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怕死,黑猫米卡萝还是仗义执言,不忍心眼神越来越苦涩的杨恩典受到委屈。
「谁是白痴?妳给我说清楚,我们谈得很融洽,妳干么打断?嫉妒我们感情好呀!」真是的,说得好像她是很随便的人似地。
翻了翻白眼,米卡萝鼻音轻哼。「感情好?妳算哪根葱哪根蒜?麻烦妳记住一件事,这个男人是恩典的,妳没资格染指。」
罗芳菲僵了一下,表情很不满。「在还没结婚前,人人都有权利追求所爱,我只是……我只是……很喜欢他嘛!这也碍到妳了。」
「妳喜欢他没问题,但别想横刀夺爱,除非恩典不要他,否则妳最好给我离他远一点。」她会用一双猫眼严厉地盯着。
不要我,她敢吗?
噙笑的雷恩眼神极冷,非常不悦地望着始终不肯看他的小情人。他心情很毛,不懂她在使什么性子,居然能够一直保持沉默的态度,从头到尾和他的交谈不超过三句。
问他现在感受好不好,他会先给问的人一拳,看他会不会有感觉。此刻的他一肚子闷烧的火,想把碍眼的人全烧成灰烬。
更让他不是滋味的是,他竟然读不到她的心,她在他面前关起心房,不让他进入,好像他是毒蛇猛兽会咬人,默不吭声地由着她的朋友对他表达喜欢之意。
怎么,他有那么廉价吗?由她说让就让没半句微言,她未免把他看得太低了。
看不惯小情人一脸难过的神情,心里不舍的雷恩仍摆高姿态,他要惩罚她对他的忽视,看她何时才会跳出来宣告她的主权。
「什么嘛!妳当妳是谁呀?反正恩典又活不长,把他让给我有什么关系?我会等她死了再接手……」
啊!瞧她说了什么?这么混蛋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她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诅咒好友早死,她还算是一个人吗?
一脸懊悔的罗芳菲羞愧地想狠打自己一巴掌。就算鬼迷了心窍,也不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言语,没经大脑就开口简直不可原谅,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说到着魔,她下意识地看向那双深海般像要将人吸入其中的蓝眸,她的意志有点涣散,心想着:为什么不可以呢?早死晚死都会死,交什么男朋友,还不如让给她,起码她会活得很久很久……
「恩典,不是我硬要跟妳争,而是妳真的活不久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妳不会计较吧?而且与其被别的女人抢走,还不如把他让给我,我会和他一起怀念妳的好……」
「雷恩.艾佐,你究竟在干什么?居然在她身上乱施魔法。」他太可恶了!存心让两个好朋友交恶。
米卡萝拍桌子一吼,心里难受的杨恩典才满脸詑异地抬起头,注视笑得阴邪的雷恩,他的眼眸正泛着奇异的蓝光。
「哼!我能做什么?不过是让她说出心底的话罢了,人心是自私的,欲望无穷尽,当妳以为她是真心对妳好时,她却在心里想着如何抢走妳的情人,这不就是人性吗?」
神都做不到无私,何况是人。
雷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恶劣,他只是略施手段引诱原本就存着私心的女孩露出丑陋的面目,让她们看清楚何谓朋友。
在魔界他们是不需要朋友的,只要求实力相当的对手,唯有强者才有生存的资格,弱者只能被埋没,成为群魔塞牙缝的点心。
「人的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我知道芳菲一向天性善良,也许有些骄纵和虚荣,但谁没有缺点呢!就算是我也有说不完的毛病,想着一辈子留住你。」但她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起亲吻他的女孩,以及自己的病况,明亮的眸子为之黯淡,死气沉沉地面呈灰白,不见生动的桃红色。
爱情让人快乐,同样也带来忧愁,它会在世界尽头转弯,给予相信它的人重生与绝望,有时也很残酷,在毁灭中寻求平衡。
体会不到心痛感觉的杨恩典,不懂她为何明明很难过,想大声尖叫,可是原来属于心的位置却感到一阵空虚,好像她的心不在了,被一只无形的手给完全掏空。
「为什么不,我给妳特权不是吗?」他可没滥情到人人都好,她是他万中选一所钦点的情人。
「特权是有期限的,你忘了我只有三个月的生命,而现在已过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她的生命进入倒数时间,一分一秒正在缩短中。
而且,还有虎视眈眈的死神在一旁等候着,她能不能活到期限终了,都还是一个问题。
「妳一定要老惦记着这件事吗?一再提醒我不是万能的,没办法挽救妳卑微的命。」不去想她还剩下多少日子的雷恩微恼,气自己居然受她的情绪起伏影响而焦虑不安。
「我没那个意思,我是……」不想委屈你。
不让她说完的雷恩怒气冲冲地低吼,「没那个意思就不要开口,尽管保持妳的沉默呀!妳已经漠视我好一会儿了,妳大可继续把我当成空气视若无睹,反正无情无义是人类的特性,我不在乎。」
嘴上恶声恶气地说着不在乎,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在乎,而且在乎得要命,他以嘲讽的语气抒发心中的不满,就是不肯低声下气地问她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在接近圣保罗教堂不远处的咖啡厅,三三两两的上班族趁着午休时间来此喝杯咖啡、谈谈心,点一份提拉米苏享受短暂的午后时光。
不过因为过了午餐时间,客人流量明显少了一些,除了雷恩这桌气氛有点低迷的四个人外,放眼望去不到十个人,包括老板和服务生。
要不是顾及不宜久晒的杨恩典,他们大概会丢人现眼地在大马路上吵架,顶着中暑的危险「谈判」。
「要是不在乎就不要说得咬牙切齿,我很担心你把九份烧制的陶杯给啃出一个洞来。」这个男人,真是死要面子。
「黑猫咪咪,妳似乎非常骄傲妳有九条命。」不怕一层皮被剥九次。
「黑猫咪咪……」杨恩典的眼中有着纳闷。她似乎不只一次听到雷恩称呼卡萝为……猫?
米卡萝缩了一下,笑容微颤。「雷……雷恩大魔,我说的是实话嘛!本来恩典还兴致高昂地想让我们认识,谁知……」
「谁知什么?」别吊胃口,他的耐心指数是负一万。
她看了看苦笑不已的好友,心中微酸,「你和你的朋友在一起,而且是个女的朋友。」
肯定是看到什么令人难过的画面,恩典才一反笑脸地失去活力,眼露哀伤地说着令人不忍心的话语,好像她忽然从幸福的绳索上跌下来。
听着她特别点明的性别,雷恩的眉头一挑。「我没有朋友。」
敌人倒是不少,这点他承认。
「扎着辫子的长发女孩。」啊!她怎么说出来了。
左顾右盼的杨恩典不看任何人,脸色尴尬地盯视着水晶花瓶内的淡黄海芋。
「什么扎着辫子的长发女孩?我哪认识……」说到此,他眼中的蓝光流动着异彩。「嗯!不错,我认识她,她叫艾莲娜。」
「艾莲娜?」果然还有个女孩在他身边。杨恩典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比较好过,她眼神彷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莲娜的美丽的确是一大威胁,虽然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很值得期待不是吗?想想过个几年,她将如何令男人为她疯狂。」而他将在一旁冷笑。
爱上她的人将拥有一连串的不幸……有如身在地狱。
「你也是其中之一吗?」几年后她已经不在了,看不到结果。
闻言,他爆出张狂的笑声,「不,我的小恩典,我只是恶魔,不是衣冠禽兽,绝不会对她下手的。」
那只心机深沉的小坏魔铁定瞧见了他的小情人,所以才会做出匪夷所思的古怪动作,用意不言可明,无非是搞几个小破坏,丢几颗地雷炸他一顿。
嗯哼!她的「好心」他没齿难忘,有朝一日他会加倍奉还,让她尝尝被炸的滋味。
「你不喜欢她?」她微讶。
「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致厌恶,毕竟她和我关系匪浅,要真不喜欢恐怕会遭天打雷劈。」他故意夸张地指指天空,不满足她怀疑他的心。
哼!哪有那么容易原谅她,居然轻易地被魔女的小把戏蒙骗过去,活该暗自伤心,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她不要一直想着他们亲密相处的情景,那是一种磨心的刑罚。
愉快一笑,他把眉挑得高高地。「妳为何不直接问我爱不爱她?她和妳之间我会选择谁?」
「我……」她不敢问,也没有勇气知道真相。
「只有一次机会喔!逾时不候,我可不是每天都有心情回答妳,考虑清楚别犹豫,心里老存着疙瘩肯定不舒服。」他的表情明显很乐,不若先前的穷凶恶极。
「我……呃!她……你们……呃!这个……」她实在问不出口,感觉像探人隐私。
即使那是她的权利。
「我等着呢!」不要慢吞吞地,让我后悔给妳拷问我的通行证。
手臂一张往造型特殊的椅背一搭,胸口大敞地流露纯粹的性感,全场一致传来沉厚的喘息声,包括拥有六块肌的猛男,雷恩相当满意于自己的受人注目。
其实他的用意再简单不过了,就是为了逼出杨恩典对爱情的占有欲,以及对他的私心,不要太「大方」地故作潇洒,把他当礼物转送。
更甚者,他希望她有话就说出来,摆在心里发霉发臭只会闷熏自己,没人知晓她有什么难言的心事,闷到最后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当然,他是气度宏伟的魔,不怕她偶尔出点小状况,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相信只要她够坦白,往后的日子会更有趣。
不过随后雷恩发现人类真是一种愚不可及的生物,宁可把自己置于朋友之后,也不愿把真正的心意呈放在枱面上,放弃对爱的坚持。
「先把芳菲身上的魔咒解除吧!以你出色的外表而言,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的人不在少数,她不会是第一个。」至少在场的女人都想要得到他,眼神如见了花蜜的蜂,释放强烈的企图。
「妳……妳气死我了!妳口口声声说爱我,是说假的不成?妳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他被愚蠢的人类骗了。
杨恩典苦笑地轻喟一声,「你又何尝爱过我?在你心中,我不过是你玩玩的对象而已,不值得你交付感情,你只是在陪我玩一场名为『爱情』的游戏。」
「妳听见我和艾莲娜的谈话?」眼一瞇,他幽深的眸中迸出结霜的冰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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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抽了一口气的徐月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杯清水居然浮在半空飘移,在完全没有人掌握的情况下突地迸裂,而水一滴也没落至地面。
这……这太神奇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从她的角度看来不像是魔术,而她又看不出所以然来,简直是叫人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她悄悄地移动位置背对九号桌的客人,借着姑婆芋的大叶片遮掩身影,点了一份餐点和咖啡伪装正在用膳,其实她正拉长耳朵准备窃听。
虽然她听不太懂其中的意思,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就是甜蜜到令人嫉妒的小俩口因某事闹僵了,而且问题还不小。
从小就是天之骄女的她习惯被人捧在手掌心上,即使父母不算富裕也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因此养成了她骄矜的个性,喜欢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
说实在的,她很高,但不是那种令人一见惊艳的美女,靠现代化妆品补强不失明艳动人,再配上高挑的身段,她很难不成为男人追逐的目标。
但她却选择了家境小康的杨亚树,看准了电脑工程将是日后大获其利的行业,在几次约会后她也动心了,决定殷实的他当她终身伴侣。
她有把握和未来的准公婆相处和睦,因为他们真的是没脾气的大好人,疼子连媳地对她宠爱有加,让她更加确定自己没挑错人。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杨家有两个比她受宠的女儿,一个强悍得不需要男人,一个娇弱得我见犹怜,硬生生地让她在杨家人眼中矮上一大截。
尤其是进出医院无数次的小女儿,她根本是所有人用心呵护的宝贝,不仅一再让她受委屈,还用可怜的姿态博取大家的同情,让她高高在上的位置一落千丈。
「吵吧!吵吧!吵得越凶越好,把心脏吵出毛病,这次妳没那么幸运了,只要心瓣膜再一次紧缩就药石罔效了。」谁叫她的心壁特别薄,一旦破裂就会造成大规模的内出血,连开刀也来不及抢救。
徐月梅从不觉得自己恶毒,争取个人幸福是人之常情,虽然想法引人垢病,但谁有权责备她为了成全自己而牺牲别人。她要的不过是一份独宠的爱,不算太过份吧。
而且杨恩典的病真的很严重,庞大的医疗费用不是一般家庭消受得了,既然无法根治早走早好,省得自己病痛一身还连累家人。
「幸运是一种抽象的东西,手心握不住,心里捉不牢,放在眼前看不见,走了又心疼,怨怼它的来去无踪。」
要了幸运不一定是幸运,往往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咦!妳……妳是谁?」怎么突然出现?
好美的女人,但美得好邪气。这是她一眼留下的印象,深刻得令她感到害怕。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妳想知道他是谁吗?」美丽的瞳眸望向天使般俊美的男孩,艳唇一勾地露出邪佞的残笑。
「他?」是呀!好漂亮的男孩,美得让人想收藏他,占为己有。
徐月梅的眼中有着轻漾的恋慕,不是爱,而是对美的事物所有的偏执狂,她想占有他、拥有他,成为她赏心悦目的私有物。
人的心中永远有个填不满的洞,他们称之欲望。
而她严谨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放荡的灵魂,时时渴望有适当的管道解放,她不知道自己也有热情的一面,一直被压抑在道德规范之下。
「他叫雷恩.艾佐,相信妳已经听过他的名字,不过他来自一个非常古老的黑暗家族,我们叫他闇暗之子。」掌管黑暗力量。
「闇暗之子?」听起来不像好的开始。
「以你们人类的说法是恶魔,他喜欢夺取纯净的灵魂。」而她,不及格。
太脏污了。
「什么,恶魔?!」她惊讶地瞠大双眼,怕人听见连忙捂住嘴巴。
邪媚的女子扬起手,一颗方糖由糖罐飞起,缓缓滑入杯中溶化。「用不着太吃惊,恶魔随时在妳身边走动,只是妳没发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