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震雷微微一笑,「怕说了妳会自责。」
「是那天为了捡袋子弄湿身体才感冒的吗?」
他的眼神,给了她答案。
「那很久了耶,怎么不去看医生?」
「任务要紧,底下的人不能没有头头带的。」
「那你现在没工作了,还不快去看医生,我陪你去。」
文上琪说完便要离开床边,却被他拉回。 「陪着我,让我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极难得的,公羊震雷会以低沉虚弱的声音说话,文上琪听得心微揪,不忍心离开了。
「上琪,能遇到妳,真好……」
进入梦乡前,他用力一拉,将文上琪拉近他,她一下子没防备,倒在他身上,粉唇不小心碰到他的,极为轻柔、似有若无的触碰,让文上琪如遭电殛,全身陡然一颤,她羞赧地直起身,一手摀着唇,满脸通红。
「你!」
他半点反应也没有,手劲亦己放松,文上琪的手在他面前挥舞,在他耳边轻唤着他的名字,他仍是没有反应,然后,她听到了他的鼾声。
看来,他真的太累了,才会这么快就睡着,连二人之间初次的吻,都没感觉。
文上琪含笑看着他,他刚毅的唇型极好看……唉,初尝亲吻的滋味,除了全身通电的感觉之外,嘴唇感受到的只有一点点,不晓得男人的唇软不软……
等他醒来后,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相信他的表情一定会让她一辈子难忘……
第六章
她永远都会记得,公羊震雷的表情。
文上琪忍住笑,看着他睁大眼,嘴巴大张,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十分残忍地点头,让他的希望破灭。
「不是开我玩笑,是真的?」
她再度坚定点头,恶意的笑,渐渐扬起。
「妳……我……」公羊震雷的五官愈聚愈拢,最后全皱在一起。
「不管啦!还我一个吻来!」他大吼,躺在床上的他,手脚挥舞,头左右摇晃,像是吵着要买玩具的小孩,为达目的已顾不得形象。
「安静一点啦,会吵到我室友!」
「我不管!我不管啦,妳怎么可以趁我生病的时候偷吃我豆腐?」
「哪有?是你拉我害我失去重心,才会扑在你身上,我也是受害者耶!」
「什么受害者?明明是妳趁我生病失去意识的时候对我上下其手!」
「这下你又承认自己生病了!天底下哪有病人像你这么青番的?」嗯,他有了跟她吵架的力气,看来睡了一觉后,他就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我就是青番,怎样?今天妳不赔我一个吻,我就要一直病到起不了床,看妳晚上要睡哪儿!」他,是跟她耗到底了。
她怕极了这个男人的言出必行,不想个办法,只怕今晚她就没床可睡了。
「你起床,我就考虑你的要求。」
她话才刚说完,公羊震雷马上弹起,稳稳立在床边。
「好了,给个吻吧。」他理所当然地索讨他应得的报酬。
「我是说考虑,还没说一定会给!」
「这样啊……」
突地,他一个欺身,唇覆上她的,她想躲,腰却被他揽住,无法逃脱。
不同于昨晚轻柔的碰触,此次,他的温热,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想推拒,却无力。
他品尝着她的甜美,舔吮着她被吻至艳红的唇,高超的挑逗技巧,让她脑子一片混乱,脚发软……
她的软化,抱着她的公羊震雷确实地感受到了,他铁臂力道微施,将她紧紧拥住,让她失去力量的身子有所依靠。
「这,才叫作吻,甜美吧?」他扬唇一笑。
双眼迷蒙地看着他上扬的唇,文上琪心跳怦怦,无法抑制。
那唇瓣,总是只会吐出赖皮的话,可没想到,居然也有迷醉人的能力……
「我怎么会交到你这么不标准的情人呢?」文上琪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标准?拜托,天底下哪有比我标准的情人?说到满足女人这件事,我公羊震雷可是信心十足!」
话才说完,他额头便被赏了个响爆栗。「你别满脑子黄色废料行不行啊?」
「不然妳说啊,怎样才算是标准情人?不就是金卡随妳刷,床上功夫强。」
「才不是咧,我理想的标准情人是……」见公羊震雷睥睨地看着她,突然间,她提不起兴致说下去了,「算了,跟你这种没慧根的家伙说,是对牛弹琴。」
「不对,我是羊,应该是对羊弹琴。」话尾,他附上一个大大的讨好笑脸。
被他这么一逗,文上琪爆出大笑,「哈哈,算了、算了,至少你还懂得让我开心。」
看着她愉悦的笑容,公羊震雷咧嘴笑得更开心,左手往文上琪后脑一压,把她的脸给压到自己怀里,力道之大,差点让文上琪的鼻子扁掉。
「痛!我快不能呼吸了啦!」文上琪挣扎着,他的右手大力揽住她的腰肢,左手才放轻力道,但也只是让她有空隙好呼吸,他可是完全没放开她的打算。
「妳的腰比我想象中的细,妳好香哦……」他的左手轻抚着文上琪的细发,手指缓缓地滑向她的耳垂,轻弹着她滑嫩的耳珠。
「震雷!别这样!」她慌了,方才那个赖皮男人怎么一下子转变成如此温柔惑人的调情圣手?在他怀中,她再次体会到什么叫作「手软」,她居然连半点推开他的力气也施不出来。
「妳知道吗?」他的唇,靠向了他一直逗弄的耳垂,以她从未听过的慵懒语调说着话,「我答应妳没乱来,就真的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了哦!」
话,顺着她被拨弄发痒的耳,直传入心,一阵阵的热浪在下腹聚集,情与欲在她心头撞击出眩目的火花,她抵不住这凶猛攻势,差点连站都站不住。
这就是情欲吗?以后他们之间会变成如何?她心慌,她不想在进一步了解对方之前,就先发生肉体关系啊!况且,她根本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想到这点,她骤生力气,硬是把巴着她不放的公羊震雷给摔到一旁的床上。
「你也答应过我,绝不强来。」她脸潮红,极力平稳自己紊乱的呼吸、急速的心跳。
倒在床上的公羊震雷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这个把他摔倒的女人,脸上表情可怜兮兮。「生气啦?」
「干嘛装可怜?你以为这样对我有用吗?」她铁了心,决意不让他的表情给迷惑。
「妳很强硬哦。」转瞬间,他可怜的模样,被挑衅取代。
文上琪反倒好整以暇地将椅子拉至床边反过来跨坐,双手靠在椅背上,开始发表她的恋爱高论。
「这是原则问题。既然你我之前对于两人交往的模式有共识,那么我们之间就该遵守这个基准。我也是因为这共识,才决定放心地与你交往,恋爱要做也要谈吧!喏,举个例吧,所有运动都有其规则,若不照这规则来比赛,就没有判定输赢的标准,像跑百米,都会定个相同的起跑点,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妳把恋爱比作运动竞赛啊!」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举例。
「和你相比,怎样算都是我吃亏。恋爱我没经验,为了不让自己被你给诓了,我当然得把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带进我俩相处的模式中,以免我败得一塌涂地。」
「那妳也得对我公平啊!妳不也说过,要往前进一步,怎么,现在妳连挑战意愿都没了吗?」他笑着说。
「我、我有啊,人都被你抱过几次,也让你亲了二次了,你还想怎么样?」害臊的她,脸色又铁青得难看,可在他眼中,竟有另一种羞怯的风情。
「要上场比赛之前,总得先热身,而且如果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及练习,怎么出赛?这个程序是绝对免不了的。反正、反正我说了算!」她扬起下巴,呈朽度角,她可不想在这点做任何妥协。
「我是个运动员,我就是习惯这么做,现在还算是赛前训练,得等我心理建设够,等我充分熟悉恋爱规则,我才有上场的资格不是吗?至于你,就算是卫冕者好了,你得等挑战者做好准备,再跟他挑战吧?不然会赢得一点成就感也无。」
瞧她说得头头是道,他怎么从没发现自己的女人这么会乱扯?
原来,不只是自己日渐受到她的影响,这女人也开始学到他乱扯的能耐了。这种一步一步互相影响且实践爱情的方式,他喜欢!
他爆出大笑,笑得很畅意,笑得令「挑战者」感到生气。
「我的话有这么好笑?」凤眼凶狠地瞪着他,气呼呼的模样,在他眼里反而很可爱。
「天底下,也只有妳摔得倒我,也只有妳的强辩能令我信服。这两点,连冷云都做不到,妳真的很厉害,我甘拜下风。」他边大笑边说着。「要是他们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改拜妳做老大,真的。」
这家伙,到底有几个样貌,一会儿像个天真大男孩,一会儿却似调情圣手,而现在倒像是她的拜把兄弟,难怪有同学告诫她,和社会人士交往得小心,以免因为经验不足而被骗了。
「我这么厉害,你不觉得自己很吃亏?」可恶、可恶!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有种气虚之感?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吃亏,我很高兴,能遇到妳我真的很高兴,妳是最棒的女人,有了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你……你有被虐狂啊!」
「哪有?我只是太喜欢妳,只有妳能和我站在同等地位,不像那些被我一瞪就吓傻的女人。这种感觉真的好棒,我真是爱对人了。」
被他这么称赞,文上琪马上红了耳根,「我、我要去上课了,你自己休息够了就回家去,听到了没?」
见她慌张离去的可爱模样,公羊震雷只觉幸福洋溢。
原来,纯纯的爱,竟也有这番不同于性事的乐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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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回到家的文上琪,一开门便见到公羊震雷躺在她床上熟睡着。
咦,这家伙怎么还在?
「难不成,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啦……」
大男孩似的睡颜,人畜无害般地无邪,她总见到公羊爱耍赖的表情,睡着的他,看起来竟如此无辜。
她知道,这男人一醒来,就和「无辜」这字眼无关,于是,她放下背包,坐在床边,直盯着他瞧。
「死公羊,我才不让你知道其实我很在乎你,不然我一定会被你吃得死死的。」坐在床边的文上琪,说这话时流露出女儿娇羞。
这模样,她可是从不敢让他看到,她还未习惯跟自己的男人撒娇呵。
「嗯……上琪……」公羊震雷一个翻身呢喃,吓了文上琪一跳,见他面对着自己侧躺,她试探性地以食指戳了戳公羊震雷的肩,他毫无醒来迹象,看来,方才只是他的梦呓。
「没想到你连作梦都叫着我的名字,还好你没叫错人,不然看我怎么狂K你。」她忍不住看着公羊震雷的睡颜,自言自语了起来。
闭目熟睡的他,己看不到那唯我独尊的眼神,少了迫人的压力,也见不到他办事时的精明目光,或赖皮隐含心机的眼。少了这些,睡着的他,看起来容易掌握得多。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实在太坏了,如果你醒来时,也能像睡着时这么乖,也许我不会一天到晚故意和你唱反调。」也许是因为当事者睡得死死的,让她全无压迫感,文上琪缓缓地伸出右手,极其轻缓地顺着公羊震雷的五官抚画而下,诉说着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还记得第一次在公司看到你的笑脸,我就着迷了,害我之后只要有机会看到你,目光就无法控制地紧随着你,看着看着,你就烙印在我心上,像个牛皮糖似地赶也赶不走。」呵,意外地,他们竟是两情相悦。
「你一定以为你对我的喜欢总是比我给你的多些,其实没有……对我而言,你会这么喜欢我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不……一点也不。」
公羊震雷启唇吐出这几个字,文上琪吓得赶紧收手,心跳不已。他应该没听到方才的话吧?
「我都听到了。」没有满足她的期待,公羊震雷睁开眼清楚说道,顿时让文上琪羞红了脸。
「你、你装睡骗人!」
「没有,我只是没有熟睡。」
「你听到多少?」
「该听的,都没有漏掉。」看他的愉悦的笑容,文上琪知道他全听到了。
她羞极欲逃,想不到他动作更快,一下便从床上跳起奔至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他逼进的脸庞,迫力十足,她不自觉地将身子往后仰。
「妳知不知道那些话让我有多高兴?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
「怕我听到了,反而不会珍惜妳?妳真的对我这么没信心?」
一语中的,文上琪为了自己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及自卑,感到难过。为何自己就是如此无用呢……
「好好一张脸,皱起来多难看。」他伸出大手,粗鲁地想把文上琪的脸给抹平,但皮粗肉厚的他,抹得文上琪疼得脸更皱。
「别抹啦,不皱都被你给弄皱了啦!」
「那就别皱眉头,我不喜欢看这样的妳。」
「你太过有自信了,震雷,你想要的,都能得到,所以你不明白我这种人的忧虑。」
「那么,妳又明白我执着吗?我的执着,若妳不能体会,妳又有何立场要求我去体会妳的忧虑?」
「筹码掌握在你手上,所以你可以执着,因为你不怕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输不起的,一次就足以让我全盘皆败!我的确在意你,我的确迷恋上你,可是我不敢说,因为我不知道给了你全部之后,我能得到什么?」
他看得出她正提起全身的力气在和他对抗,眼神认真无比,紧握着拳,如上战场的战士。
「对我而言,筹码在妳手上。我和妳有着同样的忧虑,都怕得不到对方。只是,比起妳的正直与认真以对,我不过是个低俗的偷儿,一再地想从妳手上多偷些筹码,以保自己不会输得更惨而已。」他低声说。
公羊震雷向来都站在众人之上,向来都是自信满满,她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如此自贬的语气说话。
原来,他俩都一样,想要,却又害怕失去。
唯一不同的,是手段。
他的话,强力地震撼了她。她以为决定和他交往,自己放下了比他更多的心力。但这一切的自以为是,在听到他这段话之后,她知道,她给的,真的不够多。她答应过,要往前跨步的,她答应过的……
「上琪,想什么?」见她低着头下说话,公羊震雷以为自己又踩到地雷,「如果不想谈这些,就别谈,只要妳开心就好。」
她抬头,微微一笑,羞怯神态尽现。这是她头次在他眼前展现的女儿矫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