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出一声粗哑的呻吟,伸出手臂环绕住她,将她紧紧地压在他宽阔的胸膛。
“我想念你,羿羽。”他粗嗄地道,嘴唇在她的颈项磨蹭,那湿热的爱抚令她浑身战栗。她环紧他的颈项,细碎的吻遍布他粗糙的下巴,羞怯的抚摸令他呼吸加重,全身血液沸腾。
“小野猫。”他轻笑着抱起她,带着她回到她长久独眠的床。当他的唇以火球般的烫热烙印着她的肌肤,她心甘情愿地攀住他的宽肩,身体因不断的愉悦而轻颤。
“单煦……”这是一个十分细微的呼唤,充满渴求的声音。
她轻柔的呼唤像一把火点燃了他。他狂野地吻她,用需索的吻堵住了她的呢喃。每回一碰到她,他的心就更沦陷几分,如果他能冷静下来思考,就会了解这股原始的情绪还带有强烈的怜惜和保护欲在里面,但是他没有。除了她就在他怀里,他已经无法思及任何事了。
直到激情平息下来,童羿羽仍然温驯地蜷缩在单煦怀里,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颈问。她从未有过如此松弛、恍若无骨的感觉。当他的唇细腻地在她的颊上轻吻时,她渴望再一次告诉他,她有多深爱着他……
但她又即时忍住。不,不是现在,不是在他对她还完全撤除心防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付出了自己,然而他并没有相同的回应——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但是没有关系。他温暖的臂弯占有地紧环住她,仿佛她是他最珍爱的宝贝,让她觉得好心安。
单煦稍稍抽身,一手轻柔地抚摸过她纤柔的肩膀,往下直到她细致的腰间和腹部。“你还好吗?我有没有伤了你或孩子?”
“你没有。”她满脸绯红地退开。她刚刚是不是太放荡了?
他轻声笑了,笑声低沉而悦耳。她发现自己喜欢他的笑声,微笑时的他奢起来好年轻,带着一股令人神魂颠倒的狂妄魅力。她告诉自己要提醒他经常微笑。
“最近君仪有没有去找你?”他喃喃问道,嘴唇在她额上轻拂。
“没有。我上次见到她是在我们的婚礼上。”她对他扬扬睫毛:“怎么了?”
没有?单煦微微蹙眉。难道是他和中瑞多虑了?
“没什么。”将那抹忧虑推出脑海,他半命令性地嘱咐她,“如果她去找你,一定要让我知道,嗯?”
童羿羽凝视着他的眼睛。不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他眼底的温柔和关怀绝不是假装的,虽然他还无法说出她想听到的话,但是他这种依然的保护欲仍然令她深深感动。
她柔顺地点头,感觉他微微放松下来。他不发一语地拥住她,轻吻她带着幽香的发丝。
“睡吧。”他在她唇边喃喃低语。
直到她沉沉睡去,单煦依然了无睡意地凝视着天花板,心里的不安仍未褪去。
★ ★ ★
三天后。童羿羽在公司里接到傅君仪的电话。
考虑再三之后,她还是决定接受傅君仪一起午餐的邀请。她觉得自己该去赴约,毕竟单煦为了她而取消婚约,她欠傅君仪一个道歉。
走进约定的西餐厅里,她有些意外地看见除了傅君仪之外,邓弘旭也也赫然在座。
“又见面了,羿羽。”他神色自若地对她打招呼。
按捺住心中的疑问,童羿羽在他们的对面坐下。在此期同,傅君仪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目光审视且肆无忌惮。
原以为会见到童羿羽面黄肌瘦,因单煦仇恨的心态而憔悴不堪的模样,结果却不是这么回事。在她面前的童羿羽神情恬静,眸光柔和,怀孕不但没令她的气色变差,反而显得容光焕发,散发出成熟少妇的美丽风采。那令傅君仪心中妒火更甚。
“看样子,嫁入豪门还是有好处的。不用忙着筹措你父亲的医药费,也不用忙着帮你们那个快倒闭的小公司调头寸,清闲多了,嗯?”傅君仪皮笑肉不笑地道。
童羿羽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之意,但她仍然心平气和。“对不起,傅小姐。如果这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
“你让我出这么大的丑,岂是一句道歉就能算了?”傅君仪冷哼一声。“你以为单煦为什么而娶你?他是为了给你肚子里的小鬼一个姓,避免他成为单家第二个私生子。天知道你肚子里的小鬼是谁的种?你根本是故意怀孕好让他娶你!”
童羿羽脸上的笑意微微隐去。“就算是,那也不干你的事。”她的声音依然沉稳。“如果你约我出来是为了说这些,恕我不奉陪了。”
“怎么,心虚了?”傅君仪尖声说道。“拽什么!你以为自己成为单夫人之后就能为所欲为、将单煦玩弄在股掌之间?算了肥!你真以为他对你的兴趣会维持到那时候?等这个小鬼出生之后,他就会甩了你。”
童羿羽没理会傅君仪的讥讽,正要起身离开,邓弘旭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何必这么急着走呢,羿羽?咱们两个老朋友还没了好叙叙旧呢。”他笑嘻嘻地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邓先生。”她神情冷漠地回应。“请你让开。”
“嗳嗳,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咱们原本都论及婚嫁了不是吗?”邓弘旭依然嘻皮笑脸。“我已经把我们之前交往过的事都告诉傅小姐了,你就大方承认吧。”
“我和你什么事也没有。”她咬着牙,声音已经开始出现怒气。
“怎么会没有?之前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交往,而且你还一直巴望着我向你求婚好解决你们家的事业危机呢。”他夸张地做了个手势。“谁知道出现一个单煦之后,你就立刻转移目标。这下子你可真钓到一条大鱼了,你的手腕还真高明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先别急着走。”傅君仪慢条斯理地道,迳自审视着手上的指甲油。“我约你出来,是想和你打个商量。”
童羿羽将目光转向她。“你要什么?”
“很简单。”傅君仪紧盯着她。“我要你离开单煦。”
她愣了一下,随即回复镇定。“离开他,我有什么好处?”她冷静地问。
“是没有好处。”傅君仪往后一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但如果你不照办,我就把你们童家和单家的秘辛公布给媒体记者,让他们知道华扬集团单大掌柜的女儿不但在国外自甘堕落,他的外孙单煦还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而你父亲童重尧除了是个窝囊废和失败者之外,还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我想一定会有八卦杂志对这桩丑闻有兴趣,你说是吗?”
童羿羽脸色一自。“你不会!”她力持镇定地道。“单书年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那我们就等着瞧!单书年或许能压下台湾的媒体,但我就不信他压得下全世界所有的媒体。这个丑闻会一辈子跟着单煦和你肚子里的小杂种,如果你不想永远贴上这个不名誉的标签,让人家对你们指指点点,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望着傅君仪脸上恶毒的笑容,童羿羽只觉得全身颤抖。她闭上眼睛缓缓呼吸,直到激动的心跳再度平静下来。冷静,她必须冷静……即使她知道傅君仪绝对有可能这么做,但她绝不能乱了分寸。“如果这么做能令你高兴的话,尽管请便。”
她镇静的声音令傅君仪收起笑容,微眯起眼。“你不怕?”
“揭发这件事对你没有好处,傅小姐。”她微微一笑,声音依旧轻柔镇定。“你尽可以向新闻界揭发这一切,我不在乎。既然我是他的妻子,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和单煦一起面对。”
“你……”
“很抱歉,傅小姐。我知道你爱单煦,但我也一样;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不要我,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他。”
不再等傅君仪的反应,童羿羽随即转身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邓弘旭才无趣地摸摸鼻子,睨了傅君仪一眼。
“没戏唱了。看来你的威胁没有用,她可是一点也不让步啊。”他仍然涎着笑脸。
傅君仪没有理他,表情是骇人的阴沉。可恶!从来没有人敢和她傅君仪作对,没有人!如果不是这个小贱人怀了孕,现在的她就会是名正言顺的单夫人,怎么也轮不到童羿羽在她眼前神气。一旦没了那个小杂种……
她的嘴角绷紧,眼中燃起报复的仇恨。她尚未决定要如何对付童羿羽,但她必须要找机会,而且计划得天衣无缝才行。
她倏然起身,邓弘旭讶异地望向她。“君仪?你干什么……”
傅君仪没有回答,快步走出咖啡店,在街角叫住了正妥拦计程车的童羿羽。
“童小姐。”
童羿羽回过头,讶异地看着傅君仪朝她走来。
傅君仪艳丽的脸上没有方才的怒火,变得柔和许多。
“我为方才的无礼向你道歉。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那么做。”她咬着嘴唇,美丽的脸上带着些许感伤和哀怨。“你知道,我和单煦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我们深爱彼此却不能在一起,相信你也很清楚这一点。”
童羿羽轻颤了一下,这个事实令她心中一阵抽痛。“我知道。”她低语。
“我和单煦虽然做不成夫妻,但我还是希望他把我当成好朋友。”带着一贯的优雅和从容,傅君仪微笑地道:“我打算最近回澳洲去。有机会的话,再请你和单煦到我澳洲的家里来,让我好好招待招待。”
“谢谢你,傅小姐。”童羿羽伸出手和她一握,正要转身离开,傅君仪立刻从背后猛力推了她一把,害她往前跌去。
突如其来的力道令童羿羽根本来不及反应,长长的煞车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只模糊地感觉眼前似乎有一团刺眼的亮光,尔后便是一片黑暗。
傅君仪又紧张又兴奋地看着童羿羽动也不动地躺在马路上,眼里燃起快意的火光。肇事的计程车司机急急忙忙地下了车,吓得面无血色。
“噢,天啊,她没事吧?”收起幸灾乐祸的心情,傅君仪用手捂住嘴唇,装出惊惶和恐惧的神色。“我才刚一转身,她就被车撞上了,我根本来不及拉住她。真是太可怕了,都是你们这些计程车,居然开这么快……”
“是她突然冲了出来。我根本来不及煞车啊。”计程车司机赶紧为自己辩解。
马路上逐渐聚集了几位围观的群众,有人蹲到童羿羽身边查看。“有人叫救护车了吗?她在出血,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一会儿之后救护车到了,几位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将童羿羽送上车。看着她脸色惨白,雪白的裙子被血染得通红,傅君仪忍不住一阵报复得逞的快意。
一直到聚集的人潮逐渐散去,她仍然站在原地,直到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一
“该死,你想害死她吗?”
傅君仪顿时收起笑容,旋回身去面对邓弘旭。“笑话,是她自己不小心,干我什么事?”她冷哼道。
“别以为没有人看见你干了什么好事。我只答应帮你吓唬她而已,可不想闹出人命。”邓弘旭呼吸急促地说。“童羿羽现在可是华扬集团单董事长的孙媳妇,得罪了单书年和单煦。我邓弘旭还要不要在商场上混哪?”
“那你最好闭紧嘴巴,否则就等着单煦让你一败涂地。”
见他脸色灰白,傅君仪在心里冷笑一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单煦很快就会回到她身边了……
她等着,等着单煦回头来找她重修旧好。
第十章
当童羿羽缓缓由梦境中飘回现实的时候,触目所及是医院雪白的墙壁。
这里是哪里?她昏昏沉沉地环视四周。由拉上的窗帘看来,现在一定是晚上了。可是这儿并不是她的房间啊。
她用一手撑住自己,挣扎着想起身,却感觉一阵痛楚划过全身。她呻吟一声,立刻便又无力地躺回床上。她的神智一片恍惚,试着想忆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身上的疼痛如此尖锐,她根本什么也无从想起。
蒙胧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她试着转向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她觉得身上每一束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酸痛,仿佛有人将它们全部拆开似的。她发出一声挫败的呻吟,再度使尽力气企图起身,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单煦的脸探了进来。
“羿羽。”他立刻赶到她的床边,有力的手撑住她的后背。“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要不要我叫医生来?”他沙哑的声音里满布焦急。
童羿羽靠着他强壮的手臂躺回床上,借由病房内幽暗的灯光打量着他。他一头浓密的黑发乱篷篷的,眼睛也因一夜无眠而充满血丝,刚毅的下颚蓄满胡碴,原本整齐的衬衫也皱成一团。认识他至今,她从未见他这般狼狈憔悴过。
“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躺在床上?”她虚弱地问。
单煦握紧她的手,只觉胸口划过一道撕扯的疼痛。他无法忘记当他接获消息赶到医院,瞧见她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时,那种心神俱裂的感受。
他不知道他这几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整个夜里。他守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脑中想的尽是他和羿羽相遇后的一切,而愈想就愈令他心痛。如果不是他根深蒂固的仇恨、不是他强逼羿羽嫁给他,或许她不会遭受这些。
当他见她不省人事地躺着,脸色几乎和床单一样白时,他担忧得几乎发狂,极端恐惧他会不会失去了她。他无言地凝望着她,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出口。
童羿羽感觉体内有股怪异的空虚,本能地伸手去覆住腹部,待发觉自己下身那一层厚厚的棉布时,一股惊心动魄的惧意油然而生。第六感告诉她,她流产了,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她瞪视着触手所及之处,感觉心猛地扭搅成一团,身躯开始微微颤抖。强烈的心酸如狂风暴雨般地笼罩住她,眼泪开始如断线的珍珠般扑簌而下。
“对不起,单煦。”她哽咽地低语,“对不起……”
单煦粗嘎地低喊一声,伸出手臂紧搂住她,仿佛想将她的哀伤吸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没有哭出声,但这种无声的沉痛令他的心猛地纠成一团。 ’
“没有关系,羿羽。”他在她耳边喃喃说道:“你没事就好。医生说只要你好好休养,我们可以再有孩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偎着他的肩头,感到浑身力气被抽干了般虚脱。意识蒙胧中,她可以感觉到单煦对失去孩子也同样悲伤。难道这个孩子对他真的如此重要?但如果只是为了孩子,为何他声音里会有那么深刻的悲恸和苦痛,仿佛她对他的意义远甚于那未成形的小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