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你准备好了吗?」克暮瞇起眸,嘴角泛着冷笑。
「已经好了。」
「有几成把握?」
「至少有八成。」江肆盘算了下。
「才八成?!」克暮很不满意。
小蝉浑身一震,这才明白原来克暮并不傻,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我不能小觑德胤高强的武功,虽然我派了山寨上所有菁英与弓箭手,可他并不像富怛这么好对付。」江肆这话一出,门外的小蝉大吃一惊。
老天,他们竟然要对付德胤!这么说来,德胤真正的危机是他们才是。
「无论如何,明天的行动一定不可以失败。」
「既然这么重要,您却在这节骨眼跑到这种地方,就为了那个女人?」江肆摇摇头,「你以为她会随我们回去?」
「放心吧!我在她的酒里下了药,想必她已经睡死了,等天一亮我们就将她一并带走,这次我要将她囚在府邸里,怎么都不放她离开了。」克暮撇撇嘴,笑得奸佞。
「贝勒爷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江肆大笑道。
「呵!就为了得到美人,我更不能放过德胤,明天一定要让他死在赤丰山──」
小蝉倒吸口气,接下来她已听不进他们说些什么了,耳边直回荡着「赤丰山」三个字……
不,她不能让大阿哥死,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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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
克暮潜进小蝉的房间,打算将她带走,没想到她竟不在里头,就连包袱也不翼而飞……该死,她竟然溜了!
快速冲出客栈外,就见江肆在马车上等着,「怎么了?那女人呢?」
「她不见了。」克暮皱着眉坐上马车。
「什么?」江肆诧异地望着他,「你不是在她酒里下了药?该不会是药性不够?她又会上哪儿去?」
「我想……她应该根本没喝下那杯酒,之所以天未亮就离开,极可能是听见我们昨儿夜里的谈话了。」克暮眸子倏然一瞠,立刻道:「快,追上她。」
「驾!」江肆立即策马往前方奔去。
至于小蝉呢?
离开客栈后,她便披星戴月的往北京城的方向直奔,在途中瞧见路边有贩卖马匹的寮子。由于她身上没有多余的银两,买不起好马,只好将就买了匹不起眼的瘦马。
马儿果然跑不快,小蝉不忍用力甩鞭鞭策牠,只好不停俯身在牠耳畔说道:「马儿呀!你一定要加油,非得赶在克暮贝勒他们之前到达赤丰山不可……」
马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奔驰的速度渐渐加快。
而为了避开克暮的追寻,小蝉刻意抄小路前进,然小路碎石多,马儿的速度再度慢了下来。
眼看月落星沉,天色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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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德胤备好马,带着祭品,独自一人前往赤丰山。
赤丰山顶有数十株苍劲老树矗立,在狂风大雨的肆虐下依然屹立不摇,更显出老树的可贵及稳重。
而德胤的师父一辈子都住在山林之中,因此在他过世后,德胤便将他埋葬于此,相信他老人家必然会满意才是。
「师父,今儿个是您的祭日,徒儿特地带来您爱吃的几样点心,请用。」德胤将祭品一一摆好,接着又道:「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待会儿可能会有不少闲杂人等出现,若是打扰了您的清幽,还请师父原谅。」
原来,德胤早料到克暮会有的计画,而这都得感谢小蝉,若不是因为她,克暮一向伪装得如此之好,又怎会露馅呢?
与师父闲聊了会儿,果然听见远远传来马蹄声,他撇嘴一笑,压根不当回事。
直到对方慢慢靠拢过来,德胤转首瞧向来人,见他们个个骑在马上,手持大刀包围住他。
他轻勾嘴角,嗓音放冷道:「就你们这些人?主子没来?」
山贼们心口暗暗抽了下,二寨主出面说道:「你知道我们会来?」
「没错,你们尽管动手,但在这之前,我想跟克暮说几句话。」他想知道克暮这么做的意图,只是单纯要他的命吗?
「他不在,不过等会儿他会赶来替你收尸。」二寨主绽出邪笑。
「替我收尸?!你这么确定可以办到?」德胤潇洒的说道。
他轻松的摸样倒是让他们暗暗一惊。
「你是什么意思?」瞧德胤嘴角挂着的笑容,他们不由开始紧张起来,倒像是他们被包围其中。
此时,又传来声响,「你们还不出手?」克暮终于赶到,目光四处搜寻着,「小蝉不在这里吗?」
「小蝉?!」德胤眸子瞇起,「你将小蝉怎么了?」
「哦!原来她还没到。」克暮仰起脑袋轻笑地说:「你就安心的受死吧!我会将她接收过来好好疼爱的。」
德胤掌心紧握,忿忿的说:「克暮,这两年还真是委屈你了,傻子不好扮吧?」
「我不准你再把傻子挂在嘴边!」这些年来他听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更恨不得将喊过他傻子的人一一杀了!
「呵!真可笑,你自愿扮傻子竟还不准他人取笑。」德胤挑起嘴角笑睨着他。
「住口!小蝉就不会取笑我。」克暮大声喝道。
「就因为如此,所以你喜欢上她,想要除掉我好得到她?」德胤蓦然瞇起双眸,「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等本事了。」
「废话少说!来人,上……」克暮立即下令。
山贼们纷纷拔刀出鞘,马儿朝空长嘶,直逼德胤而来──
就在这一刻,一抹粉黄身影突然飘至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大阿哥,对不起,我来迟了。」
「小蝉!」德胤和克暮同时一震,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山贼们像发了狂似的,挥剑对德胤猛砍。
小蝉对抗起来虽吃力,但是为保护所爱,她努力使出所有的力气。
然,片刻后,他们全都停下动作,因为每个人都听见不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不久,一批阵仗浩大的官兵赶至。
「克暮,我今天来此就是等着你现身,方才你的一举一动已纳入所有人眼底,看你怎么狡辩!」德胤一手紧揽小蝉,亲昵的模样让克暮妒红了眼。
「德胤,就是死,我也不会死在你面前。」说时,克暮高举长剑,策马朝德胤疾冲而去。
德胤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眼看剑尖就要逼近他,他只好松手将小蝉推到一旁,以防她遭遇池鱼之殃。
克暮却趁这机会拉她上马,将利剑架在她颈上,「德胤,如果你聪明的话,就让我走。」
「大阿哥,不要管我,快抓住他。」小蝉喊着。
「德胤,我数到三,再不让开一条路,我就让她血溅当场。」他有把握德胤为了她一定会放过他。
「不要……求您……抓住他……」小蝉不想成为千古罪人。
「你们让开。」果真如克暮所猜测,德胤终于开口要官兵让开。
「谢谢你了,大阿哥!」他奸恶一笑。
「那你何时放了她?」
「当然是我高兴的时候。」克暮自知再与他周旋下去只是对自己更不利,于是猛一挥缰绳,迅速往山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克暮贝勒!」二寨主见状可傻了眼,他们可是为帮克暮杀了德胤而来,为何会落到这种下场?
「大阿哥,您不能放了他呀!」领侍卫内大臣卡恕儿上前说道。
「放心吧!迟早我会将他逮到手。」扬眸看着克暮消失的方向,「将那些山贼押回去,我得跟去看看。」
「我跟您去。」卡恕儿道。
「不,我自己去就行了。」说完,他便拔高身形,朝他们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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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暮贝勒,亏我一直相信你,一直为你说话,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逃了一段距离后,克暮才放开她,改以绳索将她双手捆住。
「放开我。」她用力挣扎着。
「快跟我来,德胤在后头,就快追上了。」突然,江肆从一旁冒出来,将他们带往隐密的小径,离开赤丰山。
原来他担心会发生意外,因此没有和克暮一块儿上山,刚刚在山下看到大批官兵驭马朝山顶狂奔,他便知道事情不妙。
到了安全地带后,他转首问克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克暮的口气也很差。
「那我的人呢?」
克暮半瞇起眸,「都落入德胤手中了。」
「天!一定是你露出马脚,害得我的人……」江肆用力捶向身旁大树,若不是克暮的父亲有恩于他,他才不蹚这浑水。
「有利益你就跟随,出了事儿就怪我?」克暮冷着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两年来的筹画好不容易做掉了富怛,却杀不了德胤,我有多不甘心,你知不知道?」
被捆在一旁望着他们谈话的小蝉,直想找机会逃脱,可是双手被缚,又要如何逃?
江肆看着直挣动的小蝉,「你怎么又把她带在身边?」
「若不是她,我也逃不出来,可见德胤是真的对她动了情。」克暮贝勒转首望着直仇视着他的小蝉。
「这可能吗?他不是直往秀子胡衕里钻?」
「或许那只是障眼法,我近来才知道杏花是富怛的老相好,这么看来德胤会特别照顾她,内情可就不单纯了。」克暮走向小蝉,抓住她的小下巴,「现在我就要尝尝妳到底有多迷人。」
他的嘴就要贴上她的,小蝉伸腿猛地将他踢开,「你再过来呀!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寒毛。」
「妳这个贱女人,亏我这么对妳……」克暮又要冲上去,却被江肆给挡下,阻止他莽撞的行为。
「为什么要阻止我?」克暮叫嚣着。
江肆将他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如果德胤真对她动心,那她还有利用价值。」
「什么利用价值?」
「如果让德胤,甚至全皇宫的人都恨她,岂不是更可以解你心头之恨?」江肆勾起嘴角,「我相信她只要安然无恙的回去,必定会在宫里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就很有意思了。」
「你……你要我放了她?」克暮不舍呀!
「咱们连命都快没了,你还顾虑她?放手吧!」江肆邪恶的眼瞟向小蝉。
小蝉愕然望着他冷冷的笑容,心底突生一股寒意,就不知他们到底在盘算什么奸恶的计画。
第九章
三天后,传闻北京城有不少人在东巷看见疑似小蝉的小姑娘被绑在街口。
手下闻讯立即向德胤通报。
德胤得知消息立刻赶到东巷,果真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而被包围其中的就是小蝉!
「小蝉!」德胤赶紧上前为她松绑,紧紧的抱住她。
「别碰我。」她神色仓皇,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直嚷着,「有诡计,一定有诡计,您不该理我的,您快回去呀!」
「不管是不是诡计,既然妳回来了,我怎么可能不管妳?」德胤也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但他已管不了那么多。
「大阿哥!」
「嘘……别说话,我带妳回宫。」他将羸弱的她抱了起来,直接将她带回紫禁城。
「您会后悔的。」她窝在他怀里,感受他的好、他的温暖。
「傻瓜,我绝不后悔。」纵使会发生任何事,他都无怨无悔。
「大阿哥……」小蝉紧抓着他的衣襟。
「别怕,以后就喊我德胤,别再喊我大阿哥了。」他柔声哄道:「妳一定累了,就在我怀里睡会儿吧!」
他温柔的耳语像一股暖流直沁入她心底,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三天没好好睡过的她,终于累得睡着了。
只是她睡得极浅,一点声响便惊扰了她,德胤心疼地看着她,也将她抱得更紧了。
可想而知,这次她回宫后的耳语更甚,大家都说大阿哥引狼入室,流言传遍整个宫内,其中最难受的莫过于小蝉。
「让我回去吧!」数日后她找上德胤,表明自己的心意。
「几次让妳回去都出事,我不会再让妳独自一人离开。」德胤喝了口茶,放下瓷杯,瞇起眸笑望着她。
「这些耳语迟早会传进皇上、皇后耳里,到时候我还是得走。」她不放心地看着他,「虽然我不想离开,虽然我担心你,虽然……」
「别说了!」德胤微笑地抱住她,「如果我皇阿玛有意见,由我出面。」
「是我不好,当初我不该为克暮贝勒说话,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蝉握住他的手,很正经地说:「他不会毫无理由的放我回来,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谋,我不想因此而害了你。」
小蝉闭上眼,心里满是忧心,因为她无论睡觉或是走在路上,都感觉有双不诡的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是她的幻觉吗?她无法确定。
就在这时候,一名小太监匆匆忙忙来到德羽宫外,「启禀大阿哥,御膳房起火了!」
「什么?火可灭了?」德胤立刻推门出去,小蝉也赶紧跟上。
小太监一看见小蝉就浑身发抖,「火是灭了,不过烧得可惨了,还有……我们在那里看见这只烧得半焦的手炼。」他将东西呈上。
德胤一瞧立即变了脸,这是小蝉一直戴在身上的手炼,昨儿夜里他还瞧见过,怎会出现在那里?
「不,不是我。」看他们望着她的眼神,小蝉赶紧澄清,「我今天从没有靠近御膳房。」
「告诉我,妳的手炼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德胤也相信她,「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
「我也不晓得手炼是哪时候不见的。」她难过得哭了。
「大阿哥,恕小的直言,这事一定跟小蝉姑娘有关,当初她回到宫里就是有所企图。」小太监不希望大阿哥受害,因而冒死谏言。
「放肆!」德胤火了,猛地抓住他的衣襟,怒声道:「再让我听见这些话,我就砍了你的头!」
「大阿哥,不要。」小蝉跟着跪下,「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御膳房起火或许只是其中一桩阴谋,为免让你为我受责难,就让我走吧!」
「妳这么就走算什么?」他不要她含冤莫白地离开,说什么他也要抓到真正下手之人,还她清白。「我想宫里一定有奸细,要侍卫们给我好生巡逻,不得再出差错。」
「是。」小太监虽然心底很闷,但还是领命退下。
「怎么办?好像所有事都针对你我而来。」小蝉无力地说。
「放心吧!我说过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相信妳的,因为我──」德胤顿了下,终于说道:「我爱妳。」
「什么?」小蝉赫然愣住。
「杏花她只是……」
「她只是富怛贝勒的女人,你之所以会去找她,全是为了替富怛贝勒找出凶手,是吧?」这是她被克暮贝勒挟持后所听见的耳语。
「没错。」他勾唇一笑,「妳怎么知道?」
「克暮和那个山寨头子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