制,因为连泰比修画更难搞定。

  “我有的是钱。”他又说。

  “我的规炬很多。”她还在挣扎。

  “只要不弄坏画作,随你。”

  “我工作时不希望被人打扰。”她想知道他的底线。

  “我很忙,别希望我定时问候你。”解释的过程,当然不忘抬高自己。

  “我脾气不好。”

  “要改。”他说。

  泰巴勒却在这时笑出声,“就这么说定了,‘太阳之子’就拜托你了,岳儿小姐。”

  她没吭气,总觉得冥冥之中,有条绢巾系住她的颈项,带领她通往这占画及这一家子的世界……

  第三章

  为了让葛月儿有精力修复古画,泰阳特准她下飞机的当天不必工作,提早休息。她梢作梳洗后,便打了通电话给她三姊葛雪灵。

  “喂,三姊,是我。”

  “你会不会接那份工作?”葛雪灵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接。这次挑战性很大,值得接。”

  她没提初见“太阳之子”那幅占画时的强烈冲击,这是她愿意接这份工作的真正理由。另外,她自己尚厘不清对那画的特殊情感,在没弄清楚心底的感觉前,她并不想与任何人分享那种感受。

  “那我何时可以见到你?你不需要立即展开工作吧?要不要先到我这里小住几天?”葛雪灵充满期待地问道。

  “不了。我想马上工作。”早点完成,也好早点远离那个难搞定的连泰。

  “那……好吧。”葛雪灵知道月儿决定了的事,任谁也无法更改,“不过,我真的很想见你。等你可以暂时放下工作时,一定要来找我。我好想你。”

  “好,我尽快。我也想你。”

  挂上电话,葛月儿便呈大字形地倒卧在床上。

  也许是时差的关系,她怎么也睡不著,左翻右转,显得很浮躁,最后索性不睡,到屋外走走。

  今夜虽不是月圆之夜,但下弦月仍然明亮照人,走著走著,她来到一间与主宅有一小段距离的小屋子前。她直觉这是一间车库,而且这扇门的后面,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强烈地召唤她。

  于是葛月儿像个夜行者,偷偷地打开那简单的门锁,推门而人——

  里面一片漆黑,但她彷佛早就知道电源开关在哪里,啪地一声,电灯真的被她打开。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惊诧与莫名的兴奋。

  车房里除了有宾士跑车之外,最抢眼的该足放在左后方特殊角落的摩托车。她一眼就认出那摩托车,它是一九四0年代的哈雷!

  这车对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有如中邪般地快速走近那辆摩托车,脸上的泰纱在移动中晃动,假发在一刻也成了累赘,她真想一把将这两样东西给拆下来。

  不过她现在的身分,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本以为她不一定会接这个案子,没想到这差事还是阴错阳差地落在自己身上,自然得随时谨言慎行,不能以真面目现身。

  不管了,先看看那车再说。

  她像个朝圣者般站到它的面前,钜细靡遗地自上而下,从左而右地看个不停,最后才伸出手,轻轻地抚触它的车身。

  冰凉的感觉立刻自指尖透了过来,也传进她的心底。

  “别碰它!”一声极度不悦的叱暍声,突然自她的背后响起。

  紧接著,她听见车库的门被人用力踢上!

  “谁准你到这里来?又是谁让你摸这车?我该怎么说你?小偷?偷窥者?还是不安分的女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睡不著出来散步,正巧看到这间屋子,所以就进来瞧瞧。”她连忙解释。

  “瞧瞧?!”他冷哼了声。

  “只是好奇。”她仍放低姿态解释。

  “好奇?你没瞧见上面‘不准进入’的警语吗?真该把你那张遮脸布给扯下来,仔细看个清楚!”他仍然得理不饶人。

  “你干嘛用这种口气说话!”她被激怒了。

  “做贼的还有理由纠正别人?”

  “你——你说谁是贼?我只是摸了哈雷几下,哪有偷?太过分了!”

  “这次摸,第二次就会想,第三次自然会偷!”

  “你这是什么推断法?你的脑袋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她也不客气地反驳。

  “别跟我说数学的问题,若真要比,你差得远!我郑重的警告你别碰那车,否则你可以请回了!我说的是回纽约,不是回你今晚下榻的房间。”他仍在气头上。

  “你——这车是你的吗?”

  “是我的。”泰巴勒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泰巴勒?!”葛月儿惊讶地低喊,“是您的?”

  “谁让你起来的?脚受伤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泰阳转过身子看著泰巴勒,嘴上虽然责备,但是心底却藏著关怀。

  “少爷,是您的声音将我带到这里来了。”泰巴勒以泰语似笑非笑地点明他出现的原因。

  泰阳的脸色匆而青,匆而红,一时接不上话。

  至于葛月儿,则是非常感谢泰巴勒的适时现身,她忙不迭地追问:“泰佬,这哈雷还可以骑吗?”双瞳闪著跃跃欲试的光彩。

  “当然能骑,我几乎三天两头就擦拭它,外加发动,半年一定做一次车体大检,以确定这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家伙还能启动。”

  “哇!真是太棒了。”此时她的神情与口气,就如一个热爱户外活动的辣妹,而非一个专门修复古画的古典仕女。

  泰巴勒在这一刻,已看出眼前这充满生命力的女孩,是个能静能动、多才多艺的才女,但显然,他家少爷没瞧出。

  “你想骑它?”

  “想。”她肯定地说,连看也不看泰阳一眼。

  “我不准!”泰阳出声反对。

  “少爷,您忘了,这车您已转送给我了?”泰巴勒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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