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哭,对吗?”
她的目光瞟出去,发现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正愣愣地盯着她。她心里揣摩,他这样看着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了。“肯定不久。”
“你似乎做好了准备。”
“我告诉你,没有。”她坚持说,但是她的下唇颤抖起来。
“结婚对你来说,是那么恐怖吗,梅根?”他亲切地问。
“是的!。”说这话时,她用手捂住脸,眼睛里迸出泪花。
这样一来,她没见到他痛苦的表情,或者坚定的决心。只有在她静下来,低声抽泣时,她才听到对方在讲话:“我不知道你哭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的婚姻将是有名无实的。”
她抬头一瞟对方,惊讶地间:“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发现与你做爱得不到满足,就同你一样。所以,我们不必要重复这样错误。”
梅根僵住了,脸颊发红起来。现在,她还能用毫无情趣之类的话来攻击他吗?
“我感觉非常好。”
“我认为也是的。”
两人还来不及加以说明,马车碾到什么东西上,几乎将他们从座位上弹起来。这时,车夫在外面发出示警的叫声。难以置信,马车好似向路边斜滑下去。
“怎么……”德夫林立即有所反应,堵住梅根的尖叫声,“爬下!”
“爬到哪儿?”
“地板。”
“别……”
他并没让她抗议下去,冲上前将她猛拉在地,同时扑到她身上。她为此极为惊讶。她这时说不出话来。但是德夫林却无法把握重心。下滑的速度加剧了,那马车猛然斜撞到一个梭形的角上,德夫林被摔到一边,重重地碰多!座位的木框上,梅根接瞳而至,滚到他身上,再滚回座位,这是相当容易。缓冲的着陆。直到她头碰到边板木条时,马车才稳定下来,最终不动了。
“你没事吧,梅根?”
她不敢肯定。她好一会几才提起裙摆站起来,她可能没事。
又过了一会儿,她确认自己连帽子几乎都没有掉下来,“我想没有,”她回答说,“你呢,我听到你的头撞得很响,对吧。”
“真逗,”德大林坐起来,哼了一声,“我想你听到的是轮子相撞的声音。留在车里,我去看看。”
马车虽然没有完全翻倒,但也差不多了。德夫林打开下面那道门,它抵住了地面。仅有一英尺的空间可以从中挤出来,但是对他那种体格的男人来说,显然不够。另一道门已经砸回来,封死了。他并没费多少力便挤出足够的空间。梅根要想将头从上面的门中伸出,察看出了什么事,可没那么容易。她站直身,也没有足够的高度往外看。她只好踞起脚尖,从开口处探出头。
这条大路正沿着小山丘向下延伸,马车就卡在路旁的一道深沟中,在山丘下边。这解释了他们刚才经历的下滑。这个山丘并不陡峭。现在抬头向上看,梅根可能发现有些湿沥沥的东西沾在车上。德夫林与马车夫两人正在探究为什么会有这种湿滑的东西。
梅根再往远处四下瞧瞧。马匹至少是安然无恙的。甚至连“凯撒”也站在路边,正好是因为那领头马匹的疆绳相当长,才没将它连同马车一道拽迸深沟,表面上看,用不了多久时间他们便可以获救,因为她看见有三个男人纵马跑上山丘,向他们驰来。
她将手臂伸到外边,结果跌回到底部角落的凹处。她可能听到他们的救星正在赶到,听到漂亮的厚底皮鞋声。苏格兰人。她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跨越了边境线。
没过多久,她便等得不耐烦了,德夫林何时回来将她从车里拉出来?两道底门对德夫林来说是大窄了,但是对她则足够了。
她贴着地面,正好可以从斜斜的地面挤出来。爬出深沟则相应吃力些,那裙摆妨碍了她。
“肥羊,”她听到一声笑声,“你没想到吧,吉勒奥兰。”
“我敢肯定,准是农夫粗心了,才会赶着这些肥羊上市。你的看法呢,拉克伦?”浓重的苏格兰英语让人听起来很吃力。
“啊,糟糕,遇到麻烦了。这儿的强盗无法无大,近期内,他们设陷饼,就是要收拾那些敢在白天上路的冒失鬼。”
“强盗。”这是车夫的话。
晦涩的苏格兰语调中透着某种愉快,解释说:“是强盗,伙计。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你听说过苏格兰有强盗、对苏格兰的大、小老爷们来说,这可是一项相当愉快的业务,尽管他们通常喜欢晚上出门。”
这家伙有点爱笑,梅根为之皱眉。她绝对接受不了苏格兰人的幽默。好在她不会在这片土地上住得太久,勿需去理解本地人盼怪癖。
“你发现陷阶啦,拉克伦。”
“你真该死,拉纳德,着什么急。当我发现陷阶时,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帮帮这些先生吧。”
“没必要了。”
梅根拍去手上的尘土,听到德夫林这样讲话。她站在两人身后,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苏格兰人只好上马。她只看到他们宽阔的后背。再说,她从马背后看见了德夫林,他此时的脸色显得相当凝重。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拒绝苏格兰人的帮助。
“为什么不呢。”她开口一问,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那三骑也兜了一圈回来。
“见鬼,你怎么不按我的要求做呢,梅根?”德夫林问,他推开马匹来到她的面前。
他的愤怒令她相当惊愕,她从那声调中明显感受得到。“表面上看,并非如此,”她生硬地回答说。
“那么,现在照我的话做,回马车去,”他悄声说,只让她听得见。
“我刚刚费力巴拉地钻出来,谢谢你,我不回去。”
“梅根……”
“不,”她打断话头说,“你与往常一样毫无道理。马车可能还要往右翻,对不?你希望我在里面翻跟斗,对吗?”
“我希望你照我的话去做。”
“哦,我们还没有成婚,德夫林·杰弗里,所以请收回命令……”
“啊,这后听上去多么悦耳。你还不是他妻子,亲爱的。”
这话一出,一匹马意外地插进来,挡在德夫林与梅根中间。
好在动作不猛,德夫林被迫后退让出路来。那匹马这时完全将他们两人隔开。梅根往上看去,一个身材巨大的男人从马背上下来,来到她身边,当即拉住她的手,躬下腰,用嘴唇吻吻她的手背。她本能地将手抽回来,申斥那家伙、但是当他挺直腰身时,他那高大身材令她一惊,还有他那英俊得令人羡慕的相貌。
浅蓝的眼睛,浓密的金棕色头发几乎与阳光融汇成一色。他那裁剪合身的海军蓝茄克,紧紧地绷套着双肩。他足有她两个宽。那显得宽厚的胸膛,似乎尽是精瘦的肌肉,显得挺逗的。两条腿像两棵树杆,裸套在裤筒里,下穿齐膝的马靴。老式起皱的领带完全掩住了喉部,在她见过的人中,他可算得上是第二美男子。他回头看着她,似乎被眼前的美人深深吸引住了。
“哇呀,荣幸之至,这么美丽的容貌只应是天仙。”说着,他将目光投向她的秀发,接着又仔细品味着她的丽容。
梅根本能地抬手要拉下帽子,但是帽子没了,在马车上。她的脸涨红了,那是高兴,她不习惯这胆大的行为。他显然发现她充满了魅力,“包括她那头红发”。一股强烈的冲动,她瞟了瞟德夫林说:“你听到了吗、荣幸之至……嗯!”但是,她努力抑制住自己。
“拉克伦?麦克达尔愿为你效劳,”那苏格兰人说,“我能骑马送你到……格吉特纳·格林吗。”
“哦,行……我是说,我们正要到那儿去。”
他笑了,嘴咧得大大的,相当投入的微笑:“有许多私奔男女说过,他们不去格吉特勒·格林了,因为他们走到这儿时,便相处不下去了。他们已经反目成仇。我斗胆希望你的情况也是如此,亲爱的。”
他的感觉是如此之敏锐,但是梅根不愿假装对这陌生人的不满,“你不能这样说,但是我仍旧要感谢你。”
“你找到陷饼啦,拉克伦?”他一位伙伴高声问。
“没有,吉勒奥兰,”拉克伦明显不耐烦地回答,“你难道没有看见我在这儿忙着大献殷情吗。”
梅根视而不见。吉勒奥兰反驳说:“喂,我感到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听到这里,拉克伦单跪下一只腿:“现在不是在做吗?”
“哦,是的。现在倒是做了。但是你能坚持多久呢?”
“要多久有多久……”
“不能太久,”德夫林插嘴说,他这时接近到苏格兰人的马芳。
拉克伦叹口气,但是井没有采取行动。他完全忽略了德夫林的接近,继续看着梅根,她这次感到尴尬,无可否认地也受到了恭维。
“请起来吧,麦克达尔先生,”她冲动他说。
“我不能,除非你接受我这颗心,亲爱的。”
“我肯定不准备这样做……”
他冲她笑了:“是的,我知道你不会合作,但是我会将我的心送到你的手上。所以,我要用恰当的方式表达我的求婚。你的回答肯定是我希望听到的,你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情不自禁地冲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嫣然一笑:“我会吗?”
“是的,你会的,看你的选择了,亲爱的。要么选乏味无趣的英格兰人,要么选欢快活泼的苏格兰人。苏格兰人能让你笑口常开,欢乐快活,决不会让你有任何忧郁的时候。”
梅根笑了:“你的求婚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是认真的,”拉克伦向她保证说,“这难道不是你来此的目的吗?”
“嗯,是的,但是……”
“嫁给我,我发誓不会让你后悔的。”
梅根不愿意让这献媚的家伙失望,但是她必须让他失望。
“我……”
“这种荒唐的做法已经太久,”德夫林简明地打断话头,“这位女士马上要嫁给我,麦克达尔先生,她还得到了她父亲的祝福。”
拉克伦渐渐地站起身。德夫林身材相当高大,但是苏格兰人还比他高4英寸,肌肉更强健有力。他很可能认为自己那伟岸的身材会逼退德夫林。事情本该如此,但是不可能。
“你面前站着的是麦克达尔勋爵,英格兰人。听听这位姑娘的意见怎么样?”
梅根抢在德夫林回答之前,挺身而出:“他说得对,麦克达尔勋爵。我的命运已经与他拴在一起,那是有约束力的。”
“你爱他吗。”
“先生,这与你无关。”梅根气愤地反对说。
拉克伦开心地笑了:“我就是要插手此事,亲爱的。对你的回答,我会用适合我的方式予以解释,现在,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重新考虑问题,我给你时间。”
梅根皱皱眉:“我得说声对不起了!”
“没必要,只好我说对不起了,我一定要将你抢走。现在动手吧,吉勒奥兰。”
梅根气愤之极,他们是强盗,拦路强盗,就像他们毫无隐讳承认的那样,苏格兰的土匪。拉克伦·奉克达尔那令人震惊的语言明确地证明了现实。此后,会发生什么事呢?手抢立即拔了出来,逼德夫林立即交出钱包。
最后时刻,拉克伦讲出了令他同伙大为惊讶的话:“其它不要了。”他不顾梅根的挣扎,将她拉到自己的马背上,向他的同伙下令说,“我今天搞到了我需要的全部财富。”
“但是,那马怎么办?”那个叫吉勒奥兰的人提出异议,“这类种马要是卖了,会搞到一大笔的。”
拉克伦盯着“凯撒”打量了好一阵,然后嘎嘎一笑:“不要了,我觉得我今天特别慷慨。拉纳德,我也不想砸了那辆车,我可不是为车而来这儿的。”
在这伙强盗坦率地承认来此的目的之前,德夫林早就估计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竭力想缩小梅根的目标,以免让她受到伤害。但是她站出来了,还与他顶嘴。未了,一切都太晚了,她引起对方头目的爱慕。麦克达尔勋爵果然敢作敢为,毫无疑问,在某种情况下,自命不凡根本不起作用。她被抢了。德夫林与马车夫的手、脚被捆,丢在沟里。
德夫林是有点抵抗力,一拳打在那年轻的吉勒奥兰脸上。谢大谢地,这并没有导致他开枪。但是拉纳德的枪柄则“啪”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重重的一击,几乎令他昏厥过去。当他们骑马远去时,身后仍旧传来他大声的斥骂与要报复的誓言。有什么用呢,他无法追赶。这时,扭着梅根的手腕的粗手也松开了。
她的确怒不可遏。劫持,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什么罗曼蒂克与令人亢奋的东西?在这坎坷不平的土路上,不像在公路上狂驰,这几乎就是受罪,尤其是梅根坚决拒绝放松身子,倚靠着那位劫持她的人。她仍旧骑在他前面,坐在两个拐角上:当他忽然兜转马头时,她被挤得喘不过气来。该死的苏格兰人做事就是没轻没重。但是她坚持不语,省得生这份闲气,等到他们下马时,再新账老账一起跟他算……如果他们可以停马的话。
太阳落山后,她相当冷静,马几乎是吃力地缓步走着,它们全速奔跑了整个下午。正当她在考虑苏格兰人是否打算将他们的马匹累死的时候,强盗们终于停下马,来到一条小溪旁。麦克达尔一声简短的命令,他们立即生起火来,从鞍囊中拿出了食物,羊毛毡子放到地上铺好,露营,他们现在想睡觉。
当麦克达尔将她从马上抱下来时,梅根哼了起来。她注意到生硬的关节发出的声音。尽管她都快站不稳了,但是她还是立即从他的搀扶中挣脱出来,拉克伦颇为开心,甚至笑得嘎嘎的,梅根倒退几步,向他投去愤怒的目光。
“你不可能带我逃走,”她说。
“我已经这么做了。”他开心他说。
“你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家里。”
这短短的话使她明白了许多,所以,她努力地试着用别的方式警告对方说:“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不会留在那儿。,,“你对此还没有思想准备,”他抱怨说,“我照顾你,给你机会多想想,再选定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