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楚嫣翻了翻白眼,转头问亲亲老公,“小鹰,他是谁?”
“我知道。”令人意外的,出声的是李香媛,她一脸认真地向众人说明,“他是要帮小玦按摩胸部的笨蛋。”
“嗄……”这话听得连冷鹰玄都傻眼,一时之间,所有人又惊又疑的眼神在两位当事人之间扫来扫去,没有人敢问她的意思。
黄苡玦两手捣住脸,心里直骂李香媛的脱线。
诺顿心儿怦怦乱跳,手突然间痒了起来。
“呃……”面对这一团乱,陈韵芳迅速挥开惊愣后,冷静地暗示李香媛别开口,再转向诺顿,四两拨千斤地说道:“她是开玩笑的。请不要见怪,我们闹着玩惯了。”
闹着玩?这又是她腥膻色下的杰作?
诺顿一愣,瞥向捣着睑拚命点头的黄苡玦。
心中的热火瞬间被冷水浇熄,像在嗤笑他蠢动的渴望。
见他信了,陈韵芳转向汪楚嫣,“小玦要去搬“比人还高的大看板”,我们别打扰她工作了。”状似朋友问的普通对话,在某几个字却提高了声量。
汪楚嫣回过神,眸光一闪,好失望地叹了口气,搂着冷鹰玄大声抱怨,“小玦“又会”全身酸痛的,今天晚上怎么陪人家玩?”
邓玉蕙登时变了脸色,连忙为自己开脱,“我忘了那看板是大了点,我会叫别人去搬。”竟然给她来这招!这下连总裁都知道她欺负新人了!
假装没看到射向自己的怨恨目光,黄苡玦往后退了几步,木然的神色令人探不出她内心的想法。陈韵芳则是朝汪楚嫣使了个眼色,暗笑在心。以后她们又多了一个闲聊的话题——邓老太强持平稳的忍怒嘴脸。
汪楚嫣会意地轻点头,小手轻摇老公的手,娇声要求,“小鹰,我好饿,我们去吃饭。”
冷鹰玄冷凝的眸子往众人溜了一圈,独独跳过邓玉蕙,“走。”拉着汪楚嫣往冷氏大楼走去。
汪楚嫣回头解释道:“他的意思是叫我们一起去吃饭。”见邓玉蕙举步跟进,她面露不好意思的笑容,“很抱歉,不包括你。”
于是,除了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邓玉蕙,六人共赴午餐约会去了。
狭小的空问里,阿莫尼亚和芳香剂的气味融在一玦儿,两个身形修长的男女姿势瞹昧的交缠在一起。
只见男人被迫缩起长腿,一脸无奈又窘迫地往后缩去,怎么也调不到好坐的姿势。
而女人则是双手抆腰、双脚开立地矗立在他身前。娇媚的眉眼倒竖,眼波转了又转、变了又变,担忧、气恼、怀疑、犹豫一一闪过,经过一番挣扎后,无情的手指用力戳向男人的腰问,“ChriS先生,痛不痛?”
诺顿倒抽了口冷气,按住她的手,“你明知道……”痛啊!
黄苡玦冷哼一声,抽回手,一边抽出卫生纸擦去他脸上、脖子上的汗水,“ChriS先生,你的头发怎么啦?”才两天不见,他就从金发变成黑发,她不解,也很不习惯。
“想换个发色,好融入台湾人的生活。”他胡乱编了个理由。
她挑挑眉,不予置评,俯身擦拭他的颈后,浑然下觉两人仅剩一拳的距离,“ChriS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
迷人的丰盈就在眼前晃动,他不禁想起几分钟前的“玩笑”,双手蠢蠢欲动了起来,盯着她微露锁骨的衬衫领口,幻想起她摸起来、尝起来的味道……
喉头上下滑了滑,他别开视线,嗓音痦痖地回答,“找鹰玄谈事情……ChriS是我的名字,诺顿是……姓,我没骗你。”在任务结束前,他不能冒险透露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要保她安全无虞,保持距离是最好的方法。
“跟他谈什么?别告诉我你们“很聊得来”,他的“单字诀”在公司里可是出了名的。”没对他的停顿提出疑问,她的语气平平淡淡的,毫无抑扬顿挫。
她果然还在生气。那晚在回程时他已经道歉过无数次了,可她一直不说话,他根本不懂她究竟在气什么,只能解读成被遗忘,伤了她的自尊。
他歉然地道:“小玦,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忘了的。”
丢掉湿透的卫生纸,她抱胸斜睨他,语气酸溜溜的,“不错嘛,你还知道我在生气,除了跟黑道大哥聊到忘了我,还能跟大老板谈事情,”她一拍额头,“再加上我爸,你还真是交游广阔哪。”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说话吗?”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无法适应这个陌生狭小的空间,“他们还在等——”进总裁办公室前,她以眼神命令他跟过来,怎知他一跟就跟到女厕来了。
她哼了哼,一脚踩上马桶,鞋尖正好落在他的胯问,“别想扯开话题,你跟他谈什么?”他从事危险的工作,她可以当作不知道,可如果把好朋友的老公扯进来,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男性至宝备受威胁,又不能出手反击,他只好招了,“其实,鹰玄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说两人不认识是为时已晚了。
她心一跳,“什么关系?”
“你说呢?我在你家借住,不就是寄宿的关系?”他故作淡漠地说:心里期待她会否认,期待她会回应两入之间悬而末决的问题,譬如那个吻,以及她对他的看法,经过这些天,她是否对他稍有好感了呢?
然而黄苡玦没想这么多,她只觉得他这个说法刺耳极了,发出冷冷的哼笑声,“不只吧?你忘了我们共度的两个夜晚?我们的关系可复杂了。”膝盖倏地一弯,冷脸逼近他,“再加上那个强吻,你还敢说“不就是”?”
“我不知道你把我看得这么重要。”他故意曲解她的话,心底的喜悦很复杂。
冷睑匆地一变,千娇百媚地散发诱人的风情,眼里却跳着怒火,“哼!你是很重要,那我呢?对你来说,我重要吗?你会不会又只顾着跟人谈天说地,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说穿了,她很在意被他还忘的那几个小时。
诱惑就在眼前,他很想咬上一口,可是……“常唯仁呢?他重要吗?”
黄苡玦不耐烦地翻个白眼,“关他什么事?”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不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你一见他就脸红,我想他应该比较重要吧?”
她一僵,尴尬地栘开视线,支支吾吾的,“那、那是因为……我在他面前做了很丢脸的事。”
简单一句就是落荒而逃。她和陈韵芳架着脚踝受伤的汪楚嫣抱头鼠窜的,活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她的生活向来平顺,何曾出现这种突槌的荒唐事?要不是冷鹰玄突然出现,她们四个不知会有什么下场。对她来说,那晚的惊魂记不仅丢脸,还让她心有余悸,就怕那些不良分子会再找上她们,所以当她再次见到常唯仁,当然会困窘得想逃。
见他眸光深沉地盯着自己,似是在估量什么,她快快地缩回脚,转身打开门,“不说就算了。不管你跟冷鹰玄谈什么,不准你把他扯进危险里。”
“很重要。”轻缓的低语窜进她的心房,令她浑身一颤。
她缓慢地转过身,神情复杂。她说的重要是带着赌气意味的,他呢?
他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不容她挣开,褐眸锁住她的眼,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解释,“我跟鹰玄有点交情,所以我麻烦他注意一下你的工作情况。”只是没想到会碰上她,而且是在她被“欺凌”的时候。
“王嫂跟你说的?”从昨晚王嫂的唠叨逼问中,不难猜出她跟他说了什么。
他包住她的双手,轻柔地摩挲,希望藉着肌肤接触,能带给她些许抚慰。
“我之前就隐约猜到了。”从初见时,她不自然的动作、痛苦喘息的样态,到火场那夜她气极掐他,却毫无手劲,再到她老是一身长袖的装扮,他早就怀疑她被“虐待”,王嫂的话不过是证实了他的臆测。只不过,王嫂有一点说错了,她家小姐怎么可能被男生欺负?
她并非泼妇骂街型的女人,但就是有本事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之余,再来上一记回马枪,绝对能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所以他猜测她应是被上司刁难,而以她的个性,绝不会向人诉苦,包括他,这使得他必须谨慎选择帮她的方式。
王嫂离去后,他打电话给冷鹰玄,约好今天亲自过来看看她的工作环境,进一步理解她“被欺负”的内情,没想到会发展成两人在女厕对质的局面。
黄苡玦闷不吭声地感受着那双大手传来的温暖,不觉放松紧绷的神经,这几个月累积的委屈几乎要决堤而出。
包覆小手的大手倏地一紧,褐眸火光闪闪,他进出一声骂,“那女人真该打。”
刚才那女人的跋扈气势和她隐忍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即便自小受的教育告诉他要尊重女性,但那一幕还是让他忍不住想把那女人拖到暗巷教训一番。
她闻言一震,凝视着他愤慨的神情,心底强撑多时的堤防终于轰然爆裂——
鼻头一酸,“哇——”她扑上他的膝盖,嚎啕大哭,拚了命似的把满腹的丰酸宣泄出来。
泪水、鼻涕将她脸上的艳丽彩妆溶成一片,在他的黑色西装裤上留下痕迹,但没人在意。
哭泣中的女人尽情地释放泪水,被她修尖的指甲刺得大腿发痛的男人,深邃的眸子里承载了满满的爱意与不舍,大手轻抚膝上的小脑袋,为她的坚强、为她的脆弱、为她咬牙忍下的种种委屈,一颗心紧缩、抽痛着。
他知道,即便要面对针山火海,他也放不开她了,为了这个爱逞强的小女人,他头意顷尽一生所有的爱恋,只为她。
第七章
隐于小巷中的咖啡馆内,悠扬的乐音缭绕着,几桌客人意态闲适地享受下班后的悠闲时光,或用餐、或啜饮香醇的咖啡、或翻阅报章杂志,偶尔响起几声交谈,气氛平和且温馨。
“快说话啊,你跟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引”拔尖的女音划破店内和谐的氛围,引得店内客人好奇张望。
“小嫣!”陈韵芳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对不起,我忘了。”汪楚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随即压低了声音嘟囔,“我们以前都是在小玦家开秘密会议的嘛,为什么这一回要特地跑到外头来?”
“因为他就住在我家。”黄苡玦趴在桌上,脸埋在手臂里,有气没力的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家……”拔尖的女音变成三道,连一向冷静的陈韵芳也失声惊叫。
“对,他在我家住了快两个礼拜。”声音更闷。
汪楚嫣不敢相信地瞠圆了眼,“怎么没听你说过?一个大帅哥住在你家,你竟然到现在才说……”
“有什么好说的,他只是借住,过一阵子就要走了。”原以为只是家里多住了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会发生一堆事,把两人牵扯在一玦儿。
陈韵芳了然一笑,“所以你才这么烦恼?”小玦从不在人前落泪,更别说嚎啕大哭了,可见那人在她心里占有一定的分量。
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员工联谊会,她们这些刚进公司的菜鸟规定一定要参加,可是小玦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脸色阴沉,把跟她搭讪的男士全瞪跑了。所以她们才会在联谊会一结束,便联手绑架她,打算逼问昨天的“女厕事件”,怎料她一个劲儿的黑着睑。
“不只。”郁闷啊!她竟在他面前做了那么丢脸的事!
“小玦,这个很好吃喔,你要不要吃一点?”难得见她这么颓丧,李香媛很有义气地跟她分享自己最心爱的草莓蛋糕,想钓她抬头。
“没胃口。”她决定永远保持这个姿势,一辈子不要见人了。
汪楚嫣受不了地翻个白眼,两手拚命把她的头拉高,“厚!缩头乌龟!你不是老说有话就要说,闷在心里会得内伤的吗?怎么现在最闷的人却是你!不要躲了,快点把事情说清楚!”
被迫抬头露睑的黄苡玦,两只眼睛肿得比胡桃还大,却无损她的美丽,反而多了分我见犹怜的楚楚韵味,难怪今天发春的苍蝇特别多。
“对,说清楚,你哭得好大声,我们都吓到了说。”李香媛一派正经地表态,直接踩到她心中的大地雷。
“哦……”她难堪得红了脸,脖子一软,脸又要埋下去,却被汪楚嫣用手架庄,“还躲!把话说清楚!”
她一叹,放弃当鸵鸟,瞥向汪楚嫣讨债似的睑,“你可以把手放开了。”
汪楚嫣放开手坐回原位,摆出晚娘脸孔,“说好了,不准再把脸埋起来!进咖啡馆快半个小时,正事只谈到一咪咪,都是你这乌龟害的!”
重点一来,三人齐望向今日聚会的主角。
她却把目光投向汪楚嫣,“冷鹰玄有没有说他是谁?”他跟那颗大冰玦有交情?太奇怪了!
汪楚嫣露出崇拜的表情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问小鹰?”
“快点说,他是谁?”她既然那么好奇她跟诺顿的关系,不去问冷鹰玄才怪。
汪楚嫣还想问个清楚,李香媛插嘴道:“我说过了嘛!他是要帮小玦按摩胸部的笨蛋。”
这女人真正脱线到没药救了!三人心中同时浮现这个感想。
“李香媛!你用用大脑行不行!”黄苡玦一面磨牙低声骂道,一面将隔壁桌客人的暧昧眼光瞪回去。
李香媛叉子一放,气呼呼地辩白,“我用了啊!你说要找一个笨蛋按摩胸部,又说那人是笨蛋,那他不就是——”嘴被人捣住,呜呜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别再提这件事了!”黄苡玦又气又羞,一张俏脸着了火般的艳红。
见李香媛点了头,她才放开手,“我会被你害死!”他昨天也听到了,她要怎么面对他!再加上……哦……她又没力了!
“我说的不对吗?”李香媛揉着嘴唇,小小声地问陈韵芳。
陈韵芳推推眼镜,脸儿微红,“对是对,可是,别再提了。”
李香媛配合的点头:心里却打了个大问号。既然是事实,为什么不能提?
“小嫣,冷鹰玄怎么说?”这两天的事快把她搞疯了。
汪楚嫣失望地垂下肩,小脸飘上可疑的暗红,“我问了好久,他只说是客户。”最后又是以热吻终结,她根本没法儿再问下去。
陈韵芳看向神情古怪的黄苡玦,“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不管是斯文尔雅的他,还是深沉锐利中带着贵气的他,都不像是生意人。发现他跟危险扯上边已经够教她吃惊,怎么又冒出这么莫名其妙的“客户”身分?
“说到奇怪,小鹰那时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汪楚嫣边想边点头,不解地看向三人,“说什么黄以玦捞到大鱼了”?一此话一出,四人面面相觑,同时摸不着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