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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漾 page 10 作者:岳靖

  后来,一辆吉普车驶过码头车道,行经他眼前,又倒退,那美艳的女驾驶问,要不要送他一程。这样的搭讪,没有男人会拒绝。达遣上车了,跟着女驾驶格丽,逛了一圈海鲜市场,买了一堆食材,当了两小时提东西的小弟。这位美艳的女性才将他载来风车塔。

  「我以为格丽小姐未婚。」达遣说道。

  虎大将眼睛一亮,燃着警告的火苗。「少打我妻子主意!」

  达遣退开一步。「那当然。大将先生--」

  「不是大『江』。」虎大将皱眉,打断达遣。「那日,不是跟你说过的了。本人的名字要发果酱的『酱』音--虎大『酱』,不是虎大『江』,如果你要叫我虎大『江』,就得多加一个『军』字,叫我『虎大将军』!」

  「当然、当然。」达遣举起双手,笑看眼前这对夫妻,说:「本人岂敢对大将军夫人,有不妥的遐想。」

  「哈哈哈……」虎大将朗笑起来,声音有些大。「好样的,达遣老弟--我就知道你是个绅士。那日,匆匆一聚,没机会跟你多聊,今天--」

  「达遣先生说是要来找飞云,」格丽截断丈夫有完没完的啰唆。「干脆一起喝个下午茶吧。」

  「好啊、好啊,我叫飞云……」虎大将一转头,果然看见后飞云还站在阳台。

  「飞云,下来!」

  Tiger老师的声音传上来前,她已看见达遣。后飞云不明白达遣为何来,她以为他们已经说清楚了……

  「飞云,快下--」

  后飞云没听进再次传上来的呼喊,赤着脚,急切地下楼,无视旁人,走到达遣面前。「你为什么还来?」嗓音很轻,一绺长发丝被风吹得斜掠她的脸庞。

  达遣看着她身上的男性浴袍,凝起眉来。「那日,妳不是说妳住在风车塔一楼--」

  「宝贝……」格丽出声打断达遣的嗓音,对丈夫说:「你先和达遣先生把车上的东西,还有你这口木箱搬进屋,好吗?」她推着丈夫高大的身躯往达遣和后飞云之间挡。

  「喔、喔,我知道了……」虎大降连声应道,手臂搭上达遣,说:「帮个忙吧,达遣老弟。」

  格丽拉着后飞云,回身,往阶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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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从双层楼房的屋顶花园进入屋里。

  格丽带后飞云到主卧房,拿了一件自己的洋装给她。「换上吧。」猜想那浴袍底下的娇躯肯定是一丝不挂,格丽又进衣物间,取出未拆封的礼盒,交给后飞云。「这是妳Tiger老师前几天才送我的『神秘礼物」--那不良中年能送什么神秘礼物,我不用拆都知道,妳将就穿一下吧。」她把后飞云推进梳妆室。

  百叶双折门啪地关上,后飞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理石镜台前,手上拿着衣物。刚刚格丽师母似乎跟她说了什么,她慢慢回神,开始动手脱下浴袍。她看见镜子里的女人,脖子边,乳房上布满淡红的痕迹,像花瓣,一片一片,好美。以前从没有过的,后飞云摸着自己雪白的胸,拿起男人的浴袍,轻轻掩鼻,瞇起眼睛。她的气息已经融混了皇廉兮的,和谐地融混了,再也分不清……这么一想,她突然像高潮来临一样,脸庞透红,身子一颤,坐落镜台椅上,娇喘不已。

  「好了没?飞云,」格丽的嗓音传来。「凉鞋放在门外。」

  后飞云张眸,倏地起身,仓皇地换上衣服,将沾在脚底的草屑、细沙冲干净,踏出梳妆室,穿上门外的时髦凉鞋。

  「妳怎么没有把头发整理一下?」格丽说,眼神瞟着她胸前的吻痕。真糟糕,她没有「古板」的衣物可以借人。她拉着后飞云往床尾沙发落坐。「妳跟那位达遣先生是什么关系?」

  后飞云对上格丽的眼睛,道:「他只是我家邻居……」莫名地使用起限定辞。

  格丽挑起一道弯弯的细眉。「哦--邻家的大哥哥--我了解,你们一定是青梅竹马,长大还论及婚嫁,嗯?」

  被格丽说中了。后飞云低垂脸庞,神思缥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有要嫁给达遣……」

  格丽瞇细美眸,瞅了后飞云好半晌,拉着她起身,一起走进梳妆室。

  「我看妳这一头长发盘起来好了。」格丽压着后飞云落坐镜台椅。

  后飞云心不在焉,像个娃娃,任格丽摆布。

  格丽把她的长发盘成法式扭卷,随手拿了玻璃瓶中、含苞待放的新鲜红蔷薇簪上,说:「嗯,好看。虽然妳好像比较适合白蔷薇……嗯……没关系,就这样吧。」她拉着后飞云离开主卧房。

  楼下的男主人已经备好下午茶,放在客厅角窗前的八人座圆桌上。达遣靠窗坐,神思沈凝地喝着茶。

  「达遣老弟,亏我刚刚说你是个绅士--」虎大将端出最后一盘烤饼拼盘点心,放上桌。「女士还没来,你怎么先喝起茶了?」

  「抱歉。」达遣放下茶杯,取口布,擦擦嘴。

  虎大将拉开安乐椅,坐在达遣斜对面一点钟方位。没等多久,格丽和后飞云下楼了。虎大将站起来服务妻子入座,达遣没反应,后飞云被格丽推坐在面窗的位置,与达遣隔了一张椅子。

  「达遣老弟,亏我觉得你是个绅士。连帮女士拉椅子都不会……」虎大将咕咕哝哝地说,重新落坐。

  达遣没回应,沈定的目光集在后飞云身上,对着她那斑红的颈侧,皱起眉来。「飞云--」他叫她,等待她的视线。

  后飞云转动纤颈,面向他。

  达遣眉心更加深折。「我以为妳隔天会和理帆、尹帆回加汀岛……」那日,他有工作在身,不得不先离开,以为她第二天会和两位兄长返家,结果她没回去,在这儿滞留的日数,跟他出外远行工作的时间一样长。他回加汀岛,才知道她不在。「妳还住在风车塔一楼吗?」

  「这个……我来说好了--」虎大将插言。

  「达遣先生问的是飞云,又不是你。」格丽拿了块烤饼送向丈夫双唇,要他闭嘴。「飞云,妳自己回答吧。」

  后飞云看着窗外。「我想住在二楼,以后都住在二楼。」红唇微扬,她像在自言自语般,笑着。

  达遣攒死的眉心,放不开。「妳不回加汀岛吗?」他语气沈冷。「我今天是来带妳走的。」

  后飞云一震,转头看着达遣,像是这一秒才注意到他坐在这儿一样,美眸圆瞠。「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是不能跟我,还是不能回去?」达遣问得隐含尖锐。

  后飞云没听出他的尖锐,实在地答:「被我撞毁的酒馆还没重建完成--」

  「妳就是要等那酒馆重建完成,才离开是吗?」达遣再次打断她,质问。

  「那可能要好一段时间喔……」虎大将难忍沈默地开口道:「以皇廉兮那难搞的个性,酒馆要重建成原状,估计要花半年以上时间。飞云这不要待很久了,我看干脆定居--」

  「宝贝,安静。」格丽撕了一块面包,塞进丈夫嘴里。

  达遣盯着后飞云。「妳要在这儿待这么久?」

  后飞云点点头。她不知道时间多长,她只想在这里。

  达遣的不悦溢于言表。「妳请理帆、尹帆把戒指带还给我,是什么意思?」她从来没戴过订婚戒,但总是收着,到底是重视过这一段情缘,可那日起……或者更早些,她已让人意想不到地变了。

  「那艘帆船,我要全部拥有。」后飞云说着,神情浮现难得的坚定。「我用订婚戒指换回你那一半。」

  达遣表情凛然,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起拳来。「妳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后飞云反驳,看着达遣的眼睛。「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能改变。我要把船赔给廉兮--」

  「我不允许。」达遣沈声打断后飞云。「那艘船已经泊进港口了是吗,我今天就要把它驶回加汀岛--它真正该停靠的地方!」他瞪住她。

  后飞云神情凝住,说不出话来。

  「那你就把它驶回去吧。」皇廉兮的声音传了进来。

  格丽和虎大将暂停观赏眼前的戏,望向门口。

  皇廉兮关上门,慢悠悠地走过来,落坐后飞云与达遣之间的空椅,径自倒了杯茶,拣了点心吃。

  「菜园湾十三号码头。」皇廉兮看着达遣。「随时可以开走。」

  「廉兮……」后飞云拉着皇廉兮手臂,急言:「那是我要赔--」

  「妳已经赔给我了,」皇廉兮回首凝视她,眸光深邃,闪着蓝紫光泽。「现在由我处理,妳别说话。」长指轻触她的红唇。

  达遣皱眉,盯着皇廉兮那碰触后飞云红唇的指。这种举动太逾越了!「皇先生莫非不清楚飞云是我的未婚妻?」

  「我知道--」皇廉兮目光转回,瞇细狭长的黑眸。「你和飞云只是『未婚』关系,不是吗?」平淡的声调居然长满了刺。

  达遣猛地站起,一会儿,又坐下。「皇先生,你不是个绅士。」他的嗓音很用力,在发抖。

  皇廉兮悠然闲适地喝了一口茶。「你很早之前就看透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不是吗?」

  达遣长发掩面,眼神深沈。「没错。」他拨开长发,瞪着皇廉兮,重提自己多年前在一场国际摄影研讨会上,对皇廉兮的评论。「你的摄影表达过于精准,缺乏对事物的温情关怀,你根本是个冷酷的匠师!无法将真正的幸福传递至人们心底深处!你是没有灵魂的人!」

  后飞云震了一下,看向达遣。

  达遣也正看着她,说:「飞云,妳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

  皇廉兮站起身,阻隔他们的视线,转向达遣:「我至今才有机会亲自谢谢你对我的评论。」他微微颔首,离席,走出去。

  关门声很寻常。一会儿,皇廉兮的身影通过窗外,映了进来。

  后飞云起身,追了出去。

  「飞云!」达遣叫道。

  门这次砰地关上。

  「达遣老弟,你说话真犀利!」虎大将竖起大拇指。「他们皇家公子自傲得很--欠教训。」

  「你也一样。」格丽捏住丈夫的嘴,美眸沉沉望向窗外。

  达遣颓然地抓了抓长发,执起茶杯,一饮而尽,喝茶像喝酒。

  后飞云跑过草坪,看见风车塔前停了一辆小货车,皇廉兮就站在货车旁,手搭在车斗。

  「廉兮……」后飞云走过去。

  皇廉兮听见她的脚步声。她身上的香味从他背后涌来,他瞇了一下眼,说:「我把妳的物品从农场主屋载来了,妳看看--」

  后飞云看着车斗中的行李和画图用具。

  他说:「要不要搬上楼呢?」

  她伸出一双雪白柔荑,圈住他的腰身,脸贴着他宽阔的背,缓缓地点着头。「搬上楼,全部搬上楼……」

  第八章

  皇廉兮抱着后飞云走上风车塔二楼。

  落日半浸在西方海面,时起时落的波浪一吋吋吞食着橘红霞光。他们无暇收拾阳台上的书本,也不需要收,明天还要继续晒,往后都会是晴朗的好天气。

  皇廉兮将后飞云放上床,先脱掉她脚上的凉鞋,再褪除几乎包裹不住她美丽胴体的低胸洋装。然后,那套暗红滚金的蕾丝物,让他眼神一闪。

  后飞云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侧过身,曲着长腿,双手抱在胸前,像个娇怯的初生女神,回避着他。

  皇廉兮黑眸沈了沈,抑着慢慢急促起来的呼吸,动手抽掉发簪和那含苞的红蔷薇,长指穿进她发里,顺开那乌黑的长发丝,与白色的床铺成对比。他往后退,离开床铺。

  后飞云听着他移动的声响,心狂跳,不敢翻身抬眸看他。

  房里变得好安静。海边似乎涨潮了,汐涛声近在窗畔。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空气中传来一个啪嚓声。

  后飞云颤了一下,翻身,看见皇廉兮拿着相机站在床缘。她抽了一口气,红唇微启,还来不及发出嗓音,皇廉兮就放下相机,上床吻住她。

  他抱着她翻滚,脱去线衫、牛仔裤和底裤,伏在她身上,摸着她的脸,说:

  「我要把妳随身携带……」他的嗓音越来越沈、越来越缥缈,唇再次印上她的红唇。

  后飞云拥着他,回应他的唇舌。他的唇缓缓沿着她洁腻的下巴往下移,吻着她的颈。

  后飞云觉得力量被消融了,乖顺地为他伸展开来。他回到她耳畔低语着那一句法文「Puits  d'amour」。她压着他躺下,红唇吻着他。

  皇廉兮闭着眼睛,感觉她轻抚着他。他想起初遇时,她老说他是猫,现在她竟成了恼人的逗猫棒。天哪……他抓住她的手,一拉,两人亲密无间地贴紧了。

  这一刻,他绝对是纵情好色之徒。他无法放开她,他要随身携带她,和她做爱,将她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让不会游泳的她随他下海,潜入五十米深海--那只剩蓝色的地域,会因为她的关系,再度出现红色、橘色、黄色、绿色和紫色,他们身边会环绕着成群缤纷鲜艳的水中生物,为他们的恋情喝采欢呼。在水中声音传送的速度比空气快四倍,他们很快可以听见彼此的爱语……

  「廉兮……我爱你……」后飞云抓着他的肩,身体如虹弓起,长发拖垂在被单,摇晃着。「我爱你--」

  「飞云……妳怎么不会游泳呢……」皇廉兮放开她的唇,粗喘地发出声音。「妳根本是条鱼--是条在海底作乱、专门迷惑潜水者的美人鱼……」

  后飞云勾回他的颈,吻着他,腹部跟着起伏,肌肤绯红,美眸泛着泪水。她几乎是哭喊地说:「别走……廉兮……」

  皇廉兮狂野地撞击了几下,瞬间伏回她身上,低语:「妳让我空气用尽,上不了岸,飞云……」

  我爱妳,直到我变成夕日蜉蝣……

  我对妳的爱情

  依旧

  会随风飞漾在空气之中

  永远  永远

  传递至妳心深处

  后飞云懵懵中,听见皇廉兮那吟诗般的沈郁嗓音。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就枕在他赤裸的胸膛,可以听见他清晰的心音。

  「醒了?」皇廉兮抚着她的肩,拉高被子。

  她更往他温暖的身体靠。「什么时候了?」外头似乎吹起冷风,关上的窗板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晚饭时间了,妳饿吗?」皇廉兮低头吻她。

  后飞云摇着头,舔咬他。

  「我觉得妳饿了……」皇廉兮离开她的唇,低低笑着。「下午,我在农场主屋拿了一些食物,放在车上。我下去取,妳等着。」他说,一面下床,穿上长裤,往落地门走出去。

  后飞云坐起身。「廉兮……」怎么不把衣服穿上?来不及把话说出口。

  没一会儿,他上来了,一手抱着大纸袋,一手提保温餐箱。他先把东西放在床尾凳边的木箱上,走回床边,问她:「用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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