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可惜的,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人在他腰问划了一道弯月,让人忍不想找大刀王五算帐。
爱德华望望她身边的车子,然后朝她摇摇头。
她会意地一点头,弯腰吩咐司机自行回去,她稍后会再打电话联络。
等车子弯过山道隐去踪迹后,他才领着她进屋。
一踏进屋内,浓浓的消毒药水味令她顿感不安。
注意到她的不安,爱德华居然笑了,他加大了步伐往通道底端走去。
“挪顿。”他指指一扇老旧的门,微笑地鼓励她进去。
这人笑起来有着三分不怀好意、七分等着看戏的神情,摆明房间内有个“惊喜”等着她,她抓紧肩上的大包包,眼露戒备地后退一步,准备随时拔腿就跑。
蓦地,门内传来巨响,接着是一连串夹杂痛呼的咒骂,说的虽是她听不太懂的英文,可那声音耳熟得令人难以错认。
爱德华噙着笑意,猛地打开门,推她进去。
房里有一名侧卧床铺的俊美男子,他正拉长了手臂,想捞起掉落地面的哑铃。
所有的担心与不安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黄苡玦脱口就是一句怒骂,“你这个笨蛋!”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诺顿怔愣了几秒,放弃拾回哑铃,躺回床上,褐眸一转,瞪向伫立门边的爱德华,叽哩咕噜说了一串英文。
爱德华比了个要他放心的手势,回他几句,露出安心的笑容离去。
“听说你回英国了。”她从包包里掏出一支笔,在他高高吊起的石膏腿签下大J7r鯆名,表情和语气都十分平淡,让人看下出她的想法。
谎言被揭穿而心虚的诺顿一见她的举动,火气骤起,“你做什么!”遇上她,他总是失去冷静,搞得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签名。”标示所有权。笔杆在石膏上画上一只大乌龟,“常唯仁呢?”从父母亲和冷鹰玄那里问不出什么,那个外国人中文又很蹩脚,她只好找他问了。
“你不先问我怎么会受伤?”他吃味地撇开脸,拒绝回答。一般人都会慰问伤者,怎么她平静得好像他受伤也与她无关,就连一丁点的关心也没有,而且一来就先骂他,然后便问起别的男人。
黄苡玦故作惊讶地以手捣住嘴,“什么?原来我可以问吗?”她装出担心、怀疑的表情,“可是,你会说实话吗?我好怕又会被骗喔!”
诺顿脸色一冷,“我有我的顾虑。”虽然是他隐瞒在先,可她就不能温柔体贴些吗?他现在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伤患,没多余的心力跟她玩游戏。
她回他一记善解人意的浅笑,拎起大包包往他腿上一放,“所以我不问。”
“你——”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痛得诺顿倒抽一口凉气,咬牙忍着不呼痛的同时,眼睛射出想痛揍她一顿的凶光。
目的达成,黄苡玦笑容满面地拍拍他的脸,“原来你会痛啊,真对不起,看你脚骨折还可以做哑铃运动,我还以为你是不怕痛的超人呢。”
又一次忍无可忍,他再也受不了地怒吼,“黄以玦!你不要太过分了!”
第九章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爱德华和黄苡玦相偕走了进来,而笑声正出自黄苡玦那张愉快的俏脸。
爱德华的中文说得蹩脚,怎么还能逗得她开怀大笑?
诺顿匆匆瞥了两人一眼,又回头讲电话。
“妈,我没事,爱德华太大惊小怪了。”他偏头听了会儿,“恩,公司的事我处理好了,等伤好了我就会回去。”
笑脸顿时一沉,石膏上又多了“黄以玦”三个大字,这回用的是粗头麦克笔。
“什么……艾薇儿来了!为什么不拦着她?”一直温和的语调多了分烦躁,发现黄苡玦画了一张红唇,薄怒的眼直瞪住她。
“恩,我在听,我会派人送她回去。”
爱德华一见他腿上花花绿绿的签名、图画,不禁捧腹大笑,也拿了笔涂鸦。
“别玩了!”结束通话,暴躁的怒斥和乐融融的两人,“很晚了,你还不回去?”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窗外的山林显得阴森吓人。
黄苡玦悠哉悠哉地坐上床边的椅子,“明天放假,我不打算回去了。”
爱德华有趣地打量诺顿脸上显而易见的怒气。哈哈!下午听到的怒吼不是自己的幻听,这个脾气温和的老朋友一碰上她,似乎很容易生气。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留宿,王嫂会担心的。”她在这里会妨碍他办事。
她耸耸肩,“放心,我会打点好的。”
“这里没地方给你睡。”仓卒问搬进来,只整理了两间房,他和爱德华一人一间,其他的房间遍布尘埃,又结了厚厚的蜘蛛网,她是待下下去的。
黄苡玦神秘地笑了笑,转而问道:“听说你的任务结束了?”
爱德华只说了这一句,她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事什么鬼任务,竟会把腿都弄断了,看得她心疼之余,忍不住气恼,这男人没事让自己弄得一身伤,不知道她会心疼吗?也对,他确实不知道,她还没说嘛。
依照她讨厌拐弯的个性,是早该跟他表明心迹了,不过,那得在她把事情弄清楚之后。之前是因为他还有顾虑,她不方便问太多,而且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老实回答,可现在他的任务结束了,如果他还打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大家就走着瞧吧。
说什么因为爸妈的关系,她才要好好照顾他,她自己明白那不过是借口,一个可以保护自己,又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的借口。
好不容易遇上令自己心动的男人,她不想轻易放弃,只是学不来温柔体贴那一套,更不屑当个委曲求全的笨女人,她会用自己的方式索取爱情。
她相信自己对他而一言是特别的,不然,他不会因她失了理智、不会为她出头,也不会说出“很重要”那三个语意暧昧的字,更不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守在一旁,但到底有多重要,这就需要他来证明了。
夹带怒气的一串英文在房内流荡,诺顿正火冒三丈地质问爱德华。每说两句就往黄苡玦看一眼,似是很不愿让她知道自己的事,而爱德华则是笑得合不阖嘴,好像很高兴见到他大发雷霆。
“对下起。”清亮的嗓音打断一连串的怒语,得到两人的注意力后,黄苡玦一脸调笑地拿笔杆敲他腿上的石膏,“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英文程度突飞猛进,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这不关我的事?”
诺顿语结,满脸的尴尬与惊愕,略听得懂中文的爱德华则是哈哈大笑。
黄苡玦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拉长了手往他脸上拍子又拍,“很惊讶?我也很惊讶,原来你的任务跟毒品有关哪,难怪会和常唯仁“很聊得来”,还在法国餐厅里有说有笑的。”
诺顿不知所措的表情,让爱德华笑得更猖狂,简直是直不起腰了。
她收回手,神色异常平静地望进他的眼,“你把“很重要”那三个字收回去,我可以当作我们从未认识过,那你的事就真的不关我的事了。”
这是个堵注,而她押的是他会拒绝。
她能如此平静,是因为他的怒语中有着对她的关心,和不愿她与危险搭上边的焦急,让她笃定自己已经抓到他的半颗心,接下来就看他的诚意如何了。
果然,诺顿脸一白,放在床上的拳头猛然握紧,“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些事。”
黄苡玦贼贼一笑,戳戳他的拳头,“我已经知道一半了,那些孩子还待在收容所吧?我已经要人送去两卡车的食物和玩具了。”
“喀哒”一声,爱德华很识相地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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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诡异的静默后,诺顿低低地开口,“你知道多少?”
“藏冰”设计的保全系统的确高竿,每三公尺就设有一座红外线摄影机和数位监控系统,还有数不尽的机关,一旦不慎触动,便会引来致命的攻击,饶是他跟常唯仁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找到那些孩子时,也是伤痕累累了,而他还因躲避不及而被流弹击中,子弹是取出来了,可也让他必须在床上静养一段时日。
至于飞虎帮,他们将孩童遭囚禁的照片交给警方后,在证据确凿之下,再好的交情也无法掩盖他们犯罪的事实,包庇飞虎帮的警界高层为了自保,立刻发出搜索票、动用大批人马,连夜击破飞虎帮各堂口,连同帮主、堂主,共逮捕了近百人,被囚禁的孩童也被安然救出送往收容所,等待后续的处理。
黄苡玦拿起一颗苹果,慢慢削着果皮,一派的轻松自在,“没多少,就电视新闻说的那些,什么有热心的“民众”提供线索,让警方循线破获利用小孩子运毒的贩毒集团。”
她认为那是他做的?还是爱德华跟她说的?如果是她自己推测出来的,那他不得不说声佩服。
“拜托,这有什么难的?”见他面露惊诧,黄苡玦翻了个白眼,他以为她是白痴吗?“你突然不告而别,等见到人时,不但腿断了,还一身伤,电视上又正好播出那则新闻,加上爱德华说你的任务结束了,想也知道是你这个冒牌作家揭了人家的丑事。”
早知道她有所察觉,却没想到她连他的身分是假的也猜到了。
“好了,接下来换你说。”尖刀叉着一玦苹果送到他眼前,刀面映着他俊挺的鼻梁,“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再靠近一公分就要划上他的脸颊了,不怕划伤她最心爱的俊俏脸孔?
他将脸颊贴上锋利的刀刀,讥嘲地扬起嘴角,“我赌你舍不得。”
冰冷的金属触感滑过他光洁的下巴,“是舍不得。”黄苡玦嫣然媚笑,“不过,我想,为了你,我可以狠下心。”
为了他?为他的什么?
若是为了他的脸孔,她绝对舍不得,但……除了裸照,这是她头一回对他这个人产生兴趣。喜悦像气球般越涨越大,溢满了胸腔,在还没挤去他的理智前,他屏息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
刀尖上的苹果突地塞进他的嘴,威胁俊容的刀刀随即退开。
她沉思着看了他好一会儿后,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我总得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什么会差点丢了性命吧?”一句表白换另外半颗心,很值得。
“嗄?”诺顿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不信与震惊,嘴角露出一截苹果,看上去颇引人发噱。
她说什么!喜欢他?她是认真的?怎么听起来很像开玩笑?
真是喜欢他的话,见他身受重伤,怎会仍旧一派冷静,甚至还拿他来玩?
瞄瞄石膏上乱七八糟的图案和签名,好像她跟石膏有仇似的,一个揣测闪过脑海,莫非她又在逞强?眸光落在她紧抿的嘴角上……其实她很担心,只不过她刻意隐藏在捉弄之下,让人以为她毫不在乎。
王嫂说她爱美,从她平时的打扮,不难知道她极注重自己的外表,可她现在的模样跟往常差了十万八干里,俏脸上脂粉末施,身上是轻便的家居服……她是接到电话后匆匆忙忙跑出来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像审视犯人似的!她双手在胸前交叉,顺便压住因紧张发酸的胃,“别又说什么肤浅、判断的!”
他微微一笑,想起她那晚的安慰,眸光不觉变柔,“我接下英国警方的委托,到台湾搜集飞虎帮的贩毒证据。”
她的表白可真是特别,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作态,也没来含蓄害羞的戏码,直来直往的,就如她明快带刺的话语,单单一句话,就刺进他的心坎里。教他不免迷惑了,自己特意躲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点点头,“这就是你的顾虑。”诚意!快点拿出诚意!
他轻笑着颔首,接着说:“我父亲是英国伯爵。”父亲死后,爵位就由他继承了。
赏他一块苹果,她调侃地笑道。。“早知道你来头不小,没想到这么惊人啊。”
他莞尔一笑,“你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惊讶。”看多了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子,她的反应未免稍嫌冷淡。
她配合地捧住双颊,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夸张地连连惊呼,“啊!原来你是贵族呀!我从来没见过贵族耶!我好惊讶喔!”
“好了、好了,别装了,真爱捉弄人。”她的装模作样令他笑了,也偷偷松了口气。她没有因为他贵族的身分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在她眼中,他仍是他,一个老是挨刺的男人。
放下双手,她往他嘴里塞块苹果,“哼!然后呢?”
然后?他不解地挑眉,“什么然后?你想知道贵族的生活?”
“给你一个提示,冷鹰玄。”光是贵族的身分,不足以和冷鹰玄那个大老板扯上关系,更别说是客户了。
见他别开了眼,她好客气地要求道:“麻烦你一次说清楚好吗7。”他并不笨,怎么会要她一项一项追问,好像她是逼他就范的坏人。
想来好笑,她似乎老是追着他要东西、提问题,这会儿,她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勇气十足,不然,面对这种浑是谜的男人,八成会失去耐心与信心,然后抱着陷在五里迷雾中的心打退堂鼓。
看着她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持摸样,他禁不住忐忑不安。
他本想等到两个人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再来提这件事的,毕竟她的父母愿意让他借住黄家的主要意图就是商业联姻。
当初他本想另寻住处,爱德华却坚持这个任务需要黄家的力量,他非住进黄家不可,可如今任务都结束了,他却看不出那份坚持有何意义,唯一连得上关系的只有那晚的宴会,只是要他能够出席,办法多得是,根本用不着靠黄家的关系……爱德华八成是想看他被人推销女儿的窘状,才硬要他人住黄家。
若是让她知道他和她父亲是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依她聪明的脑袋,不难猜出她父母存的是什么心。
按照她的个性,很有可能会跟他保持距离,以免被父母亲胡乱配对。
她听似玩笑话的告白背后有几分真心?足够让她不受影响吗?
黄苡玦推推他,勾起胸有成竹的笑,“换个方向来问吧,既然你对台湾不陌生,为什么我爸妈会要我“好好照顾”你?连身分都不肯明说,却一再交代,好像巴不得我们绑在一起似的。”是犹豫还是不想说?她会让他吐出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