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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少年游 page 5 作者:清静

  大家这才有心情看对方变得怎么样。

  四人中最惨的自然是安秀才,他被打得最多,脸青鼻肿,牙床松动,一张脸五颜六色,要有多精彩便有多精彩;凌晨捂着胸扶着墙角的树,一脸惨白喘不过气来。他脸上没安秀才那么精彩,除了唇角破了在流血外,脸上基本还齐整,伤处集中在四肢,捧着手脚哎呀叫;管二被打得不多,又皮粗肉厚,看来是四人中最完整的一位;老麦虽没被打,但手上捉着刚烧开的水壶,手被热气蒸得快熟了,一片红通通,掌心还烫出水泡来。

  四人互相看着,都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心有余悸还是太过兴奋。安秀才几次想开口,又说不出话来。管二憨憨傻笑,老麦抬头看天。一阵尴尬烃,安秀才道:「老麦,真看不出你有这招的勇气……这个……」

  老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也看不出你有跟他们拚命的勇气。」

  安秀才讪笑了下。管二憨道:「他今天说的话也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总不能看着他们这样骂谢府,小凌,对吧?」

  凌晨眨了眨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啊……」目光随意地看着北方,却又不似北方,而只是遥远的某个地方。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安秀才苦笑了下,也看着天空,好一会儿才道:「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打了王府的人。」

  「是哦。」老麦凉凉道:「你以后要小心王府的报复,尽量别出门或直接离开太原吧。」

  「老麦,你这话说得太过份了吧。」管二有些不满,「要说打,我们四人都有份。」

  「所以,我们四人都要小心啊,呸!」老麦不满地坐正身子,啐了一口。

  安秀才呐呐不语,凌晨笑道:「好了好了,王府虽然叫王府,到底只是姓王的人的府,而不是王爷府,没什么可怕的。」

  「但对太原来说,王府就是王爷府了。更不用说他的后台也是个真正的王爷府。」老麦翻了个白眼。

  「真正的王爷府?」凌晨瞪大眼哗了声,鼓掌,「老麦你知道的真多,是哪个王爷府啊?」

  老麦又翻了个白眼,「祈王府。」

  凌晨眼睛瞪得更大,货真价实的目瞪口呆,「祈王府?」

  「不错。上次我也有跟你说了吧,皇上选秀一事,王家大少爷想得到大小姐,但爷一直没给他机会。所以他可能会利用选秀的机会,透过祈世子,将大小姐弄到手。」

  「哦……哦。」凌晨大抵被祈王府的名声震动,呐呐难语。

  「可恶,那祈王府的世子听说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小小年纪便不学无术,恶名满京师。这家伙,居然还把脑袋动到大小姐身上。哪天让我见到,定要为天下姐妹狠狠揍他一顿!」管二摩拳擦掌,气势汹汹。

  「人言不可尽信……」凌晨的声音在管二的对衬下,有些微弱。

  「祈王府世子的事,我相信爷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安秀才作了结语,「观月楼要再去么?」

  其他三人对看一眼,虽然泄气话说了一堆,不过……

  「当然要再去!」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不过要怎么进去?」管二先问出疑问。

  「不如我们把小凌卖给他们,制造机会进去。」老麦嘿嘿笑着。

  「不要胡说八道。」少年翻了个白眼,想一想,击掌道:「我有办法。前门不行,我们从后门进去。」

  「后门?」

  ***

  少年长得漂亮可爱,嘴巴又甜,说起谎来一套一套。傍晚时分,正是要煮晚饭的时间,观月楼这么大一个地方,每天送来的杂物自是不少,有送米面的,送菜的,还有运垃圾的,零零总总不一而足。也不知少年向他们说了什么,老麦,管二和安秀才三人便被分开,在老人家们怪可怜见的眼光中,稀里糊涂地被送进了观月楼。其中管二因为身形高大,还是坐在车里被运进来的。到最后,凌晨自己也跟着一辆车进来。

  四人会合,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

  「好小凌,你也真有本事。」管二笑得合不扰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长得好的人果然大有好处。」老麦有些酸地说着,恶意揉了下少年的头发,「小凌,你真的没有姐妹么?」

  安秀才只在旁边说着惭愧惭愧。惭愧的自然是先前他若没色迷心窍的话,大家早就进来了,也不会惹了王府的人。

  「别揉我的头发!」凌晨抗议地抱着头,为自己的形象做最后挣扎,「现在可得依靠我风流潇洒的形象……」

  「嘁——」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嘘声,三只手伸出来,他的头发彻底成了鸟窝。

  第四章

  进了青楼的少年如入了水的游鱼,再自在不过了。哪里有人守着,哪里不能进去,姑娘们的住处,迷宫般的回廊,他看上几眼就知道要往哪走,连问路都不需要。老麦三人跟着他东转西转,不一会儿,果然见到谢家卫士在一座阁楼下守着,同时还有王家几位侍卫。

  「小凌,老实说。」老麦拉住凌晨的衣领,笑得一脸亲切,「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观月楼?放心,我不会介意你先我们上过青楼的事,你但说无妨。」

  凌晨见其他二人也围了过来,脸上笑容与老麦一般「亲切」,忙摇手道:「没来过,当然没来过。我是被捡回谢府的,之前流浪街头一文不名,哪来钱上青楼。」

  「这也难说啊,谁知道你是为什么流浪街头的。说不定你的身份也是骗人的,才不是什么孤儿,只不过在观月楼床头金尽,才被赶出来的……」

  「你们太看得起区区了吧。」凌晨哭笑不得,「天下青楼大布局都大同小异的,区区自小流浪,也在青楼当过小厮。那些日子,整日被人指使喝骂,跑上跑下,见到讨厌的人,也要笑脸迎人,背后咽声吞气——实在是令人痛苦的回忆。」

  瞧小凌那一脸惨淡之色,管二同情地唏嘘着,老麦却不信这小子,「谁不知你这小子花言巧语最是拿手,如果不是常在花丛里泡着,哪会那么懂得讨好女人家……」

  「喂喂,话不能乱说,传进爷或大小姐耳里,我就惨了。」

  「你真的没来过?」老麦还待不信,见凌晨指天划地发毒誓起誓绝对没来过观月楼,这才作罢。

  四人慢慢向阁楼靠了过去,近了,隐隐听到一缕歌声从二楼窗口飘了出来;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歌声甜美温柔,又带着淡淡的哀怨,似是多年前那位才色双绝的女子在岳霖面前低眉轻唱的风韵。众人听得都痴了,楼下二府护卫都抬头往阁楼上看。

  「妙音,妙曲!」凌晨听得大赞不已,转念一想,便往阁楼后走去。观月楼不过一青楼,门口处守得严密,内里却不是很严,不然岂非扫了寻欢客的兴。这也是四人能一路顺畅找下来的缘故。这小阁是花魁所居,闲人莫近,更是清闲。凌晨到阁楼后方,寻了株树,努力爬上去。其他三人自是有样学样地跟上去,一通闹腾,居然也真没人发现。

  从窗门往内望,勉强能看到谢姓青年与几位门客坐在左首上,右首衣色鲜艳,神色倨傲的青年正不停地向他劝酒。周围散坐着数名歌伎舞女,笑容甜美,神色娇娆,衬得中间那淡装素裹的女子益发清丽动人。女子眉间淡淡哀愁,目光流动,便有千言万语。

  凌晨对这类女子最没有抵抗力,见状不由痴了,目光只在她身上打转,好一会儿才发现,谢姓青年也是怔怔地看着那素衣女子,不知不觉已饮下不少酒,颜色酡红,眼神有些涣散。

  很不对劲的样子。少年心下一惊。这么多人面前,王家大少爷是不可能动什么手脚的,但将谢灌醉了,还有门客在,他也不能如何。既然如此,何苦不停劝酒?

  「老麦,再喝下去,爷大概会醉了吧?」凌晨小声问。

  老麦色眯眯笑道:「色不醉人人自醉,来这里的,谁不是来求醉的。」

  「但大爷不是这样的人啊。」

  老麦一瞪眼,「你又知道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对话纠缠下去就没边了。凌晨眼珠子转了转,「如果真没事,绿浓怎么会让我们跟来看?」

  一提到绿浓,管二马上激动起来,一拍老麦的肩道:「没错,我们一定要办好绿浓妹子交待的事!老麦,我们去救大爷吧。」

  「可是大爷现在只是在喝酒,需要救么?如果破坏了他与王家的合作,我们才会被扫地出门吧。」安秀才小声说着。

  「我总觉得很危险,大爷很少用这么明显的眼光看人,他又很少上青楼的,万一中了什么门道……」

  老麦翻了个白眼,「小凌你不会是喜欢大爷吧?不然这么介意他看什么?」

  少年险些从树上摔了下去,支唔半晌,只进出一句:「当然不是。」

  安秀才打岔道:「小凌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大爷看来是跟平时不太一样。不过,如果大爷真的有危险,那我们就不该这个时候出去。」

  「哦?为什么?」老麦睨眼看他。

  「现在出去,危险都还没出现就消失了,大爷怎么知道我们的好。要等危险发生了,让大爷看我们力挽狂澜,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有道理!」老麦和管二一起点头,凌晨见没人支持他,不由急了,「危险如果真的发生,那些跟在大爷身边的人都解决不了,我们能派什么用场?」

  「我们是算计外的奇兵啊,在战场上,像我们这种默默无闻的小卒子,有时才是制造胜利的关键。小凌你不用急,我们会将功劳让一份给你的。所以你现在也别坏我们好事。」安秀才乐陶陶地说着,幻想成功之后谢峦的褒奖,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是纸上谈兵!王家现在的都是高手,我们这种小卒子,给人塞牙缝都不够用,还谈什么奇功。」少年恨恨地说着。

  「小凌,你这么赞着王家是什么意思?」安秀才不高兴了,「你这么喜欢王家,不会自己也去王家啊!」

  「谁说我想去王家!」凌晨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

  他一大安秀才也跟着大,「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惨了。」老麦阻止不及,狠跟瞪了凌晨—眼,凌晨耸了耸肩,就见王谢二家的卫士已绕到阁楼后来,二楼上的人也闻声看了过来。

  这下再隐藏也没什么意思了,众人哈哈干笑苦看着大家。

  衣色鲜艳的青年走到窗口,皱了下眉,「何方宵小,将脑筋动到本公子这来。来人,给我拿下!」

  「等等……」谢峦看到树上有点熟悉的身影,苦笑了下,阻止他,「王兄,这四人……是我府上门客。」

  「是贵府门客?」王家大少爷单名一个裴字,闻言挑了下眉,有些讽刺地扫了一眼,「贵府门客无处不在,果然不同凡响。」

  他故意大声说着,四人在树上都听到了,皆觉面上无光。凌晨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有他在仙人放屁,所以我们才能不同凡响了。」

  安秀才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二人也死憋着扭曲的脸色不敢笑。

  王裴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转身看向谢峦,「谢兄,我请你来,是诚意相邀。你若不愿来也就罢了,来了却又安排门客私下鬼鬼祟祟,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谢峦在窗前吹了些冷风,神智清醒了些。他还没回答,那边树上凌晨已抢先答道:

  「观月楼的花魁国色天香,与王家大少爷的仗义疏财,皆是城内久负盛名不可不知的两件事,区区早已不胜向往。今日得知王家大少爷要请大爷在观月楼相宴,能一举见到两位久闻大名之士,区区幸如何之。可惜区区身份卑下,未能随同大爷前来,实令区区抱憾不已。但心下思忖两位风采,心念不忘,仰慕之下,略失礼数,当了回树上君子,还望王少爷和大爷看在区区一片诚心的份上,原谅则个。」

  老麦管二和安秀才都听得目瞪口呆,老麦轻咳了声,在喉间含糊道:「小凌你的见风使舵使得真好。」

  凌晨只当没听到,一脸真诚纯善地看着阁楼上的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凌晨这席话马屁纷飞,说得又大声,王少爷大觉脸上有光,也就不好生气了,哼了几声,道:「那依你所言又如何?」

  凌晨笑嘻嘻道:「百闻不如一见,王家大少爷不愧众人盛赞,兰芝秀树,英华内敛,与我家大爷站在一起,毫不让当年乌衣年少的谢家子弟。风姿飒爽,举止进退有度,神清目秀,有如仙人下凡。」

  旁边三人同时咳了几声,想起凌晨方才那句仙人放屁。

  凌晨的声音更大声,「而楚音小姐,虽然尚未得睹芳容,只听她一首卜算子,便已知才色双绝实非妄赞。一曲缠绵,妙语窃窃,实不让当年严蕊小姐的清歌于当前。可知楚音小姐当如严蕊小姐一般,是个品性高洁的奇女子。可惜区区无能,无法一睹芳容,让楚音小姐为区区奏上一曲。」

  「小公子真会说话。」楚音不知何时也来到窗口,闻言甜甜笑着,柔声看向王少爷,「这位小公子如此有趣,也是位妙人。楚音不才,愿代王爷邀他入知音斋。王爷会原谅楚音的擅自作主吧?」

  王少爷狠狠瞪了谢峦一眼,哼道:「这么多人说情,难道我还会将他怎样了。这小子这么想看你,就让他上来看个够吧。」说完掉头进去。

  谢峦对他这种态度习以为常,默然看了眼凌晨,摇头叹道:「四人都进来吧。」

  凌晨笑嘻嘻地瞧了瞧其他三人,一脸得意相。其他三人也一脸笑嘻嘻地,伸出手,不理他的哀叫,再次用力揉乱他的头发。

  酒宴重开,丝竹悦耳。席上多了个凌晨,当真气氛全变了。王家大少爷虽还想再次灌醉谢姓青年,却屡次被凌晨挡了下来。他挡得不着痕迹,又妙语如珠,王少爷虽被他坏了事,却也对他生厌不起,只有可惜这次心机白费,索性肆意喝酒调戏起来。凌晨在这方面与他大有共同言语,两人越说越投机,当下王少爷便问凌晨要不要来王府。

  凌晨闻言眼神一亮,问道:「你府上有美人么?你可有妹妹?」

  王裴一呆。他若主动邀人,哪个不是闻言欣喜若狂,哪有凌晨这种问法。迟疑了下,道:「兄弟不少,妹妹没有。」

  凌晨一听肩就垮了,无趣道:「令尊令堂真能生,但没有美人的地方,区区一向待不下。」

  王裴从来没想过会被人拒绝,脸色不由微变,凌晨却没感觉,指着楚音道:「你也想,成天对着这样的美人,美景悦目,秀色可餐,又有清歌妙舞。人生之至乐,岂有及之。区区但愿能与美常伴,纵死牡丹下,亦是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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