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热闹的九份有着民国初年怀旧的味道,是台北著名的观光景点之一。
除了有已被大火烧毁的老旧戏院和道地的好吃芋圆以外,还可以在九份半山腰找一间店坐下来品茗休息,一边吹着微风、一边看着山脚下闪烁的灯光,实在别有一番滋味。
但是绝对不是在她上了整整一天课之后!
上完一整天课早已精疲力竭的夏日晴,看到要上九份老街那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阶俤时,简直当场傻眼。
在好不容易爬完所有的阶梯、把九份老街彻底逛过一遍后,他们才从瑞芳车站搭车回台北车站,直到现在踏进家门,天啊,她简直快累瘫了!
夏日晴觉得全身的骨头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搬家,每根骨头似乎都不听话地跑到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
她忍不住苦笑,恋爱中的人是不是都跟他们俩一样,像疯子般地认为去哪都无所谓,只要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就好。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夏日晴的嘴角还是弯着浅浅的幸福微笑,心灵上的充实感,并没有被身体的疲惫给盖过去,和任绍宇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感觉心中充满着室砠的泡沫,而那些泡沫让她开心得想大叫。
只不过下次在约会前,她会建议任绍宇,如果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千万不要选在她满堂的时候。
李盈雨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回头温柔看着最近似乎特别不一样的女儿。
夏日晴看到母亲在客厅吓了一跳,「妈咪,妳怎么还没睡?」该不会是特地等待晚归的自己吧?
「没什么。」李盈雨笑着招招手,把夏日晴叫来自己身边。「反正睡不着,就想说等妳回来。」
李盈雨感叹地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小晴都已经上大学了……
大学……当年她和任绍宇约定的时间……
夏日晴见母亲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开口问,「妈咪,怎么了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担心母亲有什么烦恼没跟自己讲,或是身体有哪边不舒服之类的。
这几年来,她只顾着在课业上冲刺,不知不觉和母亲的距离愈来愈远。
一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在这几年内,母亲似乎老了许多,原本乌黑的发丝,现在已隐约可以看到几根银白色的线条。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孝,难道她忘记自己是母亲仅有的亲人了吗?
她怎么会忘记一向呵护着自己的母亲也是会老的!
夏日晴忍不住愧疚得红了眼眶。
「傻孩子!」母女连心的天性让李盈雨感觉到女儿的不安与难过,她疼爱的抚着女儿,「妈好得很,别瞎操心。」
接着话题一转,她笑着问女儿,「怎么最近都这么晚回来?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啊?」
其实看到女儿最近两、三个礼拜脸上总会不自觉浮现小女儿家娇羞的甜蜜表情,她心里早就有底了;现在看到女儿脖子上疑似吻痕的痕迹,她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啊,」夏日晴想到自己似乎还没告诉母亲自己和任绍宇的事情,急忙解释,「妈,我不是有意要瞒妳,我只是忘记要告诉妳……」
「别急别急,妈咪又没怪妳。」李盈雨笑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她当然知道女儿不是有心要隐瞒自己,大概是因为正在热恋才会忘记要注意这些事情。「对方是怎样的男孩子,怎么不带回来给妈咪看看?」
唉,若当年她没有和绍宇那孩子订下那约定,说不定现在和女儿交往的……李盈雨在心底微微叹息,说不遗憾是骗人的,毕竟自己和绍宇也是很投缘,只是当时为了女儿着想,不得不狠下心分开两人,现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了。
「他……那个……」夏日晴害羞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看向母亲。「其实妈咪妳有看过他喔!」
女儿的暗示挑起了李盈雨的好奇心。「哦?是谁啊?」这附近的邻居吗?还是曾经跟她学琴的学生?
「就是……」夏日晴吞吞吐吐的,「哎呀,就是绍宇哥啦!」
夏日晴看到母亲吃惊的表情,笑着对母亲解释自己和任绍宇重逢的经过。「所以人家才说妈咪妳也认识他嘛!」
李盈雨瞠目结舌的看着女儿,想不到经过了六年,命运还是将这两个孩子重新系在一起了。
在听到夏日晴说她是在最近一个月才遇上任绍宇的,李盈雨心中感到一阵欣慰,想不到绍宇那孩子如此重视两人六年前的约定,这么看来她也只好把女儿交给他了。
夏日晴见母亲一直没说话,忍不住担心。「妈咪,妳不开心吗?还是……妳不喜欢我跟绍宇哥在一起?」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李盈雨,呆了几秒才发现自己害女儿担心了。「没有,妈咪怎么会反对,妈咪替妳高兴都来不及了!」
她笑看着嘴角带着幸福微笑的女儿,只要小晴开心就好;而且对象是任绍宇,这也让她不再为当年的决定感到遗憾了。
幸好自己没有一手切断女儿的姻缘!
「妈咪!」夏日晴看母亲对自己和任绍宇交往的事情乐见其成,忍不住开心的抱住母亲。
李盈雨也笑着伸出手臂,回抱眼前这从小到大都爱撒娇的女儿。在她心里,不管女儿几岁,永远都是需要她操心、疼爱的宝贝。
过了一会儿,李盈雨放开怀中的女儿,想起有件事情要问,「小晴,绍宇有跟你提过为什么六年来都没有去找妳吗?」
不知道女儿知不知晓六年前的约定?
夏日晴摇摇头。「我没有问耶,他也没有主动说,我想大概我们两人都忙吧,而且那时候我也没有去找他啊。」她淘气地吐了吐舌头。
「这样啊……」沉吟了一下,李盈雨还是决定跟女儿坦白。「其实,妈咪曾经瞒着妳跟绍宇作了一个约定……」
李盈雨慢慢说出当年的前因后果,并说出她的用意。「小晴,妳会怪妈咪吗?妈咪只是舍不得妳那么小的年纪就为了感情的事情难过。」她习惯性地抚着女儿,「而且妈咪认为,让你们两人分开一阵子,可以让绍宇认清楚自己到底是把妳当成妹妹,还是有其它的情感。」
「而现在,」李盈雨微笑着叹了口气后,继续说着,「你们两人都长大了,绍宇也遵守诺言重新来找妳,不但让妈咪了却一桩心事,更让妈咪能安心地把妳交给他,因为一个重视承诺的男人,绝对能让我的宝贝女儿托付终生!」
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妈咪,谢谢妳!」
想不到母亲曾经在六年前和绍宇哥有过这样一个约定。
原来在自己为情所苦时,母亲默默的为她想了这么多,甚至还藏在心底这么多年不让她知道。
夏日晴眼角泛着泪光,哽咽地再次抱住母亲,「小晴最爱妈咪了!」她靠在母亲胸前说着小时候最常对母亲说的话。
「妳这孩子,」李盈雨怜爱的看着女儿,戏谵的说:「都几岁了,还这么爱撒娇,羞羞脸!」
「人家才不管!」腻在熟悉的怀抱里,夏日晴不愿放开母亲。「不管小晴几岁,永远都最爱妈咪了!」
「哦?小晴最爱妈咪,那绍宇怎么办?」李盈雨调侃女儿。
「他喔,」夏日晴抬起头,俏皮地皱皱鼻子。「谁要理他啊?到时候小晴跟妈咪两个人一起联手把他关在门外,不让他进来!」
「这样啊,只怕到时候舍不得的人是妳喔!」
「妈咪,」夏日晴不依地反驳,「人家才不会呢!」
母女两人对看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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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夏日晴,洗完澡后,坐在床上拿起大毛巾擦着一头长发。
尽管此时身体疲惫,但她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想要找人分享。
打给谁好咧?任绍宇?不好,两人一旦情话绵绵起来,肯定让她一整晚都不用睡了。
侧头想了一想,夏日晴还是决定打给言巧柔。
「喂。」电话被接起。
「巧柔,我是小晴啦!」
「喔喔,小晴啊,怎么了?」
「没有啦,就只是突然很想跟妳说话嘛!」
夏日晴嘴角开心的扬起,她知道巧柔最受不了她这种软绵绵的声音,但是偏偏她就爱这样闹好友。
「够了喔妳,夏日晴,妳再用这种声音讲话我就要挂电话了。」言巧柔在电话那一头翻了翻白眼。
这女人该不会真的是专程打电话来害她冒鸡皮疙瘩的吧?
「哈哈,好啦好啦!」知道好友言出必行,夏日晴笑着不再捣蛋。
夏日晴在电话中跟好友说着刚才从母亲那边得到的讯息。
由于她整颗心溢满了情绪,让她忍不住想要跟好友分享,不然她一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
「也就是说,任家大少是因为妳母亲的关系才忍着六年不去找妳?」
「嗯,好像是吧。」夏日晴说着说着,嘴角还甜蜜地勾起。
「那妳有问过他当初和那个女孩的事情吗?」言巧柔很清楚夏日晴六年来不去找任绍宇的原因为何;而她母亲也是因为那晚夏日晴抱着她痛哭,才会和任绍宇作出那个约定。
所以结论就是——一切都是起因于那个女孩!
「我……」
夏日晴知道好友为什么这么问,她咬着下唇,道:「既然他没有跟我提,我也不打算主动问他……」
「夏日晴,妳笨蛋喔!」
言巧柔在电话那一端破口大骂,「妳是他女朋友耶,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啊?」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夏日晴还是很在意当年的那个女孩!
「但是……」夏日晴觉得很委屈,「说不定他不想说啊!」
更何况她并不认为男女朋友要紧咬着对方的过去不放,所以尽管自己很在意,她仍然不想开口问他那女孩的事。
「小晴,我告诉妳,」言巧柔缓下口气。「男女交往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如果妳现在心里有疙瘩在,就要老实跟对方说,要是将来因为现在这个疙瘩而让妳对他产生其它不应该的怀疑,因而破坏了两人的感情,那才划不来!」
言巧柔好佩服自己,明明一次恋爱经验都没有,却可以讲出这么一大堆道理来。
她简直可以去当两性专家了嘛!
夏日晴当然了解好友想要告诉自己的重点是什么,只是,遇到了爱情,她实在很难像言巧柔一样,能够理智果决地分析问题所在。
爱情本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尤其当自己身在其中时,又怎么有办法像巧柔这个旁观者一样冷静?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再看看喽,有机会我会问他的。」应该啦……
「厚,我真是败给妳了,到时候妳就不要哭着跑来找我心理辅导,我可是要收费的,一个小时一百五!」
「嘿,妳很不够意思耶,好姐妹还要收钱?」夏日晴知道言巧柔想逗自己开心,遂跟着转移话题。
「哼,亲兄弟都明算帐了,请问这位小姐,妳是哪位啊?我好像跟妳不太熟喔!」
言巧柔在电话另一头正经八百的说道,摆明了存心要惹夏日晴。
「巧柔,妳怎么这样嘛,居然在跟人家有了一腿之后,就把我撇得一干二净。呜,妳好没良心啊!」
夏日晴似真似假的啜泣,故意把语意说得暧昧不清。
「哇哇哇,谁跟妳有一腿啊?我可不想跟任绍宇抢人!」
说完,两个女生各自在电话两端开心的笑出声来。
轻松地和好友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儿,夏日晴才把电话挂掉。
放下电话,她整个人成大字型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盯着房间天花板。
今天发生好多事情,让她的心情好像洗了一回三温暖。
虽然妈咪赞成自己和任绍宇交往让她感到开心;但是得知六年前的事隋真相,以及刚才巧柔对自己的建议警告,却又让她感到好不安。
当年那个女生跟任绍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为何两人没有继续交往?
一堆问号浮现在夏日晴的脑袋瓜里。
唉,感情果然不是一门简单的学问。
和任绍宇交往以来,夏日晴第一次怀抱着不安及不确定感睡去……
第八章
夏日晴站在戏院门口等着男友到来。
难得下午没课,她和任绍宇约好要来看新上档的恐怖片。
别看她瘦瘦弱弱的温室花朵样,其实她最喜欢看恐怖片了。虽然每次她总会被吓得尖叫不已,让陪她一起看片子的朋友饱受噪音污染,但是她依然乐此不疲,谁规定看恐怖片不能尖叫啊,就是要叫出来才过瘾咩!
尤其想到等等可以躲在心上人怀里看着刺激的片子,夏日晴就忍不住期待起来,她已经等不及想要躲在男友温暖的怀抱里享受那种吓破胆的快感。
夏日晴嘴角噙着兴奋的笑站在戏院门口殷殷期盼着,一张白皙的脸蛋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不知是被刺骨的冷风刮红,还是因兴奋而产生的潮红,总之都让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跟往常一样,即使不是假日,台北的东区依然聚集了许多年轻人,形单影只的夏日晴站在人来人往的闹区显得特别醒目。
「小姐,妳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看电影?」耳畔传来陌生男子的搭讪,夏日晴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抱歉,我在等人喔。」夏日晴微笑有礼的拒绝,对于类似的搭讪早已见怪不怪。
被拒绝的年轻男子鼻子一摸,耸耸肩转身离去。
唉,早知道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不会没有护花使者。
夏日晴笑着收回目光,有点担心的看了看手表。
奇怪,绍宇怎么还没来?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
就在这个时候,夏日晴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任绍宇来电的专属铃声。
夏日晴疑惑地接起手机,「喂,绍宇?」
「小晴,对不起,我临时有事,可能没办法陪妳看电影了。」手机另一端的任绍宇抱歉的说道。
「嗯,没关系啦,你有事情要忙也没办法。」夏日晴勉强地笑着,不想让任绍宇听出自己的失望。
「对不起喔,改天我再补偿妳好不好?」
「好啦,你去忙吧!」
「嗯,妳自己回家要小心点喔,到家记得打个电话给我。」任绍宇不放心的嘱咐着。
「知道了啦,绍宇爸爸!」听到男友贴心的关心话语,夏日晴本来失望的情绪马上被甜蜜取代。
和任绍宇结束短暂的对话后,夏日晴吁了一口气,现在自己要干什么好呢?
找巧柔看电影的话,等她赶来这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想了想后,夏日晴决定自己一个人随便逛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