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认为,这个姑娘被宠坏了,任性,但是也充满了热情,她决不是投机分子。如果不是因为弗雷迪的性格暴烈,如果不是他因此需要外出逃避一段时间,他甚至可以设想事态的发展……
他想不起自己是否收到过汉普郡舞会的邀请。这类邀请他收到过太多,并且很快就忘了,他需要秘书提醒自己。如果他留在那个应该属于自己的家中,并且也想满足迪奇的要求,他可能前往汉普郡参加舞会,并且在那个完全不同的环境中见到梅根。他极可能被她那倾城倾国的微笑所击倒,丝毫想不到她竞敢冒险,觊觎着他的头衔。对于那种局面,他实在无法预知。
一想到此事,他骨子里冒出寒气,他也因此气恼不已。他应该在那该死的舞会上现身,装扮成一个放荡不羁的无懒,一个能将姑娘吓得狂逃的超级痞子,并让梅根受到应得的惩罚,一通无情的痛斥。但是,如果她认为他会在那儿出现,那么他将出席舞会的传闻便会不胫而走。这就意味着弗雷迪可能会有所耳闻,德夫林失踪了,弗雷迪肯定认为他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公开露面。尽管如此,弗雷迪还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他万一带上装上火药的手枪出现在那儿呢?德夫林还没有渡过足够长的蛰伏期,不能再有其它想法。
要蛰伏多长时间才够呢?根据迪奇的观点,要两个月。
“如果那姑娘真怀上孩子,那问题就相当危险了。她要么被迫放弃娘家姓,要么同意下嫁给她哥哥为她找的男人。弗雷迪像他妹妹一样固执、自负,他会坚持要求,不可能同意萨布里娜?
理查森‘那么做’。他并不会因为找不到你就此罢手,他即使将妹妹嫁出去,也只解决了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仍未解决。”
第一个问题便是如何避免自己的脑袋被他最好的朋友砸烂。
第二个问题便是怎样逃避弗雷迪的计划,逃避与他的小妹萨布里娜上教堂结婚,但是,两个月的乡村隐居生活,他认为也太久了些。此前,德夫林还心存希冀,希望弗雷迪能用脑子想想,能够想到德夫林根本不喜欢他那该死的小妹。所以,他肯定不会去诱惑这女孩儿,更不会让她怀上所谓的孩子。
值得讽刺的是,他为了逃避与一个怀有阴谋的年轻姑娘结婚才躲到这儿,没料到又撞上另一位。他忽然感到惊愕,一个姑娘想用谎言将他骗到教堂结婚,另一个姑娘则用倾城倾国的媚笑来达到目的,梅根能成功吗?梅根·彭沃西怎么会想到要嫁他呢?
要得到他与他的马厩,她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上帝啊,看上他的马厩。那是最令人气愤的,最令人感到侮辱的事。她相中他,因为她喜欢他那该死的马厩。啊,他怎么能够忘记那句话:他,德夫林·杰弗里,连参加婚礼的邀请都得不到。真逗,他倒要看看,如果没有他,她举行什么婚礼?
“你这么干活儿有目的吗?”
德夫林回头瞥见莫蒂默正倚着马厩墙,静静地看着他干体力活。德夫林朝周围看了看,草料四下乱散着:马背上有,水里有,自己身上也有。但是他极为傲慢地扬扬眉,竭力地忘掉掌心上的躁热。
“我做事从来目的明确,布朗先生。但是这次,我却找不到目的了。”
莫蒂默大笑起来:“她对你已经产生了影响,对吗?”
“不,她没有。”德夫林坚定地否认说,“你应该知道,我渐渐感到无所事事。看来应该忙碌些才对,布朗先生。”
“忙些什么广莫蒂默警惕地问。
“我们可以开始扩建马厩。”
“我们?”
“别人会看到,我们将成为最优秀的木匠。以后,我们的帮助作用还将越来越大。”
“你不会也用草叉干木工活儿吧!到底出了什么事,逼得你自认为更擅长使用榔头了?”
德夫林不屑回答这个问题:“给我秘书传个话,让他将我的信件转到这儿来。告诉派克先生亲自前来。不让我处理自己的事,真没道理……”
“你的祖母决不喜欢这样做,”莫蒂默告诫说。
“迪奇是好意,但是她始终不知道干什么对我最好,她觉得我可以借机休息。我当时是同意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留在这儿,我快要被逼疯了。”
“并不是休息将你逼得发疯,而是……”
“别跟我唱反调,布朗先生。请执行我的指示吧!”
“你希望怎样给派克讲?他就是这么个人,跟你那么长时间,只知道俯首贴耳。”
莫蒂默有这种看法。德夫林的秘书与主人一样,傲慢得很,甚至不知道办事需要有所收敛,需要掩饰感情。
“好吧,现在只要求将信函送来……但是做木匠。我们明天开始扩建马厩。”
“你不认为自己应该先征得乡绅的同意吗?”
德夫林叹口气,他做事从没习惯要别人的批准。这时,他早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遗忘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我去找乡绅谈谈。既然我要为改善这儿的条件而付出些什么,我便无法预见以后的问题。”
“改善条件,没必要吧。”莫蒂默嘟嚷说,“因为你与那些马匹都不会在这儿逗留太久。”
“顺便说一下,布朗先生,我需要干活儿,我需要忙起来,明白吗?”
当梅根赶到楼梯口时,书房门开着,她高声地问候父亲,但是走出来的却是德夫林。她此时要到马厩去,安排晨骑。她简直没料到会再遇到这个男人。这种事,绝对需要有心理准备。
他又穿上绅士般的白衬衫,配上一件已经不时髦,但挺合身的黑裤子,该死的衒耀,看来父亲给了他不少工钱。随着英俊的布鲁梅尔的去世,他难道不知道紧身裤早已不再流行?他只需再戴上一条颈中,就像绅士了,特别有绅士像。因为他已经具备了绅士的气质,那份傲慢。
“哦,早上好,彭沃西小姐。”
他真的会变得彬彬有礼吗?“梅根,小心,别上当。”内心的声音叮嘱说。
“你也早上好,杰弗里先生。”
“那些母马今天可能送到,”他即席找个话题说。
“看来,我也无法获准骑这些马了。”说这话时,她努力保持着语调中不要透出不满。但是,根本没有成功。
“为什么不呢,我看不出?”
他的回答令她失去了警惕,她的态度显得有些不自然:“那么,为什么不让我骑‘凯撤’?”
“它不适合女人骑乘。如果你想骑,我可以带你一起共骑。”
“那不大合适……好吧。”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便改变了主意,德夫林因此而失去了警惕:“你槁得我好不惊讶,梅根。你是否意识到了,双人共骑意味着你要用手搂着我,对吗?”
她没想那么多,但是她不打算否认:“是的,肯定是的。”
“你可以接受搂着我的现实,肯定吗?”
“你可以告诉我那马的脾性,我甚至没注意到我会碰着你。”
“但是我会注意到的。”
见到他忽然变得乖戾,梅根也强硬起来:“如果你自己觉得无法忍受,你为什么还这样提议呢?”
“因为我想不到你会接受。”
他这话听起来像个生气的小孩儿。她情不自禁地嫣然一笑,嘲笑他说:“在这件事情上,你不会让人扫兴,对吗?你可以提出建议,我可以接受这份邀请,如果你高兴的话,我现在便可以骑马了。”
她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向马厩走去。此时的他紧皱着双眉,跟在后面,他不开心,的确很不开心。他只好让她骑马。
他给“凯撒”戴上嚼子,让她玩命地去骑这马,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大劫难。如果他有幸躲过此劫,那么从现在起,他会闭上鸟嘴永不多话。
“凯撤”雄健有力,这点早在比赛中得到证实。田野飞速地掠过,划出一抹抹绿色,棕色,那野花偶而也形成点点斑斑。梅根略略地笑着,她笑得高兴,笑得兴奋,为那种速度、为胯下这匹良马的神骏感到刺激。
然而,德夫林早就猜到了,这次纵骑对他来说,简直像在地狱中受煎熬,事实果真如此,她的双臂紧搂着他的腰,这种举动极为糟糕,幸好他早就做了充份的思想准备,竭力地忘掉自我。
她的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这就更糟糕了,但是他还是经受住了考验。他感到血脉扩张,脉跳怦怦,几乎令他失去了自我。那笑声吸引了他。她的快乐变成难以置信的刺激素,他喉咙发干,嗓子沙哑。
这时,他牵马返回,来到偏僻的水塘,也就是梅根声称属于自己的水塘。欲火中烧的他这时感到浑身难受,恰如昨天早上一样。他纵骑朝那水塘跑去,打算立即跳进去。他勒住马,翻身下马,毅然走开,根本不去搀扶梅根下马。这时,他需要保持距离,他绕着水池走着。为了拉开距离,他一直来到水塘对岸。在那儿,他将手插进兜里,站在橡树,榆树林前。这片树林从三个方向环绕着这片水塘。他闭上眼睛,努力忘记有人相伴的现实。
但是他的伴儿则不让他心静气宁。
“你好大的胆子,敢将我单独丢在马上。”梅根高声说。
他并没误解她的意思:“那又不是女鞍,梅根。”
令她恼火的是,他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已经两度直呼其名了。其实,他就是再这样叫,她也不会计较。更令她感到恼火的是:她被粗鲁地晾在一边。对此,她就不依了。
“要是我有心不要你的帮忙,继续骑马,这等小事岂能难得住我?”
听到这话,他当即转过身来,看着她。她发现他满面愁容挺好笑的,他终于开口讲话了:“我发誓,你父亲从来没有打过你,对吗?”
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敢动手,否则立即解雇你。”
“你知道我这人胆大包天,愿意试一试吗?”
由于他与她骑着的马匹之间隔着个水池,梅根的下巴高傲地抬着。但是,对这个特别的话题,她并不想训斥他。
“你千方百计地干些扫兴事,杰弗里先生,难道这是出于本能?”
“我现在竭力做的唯一事情,小丫头,就是控制我的手别碰着你。所以,请勿火上浇油。”
她认为他在暗指刚才想揍她的事情。最后,她从对方的目光了解到他的表情,他还想占有她。获悉这种现象后,这本应该伤及她的自尊,但是没有,她反而因此感到温暖,感到激动,感到胆气大增。当然,她对这些感受颇不习惯。
“你或许应该浸泡冷水了,”她建议说。这时,她回想起昨天早上,以及他来此的借口。
“我会的。”在沉默好长一会儿后,他间,“你要看吗?”
“如果我看了,你又要吻我。”
“如果你脸皮厚,我可能会做出比吻你还厉害的举动。”他威胁说。
现在,她正进入一个未知的领域,正常的理智坚持要退缩。
当他缓缓地走过来,将衬衫从头上撩起时,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他。他真敢脱得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吗?那种做法的确不合适,会闹得沸沸扬扬的。然而,他就是制造丑闻的人,他的确长得英俊健美,精美得像一件艺术品。如果他是一尊雕塑,她可能流连忘返,欣赏上数小时。但是,他是实实在在的人,一个胆大妄为之徒。梅根本能地感到,她每次与他的接近,都在玩火。
如果她想自己张臂跑过去,与他打情骂俏,那么她可能就是疯丫头。绅士们做事懂得要有节制。德夫林·杰弗里可以毫无顾忌。然而难以平衡的是,她的好奇心是不那么容易释缓的,这么做不会出现难以接受的后果吧?她想认真地打量德夫林,她真敢那样做。坦率他说,她想了解他所说的比吻“更加历害”的东西是指什么。但是,她毕竟还是不敢。所以,当他的手指开始解裤子时,梅根立即转过身,背对着他。
“胆小鬼。”她听到轻声的耳语。
“检点些。”她指出说,“正派些,穿上你的衣服,杰弗里先生。”
“我只好接受你的建议,‘谨慎小姐’。”他说。
“我并不是说让你游裸泳。”
“我非常不喜欢搞湿衣服。”他回嘴说。
“那么,就别游啦!”
“你的建议又变了,梅根?你再次用目光抚摸我的身体后,便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这些在行为上的暗示让人亢奋,然而梅根毕竟经历有限,根本不解这些风情。幸运的是,他没看见她脸颊上泛起的绦红,他如此轻而易举便搞得她惊慌失措,真令人尴尬。
“如果你一定要游泳,那就请吧。”她让步了,“不过请快点。”
她听到一声水溅声,并伴随着尖厉的嘶嘶声,她不禁嫣然一笑。那潭水在早上通常十分寒冷,这也是为什么她只有在下午才游泳。只有那时候水才暖些。
“我本可以告诉你,这水可能相当冷。”她说。
“别那么得意,小丫头。请记住,我正需要浸泡冷水。”
“你说的任何话可能都在暗示……”
“你总有一大也会落到我现在这种地步。请相信,如果你真落到这步田地,你就无心与我谈论什么冷热了。”
“我相信我将更有理智,不致于落到那步田地。”她当即说。
德夫林朗笑出声,随后他意识到什么:“你是否暗指我没有理智?”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我可以教给你一些经验,‘纯洁小姐’。情欲是不分地点、时间的。如果你认为我喜欢你的挑逗,就请接着于吧,当这事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的抑制力很可能不比我强。你要么做爱,要么忍受情欲的煎熬。”
她由于有好奇之心,故而情绪颇佳:“这是否意味着我也应该到冷水里泡泡?”
“现在,我都不知道这种做法对女人是否管用。别再提问,好不好,你可喜欢做个试验?”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