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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灵剑(六)旧时的情分 page 7 作者:小林子

  「对不起,我……我……」想要忍着,然而却是适得其反。耳边听得萧子灵呼唤,那满腹的辛酸就是化作了苦涩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了。

  手肘撑着桌面,唐忆情的双手捂着脸,就是低声痛哭了起来。只哭得萧子灵手足无措,几乎也要跟着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啊,忆情。我不怪你了,你别哭啊……有谁……是不是谁欺负了你?你说你说,我把他打得连他亲娘都不认得他!」

  「哭得出来,也是好事。」谢卫国却只是微微笑着。

  欸?看着自己的师叔,萧子灵只觉得等会儿所有的事情都要失控了。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家十三口老小,都让胡兵杀了,女眷六个吊死在了大厅,现在我拿刀要去杀敌,却让人挡了下来,有谁比我有资格哭的!』

  隔壁桌子,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翁,气得发抖。

  萧子灵看着这个老人,只暗地里希望他别再惹事了。

  「你吼什么呢,这战事停了,少死的何止上百人。」另外一桌的中年士兵,身上还穿著军服,拿着酒杯,喃喃说着。「不管如何,早停的好。早停一日,就多活几百个百姓。」

  「停了?什么停了?」萧子灵问着。

  「半个时辰前的事,华亲王跟察唯尔签了约,划地为界,不再打了。」那士兵指了指客栈楼下。「怎么,你没见到过河的人多了起来?」

  「什么!……」萧子灵连忙朝客栈下看去,果然,本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如今已然是挤满了街道,喧哗成一片。

  「要过河的,就快过吧,听说明日就不让人过了。」另外一个士兵说着。

  唐忆情抬起了头。

  「怎么可能呢!就凭华亲王一个人?他……」

  当萧子灵忍不住喊着时,谢卫国沉默地捉住了他的手臂,严肃地看着他。

  想起了前几日的事,萧子灵突然懂了。

  所以……真是华亲王反了……

  华亲王反了……华亲王反了……那玄武呢……玄武呢?

  反捉着谢卫国的手,萧子灵的气息有些乱了。然而,谢卫国只是使着眼色,让他保持着沉默。

  「……你们要上哪去吗?」唐忆情擦了眼泪之后,笑着问了。

  「……我……我本要去软沙岗的,我……」心里也是乱成了一片,萧子灵颤着唇说着。

  「软沙岗吗?」唐忆情轻轻重复了一次。「想是西边吧?那我就先告辞了。」

  唐忆情轻轻笑着。

  「……什么?」萧子灵看着唐忆情。

  「趁着能过河,我想我还是继续往南走吧。」唐忆情微微笑着。

  「……你也要走了……可你……要去哪里?要回山庄吗?」

  「不回了……」唐忆情说着,可见到了萧子灵难过的表情时,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可我一定会常回山庄看你的,你……子灵……」

  这下子,不是唐忆情哭了,换成了萧子灵。

  只觉得天地换了样子,所有的人都要远去,萧子灵心里一酸,就是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客栈里有着伤心往事的,生离死别的,也跟着此起彼落地号哭了起来。这战争停了的时候,本该是欢欣鼓舞,可长久压抑下来的悲痛,却在此时宣泄着。

  「子灵……」轻轻抱着他的肩膀,唐忆情低声安慰着,可萧子灵还是继续哭着。

  「子灵,别哭了,子灵……」

  「你走啊!你不是要走吗!走啊你!走啊!你管我哭什么!走啊!」萧子灵拨着唐忆情的手,哑声哭喊着。

  「你别放在心上,我想他只是舍不得罢了。」谢卫国带着微笑说着。「既然有要事在身,就快些离去吧。说不得什么时候,这桥就封了。」

  说是如此说着,然而唐忆情的手却依旧放不开那正伏案痛哭着的萧子灵。

  看了看萧子灵,唐忆情为难地重新望向了谢卫国。

  「我呢,是会叫你留的。」谢卫国微笑说着。「毕竟,这孩子需要人陪。可你,总要自己决定。留好呢?不留好呢?走了之后,一半解脱了,另外一半是不是还挂在了心上?毕竟,你们这一分开,也许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一辈子……」唐忆情低声重复着。

  「……是啊,一辈子……」谢卫国微微笑着,垂着眼睛,浅浅喝着酒。

  喃喃念着那太过可怕的话语,双手也是怎么都放不开那哭泣着的肩膀,唐忆情看着萧子灵,又看了看谢卫国,心里也是乱成了一片。

  要走呢?还是要留?一再需要抉择的情境,这次却是更加的艰难。

  渐渐的,萧子灵的哭声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唐忆情握着自己肩膀的手,于是缓缓看向了他。

  唐忆情的眼神与他相遇了,有些痛苦,却又有些怜惜。

  「不要因为怜悯。」谢卫国却是突然认真说着。「若你不愿,就不要留,这孩子总有要长大的一天。」

  「您说的对。」唐忆情却是看向了谢卫国。「人总有放不下的事,而我这一走,也许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你……」

  「与其一辈子就这么挂在心上,孰轻孰重我也总该要有抉择。留着,顶多就是让他寻着了……」唐忆情泛着有些无奈的苦笑。「可总也有要说得清楚的一天,就这么牵着、挂着,逃着、躲着,也是我的不对。」

  「忆情……」萧子灵捉着他的手,低声唤着。

  「其实啊……」轻轻拍着萧子灵的手背,唐忆情放开了萧子灵,在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坐了下来,带着愉快的笑容。「我嘴里说的是要走,却压根儿不晓得能去哪里。一起走,也有个伴不是?」

  萧子灵的脸微微红了。

  「听见了没?」谢卫国看着自己的师侄,却是无奈地摇着头。「学学人家,你都几岁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萧子灵对着自己师叔吐了舌,接着就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想到了玄武,却又是止住了笑容。

  「怎么啦?」谢卫国问着。

  「……师叔!」萧子灵扑了向前,抓着谢卫国的手臂。

  「怎……怎么?有事就说啊……」

  在客栈只待了三天,玄武帝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谢卫国才刚拆开信,萧子灵的头就迫不及待地挨了过来。

  「喂。」谢卫国说了一声,于是萧子灵才悻悻然地走了开去,坐在了自己位子上。

  而谢卫国看了没多久,唐忆情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也是笑着走了进来。

  「听说有消息了?」

  「没错。」谢卫国看完了信,低声叹着。

  「怎么?玄武现在还好吗?」萧子灵连忙问着。

  「不好。」谢卫国看着他。「非常的不好。」

  「……什么?」萧子灵愣了。

  「我可以看看?」唐忆情连忙接过了谢卫国手上的信,低头读着。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萧子灵急了。

  「萧子灵,玄武是对你不错,可你不要忘了……」谢卫国说着。「他害得你家破人亡,对你好是应该的。一仇一恩,功过相抵,你又何必在意着一个亡国之君?」

  「……可是,玄武是好人,他……」萧子灵有些着急地说着。

  「他怎么了?」

  「他是我朋友!我说过要保护他的,我……」

  「童言童语不必当真。」谢卫国摊着手。

  可虽当时童言童语,心意却是一片的真诚。想起自己当日不告而别,他该要有多么着急。如今人事已非,只怕在自己逍遥度日的当时,他却是终日饱受折磨……

  「一南一北,都有人宣称见到了玄武帝。」唐忆情把信交给了萧子灵,带着微笑说着。「如何?你要去救他吗?」

  「当然!」萧子灵接过了信,低头读着。

  「可今日就算赶了去,只怕也会扑场空。玄武帝可能即日就会被处决,羁押的地方也不能确定。你又有任务在身,能够耽搁这么多时日?」谢卫国说着。

  看着萧子灵绝望的表情,唐忆情连忙就是说着。「事有轻重缓急,若软沙岗那儿并非十万火急之事,这一头身系天下安危的玄武帝却是命在旦夕,我们是应从权达变。」

  「……对……对啊。」萧子灵连忙点着头。

  「我是没有差别的,可你……」看着唐忆情,谢卫国挑起了眉。「危急之时,我只怕救不得你。」

  「我……自是远远避着。」唐忆情苦笑。

  「是啊是啊,师叔不用担心,忆情我会顾着的。」萧子灵连忙说着。

  「怎么顾?」谢卫国挑着眉。「右手提着剑,左手抓着玄武帝,嘴里叼着唐忆情?」

  「才……才不是!」萧子灵嚷着。

  「谢大侠请放心,我……虽说武功不济,自保的拳脚还是有的。再者,若是有了什么危难,我也有长剑护身……」唐忆情说着。

  「……我想问很久了,你以前使过剑?」

  唐忆情的脸颊有些红了。

  「是啊,忆情,你什么时候练的剑,我怎么都不晓得。」萧子灵也是问着。

  「我……是大哥教的……」唐忆情的眼神有些仓皇地避着。

  「大哥?哪个大哥?」谢卫国问着。

  「……贵门派的,沈云开大侠。」唐忆情低声说着。

  「……不会吧,七师兄转性子了?」

  「这……其实,我也只是个没有用的学生罢了……」唐忆情咬着唇,小声回答着。「多亏得大哥耐心。」

  「……等一下。」发觉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萧子灵提出了疑问。

  「啊?」唐忆情看向了萧子灵。

  「你叫我七师叔大哥,那我不是要叫你……」

  「师叔?」谢卫国挑着眉。

  「喔,不会吧,又是一个师叔!」萧子灵嚷着。

  「噗……」看着萧子灵的「惊喜」,唐忆情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不管啊,不管!我到现在没遇过一个辈分比我小的人啊!」萧子灵嚷着。「现在就连忆情我都要叫师叔?」

  对着不服气的萧子灵,唐忆情一边笑着,一边安抚着。嘴角眉间,尽是柔柔的笑意。

  教了剑招,连佩剑都送?七师兄可真是越来越慷慨了啊。一旁的谢卫国看着唐忆情,只是想着。

  唐忆情在看着车外。

  驾车的弟子是丐帮里数一数二的好手,驾起车来既快又稳。虽说谢卫国的帮主之位,与以前比起来是有些不牢靠了,可沿路上丐帮给他的尊重跟礼遇却完全不比之前的差。更有甚者,沿途上的旅店跟食宿往往都已安排妥当,萧唐二人跟着这位师叔走,可说是一点都不需要担心的。

  就如同此时,前往华亲王南军营区救人,不论路线或是沿途重重关卡都有人打点。只除了舟车劳顿之外,两人没受什么苦。

  谢卫国与萧子灵都睡了。谢卫国是早已习惯了颠簸,而萧子灵是难得放了松。只觉得出了庄来,就这段时日最为安稳着,之前担心着师叔的病,一路上提心吊胆着,如今与忆情重逢了,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只觉得肩上的重量也被分了一半去。

  也因此,萧子灵这两天来,睡得是两个多月以来最熟的两次。因为他晓得,如果有什么事,唐忆情会把他叫醒的。

  可就是唐忆情自己,还在看着车外。盘坐在车厢里,感受着马车一路飞驰,脚边是自己的行李,双腿上是那把贵重的长剑。纯白的剑鞘镶着纯金的云纹,在偶尔透了进来的月光下,闪耀着高贵的光芒。于是,本只是看着车外的唐忆情,把目光移到了腿上的长剑。

  「忆情?忆情?」萧子灵小声唤着。

  「……啊?子灵?怎么了?醒了吗?」唐忆情低声问着。

  「是啊……」萧子灵睁着还有些睡眼蒙眬的眼睛。「你在看什么啊?」

  「……没看什么。」唐忆情低声说着。

  「你这把剑真好看。」萧子灵迷迷糊糊地说着。「只可惜我的剑不需要剑鞘。」

  「……其实,我也不晓得我带来了。」唐忆情看着自己的长剑,却是苦笑。「走到了半途,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带着,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为什么要丢呢?这把剑很漂亮啊?」

  「……我不配使,不如早些还给了人家。」

  「乱讲,谁敢说你不配,把他抓来,我好好开导开导他……」说着说着,萧子灵慢慢地又睡着了。

  左手抚着萧子灵的长发,右手放在了剑上,唐忆情继续看着他的月亮。

  「哟!大爷!早上刚摘的青菜哪!」

  三人走在街上时,沿路的小贩热情地叫卖着。

  食宿的事情一打点好,谢卫国就让他们去下一个镇上等着了。为的也是一救到人,直接就走,不用再回来这儿了。

  因为太烈的阳光,唐忆情仰头看去时,略略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象有些热啊。」萧子灵苦笑着。

  「只怕午后要下大雨。」唐忆情转向了萧子灵笑着。

  「啊,下得好,这日头要把我烤焦了。」一边喃喃说着,萧子灵一边搧着唐忆情的帽子。

  「早让你戴了,戴着日头就不会这么晒了。」唐忆情拿过了萧子灵手上的黑纱帽,无奈地把它戴到萧子灵头上。

  「这样好奇怪啊。」萧子灵伸了手要去抓帽子。

  「等你晒昏头就不会说奇怪了。」唐忆情抓过了萧子灵的手,无奈地说着。「大家都是这样戴的。」

  「可你又不戴?」转过头的萧子灵,不服气地说着。

  戴着自己黑纱帽的萧子灵,看起来倒还有些有趣。看了他一眼,唐忆情笑了笑,却是没有说什么话。

  「吶,你还笑。」萧子灵嚷着。

  「不笑不笑,你戴着挺好看,就别糟蹋这顶帽了。」唐忆情笑着,继续走着。

  手让唐忆情牵着,顺道也一路晃着手,萧子灵倒是悠闲地彷佛只是逛着大街。

  身旁走过的百姓,只怕也不晓得,他们的目的却是镇外的军营。

  「等会儿只怕要下雨。」谢卫国皱着眉。

  「下了雨好,巡夜的人少一分注意。」唐忆情笑着。

  「你呢?要不要先去镇上避避?」谢卫国低声问着。

  「我想最好如此。」唐忆情苦笑着。「送你们到军营,我就去镇上。」

  到了军营,潜身在山陵上时,天已经让乌云遮了一半。

  然而,见到了满山满野的军帐时,三人同声叫了苦。

  「没人引路,只怕就算给我们一个一个找,也要找上个把月。」谢卫国低声说着。

  「我去抓个人问。」萧子灵跃跃欲试。

  「去。」谢卫国说着。

  「千万小心。」唐忆情低声说着。

  萧子灵已然纵身而去,沿着军营外围找着落单的牺牲者。

  这头,依旧潜藏着的两人,却是低声说着话了。

  「你跟我七师兄是怎么回事?」谢卫国看着前方,却是问着身旁的人。

  「啊……」唐忆情转头看向了他。

  「我七师兄到处找你。」谢卫国的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唐忆情咬着唇。

  「我把你跟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他了。」谢卫国说着。

  「什么!」唐忆情低声惊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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