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吗?」立曙先问。
「还好!我已经放弃找了!等宝宝自己回来吧!」同新回答。
「我会继续找,不过,冉芸会是重要线索,请她问涂妈妈,冉伶一定会再跟家里联络,请涂妈妈问冉伶的下落!」
「妙招!我晚上连络冉芸!」同新说。
「小柔回来了没?」
「没,前天回来,昨天又飞,下礼拜才会回来!」同新答。
「我晚上去找你!」
「带晚餐来!」同新顺口说。
立曙微笑。「好!」
同新知道吧?知道自己无法待在没有冉伶宝宝的家?答的好顺,已经预先知道了!但是,周末解决就好!
同新当然知道,立曙此刻的处境,是他一手造成的,没有宝宝,缺手缺脚的,只是,立曙现在表现出来的情感依赖,是同新当初想像不到的!
同新回到家时,立曙已经等很久了,饭都冷掉了,同新被立曙念了一顿,笑著没反驳。冉伶宝宝的感染力真强,立曙感觉越来越像冉伶的作风,进门了会急著热吃的,碗筷摆出来,同新只是微笑,宝宝的这帖药,下的还真重呀!
立曙招呼同新先吃饭。「我饿死了!」
「这几天,都外食?」同新问。
立曙点头。「你敢笑我就翻脸!」
同新挥手:「不敢笑!想念宝宝?」
立曙侧头:「真的很想念!不敢回家,家里没人,回去换洗就溜回公司!」
同新又微笑:「真的沉淀下来了!」
立曙回头吃饭,没回答。
「人在的时候,你感觉不到!」同新继续说:「人不在时,你才会开始想。既然开始想了,就仔细想!」
「这样是爱吗?」立曙怀疑的问。「说不定,我真的在利用宝宝!」
「你有吗?」
立曙想了下,摇头。「没有,我也会帮忙,也希望宝宝不要累坏了!我能做的我尽量做,只是,宝宝在,就觉得很好,不在了,觉得…好奇怪!」
同新微笑。「至少有进步!你就是不吃苦头不学乖!想想宝宝怎麽对你好!或许,你就会感觉到宝宝其实很爱你!他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所以没办法用你要的方式去爱你!」
立曙皱眉。「我不是在意冉伶是男是女,但是一直把冉伶当宝贝学弟,一下子要我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他,我会不知道要怎麽想!」
「那就趁宝宝不在时,仔细想想?」同新勾眼看立曙。
立曙皱眉。「我担心宝宝会遇到麻烦,天天梦见宝宝撞上麻烦事,天天睡不好!」
同新先微笑,然後小声笑,接著大笑。立曙呀!这样你还不肯承认吗?
第十章
周末找同新,平时在公司睡,成了立曙的生活方式。立曙还是每天会回家看一下,换洗,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离开时再关上。立曙不找同新,同新就不找立曙,想让立曙独自沉淀一阵子。小柔除了担心冉伶出门在外,还担心立曙的生活好不好,想找立曙吃饭,都被同新阻止了。
「为什麽?」小柔不满的看同新。
同新思考了一下,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他在勉强自己去爱冉伶,我是不会说话的,但是冉伶一定不希望这样,否则不会离开。」
「这有什麽不好?」小柔皱眉。「他不就学乖了吗?」
同新无奈的笑了下:「小柔,如果你知道我在勉强自己去用你希望的方式爱你,你会怎样?」
小柔呆了下,然後重重叹口气。「立曙不勉强自己,就绝对不会爱冉伶宝宝吗?」
同新沉思著。
「同新?怎麽办?」小柔推他。
「凉伴!」同新回答。「立曙自己心里没谱,就算我去劝也没用,好像冉伶执意要爱立曙,谁说什麽都不能改变一样!如果你是立曙呢?设身处地替他想想!」
小柔沉吟许久,同新没错。如果自己是立曙,怎麽办?就算不是立曙好了,还是自己,冉伶爱自己,自己只是喜欢冉伶,无法做到冉伶要的,无法接受又无法拒绝,立曙的心里一定好乱!
「有困难了立曙会来这里的!」同新安慰小柔。「立曙不是不会想的人,我去惹圆欣,立曙都没说话,他对圆欣也还是很关心,立曙就是这样的人!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把自己对冉伶的感觉弄清楚了,他会来告诉我们的!」
小柔看同新,开始微笑。「我真不敢相信你当著大家的面骂立曙水性杨花!他居然没生气!」
同新哈哈笑了。「我还骂过更糟的呢!」
小柔点头,立曙那天也说了,他知道同新向著他,把立曙当成自己,只是,坏的扔给立曙,好的自己留著。如果,这是立曙心中的爱情方式,冉伶的确无法做到。同新给立曙很多线索了!如兄弟般的同新,立曙能接受,那是爱自己的爱。那麽如宝贝般的冉伶,立曙能找到方法去接受吗?那是别人的爱,是一种说不出口的付出与接受。
立曙把日子挨著过。刚开始,还会找冉伶,第三个礼拜,立曙放弃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等待冉伶宝宝回来。回来了,要对宝宝说什麽?同新好坦白,找出来,找到了毒打一顿!但是,真的找到了,没有人会想再伤害宝宝的,只会更疼他,更珍惜他。
珍惜?是吗?只是珍惜,不够的,那不是冉伶要的!任何人珍惜宝宝,宝宝都会开心,唯独自己,做什麽都不是!如果就这样不再见冉伶呢?因为做不到冉伶希望的,所以不再见他,这是唯一的选择吗?
立曙丢下笔,靠著椅背,最近,都不想出去拜访客户了!全部丢给下面的人,然後每天盯著这些业务,经理的架子全部出来了!所有的业务都有些不满,只有若敏,表现越来越好。立曙在开经理会议时,提出要把若敏升上主任位子,业绩奖金要提高,鼓励士气。若敏的升职会考虑,奖金提高了。下面的业务员後来就没有不满的脸色。
公司的事情,相较之下,这麽好处理!为何就是解不开冉伶的事情?
「经理,报告在此,明天见!」一位业务交上日报。
立曙点头。「辛苦了!」
所有的人,在八点多就走光了,若敏交上报告。「经理还不回家?」
立曙微笑。「等一下!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若敏没有走,反而拉了椅子在对面坐下。「宝贝不回来,你就一直睡公司?」
立曙没装傻。「怎麽看得出来?」
「多早来,你都已经到了,多晚走,你都还在,对我来说,很明显!」若敏答。「一起去吃饭吧?」
立曙点头,站起来。
「你周末怎麽办?」若敏问。
「找小甜心!」立曙答。
若敏抬眼看立曙,及时收口。
本来以为吃过饭後,若敏就会回去,但是,若敏跟著立曙上车。
「要我送你吗?」立曙微笑问。
若敏摇头。「跟你回家看看!」
立曙犹豫了一下。
「经理,你没去找小甜心聊天?」若敏问。「都过了这麽久了,还在找宝贝吗?」
「放弃了!等他自己回来吧!」立曙说,发动引擎。
若敏跟著立曙回家,走进屋里,站在门口等。经理进去换洗,没招呼她。若敏看地板很乾净,便脱鞋走进去。四处看了下,好整齐好乾净的家,而且看得出来哪个是宝贝的房间,因为经理的房间衣服到处乱丢。
若敏放下皮包,走进厨房,找到东西,开始煮咖啡。
立曙换洗好之後,若敏也把咖啡煮好了,端到客厅,放在桌上。
「宝宝通常泡茶!」立曙微笑。
若敏坐下。「宝贝不在,咖啡将就一下吧!」
立曙也坐下。「谢谢!」
若敏看经理。「宝贝回来的时候,你要怎麽办?」
立曙垂眼。「不知道,想不出来!」
「为什麽想不出来?很简单吧?」若敏说,啜口咖啡。「跟我交往好了!宝贝回来了,说清楚,然後还是好朋友,不就得了?」
立曙没有回答,若敏微笑了。
「这不是很清楚吗?」若敏接著说。「你也不是真的谁都可以,之前你会跟别人交往,因为没有顾忌,现在,顾忌宝贝的感觉了,谁都不想,只是不希望冉伶宝宝再受伤!这样怎麽会想不出来?在我看来,你爱冉伶,只是你说不爱,那也没关系,冉伶爱你,你不觉得,那更没关系了!别人可以把感情分的清清楚楚,你没办法。这样的你,冉伶还是爱,既然你无法理清楚,又不希望冉伶受伤,那就说出来,告诉冉伶你想要什麽。」
「这不是我想要什麽的问题!」立曙叹气。
「不是吗?」若敏抬下巴。「你不想要冉伶爱你,是吗?」
立曙皱眉,从没想过这问题。
「如果你不希望冉伶爱你,就不必多想了!」若敏说。「如果你因为知道冉伶爱你而困扰,又不想伤害冉伶宝宝,那表示其实你就算不爱他,至少喜欢他,你不是等著他回来吗?」
立曙没说话,抽菸思考。
若敏叹口气。「你不爱前妻,都还跟她结婚,还忍受了两年,对於想保护,想疼惜的冉伶,犹豫什麽?我告诉你吧!冉伶一定不要你勉强自己,他也只是要一句话。你的小甜心很可怕,已经把话说的好明白了!见到冉伶了,叫他留下来,留在你身边,一直爱你,不要停。」
立曙抬眼看若敏。「那是好几句话!」
若敏微笑。「别挑我的语病!我的个性很糟糕,想要把事情快快处理清楚,看你这样闷著难过看的好烦,你如果连留下冉伶宝宝都说不出口,那就照小甜心说的,不要再见冉伶,忘了一切发生的事!」
「不可能忘!」立曙吐口气。「最近一直想冉伶,想起出去玩的时候,冉伶晕车,很难过了还不说话,想著他是不是在我身边待的很难过,但还是忍受著?」
「不可能!待在喜爱的人身边,是很幸福的事!」若敏回嘴。
冉伶有觉得幸福吗?立曙想。在一起的时候,冉伶曾经觉得幸福吗?出门玩时,冉伶会赖在自己身边,眼睛总是看著自己,总是会默默的帮他准备好一切,晕车了,还怕坏了大家的兴致。那晚,没有皮卡丘,冉伶是抱著自己睡著的,当时,冉伶觉得幸福吗?这样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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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莲的空气真好!
冉伶深深吸口气,今天好像也可以看的到太阳,虽然还冷,但是只要见得到阳光,就会觉得温暖一点。
「涂先生?用早膳了!」小师傅跑过来,站在上面挥手喊著。
冉伶抬头,挥了下手,沿著阶梯,慢慢走上去,回到庙里,跟著师傅们一起吃早餐。
来到这里,有一个多月了吧?
那天,毫无目的就离开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晃到车站,就随便买了票上火车,一直哭。街上的人一直看他,售票员对他鼓励的笑,剪票员也一直看他。身旁的人对他侧目,冉伶也顾不了那麽多,离家越远泪水就越多,流泪的不是眼睛,流泪的是心,所以泪水留下来的时候,没有声音,心痛心伤都是沉默的!
冉伶坐在火车上,靠著窗,车站一站一站的过,冉伶好希望火车就一直往下走,不要到终点,终点很绝望。
广播说花莲到了,冉伶坐起来,花莲,曾经跟学长要来花莲,因为自己生病没来。冉伶拿了背包下车,然後站在车站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两位身穿僧袍的师傅来到冉伶面前,对冉伶合什行礼,微笑著。
「在等人吗?」其中一位说。
冉伶摇头。
「我们一路坐在你後面,跟著你下车,你都没发现。」另一位说。「从台北就一直哭,你遇到麻烦了对吧?」
冉伶迷茫的看著两位师傅。
「我们要回庙里,一起来吧?」头一位说。「远离人烟,如果你愿意,一起来吧?我们走到车站,又折回来,觉得不该就这样走掉,明明看到你很伤心!又一个人旅行!」
冉伶点头,远离人烟也好。
两位师傅带冉伶到公车站等公车,上了车,才坐了两三站,冉伶就晕车。连忙下车,师傅也跟著冉伶下车。冉伶冲到路旁吐,师傅陪著。
恢复一点之後,冉伶对师傅道歉,一直以为师傅会丢下他一直坐车上山去。
比较直爽的师傅接过冉伶的背包,笑了下。「走路吧?运动一下也好!你没有来过花莲吧?」
冉伶要拿回背包,师傅不肯。「我帮你拿!放心,我不会拿著你的东西跑掉的!」
冉伶皱眉。「太麻烦您了!」
「不会!」另一位也笑了。「走上山真的是运动哟!加油!」
冉伶点头。一路,就开始跟师傅们聊天。直爽的师傅法号叫做清由,另一位叫做清式,他们几乎是同时进庙里当和尚的。冉伶想问为何要当和尚,又觉得不该问,就没有说出口。
清由自己说了。「我出家时已经高二了,觉得什麽事都好烦,父母离婚,父亲那边又因为祖父过世儿子女儿开始抢遗产,还闹上法庭,我忽然觉得人世间的事情好烦,就离家,跑来花莲玩,钱花玩了,开始打工,遇到我们的师傅,他叫我跟他上山,收我进门!」
「就这样?你不会觉得想回家吗?」冉伶皱眉。
「不会,没有留恋!完全没有!」清由笑了。「师傅说我有慧根,我看你没有!」
「对不起,我叫冉伶,姓涂。」
「涂先生,不必客气,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清式开口。「来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可以静一静!」
「但是要早起早睡!」清由笑著。
冉伶点头。
两个小徒弟忽然带个憔悴的客人回庙里,师傅们什麽也没说,还夸他们做的好,因为一眼就看的出这位憔悴的客人急需安慰,宁静,去治疗心中没有人看的见的伤。
刚开始的十多天,冉伶只是安安静静的跟著庙里的活动生活。清晨四点就要起床,做早课,然後小师傅煮早膳,六点就吃饭了。早上打扫,整理,中午又做午课,然後吃午饭,下午师傅们会找外面的零工进来做,修理家具,编竹蓝,有时,整理菜园。晚上做晚课,吃过晚饭後,收拾整理一下,差不多九点就寝。
冉伶跟著做课,开始的时候,每个师傅都知道冉伶做课时都在哭。泪水是无声的,可是冉伶身边的悲伤气氛,却好像是有形的。没有人知道冉伶为何这麽悲伤,也没有人问。冉伶会跑到山崖边,独自站在那里望著远方,刚开始的几天,老师傅会跟著冉伶,後来,就让冉伶自己在山里乱走。
老师傅当中,有一位似乎身份比较高,不会跟小师傅说话,冉伶从小师傅口中知道这位老师傅叫做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