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依握住袁雪墨的手,发现她虽然发着高烧,却全身发冷,甚至还缩在干草堆里颤抖个不停。
司徒清依只得拼命搓揉着她的手臂,希望能带给她一些温暖。
不过呢……傻子虽不容易染上风寒,可是一生了病,就病得比谁都修。所以性子单纯的袁雪墨平时虽然健康无比,但是这回却彷佛是要将她以往没生过的病一口气爆发出来似的,让她不仅发起高烧,身子还虚弱得直打颤;那柔弱无助的模样看起来与平时跟司徒清依打打闹闹的开朗人儿简直是天差地远,彷佛是两个人。
「墨儿……」司徒清依握紧袁雪墨的手,没想到她会遇上这样的事,心里除了慌乱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瞧袁雪墨这娇小的身子,哪禁得起这番折腾呢?
看她发抖的模样,犹如被狂风左右拍打、毫不留情蹂躏的枯叶,让司徒清依瞧得心都痛了。
亏袁雪墨之前将他照料得无微不至,可他却什么也帮不上!
「墨儿……」司徒清依握紧拳头,瞧瞧袁雪墨发颤的脆弱样,他毅然站起身,解去身上的衣物丢到一旁,然后跟着钻入干草堆里。
虽然他不会治病,但常识还是有的,常听人说起,要给人温暖,用人的体温是最好的,所以……
就算会被袁雪墨发现他的真实性别,他也认了!
现在可不是计较什么男女有别、道不道德的时候!
「墨儿,你很快就不会冷了。」
司徒清依抱过袁雪墨娇嫩的身子,大掌触上她的纤腰,那滑嫩的肌肤摸起来宛如凝玉,胸前的小巧浑圆与他紧密相贴;可这一切都勾不起司徒清依的欲望,因为现在他只想给袁雪墨温暖,让她不再冷得发抖。
「墨儿……」
这或许是头一次,司徒清依发现了,他其实可以美色当前而不为所动。
因为他对袁雪墨存的不是欲念,而是贪恋。
他眷恋袁雪墨的笑脸、想多瞧瞧她开朗活泼的模样,而不只是贪图她的美好曲线与姣好身段。
这样的感觉有些新鲜,但是若要司徒清依说句实话嘛……
其实——倒挺不坏的。
没有利益关系、不必花言巧语,更不需费心思装扮哄骗,就可以自然相处。
所谓的特别,指的就是如此吧!
袁雪墨对他而言,应该算是个特别的姑娘吧?所以他关心她、惦着她、眷恋着她……
若要以一个简单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或许「喜欢」与「爱」,都是再适当不过的回答。
「墨儿……」司徒清依轻吻着怀里的可人儿,瞧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以及不再发颤的身子。
他明白了,他再也放不开这个总是蹦出奇怪念头的小姑娘了!
第五章
清晨的露水自树梢滴落在屋檐上,滑入了破庙里。
和煦的阳光自破裂的屋瓦洒入,在地上散成晕黄的光芒,照得袁雪墨自睡梦中悠悠醒来。
或许是因为一夜高烧耗去她的体力,此刻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还有些头晕眼花。
眨了眨眼,袁雪墨试图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跟司徒清依躲入破庙里,然后准备生火烤衣服,再接下来就……
没印象了。
她彻底地失去昨夜的记忆。
不过她身上这床被子倒是挺暖的,虽然举目所见净是稻草,但她没想到用稻草迭起来的床,躺起来竟然这么暖和。
反射性地动了动身子,袁雪墨翻过身想赖个床,却没想到她一转身,竟在被窝里见着另一具身躯……
而且还没胸部。
袁雪墨瞪着眼前那一片平坦的胸膛,再顺着那光裸身子往上望去,只见着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漂亮脸庞……
司徒清依!
袁雪墨差点没尖叫起来。
怎么会是他?司徒清依应该是她的好姊姊,不是哥哥啊!
可是女人应该会有胸部,但是司徒清依却完全没有。
袁雪墨瞧着光裸着身子的司徒清依,正想伸手去确定一下自己不是在作梦时,才赫然发觉到自己跟司徒清依一样——什么都没穿!
刹时间,袁雪墨傻住了。
她忘了要尖叫、忘了要给司徒清依这个登徒子火辣辣的一巴掌,只是楞楞地瞧着司徒清依的脸庞,直到那双原本闭合的眸子缓缓张开,甚至与她四目交接……
「墨儿,你醒了?」略带低哑的嗓音随着唇瓣微启而吐露,司徒清依看见袁雪墨那双瞪大的墨黑色瞳眸,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前额。
「已经不热了……」掌心传来的温度不再烧热,令司徒清依松了口气。
袁雪墨面对司徒清依的关心却完全没反应,她只是转头看向四周,旁边有她昨夜脱下的衣物,以及司徒清依的衣服,衣服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而冒着温热的火堆则只剩下些许火星在跳动。
袁雪墨的视线扫过眼前的景象后,又转回屋顶,开始发起呆来。
在她不怎么灵光的小脑袋里,她记得自己拉着司徒清依踏出东山镇老家,然后一路上与司徒清依谈天说地、结拜为姊妹,直到昨夜两人一同赶路淋雨,自己似乎是发了高烧……
可怕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袁雪墨半声不吭,只顾着回想过去的点滴,两颗黑眼珠直勾勾地瞪着屋顶。
「墨儿?」司徒清依用手撑起上半身,轻拍了下袁雪墨的脸颊。
他还以为袁雪墨已经醒了,没想到她还是一副呆滞样,让他感到有些担忧。
「你还冷吗?要不要我去把火生起来让你取暖?还是……」司徒清依见袁雪墨半晌不回答,索性伸出双臂用力一揽,将她搂进自己怀中。「这么抱着会不会暖一点?」
反正他都已经豁出去了,不管袁雪墨会不会生气,他此刻只想确定她的病是否已经好了。
至于道德教条的问题……既然他已明白自己爱上这个小迷糊鬼,也看光她的身子,两个人抱都抱了、搂都搂了,成亲也是势在必行的,因此他根本没再把袁雪墨当外人看,而是大方地搂住她,俨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在照料。
袁雪墨因为司徒清依的举动,瞬间感觉心口传来强烈的震动,那枰咚枰咚的心跳声唤醒她的神智,也让她惊觉现在可不是想事情的好时机。
推开了司徒清依,袁雪墨匆匆拨开稻草床,随手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去。
「墨儿,你刚病愈,别急急忙忙的,当心又昏倒了!」
司徒清依自然明白袁雪墨在紧张什么,但是该看跟不该看的,昨夜他都看光了,袁雪墨现在再遮掩也是于事无补。
不过袁雪墨像是把他当空气似的,完全没吭声,等她穿好衣服后,才抓起司徒清依的衣服,往他的脸上扔过去,然后漠然地瞧他一眼。
「快穿好,准备上路了。」袁雪墨说完,便将自己的行李重新背好,然后抱起大刀,对着司徒清依丢下一句命令:「再过去是清河城,我们得在天黑前进城,我在外头等你,穿好就出来。」
「墨……墨儿?」司徒清依微愕地瞧着袁雪墨冷淡的态度,他还以为袁雪墨应该会害羞、生气,怎知她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活像他们昨夜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快点穿上,不然当心我砍了你!」袁雪墨没对司徒清依的叫唤感到高兴或生气,只是板起面孔,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吼道:「是男人还这样婆婆妈妈的,真麻烦!」
「墨儿!」司徒清依慌忙地套上外衣,随手把衣带一绑,才走近袁雪墨试图想跟她解释,「你别生气啊,我那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你总不能叫我丢着高烧不退的你不管啊!」
虽然他看光她的身子是实情,可他也是万不得已啊!怎么说他都救了她的小命,她还摆脸色给他看,有点太绝情了吧?
「喔。」简单的一个应声,就像是他们两人初会面时那样的冷淡。
不管司徒清依怎么样拼命地解释,袁雪墨的反应却依旧很漠然。
只不过虽然看起挺面无表情的,但事实上袁雪墨倒是没在生气。
她再怎么单纯,也绝不是个傻瓜,仔细想过一遍后,就算不用司徒清依解释,她也知道司徒清依是在帮自己取暖,免得她重病不起。
对于这点,既然她已明白,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总之,就是她染了风寒,然后司徒清依救了她,就这样罢了!
至于她弄错性别的事……本来司徒清依就说过,他是个道地的男人,要她叫他清依大哥,也说过他绝对不是女人;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她太呆,干嘛没事一直胡思乱想,认定司徒清依是个大姑娘,还亲热地把他当成姊姊。
想来司徒清依是认为他绝对拗不过她,所以才懒得同她解释吧!
因此那天在客栈里,虽然他们同房度过一夜,但司徒清依应该不是刻意早起,而是根本没睡!
这一切的乌龙,说来说去其实都是她的错,司徒清依根本没骗她,甚至没有乘机占她便宜,所以她就算想气也气不起来。
只是……
既然现在她已经明白司徒清依是个大男人,就不可能再跟他当好姊妹,像之前那样亲亲密密的,又是挽着手、又是任她撒娇的,所以袁雪墨决定了,她对待司徒清依的态度,还是恢复原本那样最好。
除了自家父兄,以及家中那群看她长大的镖师之外,对其它男人,她都一视同仁、漠然以待!
「墨儿,你果然在生气。」司徒清依听着袁雪墨没感情的应声,真是心寒到了极点。
他宁可袁雪墨生气尖叫,或是骂他都好,就是别把自己缩回壳里去。
袁雪墨那副对什么都很淡漠的态度,他可是受够了!
「没呀!」袁雪墨从地上拔起一根草枝,放进嘴里咬了咬,然后转头看看司徒清依。「都准备好了就上路吧。你不赶,我赶,我一定要在天黑前进城找客栈!」
说罢,没等司徒清依说声好,她便自顾自的出了庙门往外走去。
「等……等一下,墨儿!」司徒清依没想到袁雪墨会用这么绝情的方式来拒绝他,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他知道,误会这玩意儿是一刻都拖不得的,能够越早解释清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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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穿戴妥当后,司徒清依连忙奔出庙门,瞧见袁雪墨正缓步往山路走去,他连忙跟上,一把拉住她的手。
「墨儿,你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好啊,你说啊。」停下脚步,袁雪墨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墨儿……」司徒清依重重叹了口气,「虽然没有跟你解释清楚是我的不对,不过我绝对没有乘机占你便宜,这点我可以保证。」
姑娘家最在意的事情莫过于清白,至少他得让袁雪墨知道,他司徒清依虽然花心风流,但可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下流事!
「你真的很烦耶!」袁雪墨瞪着司徒清依,来来回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抱怨道:「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要拉哩拉杂的讲一堆,烦不烦啊?」
她边说边往司徒清依身上看去,要不是今早她确定过,知道司徒清依胸前少了那两团,下面还多了东西,不然她觉得司徒清依简直跟个大姑娘没两样!
「墨……墨儿?」司徒清依彻底傻住。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骗我,更没占我便宜,昨天也只是帮我取暖而已,所以我没生气,就这样了,别再说了好不好?」袁雪墨给了司徒清依一个白眼,打断他的解释。
不然依司徒清依婆婆妈妈的个性,只怕他们又得在荒郊野外露宿一晚。
「你没生气?可我就觉得你看起来像在生气啊!」
司徒清依才不相信,哪有人成天老板着一张脸的?
「你觉得我生气比较好吗?」袁雪墨微愕,她以为一般人宁可选择不去面对旁人的怒气。
虽然不知道司徒清依的想法为什么这么奇怪,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她就应他的要求。
「好吧!」袁雪墨突然拔出大刀架在司徒清依脖子上,然后板起脸大嚷:「我现在很生气!要不是你雇用我,我还得当你的保镖,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墨儿!」司徒清依还是头一次离刀这么近,瞧见那一片银白贴在他的颈子上,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我知道突然遇上这种事你一定会生气,可是我……」
「可是什么?」
他吞了吞口水,「墨儿,我发现,我好象喜欢上你了……」
一句掏心剖腹的告白自司徒清依嘴里吐了出来,虽然夹杂了点恐慌,但却是出自他的真心。
只不过……
虽然司徒清依的态度是十足十的真心,但对袁雪墨来说,男人除了爹和兄长之外,同龄的男性她一律管叫童年玩伴,因此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其实她半点没沾染过,自是无法理解。
因为袁雪墨很凶,自小就打遍邻里里每个青梅竹马,以至于她虽然生得漂亮可爱,却从没有男人想跟她谈情说爱;再加上对于侠女行走江湖的故事,她可是听得远比才子佳人的浪漫传说有兴趣,导致她活在这世上十六年,却依然是个与爱情两个字毫无关联的青嫩小姑娘。
即使她曾经幻想过和才子谈场恋爱,但对她来说,当个侠女行走江湖比跟男人牵手搂抱有趣,所以她压根儿与男人绝缘。
也因此,在听见司徒清依的示爱后,袁雪墨非但没有一般姑娘家惊讶、害羞的反应,反而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什么?」袁雪墨愣住,发现自己实在是无法跟司徒清依沟通。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呀?听听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他们刚才不是在吵她要不要对司徒清依生气的事吗?怎么这会儿却突然跳到爱不爱的问题来了?这一点都不合理嘛!
袁雪墨呆愣好一会儿,由于眼前的情况变化太大,再加上她从来没遇过这种事,所以她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想了半天,她决定收起爱刀,拉着司徒清依继续赶路。
「跟你说东你讲西,真不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看你也别拖时间了,还是赶路吧!」
「墨儿!」司徒清依真是不敢相信,自己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对个姑娘家动了真情,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句「听不懂」,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退化、口齿不清,怎么袁雪墨非但没有任何感动,还对他投以白眼?
「墨儿,你好歹也告诉我你的感觉吧?」司徒清依不死心地快步追上袁雪墨,与她并肩行走。「至少你告诉我,说你对我有没有意思啊!」
什么都不讲清楚只会令情况变得暧昧不明,更有可能导致两人在误会之下分离,而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真心想疼爱一辈子的对象,可不希望让袁雪墨这个可人儿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