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翁是谁?我只听过不倒翁。”明亮的眼里透著怀疑。
西门深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莎翁的原名叫莎士比亚,你有没有听过马克白?”
“没有,我只听过立可白。”
西门深哂笑,“那你听过罗密欧与茱丽叶吧?”
李晨曦得意的笑说:“这个我听过,我只知道他们最后都死了,虽然觉得他们的举动好蠢,可是我不知道整个故事内容。”
“想不想听?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故事。”他问道。
李晨曦犹豫想了想,问:“好听吗?我一向不喜欢听悲剧收尾的故事。”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
“人活著就是一种痛苦,为什么还要苦上加苦?”
“你觉得人活著很苦?”西门深惊愕她这一番说词。
“难道不是?像我的亲生父母既然不想要我,又为什么要生下我?像我的养父都不管我,那又为何要领养我?有时候我都会想,我在这世上是不是多余?”她的眼底闪过一抹令人心酸的悲凉。
他突然感到心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圈住她瘦弱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人生不是这样。”
李晨曦拨掉她肩上的手,“你的人生当然不是这样!”
西门深凝视她脸上的痛苦、愤恨,感觉到她在强大的命运面前是那么束手无策,心真的好疼。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头,想藉此给她温暖。
“其实我俩的境遇有点雷同,我的父母早已过世,只是我很幸运有疼爱我的奶奶守护著,要不然我也有可能跟你一样。”
李晨曦吃惊的仰起头凝望他,“你的父母都死了?”
“对,这一点我们是不是有点雷同?”他淡然一笑。
李晨曦感叹的说:“怎么说你都比我幸运,至少你还有疼你的奶奶,而我什么都没有。”
西门深轻轻拉开彼此距离,露出温馨的微笑说:“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补上你残缺的部分。”
“怎么补?”一个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人,怎么帮她补上残缺的部分?
“我可以教你之前没学到的东西,也会敦你不知道的东西。”
他的表情好严肃,李晨曦努力想忍住笑,结果还是笑出来,“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况且你懂的我未必用得上。”
“话是不错,但你不可否认我会的东西比你多吧?”
止住了笑,她回说:“你说得对,你会的东西是比我多,要不然你怎么会当老板?”
“你是这样想的?”他问。
“是啊。”
他真的彻底服了她的思考逻辑,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鼻尖,“不对,应该说无论时世怎样艰难,一个人可以本分度日。”
“那是你的想法。”
“不不不,这句话不是我讲的,是他。”他摇头轻笑,眼神瞟向沙发。
李晨曦茫然的目光对上那双溢著微笑的眼睛,“他?”
“就是莎士比亚。”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莎士比亚是英国自古以来最伟大的作家,英国人曾经说过,可以没有国土但不能没有莎士比亚,由此可见英国人对他推崇极深,加上他的作品取自人间,嘲讽人性、直指人心,所以更能引发大众的共鸣。”他捺著性子慢慢讲解。
“他还活著吗?”
西门深淡然微笑说:“他已经死了快四百年。”
李晨曦颇感讶异的张大眼睛,“死那么久,还有人要看他的书?”
“这就是他伟大的地方。”他笑了笑,“他还留下许多令人荡气回肠的名言。”
“譬如……”
他惊讶她的好奇,却不禁感到欣喜。
“譬如说:‘明枪奸躲,暗箭难防’、‘任是英雄好汉也逃不过诡计阴谋’、‘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凡事必须三思而后行’。”
“不对,不对,有些话根本不是他说的,因为我记得在电视里常常听到这几句话。”她不赞同的说。
西门深忍不住爆笑出声,“就是因为是至理名言,所以常常被人引用啊!”
“真是这样吗?”她半信半疑。
“是啊,不过他有一句最适合用在你身上。”他用著认真的表情凝视那张懵懂的脸。
“哪一句?”
“一个人漂亮是偶然的运气,会写字念书才是天生本领。”
他在暗指她漂亮?
她的脸上无端地飞上一朵红晕。
“是吗……”
“等你亲自去感觉喽。”他话中有话。
李晨曦只感觉自己在刹那问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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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时间已经从原来所订的十分钟延长近一小时,在这其间他说了许多莎士比亚流传下来的名句,她听得津津有味。
低头瞅著那沉醉其中的李晨曦,西门深笑了笑,“休息这么久,你应该收心继续写自己的名字了。”
他逼她坐回座位,不容许她反驳。
李晨曦无奈地说:“一定要全部写完吗?”
“没错,那是今天的分量。”
“可是我还想听你讲莎士比亚。”她设法逃避这苦刑。
“我非常乐意说给你听,不过你得先写完……这些。”他不容她闪躲,手指著桌上的纸。
“可是我……”小嘴翘得半天高,左手不断揉搓隐隐作痛的右手腕。
西门深察觉到她的举动,微微蹙著眉伸手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李晨曦不悦的抱怨:“明知故问。”
西门深刹那间明白了,放下她的手,细数她已写好的纸张,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写完两百多张……
难怪,难怪她的手会不舒服!
接著,他进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
李晨曦怔怔地看著他,“你想干嘛?我只是手痛不想写,这样犯不著要杀人灭口吧?”
西门深没回话,只是抓住她的右手,将热毛巾敷在她的右手腕,“热敷对你有帮助。”
“原来是这样。”
她望著被他握住的手,不知道是他手掌的温度,还是热毛巾传来的热度,她感觉有股温温的热潮从手腕窜人心房。
他的黑眸在她娇俏的脸上流连,眼神蓦然柔和,“真不知道你的脑袋瓜装了什么?只不过好心拿条热毛巾帮你热敷,你却说我想杀人灭口?!”
“我只是随口乱讲。”李晨曦有些不好意思。
“你忘了吗?莎士比亚说过,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凡事……”
“凡事必须三思而后行。”李晨曦接口。
“既然记得,为什么不改改心直口快的毛病?”西门深拿她莫可奈何。
“要改也需要时间。”她硬掰。
“你呀。”她那俏皮模样西门深完全束手无策,“根本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怀疑地笑出声,“以你的个性,就算给你一世纪的时间,你也不可能会改。”
看扁她?!
李晨曦立即回说:“我一定能改!”
西门深瞅著她有些过度的反应,问:“有必要为这事生气吗?”
这这这这这……
“哎呀,相信我,我一定能改。”
“好,我拭目以待。”他轻拍她的脸颊。
她又说:“我一定做到让你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
她怯怯地问:“我又说错了?”
西门深突地扬声大笑,“没说错,没说错!”
“真的?”她开心的跟著大笑,突地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
她的举动让西门深为之一愕。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她没发觉他的紧绷,依然偎在他的胸前说着。
“是吗?”
西门深感觉自己即将失去控制,她莫名地挑起蛰伏在他身体许久的热情,让他全身处于亢奋状态。
“是真的。”她轻喃。
他缓缓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拥住,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甜蜜中带著一丝幸福。
是的,他感觉到幸福。
第六章
经过一天的相处,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
“晨曦,把刚才教你的那一段念一遍。”西门深将手中的书递给她。
她双手捧著书,一脸茫然的看著书的内页——
“就从这里开始念。”西门深的手指随意点著书上的字。
“这?”她心里直喊糟。
西门深偏著头,面带笑容的瞅著她,“怎么了?”
李晨曦低著头无声地喃喃:“你念给我听就行了,还要我念……”
他问:“还是不会念?”
李晨曦有点生气的将书往他怀里一塞,“我不想念!”
他的脸色瞬间一沉,“为什么不想念?”
想想自己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就算自己的家人他都没有如此费心,但她却藐视他的苦心?!
“不想念就是不想念,没有为什么!”她顿时杏眼添了几分怒气。
“看著我!”他俯看她的脸庞,两人的距离拉近许多。
“不看,偏不看!”
她故意将视线调开,不想看到他眼中的怒气。
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将她转过来面向他,“我费尽心思教你,你却这样回报我?”
“我知道你的苦心,我也很认真听你念,可是我不认识上面的字,你要我念什么?”她无奈的回道。
西门深收回手,“我已经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你,就算你记不住全部的字,最起码能认得几个吧?”
“不要说几个,我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都不认识?!
一团怒火立即在胸口熊熊燃烧,他额问的青筋暴突,“搞了半天,我一直在对牛弹琴?!”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认得一个字。”她再次顶回去。
“你——”西门深气得说不出话。
铃铃——
蓦地,房间里的电话响起。
西门深抓起无事也跟著凑热闹的电话,没好气的朝话筒咆哮:“谁?”
电话那头随后传出讷讷的声音,“是二、二少吗?”
“陈皮,什么事?”
陈皮松口气,“刚才我还以为自己拨错电话。”
“少废话,有事快说!”
“是,二少,罗勒先生一行人已经抵达赌场。”陈皮赶紧报告。
“啊,我怎么忘了这件事!”
“二少,你是不是应该亲自迎接他们?”陈皮问。
“你先带几个高级干部在大门守候,我马上下去。”吩咐完后,他起身,斜睨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的李晨曦,“你乖乖待在房间里念书,晚一点我再来验收成果。”随后他转身走出房间。
“晚一点要验收成果……”李晨曦手撑著头,沮丧地转著眼珠,“难道他看不出来,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念书、念书!书有什么好念的?念书又不能让我吃饱肚子,念书根本没有一点乐趣……”她颓丧的整个人趴在沙发上。
她的脑子突地闪进—道想法,打从第—天住进这里,她似乎只有进赌场玩过—回……
嗯,是该找回她乐子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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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带领赌场几名干部在门口等候贵客光临,而西门深转回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仪容后,也缓步来到大门口,正好罗勒一行人出现。
西门深面带微笑向前迎接,“欢迎各位大驾光临。”
“二少。”罗勒率先问候。
乔瑟夫和陈凯纷纷回以微笑,同声问候:“二少。”
罗勒迎视西门深后,说:“几年不见,二少风采依旧。”
“罗勒,你也一样老当益壮。”西门深客套回应。
“这一次我们三人先来此的主要目的是要与二少沟通,关于这届赌王之战的事。”罗勒说明来意。
“我有收到大会传来的讯息。”西门深唇边逸著浅浅笑意,“先不说这,各位经过长途跋涉,想必很累了,我已经安排奸各位的住处,那么请各位先行休息吧。”
“好……”罗勒先回话。
但,陈凯突然插话,“不了,我们一点都不累,我们想先到你的赌场参观一下。”
他此话一出,罗勒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初次踏上别人的地盘,却一点面子也不给?!
罗勒尴尬的望著西门深,“陈凯第一次来,所以……”
西门深没理会他,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向陈凯,看来他是不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家伙!
“你是陈凯?”
“是的。”陈凯得意的回应。
西门深的眼神更加深沉,“你是怕我的赌场会不符大会水准是吗?”
“我确实有这层顾虑。”他不怕死的回应。
找死!找死!
罗勒手抚著额头,叹气。
乔瑟夫见状,立即向前陪著笑脸,“因为他第一次来,所以二少请你别见怪。”
“没关系。”他唇边扯出冷冷笑意,“罗勒、乔瑟夫,你们也一起参观一下吧。”
“我们?!”罗勒和乔瑟夫都很错愕。
“省得我还要再介绍说明一次。”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暖意。
罗勒和乔瑟夫暗暗叫苦,不禁后悔带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出门!
“这里请。”西门深一手做著邀请动作,另一只手在背后一勾,陈皮快步来到西门深的身边。
“二少。”
西门深低头吩咐:“交代厨房撤除今晚的鲍鱼。”
陈皮登时一愣,然后忍不住转身暗笑。
二少他……他居然将用这种方式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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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在西门深的带领下走进赌场,此刻的赌场内似乎出现诡谲的气氛。
觉得事有蹊跷的西门深,拿起对讲机问著监控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少,是前两天陈皮带来的那个女孩在场内赌博,她的手气好到令人惊叹,现在所有的赌客纷纷跟著她下注。”
那、那不就是李晨曦?!
西门深的脸色当场丕变。
他什么时候准她进赌场的?
可恶!真是个可恶至极的女孩。
“二少,是怎么一回事?”罗勒瞅著脸色骤变的西门深,不安的询问。
“没什么事!”气得理智尽失的西门深忿忿的低吼,然后定向被赌客挤得水泄不通的赌桌。
乔瑟夫愕视罗勒,“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只知道二少的脸色很难看。”罗勒回答。
“我们一起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陈凯提议。
嗯,他这提议不错,与其在这里揣测,还不如跟去一瞧究竟。
于是三人跟著西门深,走向那被赌客包围的赌桌。
另一头嘶喊吆暍得已经口干舌燥的李晨曦,抓起搁在旁边的果汁润喉。
“请下注——”庄家喊话。
数十只眼睛集中在李晨曦的身上,只要李晨曦下注,他们马上跟进——
此刻的李晨曦,手抓著筹码正思索该下哪注。
倏然,一阵刺骨冷风自她的背后刮起。
“我有准你下来玩吗?”
李晨曦登时身子僵硬得有如石像:心底大喊不妙,她怯怯地掉过头,两眼慢慢地望向他——
完了!被逮到!
她瞅著面色阴冷的西门深,当下将手中筹码往口袋一塞,准备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