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实在写的相当专心,就见他直这麽蹲在沙地上,手顶著下巴,嘴里念念有词。这家伙想写到什麽时侯?他…怎麽能这麽心无旁鹜?难道,他对於我向他发的脾气竟是毫无所觉…不,若真的毫无所觉,他早回来了…也不会到这里来…吧?
潘其钦越想越不明白眼前这男人的脑袋在装什麽。
「啊!DENNIS!」他的惊呼反而吓醒了呆楞中的潘其钦。
林敏伟急的站起身,要走向他,却不知怎麽又”唉约”一声蹲了下来。
潘其钦知道他是蹲太久了,一下子适应不了,忙走过去,轻扶起他,温声道:「你别急著站,慢慢来…」
「啊…脚麻…」林敏伟攀著他,一手揉著膝,涨红脸道:「DENNIS…你…怎麽在这!」
「我还要问你,…你在做什麽?」
林敏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抓头道:「我…在算…算东西…」
「我知道你在算东西…」潘其钦心里暗叹一声,无奈的皱眉道:「我的意思是,你干麻不回饭店?明天是早班飞机咧!」
「啊,是厚!我忘了!」林敏伟大叫一声,眨了眨眼又急道:「而且明天你还有个喜宴啊!…我在干麻啊!竟然忘了一乾二净!」
潘其钦无言的望著他,心里真是詑异到极点,他真的完全无法了解这家伙的行为模式,竟在这时侯提出如此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你…要回去了没?」潘其钦没什麽力气去思考他的怪异思绪,只能无力的笑道。
「…要啊…不过…」林敏伟回身望著沙地,有些难舍的望著那串串火星文字。
「你记得下吗?还是要把它抄下来,回饭店再研究?」
就见林敏伟皱著眉头,想了想道:「…算了…」
「不然…」潘其钦退了两步,自己再度坐到公园椅道:「这样吧,你就继续好了,我坐这儿等你。」
「啊…等…我啊?别啊,我不玩了!」林敏伟提脚匆匆的把沙地上的外星文字抹的乱七八糟。
潘其钦忙拉住他道:「喂,你干麻啊!这不是要算很久吗?」
「不用…不用,我只是在玩对数而已…」
「对数?」潘其钦眼一眨,忍不住用著佩服万分的目光瞧著他道:「这还可以玩啊,我的印象中都用电算机算咧!能怎麽玩…」
林敏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像那对数螺线…」
接著,潘其钦登时万分後悔自己出那个口,因为林敏伟开始眉飞色舞比手划脚的说起一串火星话…
「你有没有看过那鹦鹉螺线?那每一条经过中心点的直线和螺线的交角都是完全相等的…你很难想像那大自然里,像这种黄金比例的线条、矩线有多麽频繁,像向日葵啊、螺旋星系M100…有个爱德渥滋就设计了震撼对称的图样…这一切的发现就要讲到伯努利家的雅客,他也最爱这对数螺线,方程式是这样的,1nr=a瑁渲械腶是常数…」
哇啦哇啦,就这麽连说带比,一说,说了五分多钟…说实在,潘其钦虽然只有大学毕业,可是他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和那「硕士」生有什麽知识上的落差,可是今天,此刻,站在林敏伟身前,却让他残忍的发觉,就学识来说,林敏伟这个硕士头衔和自己的大学学历,简直差了是一条巨大鸿沟,因为,自己竟然一个字也听不懂他在说什麽,眼见他几乎想捡起石块,在沙地写起式子时,潘其钦只好硬著头皮拉住他道:「阿…伟…等等…」
「嗯?」林敏伟总算停下了口,推了推眼镜,狐疑的望著他。
潘其钦这才猛吞一口水,露出强颜的笑容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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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逛入了热闹的夜街,随性的吃起东西,谁也不想再提起刚刚那堆数学公式。因为,林敏伟永远也忘不了潘其钦那满脸尴尬的神采,尽管他觉得这样的潘其钦还满可爱的!但,他可不要平白无故的将两人距离拉开!
「累的话,靠著休息一下吧!」回程的车里,看著林敏伟略颢疲态,潘其钦不禁温声说著。
林敏伟转脸望他,满眼惊奇,面颊飞红,潘其钦被他这神情怔了怔,不太明白他想到了什麽,但,很快的,他马上明白了,因为林敏伟已满怀期望的问了出来:「可以靠著你啊?」
其实,还真是不要问的,这一问,反倒让潘其钦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直将脸转向窗口,默不吭声。
这神情看在林敏伟心里,还真是睡意全消,只好将脸望向另一边窗外,後悔万当。
玩了满身沙,林敏伟再度将自己冲洗一遍,待走出浴室,正看到潘其钦垂首坐在床缘,身边则留著当初被自己开封的洋酒,只是如今它已空空如也。而空气中则散发著淡淡酒味。
「…DENNIS…」林敏伟有些吃惊潘其钦竟在这短短十分钟内狂饮半瓶洋酒,忙走到他身前,关心道:「DENNIS…你怎麽啦?」
但见潘其钦神情痛苦,双手撑在稍後,面颊己微红,眼神则闪烁不定,那呼吸的不规律让林敏伟知道酒精正在他体内发酵著!
「DENNIS…你…干麻…突然喝酒?」
潘其钦没有回答他,只抹抹脸,又晃晃头…过好半晌才见他抬起醺醺然的双眸望著林敏伟道:「阿伟…你…来帮我…吧…」
「好啊!帮你,我帮你…」林敏伟马上回应,却是好半晌才眨了眨眼道:「呃…要帮什麽…」
潘其钦有些迟顿的抓住他双手,忽然朝自己下身摸去…
林敏伟登时吓了一跳,忍不住抽回了手…
「你…不愿意吗?」潘其钦竟也没生气,只抬起头,乾咳几声,有些醉眼蒙胧的望著他。
「DENNIS…你…是不是…醉啦…」林敏伟被他撩泼的脸红心跳,只是,心里尽管万分愿意,一股隐隐不安却窜的他心口发慌。
「…其实,只要不是烂醉…脑袋都很清醒的…」潘其钦再度後撑著身,淡淡说著。
「可是…你…」
「你…愿不愿帮我呢?」潘其钦似乎不想跟他抬杠,避开他眼眸道:「我不勉强你…」
林敏伟望著他,呼吸越加的急促,他前两天才有经验,只要不是烂醉,脑袋真的满清楚的,但是,他却知道,喝了酒会有点是非不分,情绪激昂。何况,廿分钟前,在车子里,他还那麽冷漠,更遑论今夜他还发了那一顿令自己手足无措,且朔大的脾气,因此,尽管衷心的希望和潘其钦更贴近,却又私心的期望他现在不是因为酒醉迷性。
没看到他的反应,潘其钦深吸口气又道:「算了…当我没说…」说著就要返身上床…
林敏伟这才咬著下唇,赶紧蹲下身,帮他解起裤子来。
就在他手终於开始抚弄起自己下身时,潘其钦但觉周身一软,整个人坐倒床上。
潘其钦的反应很快,下身一会儿就强硬起来,这让林敏伟突然有点紧张,因为他想起潘其钦曾提及的「不满足」…因此,待吞了好几个口口水时,终於红著脸,乾哑声道:「DENNIS…我…还要怎麽做…你才会…嗯…满足…」
就见潘其钦闭著眼,苦涩一笑,却没吭声。
林敏伟没听他回答,不禁有些急躁,手劲也用力起来,潘其钦这才暗哼道:「喂!别…那麽用力…会痛…」
「对…不起…」林敏伟这回有点手忙脚乱,只得匆匆停了手,急促的呼吸起来。
潘其钦现下全身血气翻涌,燥热不堪,不由得失笑道:「你这家伙要我死啊!在这时停下来…」
潘其钦正想翻起身,乾脆自己来时,却突地被用力的扯下裤子─然後一个软软温湿的感觉忽然包覆下身!
那轻舔与嗫咬,让人知道,他竟然用嘴在服侍!
潘其钦被他的主动吓了一大跳,很想要他不用那麽「用心」,只是,如今已欲火满盈,根本无法拒绝,便楞楞的享受这意外的侍侯,只那麽一下,就被他逗弄的汗畅淋漓舒爽不堪,可是不知为什麽,耳边竟响起了熟悉的呼唤…
只觉那声音低沈而满怀企求,且不断的重覆著…重覆著…
钦,我用手帮你啊…不然…我…用嘴…
钦,你不用帮我,不用的…我可以自己来…
钦…舒服吗?
钦…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钦…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啊…
煞那间,潘其钦只觉心头一阵重击,又酸又痛,下身却又刺激愉悦,那含弄的声响交错著彼此的粗喘,让潘其钦觉得整个人几乎要分裂。
「静羽,走开!」他忽然喊了一声,可却来不及了,那爱液已整个解放出来,同时,也莫名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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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口後的林敏伟忽然站在水龙头前发起呆来。
终於知道那个男人叫「静羽」了。
林敏伟望著镜中的自己,神情竟是如此狼狈。不禁再度泼起水,洗把脸。
他实在搞不清心头这抹麻利的刺痛是为了什麽,但觉鼻头很酸,眼泪竟克制不住的掉了下来。他只好又泼泼水,不停的洗脸。
真的很没用吧!也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就把自己全然打败了…更遑论看到人时,自己不知会怎麽痛苦。前些日子竟还想见见这个人…实在是不自量力!
林敏伟拿起毛巾,擦了擦脸,深深呼吸著,再想到潘其钦回到饭店突然灌了大半瓶酒,然後做到最後又掩面爆哭,真是吓了自己一大跳!!
他为什麽会突然肯让我「帮他」?难道真的是忍不住啊?而…他又为什麽哭呢?觉得自己背叛了情人吗?还是他…算了,再猜也没用,总之,不会是因为帮他做,喜极而泣就是了!
浴室门一阵敲响…
「阿伟…你…好了吗?」潘其钦满是鼻音,乾哑道。
「啊…好了!」林敏伟大力的呼起气,把眼睛擦了又擦,才开启门。
就见潘其钦醉眼蒙胧,衣衫不整的靠在门边,那布满血丝的眼球让人分不清是哭泣的关系还是经过欲望渲泄後的疲累。
「我拿东西让你擦身…你…躺著吧!」林敏伟想到上次他帮自己收拾的可乾净了,便也忙轻支起他。潘其钦浅望他一眼,倒没有抗拒,真攀在他身上走回床上躺了下来。
潘其钦闭著眼,吐口长气,任由他细心的帮自己脱下衣裤,擦著下身,脑中则千思百转。
他把眼睛又哭红了,却懂的不要把情绪扔给我。才半个月,他就开始学会了如何隐藏这些。真是个聪明的人啊!只是,越感到他的聪明,却越觉得莫名的焦虑。或许内心深处,十分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隐藏吧!
收拾殆尽。林敏伟比照辨理的帮他盖好被,自己才钻进床里。
「阿伟…」潘其钦乾哑的声音在暗夜的房间显得慌凉。
「需要什麽吗?水?」林敏伟机警的翻身道。
「没有…」他乾咳一声,翻身背向了他道:「谢谢你…」
「没…没什麽啦…我…很高兴…帮了你…」林敏伟心一跳,只觉脸热辣辣,再度钻入被子里。
「你…心里…会存有期望吗?」
林敏伟倒没想到潘其钦会聊下去,忙道:「什麽期望…」
「没什麽…」潘其钦吐口气,又道:「…当我没问吧!」
「哦…」林敏伟平躺了下来。望著暗淡的天花板,心里纠缠著。
以前真的不会懂得这些懵懵似是的想法。林敏伟明白,是自从那一夜,疯狂的想对他倾诉爱慕,与日日被想独占他的欲望侵略後,现在,每天每天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对於人情世故这东西,以及爱恋他的感受,是越加敏锐。
所以,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期望是什麽。
有啊,我有啊,怎麽会没有期望。我期望你看我一看,想我一想,期望你分一点点心思给我,期望你别莫名其妙的对我生气,刚刚,我是在路边烦了好久好久,都不敢回去,才会走到小公园的沙地上,算起那些数学程式…
还有,还有,我也期望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麽样的人?竟可以得你真心相对?尽管你的家里完全找不到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连客房都如此冰冷…
不,我也够呆了,若真来住了,该会跟你一起睡吧?嗯,我还记得,你的床是双人份呢!
天,我又在想什麽啦!
林敏伟用手肘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因为又想哭了。
自公园回来,一踏入房间,林敏伟就去洗澡,而潘其钦就瞧到那半瓶被林敏伟吞掉半瓶的洋酒。不由自主的,他走了过去,轻轻开封,倒了小半杯的量,站在梳妆台前浅酌,耳旁是林敏伟哗啦洗澡的水声,镜前是自己苍白的容颜。已经忍了好些天的欲火随著酒精滚滚翻腾。渐渐醺醉了脸旦。
几口喝完,忍不住,潘其钦又倒了一大杯,赌气似的一口饮下,麻辣的酒精将他整个喉咙烧的几乎破烂,猛咳不止。只得倒起凉水灌下去。
这是报复你的第二种方式吗?静羽?!
让别的男人取代你的位置,更让别的男人触碰原该你独占的身体!
因为,谁教你强求了我,却又抛弃我─
你让我长期来只能用自己的双手爱抚自己,而面对别人,却再也无法勃起,你真是太可怕!太可怕了!简直像个魔鬼一样!硬生生拉著我陪你下地岳!让我日日承受著寂寞的侵蚀,走也走不掉,离也离不开!
你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不!你错了!你错了!
因为,老天开眼了!
酒精渐渐发散效果,潘其钦眼前越来越昏顿,心思也越来越混乱。那每个寂寥的夜晚,都会和空气发生的争执,再次让他手和心激动的齐齐颤抖,几乎捏碎水杯。
静羽,你可知,前些天,我帮一个男人爱抚哦!妒嫉吧!而且,那个男人也让我的身体有了感觉…那热、那欲、那火,教我如浴火重生般,我真是好高兴啊!因为,我知道,我将不再专属你的了,我,我自由了…
坐倒床上的潘其钦,对著空气冷冷的笑,就像眼前真的站了那教他极度憎恨的男人,然而,心,却不可克制的再度浮燥,不多时,一阵香气噗鼻…
「DENNIS…你怎麽啦?」陌生的声音关切的在耳边不断重覆─
他懒洋洋的斜视著出声者,再醉眼望著蒙蒙胧的空气,乾哑道:「阿伟…你…来帮我吧…」像刻意的演著一出什麽戏,给隐匿在黯夜中的幽人般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