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梅根小姐。”
她开始牵马,立即回答说:“你也早上好,蒂米。”
“那匹‘凯撒’果然神骏,对吗?”说着,蒂米爬上马厩的围栏,坐在那儿,在她的马鞍旁。
这是他们的约定,因为她从不要他帮忙。他坐在那儿,只不过给她作伴儿,而这时的她则负责自己的马匹,这能起到镇静作用,正是这一切正常的环境,几乎令她决定不要打破自己的习惯。
“有件事你得去做,蒂米,去吧。”
梅根听到“那种”声音,内心便哺咕起来。这极可能是蒂米弄出来的声音,因为这伙计一听到命令,便会立即执行。他从马厩栏上爬下来,跑到马厩后去了。
“这事与你无关,”梅根转过身,看见德夫林出现在马厩前院,“我只需要蒂米作陪。”
“现在是我给他派活儿,碰巧我负责领导他。”
谁是蒂米的上司,梅根当即表示出异议。这时,她意识到自己又在盯着他看。她紧闭着嘴,转身走开。
“怎么,不吵啦?”
“滚开,”这就是梅根的回答,但是那话说得模糊不清。
“别以为我会走开,”德夫林回答说。梅根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表达不同的意见。“总之,我住在这儿。事实上,在这期间,也可以说这是我的房子。”
他那愉快的语气特别令人生气,但是梅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妄加置碌。他们一起走进马厩。她将不再与他讲话,干脆对他来个不理不睬,直至他没趣地走开为止。
她前去取自己的马鞍。德夫林忽然来到她身后,也伸手去够那马鞍。这时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梅根转过身,猛地从他手中夺回马鞍,她成功了﹒仅仅是因为他不想与她争夺,但是她的劲使得相当猛,一发力,沉重的马鞍带着惯性,搞得她身子往后一仰。由于她手上拿着东西,无法保持平衡,仰面摔倒在那一小堆草料上。
她气得尖叫出声,将那只伸出来扶她的手拍开,面对着这个人,她到底犯过多少次傻?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只想帮你,”他说,“因为我让蒂米出去了。”
她没发现他的声调中带有调笑,他的嘴可能咧开得相当大。
她仍旧不能瞧,但是他什么时候能够理解这无言的沉默。
她站起身,拍去骑士裙上的草秆。她随后走了,去拿马鞍。
她在为“安布罗斯先生”配鞍嚼时,一直沉默不语,她甚至搞不清德夫林还会留在那儿多久,但是她仍旧不能……
“好吧,你不看我,我就一直站在这儿﹒:他的语调因烦恼而变得尖厉,“我忽然变成头上长角的怪物吗?”
梅根在这事上实在无法保持一言不发:“我想你的确已经长着怪角。”
“你要羞辱我时,就请看着我。”
她就是不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对这傻瓜蛋解释说:
“你可能已经忘记你的警告吧,杰弗里先生,但是我却记得牢牢的,我就是回头看你,也无心挑逗你。”
“你现在就在挑逗我!”他咆哮说,随后缓和地补充说,“盯着瞧吧,让你‘盯着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这样讲话时,已经相当生气了,好吧,改就改,下次你就是盯着我瞧,也没事。不信你试试?”
“不!”
“也罢,没想到那该比的池塘相当冷,超过我的忍耐程度。”
她注视着他,尖刻他说:“那该死的池塘,杰弗里先生,碰巧属于我的。我认为你肯定不会泡进去的。”
“哦,别逗得我欲火大发,不然我得去浸冷水败火。否则我会将你拖走,拖到我的床上去。”
她的脸发起烧来,严厉他说:“你还是跳进水塘吧。”
“我早想到你会这样讲的。”
他的语气中透着洋洋得意,搞得她气恼不已,她干脆牵着“安布罗斯先生”走出马厩,来到上马处。
“顽固的小丫头,”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咕哝声,好象不敢让她听见。这时,他又大声说,“你打算请我帮你配马鞍吗?”
“没用!我的马我负责,洗涮与配鞍。”
“你的马?”
她见到他的惊讶表情时,眼睛瞇成了一条缝:“你觉得奇怪吗?”
“只想知道你是怎样得到这匹赛马的。”
“这‘安布罗斯先生’是我12岁生日时的礼物。”
“那是‘安布罗斯先生’?”他开始笑起来?
梅根不禁嫣然一笑:“什么鬼东西,值得你这般好笑?”
“我更愿意告诉你,彭沃西小姐,那是一匹母马。”
“我十分清楚。”
他不禁莞尔,“那你为什么叫它为‘安布罗斯先生’?”
“我用它前主人的名字命名的,安布罗斯·圣·詹姆斯。”
“为什么?”他高声地间,皱眉看打她,“你见过他?这匹讨厌的母马与他有什么相像呢?”
梅根为他刚才气愤的表情逗乐了:“不,我没有见过他,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样叫自己的马,与你有屁相干?”
“当然有。”他生硬地回答说,怒视着她,“除非你的马不用那愚蠢的名字,尤其是一匹母马。”
“如果你问我,我便可以说,凡是用德夫林那愚蠢名字的男人,自然让人联想起那类鬼眉鬼眼的人。再说一遍,我认为那名字完全适合‘你’,不是吗?”
他的回答便是用手抱住她的腰,举起她,直至两人大眼对小眼地对视着。“我告诉过你,我可以将马匹搞得发狂,女人也不例外,记得吗?”他用极度威胁的口气说。梅根只是点点头,说不出后来。“彭沃西小姐,总有轮到你的时候。”
她跨上马鞍,没料到重重的一澈。那生硬的上马动作让她从短暂的威胁中清醒过来,这是她从这男人身上感受到的威胁。但是德夫林并不想看到她再次发脾气。这可憎男人悠闲地走回马厩,梅根只能眼睁睁地盯着他,他刚才的威胁搞得她情绪大坏。
他还不敢用手摸她的大腿,他最好别有这份胆量。她要有心情,她便会追上去,警告他……但是他讲话的那种语调仍旧在她耳畔鸣响。看来,她得另找时间警告他了。对,另找时间,在她气定心闲的时候。
“桃红色吗?”德夫林瞧见一块布,开口问。他的新卧室仅有的一个窗户,莫蒂默正将那块布挂在上面。“这就是你买到的最佳物品?就这桃红色?”
“在蒂戴尔这种弹丸小村里,在货物中能够找到这玩艺儿已经相当幸运了。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抱怨,这屋子需要点光线。”
德夫林不满他说这屋子需要光线:“你没装门锁。”
“立即就办。今天晚些时候,先送些毛毯来。”
“就没有合适的东西铺床?”
“蒂戴尔村没有。”
德夫林不禁叹息,感到受到了莫大的虐待。他想起祖母迪奇为了让他放心,曾经说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你营造一个美好的世界。你可能从中学会谦逊,你这人可悲就因为缺乏这些,亲爱的孩子。”迪奇从没见过这儿的马厩。这儿已经好几年没住人了,甚至是蒂米,他也愿每天晚回家,与他母亲挤在十分窄小的茅舍里,而不是睡在这两间陋室中,虽说这两间住房以前也有马夫住过。但是现在,它们仅仅被用作草料房。有一件事德夫林感到不可思议:像乡绅这类要人并没有多少家产,只有一个马夫与4匹马。
“在那些光秃秃的墙上,上点涂料就好啦!”德夫林说,“不过,不能用桃红色。”
“你睡觉时可能闻到涂料的恶臭,”莫蒂默提醒他说。
“睡在那该死的马厩中,我还能闻到香气?”德夫林尖刻地说。
莫蒂默轻声笑了:“你说得对,再渗点有毒的气味也坏不了多少。”
就此而言,德夫林无心幽默,他有心不顾一切,同莫蒂默一起住到客栈里。不知道蛰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学会怎样与迪奇说不?
“多给我送些衬衫来,”德夫林低头看着白衬衫衣袖上的脏斑,的确有斑斑污渍。“最少要12件。”
“绅士般的白色衬衫,在马厩显得不合适。我早就对你讲过这些。”
“派人取去,布朗光生,只要你留在这儿,你就会发现本地区还有好女人。”
“你是指哪方面的好女人?”莫蒂默幼稚地问,然而在德夫林犀利的目光下,他补充说,“哦,在这地方,目前我还没有……”
“别给我作戏,布朗先生,否则我……”
“咱们只好同甘共苦共患难。”
德夫林眉头一扬:“你想走,行吗?”
“这四周果然是景色秀丽,清悠雅静,如果有人在这儿附近想有所作为,可以借你与这要人联姻达到目的。”
“旅馆里甚至连应召女郎都没有?”德夫林难以置信地间?
“根本就没有旅馆,只有客栈酒吧。”莫蒂默高兴他说。
“我应该怎么办呢,骑马去伦敦煞火?”
“除非你准备决斗,否则你不应该出现在那儿。”德夫林气得吹胡子瞪眼,莫蒂默嘴角仍旧挂着笑容,提议说,“我听说这儿附近有个水塘……”
“我已跳进那该死的水塘去煞火了。”德夫林鼻子哼了一声。
由于他刚才提到早上在凉水中煞火一事,他脑海浬立即浮现出梅根骑着“安布罗斯先生”的画面,上帝啊,那马叫“安布罗斯先生”。
他产生出一种冲动,骑马跟上去,在她骑这种烈马时保护她不要受伤,她声称自己很早以前就有了这匹马了。如果这是事实,她的骑术便相当不错。理智与想骑马跟她的欲望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照我的命令做,再搞一箱白兰地来,”德夫林这时情绪较坏,后来他间,“在这么一个地区中,难道就找不到纯洁温柔的姑娘?”
“一个都找不到。”
“那就搞两箱白兰地。”
由于悔根的心境恶劣,她几乎整天都竭力避免去绿草茵茵的高地骑马。蒂法尼每周都要去那儿骑上几小时的马。蒂法尼虽说也没少骑马,但是她的热情则赶不上梅根,她不是每天早上都外出骑马。
她们这大早上没打算见面。当蒂法尼出现时,完全是临时的,平常,梅根在近处跑马时,总都会奔到那处高地,这草地正好介于她们两家之间。
当梅根驰人草地时,蒂法尼早已到了,这种现象的确鲜见,因为梅根是早起人。她总是提前她的时刻表,好从马厩中牵马出来。
“今天可能是大扫除,否则怎么一大早你就从家里跑出来了?”说着,梅根将她的朋友拉到一边,“还是你母亲打算重新搞室内装饰?”
“全部不是。我有条消息迫不及待要告诉你,因为我现在觉得特别好奇。”
“我估计你肯定是好奇在先,对吗?”
“绝对,”蒂法尼绽颜笑了,“你昨天甚至没随马车回来,而是打发一个男仆跟车。实际上,我本可以晚些时候来找你,但是我母亲已答允我在她的诗社上诵诗。晚餐,我们还请了泰勒与他父母。”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很好,想想我当时多么紧张!现在,请告诉我,你父亲‘真的’买下了那匹神骏之极的种马啦?”
梅根嫣然一笑:“他真的买了,另外还买了几匹母马,当然现在还没送到。”
“你可能高兴疯了,泰勒也不例外。自从昨晚见到那匹种马后,他就谈个不停。他还将那马的情况对他父亲讲了,父子俩打赌说,这极可能是一匹退役的赛马。如果他们在本周内前来看马,我决无意外之感,你骑得了它吗?”
“你知道,女人是不能骑种马的。”
“这还能阻止你?”蒂法尼太了解她了,所以反驳说,“你能不骑?”
“不骑。”梅根叹息说。
“那个英俊的骑师怎么样了?你是否解雇了这家伙?”
“你认为他英俊?”
“英俊之极。你不这样认为?”
梅根耸耸肩:“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你能容忍他的粗鲁,他的确有一定的吸引力。我是受不了他那份粗鲁。不,我没有福气骑那马。德夫林·杰弗里说他与马是捆在一起的,他当时含蓄地暗示,那该死的购马合同规定不能解雇他。”
“太奇怪啦!”
“是荒谬,然而事实正是如此。”梅根回答说。这时,她的气恼转化为思考,“你不要认为他藉此就能获特权,就可以表现得恃上做下,粗俗无礼,蛮横不堪。”
“出什么事啦?”
“哦,他就是刚才形容的那种人。”
“好奇怪,”蒂法尼思忖地回答说,“与你在一起,男人通常不会表现得这么差劲。”
悔恨盯着她的朋友,好一会儿后才表示赞同说:“他们不敢!”
“这话听起来很像你对泰勒那样。”
梅根注视了好长时间,随后认可说:“会是这样。”
“好啦,杰弗里先生的确比好多人英俊,”蒂法尼明确他说,“你认为他也遇到了你那种问题,嗯?我是说凡是见过他的女人都会爱上他。”
梅根表情严肃他说:“并不是凡是见过我的男人都爱上了我。”
蒂法尼咯咯大笑起来:“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是的,但是杰弗里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你对泰勒的态度讨人喜欢吗?但是实质上则并非如此。”
的确,即使男人使用相同的伎俩,梅根也看不透。是故意的吗?所有羞辱都是故意的?甚至连亲吻也是故意的,只不过换了羞辱的方式罢了。
一想到亲吻,梅根说:“我的确不想谈论那养马人。我想,我可能真的遇到难题了,帮帮我吧。我还不知道亲嘴时,先该做什么。”
“亲嘴?”蒂法尼不解地问。
“是的,怎样亲嘴。我想在遇到公爵之前,应该先学会亲嘴,对吗?”
“没必要,等等。你别指望我教你。”
“别装傻,这事儿,你肯定知道比我多,泰勒教过你吗?那是发乎于自然,是不是?这事儿需要实践吗?”
“实践,需要。”泰勒不知道他在教我,但是事实上,正是他在教我,不,我不能说那事儿发乎于自然,因为在头几次,我相当紧张,根本体会不到亲嘴的妙处,尽管现在我似乎是学会瞭如何亲吻,但是……梅格,我们没有‘认真地’吻过。你知道,那种短暂的亲吻仅仅是表达离别与问候,而且还要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这一点,你相当清楚。”
梅根虽然时常陪着蒂法尼与泰勒,但是她不止一次地将头转开,以避免看到那种场面,所以,她嫣然一笑:“他是否将舌头伸进你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