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非得去找你不可?”跟他争这个确实是挺可笑的,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舞儿,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何况你这么大声,不怕引来李卫迟吗?”他试图安抚她无端冒出的怒火。
“引来就引来,反正你根本不怕他!”她脱口而出。
“呵,这点倒是被你说中了。”
“哼,你不要把每个人都当成笨蛋。”
“我没有啊!”
“向雪川!”
“舞儿,为何你每次见着我,总要跟我吵呢?”向雪川忽然叹了一口气。
“我……”衣扇舞一愣,无言以对。
“来,把手给我,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向雪川朝她伸出手。
盯着他优美的大手,衣扇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一旦握住了他的手,不就表示他即是她感情的最后归属。可是……啧,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个结果不是早在她接到他的玉戒时就已经注定了,她还是赶紧把手交给他吧!
但在经过一番挣扎,衣扇舞好不容易决定将自己的手交给他时,向雪川却突然开口,语气还有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这种事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莫非,你想选择那位李公子?”他因她的犹豫不决而产生极大的不悦。
闻言,原本已准备将心交付给他的衣扇舞,脸蛋登时染上一片不知是羞是怒的绯红。
“没话可说了吗?”这丫头还真是难缠得紧,难道把心交给他真的有这么困难吗?
这一回,衣扇舞真的生气了,“向雪川,你给我听清楚,我已经厌倦了你这种反覆无常的性子,要不,你就道歉,要不,你就马上给我滚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再让我看见你!”她火冒三丈地怒声吼完,立即转身不再看他。
四周的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僵凝,彷佛只听得见衣扇舞因愤怒而加重的喘气声。
可是当她的气息稍稍平复,却猛然惊觉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向雪川的气息。
他该不会真的被她气走了吧?
衣扇舞原本盯着地面的水眸,在瞬间充满了惊慌。
不、不会的,他既然来了就一定会设法带她离开的,对!她必须要冷静,要冷静……
可是……为何她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衣扇舞心一颤,霍然转身。
他真的离开了!
刹那间,衣扇舞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无法思考……
突然,她的肩头被人从后面轻拍了下,她一震,一颗颗斗大的泪珠就这么顺势滑下。
可恶!她就知道他是故意吓她的……
“舞儿妹妹,你怎么哭了?”她脸上的错愕和泪水让李卫迟十分紧张。
“怎、怎么会是你……”衣扇舞的情绪一时无法回复,只能愣愣地任由李卫迟替她拭去泪水。
对于她这句没头没脑的低喃,李卫迟置若罔闻,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舞儿,我……”
一股被抛下的孤寂感已然侵占了她所有的知觉,于是,她不仅没注意到自己被李卫迟扶往床铺,也没意识到此时此刻的李卫迟看起来有多邪淫。
“舞儿,我绝对会好好待你的。”想起自己即将人财两得,李卫迟噙着邪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傲慢及得意。
仍处于恍惚状态的衣扇舞,两眼依然无神,忽然,一声惊人的尖叫响起,当下,不仅震醒了她,也让她自床沿跳起。
“我还在想你到底要让他做到什么程度才会清醒?”
“向、向雪川,你没走!”她直瞪着向雪川蓦然出现的身影,一时之间,她除了惊愕之外,心中更是有着一股难以掩藏的惊喜。
向雪川笑了笑,脸上竟有着浓浓的戏谑以及一丝衣扇舞无法理解的寒意。
她本欲开口,可是向雪川却突然抬脚往还在哀号的李卫迟身上一踢,下一瞬间,被踢中哑穴的李卫迟只能捧着断腕在地上不断翻滚。
衣扇舞一愣,在李卫迟快要滚到她脚边时,连忙往后退了数步。
“他、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见李卫迟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衣扇舞心中有些不忍。
“你为他心疼?”向雪川笑了,但衣扇舞却宁愿他不笑。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的作法有点、有点……”他眼中迸射出来的寒意让衣扇舞深感不解。
怎么每次扯到李卫迟,他就会变得这么可怕?
“有点什么?说下去呀!”他扯了扯唇角,催促她说下去。
感觉到他身上骇人的寒气一波又一波地往她身上袭来,虽然害怕,但倔强的性子又令她放不下身段,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道:“李、李卫迟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过分?啧,难道你想等他脱光你的衣服——”
“脱光我的衣服!”闻言,她猛地低下头,脸色大变,接着,她忙不迭地转身,双手微颤地将不知何时被解开的衣扣重新扣好。
难怪她一直觉得胸前凉凉的,原来是……
可恶!若不是她被向雪川给气昏了头,才不会差点被李卫迟给轻薄了去都不知道。
“现在你还会觉得我过分吗?”向雪川冷笑了声。
“这……你也不能怪我啊!若不是你突然不见,我也不会——”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心虚。
“啧,记得前不久才有人说我的性子反覆无常,其实你也不遑多让,不是吗?”向雪川说话的同时,还一脚踩上李卫迟欲捉住他的脚的手。
只见李卫迟霎时痛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向雪川的反讽,抑或是见着李卫迟的惨状,衣扇舞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舞儿,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其实他方才并未离开,也就是说,她的慌、她的惊,甚至是为他所流下的泪,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明白的是,她明明就深爱着他,为何就是不愿干脆地承认。
她是很想跟他走,可是他是真的喜欢她吗?
她真的不想再提及离星玦,但她更不想过那种不确定的日子,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大公子,衣姑娘,属下有要事禀告。”舱房外,突然传来了侍从们的叫声。
衣扇舞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让她犹豫了。
好,跟他走就跟他走,反正最坏的下场不过就是孤独一生罢了!
衣扇舞吸了一大口气后,立即一鼓作气的冲向向雪川,在用力握住他大手的同时,亦坚决地说道:“带我走!”
第9章(1)
衣扇舞选择跟随向雪川,所以她又回到了啸雪阁。
本来一切都应该随着她的选择而告一段落,但就在这一日,她还是发觉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因为她明白离星玦对某些人来说,仍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她不知道向雪川是否已经放弃夺取离星玦,可是面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半雪楼楼主,她的心再度动摇了。
“雪川要娶你老夫并不反对,但离星玦本楼主是非到手不可。”向索衫紧盯着衣扇舞,冷冷地说道。
原本在凉亭内玩棋玩得不亦乐乎的衣扇舞,因向索衫的现身以及他的这段话而骤失笑容。
“晚辈见过向楼主。”她勉强牵起唇角,有礼地对他欠了欠身。
她都快忘了,就算向雪川足以掌控半雪楼,但他仍只是个少楼主,有许多事,不是他说了就能算的。
“衣姑娘,你应该知道令尊所中意的对象并非雪川。”
“晚辈知道。”她闷声回道。
“既然如此,有句话,老夫就不得不说了。”
“楼主请说。”
“老夫希望令尊能够信守承诺,在你嫁入我向家时,主动奉上离星玦。”倘若不是如此,那他儿子娶衣扇舞便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这……”
“怎么,有困难吗?”
哈!真不愧是父子,他们连威胁人的口吻都差不多。
“楼主,确实有困难。”她屏住气,老实地说道。
向索衫登时皱起眉,“哼!老夫也不怕你知道,若不是你们衣家有当朝丞相在替你们撑腰,半雪楼早就已经抄了衣家了。”
“楼主说得极是,若不是有丞相大人在庇荫我们衣家,少楼主何须纡尊降贵的讨好晚辈呢?”经向索衫这么一提,衣扇舞才忆起衣富贵的确与当朝丞相颇有交情,也正因为如此,才吓阻了不少想直接对衣家动手的人。
向索衫笑了声,“你这娃儿不错,竟讽刺起老夫来了!”
“晚辈不敢。”衣扇舞似笑非笑地回道。
“娃儿,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爹所看中的‘佳婿’跟半雪楼是什么关系吧?”
闻言,衣扇舞心中突然觉得有异。
以前,她就察觉到李卫迟在向雪川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的,尤其先前在画舫上,向雪川更是对他毫不留情。
“这样说吧,李卫迟他根本就是听命于雪川的,所以若是李卫迟娶了你,那离星玦也等于是间接落入半雪楼手中,可是雪川他竟然……”向索衫重重地哼了声,没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衣扇舞既讶异又惊喜。
“娃儿,你可别以为雪川带回你就表示事情已经完结,为了半雪楼,有很多事他该舍就得舍。”必要之时,他还是会要儿子将衣扇舞送还给李卫迟。
“楼主,我相信向大哥可以为半雪楼而舍弃任何东西,可是唯独我,是他绝对无法舍弃的。”她尽可能保持住声音的平稳,不让心头那股不安流泻而出。
“你!”向索衫没料到衣扇舞会如此难缠。
“楼主,晚辈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您多包涵。”她紧绷着俏脸,再度欠身。
“娃儿,老夫还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若你爹届时不守承诺,那你也别妄想嫁进我们向家。”向索衫说完,立即大步离去。
哼!你以为本姑娘非嫁你儿子不可吗?
衣扇舞一双饱含屈辱的水眸,因覆上一层水雾而显得出奇晶亮,而她微微颤抖的小手,更是胡乱抓起棋盘上的棋子乱扔。
好啊!本姑娘现下就去问你儿子,看他是要我还是要离星玦?思及此,衣扇舞愤愤地转过身——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把棋子全撒了?”扶着一头撞入自己怀中的衣扇舞,向雪川扬眉扫了眼凌乱的棋盘和散落一地的棋子。
没想到向雪川就在身后的衣扇舞,意识有一瞬间的晕眩,可是她立即用力想推开他,“发生什么事?哼,你何不去问问——”
向雪川及时上前扣住她的双肩,才稳住了因用力过猛而差点跌倒的衣扇舞。
“不用你来假惺惺!”她一站稳,立即挣开他的手。
“舞儿,你是怎么了?”任凭她怎么退,向雪川就是有办法欺近她。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
向雪川伸出手,扳回她别开的小脸,抬高她微绷的下巴,“我爹来找过你了,是不?”他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问。
闻言,衣扇舞被迫抬高的小脸在瞬间闪过一抹强烈的恼意,“你爹来找我,难道不是你授意的?”
“舞儿,不许你怀疑我。”他的声音倏然冷了几分。
衣扇舞震了下,迅速垂下一双黯然的眸子。
她不是有意要怀疑他,只不过她真的好怕他爹会因为离星玦而执意拆散他们。
“舞儿,我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他放开她的下巴,却把她的头按入自己的胸膛中。
“你不会想知道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嘟囔道。
“啧,你不说我也知道。”他的长指轻抚着她耳后的秀发,淡淡一笑。
“喔,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我爹要令尊交出离星玦,对不对?”
“嗯,你爹还说若没有离星玦,我就休想进你家大门。”她微微抬起小脸,脸上有一丝不安。
“别理他。”向雪川低头啄吻了她微噘的小嘴一下。
她脸蛋一红,赶忙低下头,“我怎么敢不理你爹,更何况,离星玦可是关系到你们半雪楼未来的发展耶!”
“怎么,你现在是在考验我要你还是要离星玦吗?”他知道她心中仍有几分不安,尤其被他爹这么一搅和,更加深了她的忧虑。
不错,她的确很想听他亲口说要她,因为如此一来,她才可以放下长久以来悬在心中的大石,可是……
“刚才,你爹说李卫迟是你的——”忽然,她竟脱口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舞儿,别再提起这个人了。”他笑笑地打断她的话。
盯着他的笑脸,衣扇舞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我、我只是……”
“我们可以回归正题了吗?”他温柔地问道。
“可、可以呀。”唉,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舞儿,现在我要请你听清楚,不管我爹准还是不准,我向雪川都——”
“少楼主。”突然现身的贴身侍卫打断了向雪川的话,同时,也让亟欲想摆脱不安的衣扇舞大失所望。
“别这样,我去去就来。”向雪川明白侍卫定有急事禀报,所以在紧搂了她一下后,立即与待卫双双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衣扇舞怔愣了许久。
活该!这就是她做缩头乌龟的报应,假如她刚才不提到李卫迟,早就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唉,这下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了?
“衣小姐。”
方蹲下身捡拾地上的棋子,她又因身后的诡谲唤声而起身。
哪知,她才一转身,就立即失去了意识。
一抹身影迅速接过她瘫软的身子,随后纵身一跃,转眼消失。
“爹,怎么会是你?”
衣扇舞一睁开眼,就看见衣富贵冲着她一笑。
“舞儿,这几天委屈你了。”衣富贵一脸慈爱地看着瞠大双眼的女儿。
她眨眨眼,“咦,这里是兰湘别苑。”兰湘别苑位于京城近郊,是衣家别馆,她几乎每年都会来此小住一阵。
“舞儿,爹不会再逼你嫁给李卫迟了。”哼,原来李卫迟跟半雪楼是同一伙的。
“为什么?”衣扇舞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敢置信。
“是爹不好,你就好好待在这儿静养。”衣富贵没有正面回答她。
“爹,您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有问题,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舞儿,你放心,爹请了许多武林高手在别苑保护你,就算向雪川找来,你也不用怕他。”说完,衣富贵便欲离开。
“爹,你变了,变得连舞儿都快认不得你了。”
听到她既无奈又伤心的低唤,衣富贵不禁停下脚步,“对,爹是变了,但不管如何,爹定会替你找个好婆家,让你一辈子都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望着衣富贵的背影,衣扇舞更觉迷惘,“爹,咱们家已经够富有了,所以请你不要再用荣华富贵四字来搪塞女儿,女儿现在只想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舞儿,你错了,衣家还不够富有,不够权贵。所以爹才要想办法得到昊阳、离星、环月三块玉玦,一旦能得到这三块玉玦,爹便可以顺利得到风境山的宝藏,并练就一身的绝世武功,到那时,就连朝廷都要忌惮我三分啊!呵……”语毕,衣富贵不禁得意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