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令人满意的方式,回答了她的每次提问。
对于梅根来说,事情也太过巧合了。这儿的事肯定有些问题。在梅根眼里,德夫林始终保持着一张最耐人寻味的脸。这只能增加她的疑心。但是玛格丽特?麦格雷戈见到他时是如此的高兴,如果梅根能够表示合作的话,那就是不要破坏他们的“重逢”。一旦她与德夫林单独相处时,她会立即追问出答案的。
“这是什么?”玛格丽特说。这时,那辆借来的马车与“凯撒”终于被送了出来。“别对我说你要走了,行吗?”
“我要走。”
“不,你不能走。”
“是的,我得走。”
“你不能走,”玛格丽特固执地坚持着。
“这些年来,你总是答应来这儿看看。现在既然来了,四处玩玩去。”
“我又不是一个人,玛格丽特。”他及时地提醒说,“再说我有责任,公爵的领邑甚至还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哦。”她因此想了一会儿,随后笑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比我姐姐还先得知你的近况?她会为此嫉妒我的。”她再次笑出声来,对这种局面颇为开心,随后,她叹息说:“好吧,看来我只好象往日一样,去看你们了。我还能提供什么更好的帮助呢?你这人做什么事情总是没时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挤出了时间,去幽会你的新娘,带着她,不像私奔嘛!不过,我提醒你,当我前往谢灵·克罗斯时,我希望了解这件事的详细经过。”
“谢灵·克罗斯。”梅根那话说得相当低,怕被人听到。因为玛格丽特还没讲完话。
“既然你有了妻子,”那老妇人继续说,“你就不能将所有的时间花在贵族俱乐部,亲爱的孩子。我希望能有许多许多侄孙,侄孙女,来继承圣·詹姆斯家的香火……”
玛格丽特停下话头,因为这时德夫林忽然莫名其妙地哼了起来,在她开口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之前,他那漂亮的年轻妻子叫着他那讨厌的名字,几乎是恶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胫骨。玛格丽特注意到了,同情地皱皱眉。
他叫喊出声,抬起一支腿以护着那被踢的地方。他希望独脚站一会儿,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他妻子并没有留在原地等着挨骂。
“我说,德夫林,她能骑那匹马吗?”玛格丽特间。
“哪匹马?”他转过身,梅根已经骑上“凯撒”,并且马上放蹄奔去。“见鬼,梅根,回来?”
他并不特别希望她能听他的。她的确也没听他的。
梅根完全是慌不择路,她近乎是无意中跑到另一个城镇,其实它更像个村子,还没有蒂戴尔村大。当她见到一个吃饭处时,她才想起自己没带钱包以及其它东西。所以,她买不到饭吃。她随身带着的那么点零钱,像她的帽子一样,昨天就留在马车上了。
没钱解决食宿问题。她怎么能回家呢?纵然如此,她也不想回到丈夫身边,她虽说饥饿难耐,但是她有“凯撒”。骑着这匹马,她用一半的时间便可回家。大约仅需要三天时间。她不会在这三天时间内饿死吧?
但是,那会是什么结果呢?他得在几天后才追得上来,所以她纵然一路上忍饥挨饿,也达不到良好的效果。她得回去,为下一次准备充份些。
此计划的麻烦便是他有权将她找回去,只要他愿意,她跑几次,他就抓她几次,如果在这片土地上,他追烦了,他可以将她锁起来。由于已经结婚,她已经将这份权力交给了他。
但是,她没有嫁给“他”,她嫁的是养马人德夫林……他在结婚证书上可能写的是假名。所以,她可以说没有嫁给他。这种想法纯属一厢情愿,她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总之,在她的头脑中,他做事始终表现出高贵与责任感。所以,在做这件事时,他原本也应该确保自己表现得堂堂正正!
现在,她不想嫁给他了。她恨他,这次是真的。他对她撤谎,欺骗她,颠倒自己的身份,谁知道还有什么……
你不应该将这些告诉他吗?
是的,上帝作证!
梅根在附近转着,再度转头向北。她再度陷入极度的愤怒之中,没有注意到她走的方向,“凯撒”总是沿着大路行走。不久后,马车出现了,当她注意到马车之后,该马不再那么完全听她的活了。
梅根停下来,德夫林也停了下来,她没有下马。他从马车中跳下来,猛地将她从“凯撒”马背上拉下来。如果她再有机会骑上马背,他可能就无法追上她了。梅根当时是气得发疯,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谨慎措施。
“我有好些事要对你说,公爵大人。”当她被搂在他怀里,他将她抱下马,送上马车,她开始发泄着对这个头衔的所有不满。
“你可以在马车里说,”他开口说话时,相当冷静。随后,他忽然勃然大怒起来,咆哮他说:“别指望再骑我的马逃跑,梅根,我是决不会再与你共乘此马了。”
“‘你的’马?它不过碰巧……”
“‘我的’马。”
“我明白了,”她生硬地回答说,“又在撒谎,你的谎言连我的父亲都骗了。”
“当时,你父亲承认他不容易找到托词。所以,在我逗留期间,你也可以说是在短暂的时间内,他事实上是‘凯撒’的主人。但是没有金钱交易,所以只能在我逗留期内有效。”
“我父亲当时是犹豫不决的。但是我不在乎你如何漂亮地弯弯绕他,总之,那肯定还是谎言,‘安布罗斯·圣·詹姆斯’!”
“安布罗斯·德夫林·圣·詹姆斯。”他校正她的语言说,同时将她推进马车,没那么彬彬有礼。“没有人叫我安布罗斯,小丫头,所以你也不能破例。”
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叫,因为他转身去将“凯撒”马僵拴在马车后面。“我不管别人怎样叫你!但是,我叫得爽口的名字则不多,有心听听吗?”
“不。”
她好一阵泄气。时间一长,她注意到他返回马车时,瘸着腿。她盯着他的大腿说,“如果想让我为踢过你而惶恐,那是不可能的。我正想再踢你一次,踢在原来的地方,更重些。”
“谢谢你的警告,所以我得报答你的好意。你敢再用小尖鞋踢我,就让你赤脚走回英格兰。”
“你不敢?”
他高做地冲她扬扬眉:“我的胆大妄为不止于此。对此,本人认为我们已经有了共识。”
“果然不折不扣,完全像你以往自诩的一样,这可能是你说的唯一真话,一个养马人,一个无赖,我将终生不再与你讲话!”
“你这般起誓?”
显然不是,因为她没有斥责他。“你是十足可恶的恶棍,哪怕是哈口气都有毒。在英格兰,不,应该是在全世界,你都是最卑鄙的男人。你可能还是个可怕的公爵。”
“你可以保留这种看法,因为你现在并没有见到他。”
“见到谁。”
“公爵大人,罗思斯顿公爵。”
她的眼睛发出了光芒,“你是说我自己是听错了,那个玛格丽特。麦格雷戈并不是你的姨婆,她也没有说她希望得到侄孙儿,侄孙女……”
“是的,是的。你的听觉不错,”他不耐烦地打断说,“我正是罗思斯顿公爵四世。但是请好好地回想一下,自从我们相逢后,我是否在做戏?你在这事上总是表现得那么自以为是。由于我矫饰了身份,我的行为自然应该符合这种身份,我努力想说明的是,梅根,我与你的相处完全有异于我平时的做法。我平常做事极为谨慎。相当得体,甚至有人将我叫作呆鸟,尽管我想不出为什么。”
但是,那并不是她爱的男人……
我当时并没打算讲出这些。
不,你会的。
请置身事外。
“你不是自称毫不骄傲,不专横吗。”她问。
他脸稍许一红:“这叫领导气质,不是专横。所以,我的某些作风也带进了这个角色。我可不愿为了扮演十分逼真的养马人而降低身份。这话,我没讲过。”
“哦,我完全同意。如果那样,你可能就不具备如此的挑逗性。”
“现在,我有些时候喜欢我们两人的斗嘴了,因为我很少允许别人这般对我。你不会说你不喜欢吧?”
如果她说不,那是在撒谎。“那是完全的另一码事,”她本能地说,“事实表明,从第一天起,你便乔装了身份。所以,我嫁的并不是公爵。”
“但是你想嫁公爵。”他提醒她说,语气极为沾沾自喜。
她曾经告诉过他,她将嫁给罗思斯顿公爵。一想起此事,梅根的脸便发起烧来。他可嘲笑过她那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上帝啊,”她说那话时,那份惊愕,头脑中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其它好些事情,“你去过汉普郡,就是想用那些骯脏的建议来羞辱我。所以,我已经不再想嫁你。我没有意识到你是那样地鄙视我。”
她已经无法再生气了,她受到的伤害太深了。德夫林为自己造成的这种局面非常害怕。“该死,那并不是我前往汉普郡的理由。我仅仅是太烦了,因为你的决心太坚定了。我认为你是个相当有城府的投机分子,要嫁头衔,而不管拥有这头衔的人是多么的卑鄙。我之所以那么做,无外乎是要教训教训你。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么做反而打消了你的想法。”
“你发现事实后,肯定相当开心吧?”梅根尖刻他说,“然而,又惊愕自己最终还是被俘获了。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你现在可能认为我实现了自己的野心。”
“别那么荒谬,”他厉声说,“这是经过双方的努力,你才可能达到这一目的。”
“但是,你上当受骗了。何况我还是投机份子,可能借机接近你。”
“见鬼,你就不能听我说吗?我说过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但是我现在并不这么想了。”
“你说起谎来非常优秀,公爵大人,这又一次得到了证实。”
“你不相信我?”他简直难以置信。
“我当然不相信你。你可能这样对我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怀上了你的孩子,你不可能会提出娶我。”
她像往常一样,气得他天昏地暗。他气哼哼他说:“我怎样知道在这过程中该做什么?这一切与现在完全不相干。我们结婚了,那不正是你期望的吗?你怎么那么不可理喻?”
“你这样想,我并不吃惊。我这人总有道理,我就是不可理喻。”
“你错了,该死!”
他的下巴气鼓鼓的,梅根将脸转到一边。“如果重议此事,我并不反对。”
“我真他妈的该感谢上帝!”
梅根并不十分熟悉英格兰的地貌。所以,她没有意识到那辆在苏格兰借来的马车在回家的路上,中途转了方向。她原来想,她会被送回萨顿庄园的家。当时,她注意到比较熟悉的路标为数不多。近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路标,更不用说上周了。不久后,她很轻松地认出美丽的谢灵·克罗斯,它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她顿时为之着迷,与她第一次见到这座公爵的庄园展现在天边一样,当然心情不同。那的确称得上是建筑,有着王权般的高贵。麻烦便在于那是她丈夫的产物,而她却不应该是他的妻子。
德夫林在她对面打盹,或者说假装打盹。他后来经常那样,以回避她那阴沉沉的脸色。在她看来,他得给她做出解释,告诉她为什么要伪装成养马人。“弗雷迪”与“萨布里娜”在她眼里,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所以,这种理由在她的印象中纯属是遁词。
她做过猜测,所以说:“你告诉我父亲说你是公爵,对吗?
那就是为什么他高高兴兴地同意我嫁给你,是吗?”
“我只是对他说,要迅速处理这件事。”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
“你对下嫁养马人,什么时候高兴过?为什么要因你而败兴呢?”
这种回答是将他们的对话保持在最低限度。但是梅根并不习惯将愤感憋在心里,她憋得够久了。她身子向前倾了倾,想唤醒德夫林,但是犹豫起来了。
你现在没有心情,说不定几分钟后,你就被他的下人请下车,那时,你会与他吵嘴吗?
我认为,那会搞糟你的形像的,对吗?
绝对不能。糟糕的是,你是可怜他才下嫁他。他的下人知道后能高兴起来吗?当然他们了解你的为人后又另当别论。
好,你今天不是坏姑娘。他也值得可怜。请记住,我已经毁了他的一生。
那你的一生呢?不也是被毁了吗!
但是,那就是我的错……
啊哈!你还记得!
我不会忘记。以前,我仅仅是毁了德夫林的一生,但是不太过份,不致于造成破坏。娶我本可以改变他的命运,这是完全可能的,尽管他不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毁了公爵的一生,这就是完全不同了,毫无疑问,他恨我。
你知道,你应该在这次危机中往好处想,而不是总阴沉着脸。
可是想不出什么好处啊?
你实现了你当初制定的目标,嫁给公爵,这不是好事吗?
最初的目标包括他爱我。
总之,别说了。你将住进谢灵·克罗斯。对此,你作何感想?
我根本不在乎。
撒谎,你是爱上了那房子。
蒂法尼讲过,那儿是宽大、阴森的鬼地方。
那总比马厩好。
这倒是真的。
“你沉默得可怕,”德夫林对她说,声音温柔,“紧张吗?”
她仅仅向他投去快速的一瞥,随后转身向窗外看去。“那是你打发时间的恰当方法,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就可以醒来了。”
“我能说什么呢?我的生物钟相当优秀。”
梅根哼了哼:“不,我不紧张,我也没有沉默。你忘了,我在与自己讲话。”
“你说得对,我的确忘了。每个人与心理对话时,从不需要伙伴,对吗?你应该让我有时也能听到你只言词组的独自,那些话肯定相当有吸引力。”
听到这话时,她领略出其中的幽默,她认为这总比发怒好。
上次提到这活题时,他表现得相当愤怒。“我想,你可能会发现这些话挺有吸引力的,因为这些话通常与你有关。但是,恐怕我应该拒绝你偷听。我的对话属于个人隐私,交谈几乎是无声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与自己交谈时不会出声?”
“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