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闻言,褚辉眼睛忽地一亮,他果然不该小觑教主。「教主果真英明神武,所有的事都已设想妥当。」
迎月教主微微一笑,享受着手下的崇拜。
「哼哼,更有趣的还在后头,即使七日后夜离仍决意离开迎月教,他也绝对走不了,所以现在就随他四处去逛吧!」
「怎么说?」褚辉相当好奇。
「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做法,但我已为夜离下了十日蛊,如果七日后夜离仍然要走,他就会成为十日蛊操弄下的鬼兵。」如果可以的话,迎月教主也不想这么做。毕竟鬼兵虽然勇猛无比,却少了几分脑子。
迎月教主就是看中了夜离这个人不轻易屈服的性格,所以当然不希望夜离成为毫无个性可言的鬼兵,那多无趣啊?
但是,若不能为己所用的话,他宁可毁了夜离。
这正是迎月教主一路走来奉行的信条──
即使毁尽世人,他也要得到最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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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月教坛的范围意外地大,几天下来,夜离可说是一无所获。
虽说如此,但夜离并未放弃,他现在的目标有二:一是找出霍火儿的所在,二是查出银念春被囚禁在何处。
不过这两个目标都不容易达成,即便如此,夜离也不轻言放弃。
打从夜离抵达迎月教的第二天,整个迎月教上下便开始了热闹的庆典。
问人之后,夜离才晓得这庆典将持续七日七夜,直到举行完婚礼。所以这七天当中,将会有许多教徒赶回来庆贺教主大婚之喜。
而这也意味──教坛内的守备会变得松懈!
夜离自然要利用这大好机会,彻底调查迎月教的秘密。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庆典开始的第三天,夜离终于找到了囚牢。
囚牢位在地底下,湿冷的气息绝对称不上「舒服」二字,而且几乎没办法让人站直身子,更增添囚牢的阴森。
夜离凭着火把的照耀,一步步走下阶梯。走没几步,夜离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让夜离机伶地屏住气息,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
阶梯之后就是囚牢,一间间的牢房沿着走道一直延伸到底,牢中的人犯不多,泰半的牢笼都是空的。
说话声更加清晰了,夜离不敢妄自前进,因为他觉得那声音相当耳熟,似乎就是迎月教主的声音。
夜离屏气凝神,专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哈哈!师兄,难道你不为我庆贺吗?」这是迎月教主的声音。
「我呸,你这个背叛迎月教的人,有什么值得庆贺?!」
第二个男声非常愤怒,夜离凝神细听后,终于认出那是银念春的声音。
迎月教主为什么要称呼银念春为师兄呢?夜离大感不解。
「师兄,这你就错了,我现在可是贵为教主,我所做的事怎么可能背叛迎月教呢?现在的我就代表迎月教,迎月教就代表我啊!」
迎月教主张狂大笑,却只换来银念春狠狠地一啐。
「我才不承认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是教主!你是杀害教主及圣女后篡夺迎月教的罪人,迎月教绝对饶不了你的!
知夏,看看你脸上的恶疮,就知道你犯下多么不可原谅的罪,才会变成这副不入不鬼的可悲模样,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身为迎月教的左护法,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中了恶龙蛊的下场吗?」
「不要叫我知夏,我已经舍弃那个名字了!」迎月教主大吼。「我现在已经是迎月教的教主,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左护法、那个只能在修罗圣女旁边偷偷看着她的可怜人,现在我即将要娶妻了,那是我梦想中的妻子啊……
师兄,你可知道我的妻子是谁?就是修罗圣女的女儿。师兄,真是感谢你这么多年把火儿抚养长大,虽然我不怎么高兴你这十多年来避不见面,不过看在火儿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
而且只要有了火儿,我就能够解掉身上的恶龙蛊,这不就证明了连老天爷也认可我成为教主吗?师兄,只要你愿意认错,我还是会大方接纳你的。」
「别作梦了!我心目中的迎月教主,永远都不会是你!」银念春激动不已。
「师兄,我劝你不要太死脑筋,我是看在我们同门一场才不杀你的,再说你反对又有何用,再过四天就是我和火儿的大婚,到时候我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迎月教主大笑着扬长而去。
第八章
夜离一发现迎月教主开始移动,就立刻悄声退出囚牢。但他在囚牢的秘密入口处等了许久,却没有看到迎月教主出现,夜离不由得心生疑惑。
他又等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踏入囚牢。
但这一回,已经听不到迎月教主的声音了。
夜离走向牢房的最深处,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囚牢里,坐着他许久前曾见过一面的那名长者──
「银念春前辈。」夜离轻声喊着。
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让银念春着实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几乎被他遗忘的脸孔。
「银念春前辈,我是夜离,我们曾经见过面的。」夜离提醒道:「是为了祟锁的事情,您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忘得了。」银念春嗤笑了一声。他就是在那一战之后,被师弟派出的众多手下给五花大绑送回来,要不是师弟深谙他的弱点何在,凭那群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抓得到他?「你这知夏的走狗,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
面对银念春的误解,夜离并不生气。
「我是为了火儿而来的。」他慢慢说道:「我和她约定好,要把您救出这里。」
「你和火儿?」银念春大惑不解,这个年轻人是怎么与火儿扯上关系的?
「火儿在您一声不响离开祁连山后非常担心,跟着下山寻找您,后来我们两人就因为祟锁而相识……于是,我便答应帮火儿救出您,现在……」
银念春没听完夜离的解释,就大声嗤笑。「你和火儿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她?你明明就是知夏的走狗,该不会是知夏那个混小子特地叫你来试探我吧?回去告诉知夏,我是绝不会认同他的!」
想他银念春可是堂堂迎月教的右护法,虽然这十多年来,他带着霍火儿隐居祁连山,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教中老臣,不管过了多久,他在教中的地位依旧受尊重,所以知夏师弟才会绞尽脑汁也要得到他的认可。
当年师弟是以卑鄙的手段夺取教主之位,所以并没有得到全数教众的认同。倘若有了他的认可,师弟的教主之位将更加稳固。
银念春很明白师弟的意图,所以他拒绝上当。
「前辈,虽然我和火儿的确非亲非故,但我是真心喜欢火儿,所以我才会答应她帮忙寻找您的下落。您可以不信我,但您一定要相信火儿担心你的心情。」若非如此,他又何必身陷险境?
「你喜欢火儿?」这样的发展似乎有点离谱。
从他被擒至今的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绝对是真心真意。」夜离快速地说完两人相识的经过,以及在山崖下所做的约定。
银念春挑眉。这个小子看起来似乎不像在说谎。
不过……可以相信他吗?
忽地,银念春在夜离脸上瞧见某样东西。「小子,靠近一点,让我瞧瞧你。」
夜离不明所以,但仍依言上前。
银念春就着火把的光瞧着夜离,他细细端倪一番,然后一把将夜离推开。「臭小子,就凭你现在这副鬼德行,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我,我看吶,你还是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算了。」
这是十日蛊吧!看样子师弟并不信任夜离。银念春暗忖,如果师弟不信任夜离的话,是否意味着他可以信任夜离呢?
但是这一招太险了,可是……若不这么做,他又有何办法?他能够忍受自己继续被困在这里,眼睁睁看着火儿嫁给杀父弒母的仇人吗?
银念春忖度一番后,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如果他能忍受的话,十几年前他就不会带着年幼的火儿离开苗疆了。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夜离不解,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总之,还请前辈暂时忍耐几日,因为现在火儿中了睡蛊,也不知被带到哪里,待我找到火儿之后,我再来救出前辈。」说完,夜离就起身欲离。
银念春不相信他,夜离并不在乎,因为在这种被擒的状况下,任何人都有充分的理由不信任别人,尤其他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身的清白,所以夜离认为等他救出银念春后,银念春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
能够找到银念春,他的目标就算达成一半,接下来就得专注于寻找火儿了。
「慢着小子。」
夜离停下脚步,不知银念春喊他是所为何事?
「小子,你如果还想活着走出迎月教,就乖乖过来。」
夜离一脸狐疑地靠过去,就见银念春不知为何突然咬破手指,然后要夜离饮下鲜血,虽然不明所以,但夜离还是照做了。
当不同于常人、略带苦涩的鲜血滴进夜离口中,一股诡异的腥臭味从夜离喉中涌出,同时令他腹痛如绞。
夜离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不明白银念春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难道银念春是想要他的命吗?
夜离难以置信地看着囚笼中的银念春,却见他淡淡地开口:「小子,再忍一忍,马上就没事了。」
没事?他现在才真的有事吧!
夜离张口欲骂,却呕出可怖的青色虫子,一只只青虫一落地就化成了沙。夜离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自个儿刚刚吐出了虫子。
他刚刚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啊?青得发亮的虫身是夜离从未见过的,在牠慑人的青光中,似乎还带着奇怪的爪牙,有哪种虫子是长这样的啊?!
「那是十日蛊,徜若十日内没有服下解药,那些虫子就会从你的肚子里破腹而出,到时可就神仙难救了。」银念春淡然说道。「再吐个一会儿就没事了,我的血对大部分的蛊虫还算有效,也可以暂时保你不被蛊毒侵害。」
也就是说,如果夜离不想再被下蛊,就得定时来找银念春取血。
虽然银念春无法完全相信夜离,但两人间若是有这种利害关系,银念春就愿意稍稍相信夜离,因为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中蛊。
「谢谢前辈相救。」夜离脸色有些发青,虽然早就听说苗疆的蛊毒变化无穷,但实际中蛊后,夜离才发现自己居然防不胜防。
迎月教主对他下了十日蛊,那是否意味在大婚之后,假若夜离还是决定要离开苗疆,就要准备面对蛊虫穿肠破肚的命运?
这个迎月教主还真不是普通的恶毒。
「你不用谢我,我救你是有目的的。」银念春说道:「我要你替我办两件事,第一件是偷出祟锁,第二件是去救火儿,然后把祟锁交给火儿。」
「祟锁?」夜离一愣,为什么银念春完全不提救出自己呢?难道祟锁比他的命更加重要?
当初迎月教主就是利用祟锁引出银念春,为什么他现在死到临头还不肯放弃?
就算祟锁里真的有藏宝图,但是银念春无命去取,执着祟锁又有何用?
纵使有金山银山,没命花用也是枉然。
「对,就算你没办法救出火儿,至少也得带着祟锁……」银念春恨恨地咬牙,像是怨恨自己必须说出这等狠心的话。
「慢着,为什么祟锁会比火儿更加重要?火儿不是你一手养大的徒儿吗?」夜离激动地撼动牢笼、想抓住银念春把他摇醒。
祟锁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银念春会把祟锁看得比火儿更加重要?
「你这个外人怎么会懂?如果让知夏得到祟锁里的种种秘宝那就糟糕了,到时就再没有人能阻止他的野心,祟锁是我们迎月教至高无上的象征,同时也隐藏本教最可怕的蛊虫以及解药。
只要知夏拿不到祟锁里的解药,最多再过两年,他就必死无疑。我不能让这个祸害留在世界上,火儿的爹娘会谅解我的……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本教着想啊!」
「我不懂。」夜离没办法理解银念春的话。「为什么会扯上火儿的爹娘?她不是你捡来的弃婴吗?如果你和火儿都是苗族的人,你又为什么要带着年幼的火儿,跑到那么远的祁连山隐居?」
虽然,先前夜离曾隐约感觉到,霍火儿的身世似乎并不单纯,但他还是无法厘清真相。因为不管是迎月教主,还是银念春,这两人都把话说得有些模糊。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银念春微微一愣,看样子夜离说认识火儿,并非全是唬弄他的话,因为他徒儿的口风,可没松到会随便向人泄底。
「这是火儿告诉我的。」夜离又问道:「迎月教主为什么说火儿的母亲是修罗圣女?火儿身上又怎么会有迎月教的记号?那不是她的胎记吗?」
银念春认真地看了夜离一眼,然后叹息道:「也罢,这件事一直闷在心底也教我怪难受的,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
夜离正襟危坐,感觉到自己即将得知火儿的身世。
虽然先前他已隐隐约约猜到了部分事实,但他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实的回答。
银念春瞧着夜离许久,然后缓缓开口:「……算了,还是别说好了。」
夜离几乎打跌,为什么突然不说了?!
「等你救出火儿、偷到祟锁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这些事。」银念春说道。
他的嘴角噙着笑,看来好不得意。
这个臭老头──夜离咬牙切齿,这老人家未免太吊人胃口了吧!
相较于夜离的咬牙切齿,银念春似乎挺乐的。
「小子,你以为我真的会把秘密,告诉一个还不知能不能信任的人吗?」虽然他被关了许久,但脑袋可还没被关糊涂吶!
夜离死死瞪着银念春好一会儿,终于平抚了心底的不满。「前辈,我一定会救出火儿,到时您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
「只要你能办到我的要求。」银念春不置可否地保证道。
「为了火儿,我一定会办到的。」夜离起身,准备去履行承诺。「对了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方才迎月教主离开时是往哪儿走?为什么我在地道的入口没见到他呢?」难道这囚牢另有密道?
夜离一个动作过大,小布包刚好从他的怀中掉落,小布包滚了两圈,原先被包裹住的银制物品因此摊在火光之下。
「这个是?!」银念春一惊。
「这是我先前南闯北走时带在身上的祟锁赝品,我本来想还给迎月教主,但他却要我留着做纪念。」夜离没好气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