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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拍档 page 7 作者:靳絜

  他们靠近黄永鸿了。

  “黄永鸿,你消失了好一阵子,今天怎么又来了?”她对继兄嘻嘻一笑,又替他介绍着:“郭力恒,我病人的家属,也是我的朋友。”然后看着郭力恒说:“他叫黄永鸿,你们握个手吧。”

  握手。

  “小琦,我消失的这一阵子就是出差去了,都跟你报告过了,你忘啦?”

  “我没忘,不过“报告”两个字我不敢当,拜托你不要这样跟我讲话,我不想英年早逝!谢谢。”

  “现在要去哪里?”黄永鸿看了看郭力恒才问她。

  “我跟他刚才讲好了一起去吃饭。”她答得不疾不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他考虑了一下,说:“下次吧,今天我就不去了。”

  “拜拜!”她开心地上了自己的车。

  郭力恒待她关上车门便问:“刚才他如果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呢?”

  “那更好呀,要他请客。”

  “看起来,你跟他满熟的。”

  “本来不太熟的,他爸跟我妈结婚之后才熟的。”

  “他是不是想追你?”

  “看起来好像是,”她的表情平平,似不因此而骄,但一想起郭力恒适时出现在黄永鸿眼前,她禁不住就得意了,“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他嘲笑过我,说我没人追。”

  “你没人追吗?”

  “当然有。”她两手拍了拍方向盘,“很多病人都说出院之后就要追我。”

  “有人兑现了吗?”

  “我收到不少花和卡片,可是都没有下文。”

  “我看你也没把那些当一回事。”

  “你真了解我。”

  “你跟张人杰之间真的恩断义绝了吗?”他问得雀跃,虽然那跟他自己没多大关系。

  “什么恩断义绝,很难听耶!”

  “你找人算过命吗?”他突然想到这个。

  “怪力乱神?”

  他本也是这种不信任的态度,可是跟雪莉那一趟算命之行又教他不得不信。

  片刻犹豫之后,他把自己跟算命师的奇遇告诉了她。

  “你听他的建议,去买了金项链?”她问。

  “还没,你觉得我该听他的吗?”

  她蹙着眉沉吟了片刻,又拍了下方向盘。

  “我带你去黄永鸿带我去过的一家巴西烤肉店吃晚餐。”

  他叹笑。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哩!

  “我是不是该适应你答非所问的习惯?”

  “我忽然想起忘了告诉你目的地嘛!去买一条金项链吧。”她一口气答了两个不搭轧的问题。

  “为什么?你信了算命师说的话?”

  “本来是不信,不过我怕自己给你带来噩运。”她侧头冲他一笑,“我也是女人,我们以后还会见面。”

  “好吧,那吃过饭之后,你陪我去一趟银楼。”

  饭后,他第二次跟一个女人去了银楼。

  “你一直还戴着贺小春那只戒指。”她在陈述一项自已注意了很久的事实。在银楼里问他才不显得唐突。

  他翘起右手小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雪莉说戴尾戒可以防小人,我索性就不摘下来了。”

  “是哦,那我是不是也该买个尾戒来戴戴?”她打趣道,徵询似地望着他,“防小人?”

  “可以呀。希望你戴了尾戒之后,你的病人就不再偷跑,省得你操劳过度。”

  “好吧,那你挑到你要的项链之后,再帮我选一个尾戒。”

  “乐意之至。”

  郭力恒终于去见了那位流行音乐制作人。

  两人颇为投契。该制作人称赞他很有个性,并表示有兴趣看看他在歌曲创作方面的能力。

  两人谈过之后,他便积极投入创作,待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增加了。

  “你中午在家吃饭吗?”郭父轻叩他的房门问着。

  “嗯。”他从书桌前站起,开了门回答:“爸,随便弄点东西吃就好,不要麻烦了。”

  “吃面好不好?”

  “好,好久没吃你做的面了。”他笑笑。

  郭父十分欣慰,儿子难得这么贴心地跟他说话。他微笑点了下头,便转身去厨房。

  望着父亲微驼的背,郭力恒突然有股冲动,想上前抱住他。

  “爸!”

  郭父在厨房门口回过头,“什么事?”

  “我来帮你。”

  “嗯。”

  他没再与父亲谈话,只帮着和面糊、洗菜、切香菇,安安静静地等待与父亲共进一餐温馨。

  “你姐姐已经把欠银行的钱还清了。”

  吃了几口面之后,郭父说了一句,并未抬头看他。

  “哦,你是指签账卡的部分吧?她把房子拿去抵押的那部分呢?缴钱了没?”

  “也补上了。”

  郭力恒又点点头,“她跟你说的?”

  “打电话告诉我的。”

  “她回来看过华北跟华南吗?”姐姐的一双儿女还住在他家。

  “打电话问过他们在学校的情形。”

  他听了有此不悦,“都不用回来看看孩子吗?”

  郭父叹了声气,“她要我看好孩子,别让他们接近陌生人。”

  这是如今一般作父母的普遍具有的警戒心,可是在郭力恒直觉的反应中,却觉得姐姐是特意提防着某些人。

  “她是不是又有麻烦了?”

  “她现在一个人过日子,应该没有什么麻烦了吧?”郭父难掩忐忑的心。

  “你知道她现在做什么工作吗?”

  “她说她在卖衣服。”

  “哦,又变成卖衣服了?”

  “如果她踏踏实实地工作,卖衣服的利润也还不错,就是辛苦一点。”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他又有不平,“要像她以前那样,到处借钱不还,钱倒是来得挺容易。”

  “不要再讲这种话了,”郭父责备中夹着恳求,“她已经在改了,我们应该相信她。”

  郭力恒不以为然,但他放弃与父亲的争辩,继续吃他的面疙瘩。

  “你姐夫想要回华北跟华南。”

  过了一会儿,郭父又提一事。

  “姐夫?”他只认识第一任姐夫,第二任他还来不及认识就跟姐姐离婚了。

  “孩子的生父,廖纪忠。”

  “他跟你说,还是跟姐姐说?”

  “他知道孩子在我们家住,打电话跟我提过,说他想接孩子去跟他住。”

  “孩子跟爸爸住,比跟外公、舅舅住来得好。”

  “你姐姐不肯。”

  “她凭什么不肯?”郭力恒一听就光火,“她尽到一个作妈妈的责任了吗?她也不过是把孩子往娘家一扔,管过什么了?”见父亲低头不语,他又好生劝着:“爸,我知道你心疼两个外孙,可是你要往远处看,你能照顾他们多久?你年纪大了,自己身体也没多好,最多照顾得到他们的生活起居,可是成长中的孩子不只需要这些。他们经过这么多生活上的变动,已经跟一般正常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不太一样了,尤其是华北,小学就快毕业了,如果再没有人管教的话,很容易就学坏了。你想过没有?”

  郭父沉默地开始收拾碗筷。

  “爸,我也学坏过,”他沉痛地揭露自己的心事,“但我是存心的,你一定懂。我气不过你和妈对姐姐姑息的态度,我气你们不在意我的想法。我学坏,但我知道那是不对的,所以还来得及回头,可是华北是个孩子,他不明是非,如果学坏了,恐怕很难改过。”

  见父亲似乎听进自己这一番话,他继续说:“姐夫是个好人,我敢说他和姐姐离婚,错多半出在姐姐身上,你就让他把孩子接走,姐姐若有意见,要她自己去跟姐夫谈。孩子是他们的,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大可不必替她撑腰。你虽然有退休金可以领,也不必全拿来贴给女儿,爸,你要多替自己想想,你这样子,我实在看不过去。”

  “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嗯。”

  郭父沉吟片刻,问道:“你上回不是跟我说你要结婚了?是你带回家来的那个女孩吧?”

  “她出了车祸,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将近十个月。”

  郭力恒惨然一笑,感慨自己和父亲到此刻才谈及这件事。

  “这么严重?”郭父关切道。

  “植物人。再过两个月还不醒的话,她就算是永久性植物人了。”他记起夏组琦的话——根据世界医学会议的定义!昏迷达一年以上,就称为永久性植物人。

  “有人照顾她吗?”

  “她没有家人,她的事都是我在处理。”他淡淡解释着。

  “你不打算再交女朋友吗?”

  “爸,你要听实话吗?”他自顾往下说:“当初我真的很想结婚,想要另组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贺小春一直对我很好,你或许嫌弃她的出身,我却感激她不嫌弃我的过去。谁知阴错阳差地成了今天这种结局……我已没了当初想结婚的那股冲动,甚至没了交女朋友的勇气。”

  “因为你姐姐的关系?”

  “多少吧。”他嗟叹,“爸,我受够了,即使是现在,我都还战战兢兢的,不晓得哪天还会遭到无妄之灾呢。”

  “你交你的女朋友,结你的婚,跟她有什么关系?想那么多干么?你已经三十多了,该结婚了。”

  “爸,我问你,我们的亲戚朋友都到哪里去了?哪一个不是因为她,跟我们渐行渐远?大家都怕我们怕得要死,上过一次当,人家早就学乖了。我以前的同学、同事、朋友都没了也就算了,我不想再为自己制造难堪。”

  他一直怀疑自己遗失的金项链是被姐姐偷走的,但他没有告诉父亲,那些话只会引起父子间又一次争执。

  “你不是劝我看开一点?自己为什么想不开呢?”郭父似要开导他,“她错得再离谱,也还是我的女儿,我无法不管她的事;你就不同了,等我两腿一伸,你大可以不认她是姐姐,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就像现在,你跟她的关系不就是这样吗?”

  郭力恒听懂了,父亲明着是在安抚他,可是话里还是对他不理不睬姐姐的态度,有所责难。

  永远解不开的结。

  “爸,我要出去了。”

  一个月之后,郭力恒替贺小春办了出院手续,送她进了安养中心。一切处理妥善之后,他回医院等夏组琦下班。他跟她说好了要请她吃饭,算是答谢。

  “你的脸色很不好呀,看病看到自己也生病吗?”

  两人又到服务品质优良的巴西烤肉店来用餐。入座之后,他发现她此刻看来和实际年龄相当。

  “什么才生病而已?”她吐了好长一口气,“你不问我都不想说了,下午我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侍者来请他们点餐,打断了惊险故事。

  “吃什么?”他问。

  “跟上次一样就好。”

  他问她想去哪里用餐时,她的回答也是这一句。

  他快速点了餐,侍者一走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住院病人突然腹绞痛,我去做紧急处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病房里一个氧气筒“碰”的一声就倒在地上,开关飞得老远,压缩的氧气直往外喷。”她激动地描述着惊人的经过。

  “很危险哪,随便一点火花就会发生爆炸的。”

  “就是呀,病人痛得快断气了,病房里还有那么多个人,人人都站在生死线上,别说是有人点火还是什么,只要空气太干燥,说爆炸就爆炸,医生、护士、病人和家属,整个病房里的人全部蒙主宠召。”

  “后来呢?怎么躲过这一劫的?”

  “我要大家赶快打开窗户,不准点火,不能动插头,还叫人去找救兵,帮忙关上氧气筒……尽人事,听天命喽!”她余悸犹存地拍着胸口,“还好,全部幸免于难,要不然我就吃不到你请的这一顿了。”

  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庆幸她仍活着。

  “为了庆祝你有惊无险,你可以多点一些东西吃,还是算我的。”

  “不用了啦,这里的消费很贵呢。”

  “你怕我请不起?”他知道她不是瞧不起人,但故意问得很委屈。

  “不是不是,”她急忙解释,“我个人是很节俭的。”

  “偶尔奢侈一次不为过。”他发觉她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我最近赚了一笔外快,吃这一餐绰绰有余。”

  “什么外快?”她很好奇。

  “写歌。”

  “真的?好棒喔!”

  他很想跟她多谈一些音乐创作的心得,可惜她没有进一步的问题。

  “虽然我是个音盲,不过我很乐意分享你的创作心得,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多说一点,我会认真听的。”她似乎察觉出他的心事。

  他失笑,“我倒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时,根本不需要讲话,我们好像都能从对方的肢体语言里读出心里想说的话。”

  “你果然有些心得想报告给我听。”她很得意。

  “报告?”他扬起眉,“黄永鸿的报告你担待不起,我的报告你就担待得起?差别待遇唷!”

  “跟他我得长幼有序,跟你就不必了。”她又“嘻”了一声。

  这种差别待遇他可以接受。

  “是有些心得,不过今天不想说。”他改变主意,决定放弃这一次机会,一顿饭而已,不必做那么多事。“下次再说。”

  “也好,我现在饿得发昏,只想快点吃东西。”她也没坚持要听。

  “如你所愿,有人端东西来给你吃了。”

  第六章

  雪莉果然唱腻了中文老歌。一阵复古怀旧风吹过,她今晚在台上脉脉含情地唱起西洋情歌,那一曲“第六感生死恋”更是紧紧纠缠着郭力恒。

  “今晚去我那里吗?”收工之后,雪莉在后台等他收拾东西,一副想重温那一夜他的温柔体贴的模样。

  他早已悔不当初,并觉自己罪孽深重。

  “雪莉,眼睛放亮一点,我不是你该追逐的对象,别再浪费时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他头都不抬,不想再捅她这个大蜂窝。

  她的脸皮早被他磨厚了,大方地翻开他的衣领,顾左右而言他,“你真的去买了条项链来戴啊?”

  他不客气地拨开她的玉手,“请你饶了我好不好!戴着这条金项链,无非是想保命,眼前就属你最有可能带给我噩运。”

  她不以为意,只道:“你到底看我哪里不顺眼?”

  “没有。”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立刻打断她,“男女之间,不只是顺不顺眼的问题而已。要我到街上去看的话,顺眼的可能不只一个、两个。你也不是只看我一人顺眼。”

  “我爱你行不行?”

  他听得毛骨竦然。

  “雪莉,”他近乎哀嚎,“我不讨厌你,甚至可以说喜欢你,可是我不爱你,你听懂了吗?”

  “你还爱她呀?”

  “她?”他问了之后,囫图答道:“对,我爱她。”

  “如果她一直不醒呢?”

  “她在等一个奇迹,我也是。”

  “奇迹奇迹,既然大家都在等奇迹,那我也一起等吧。”

  两人自说自话,也只有自己听得懂。

  他知道雪莉只想赌一口气,越得不到手就越能刺激她想得到的欲望,偏偏如今他已不想先满足她要求,他根本不是要吊她胃口。

  “为了答谢你的爱护,改天我再写一首歌送你,要不要?”

  她的眼睛霎时又亮了。她真的喜欢唱歌。

  “好呀!没想到你虽然不会说情话,情歌却写得很好,也没想到我没被人发掘,你却被人盯上了。”她酸溜溜地叹着气,“此乃时也、命也、运也。唉!说不定哪天你就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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