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快点来啦!
“我马上过去。”
意识到在电话中说不清楚,白路吟当机立断地道。
自得知刑风家的婴儿就是白路寒後,他一回来就把刑风的住址调查清楚了。
***
等到刑风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全是白色的房间里,而且床脚还有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好奇地盯著他猛瞧。
这里是哪里?刑风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在做梦後,赶忙撑起身子坐起来。由於动作过快,又一阵头晕目眩。
“你的高烧才刚退,最好不要马上起来。”
那男子说道。
“这里是……?”
他记得明明是待在家里的。
“这是医院。”
男子回答他。
“医院?”
刑风一怔。
“你不知道自己发烧到昏倒吗?”
男子挑挑眉毛有些谑笑地问道。
“我……”
刑风听得糊里糊涂。这个男人又是谁?为什麽好像很熟捻似的和他说话?
之前他记得他是要准备去给宝宝煮婴儿米粥……
啊!宝宝呢?
刑风顿时慌乱起来,忙挣扎著起床。
“喂!你干嘛?”
见他突然间脸色一变,那男子反应不及地脱口问道。
“我的外甥……”
“他在这里。”
门口传来白路吟沈稳的声音。
“白总裁?”
刑风望过去,欣喜地发现宝宝安然无恙地抱在白路吟怀中。
“宝宝!”
“咿呀!”
看到刑风的气色已经好转,白路寒始终悬著的心才总算安下来。他下意识地向刑风伸出小手,看在白路吟眼里好似迫不及待要回到刑风身边一样。
“宝宝!”
刑风爱子心切地从白路吟手中接回白路寒,心里也才踏实下来,同时想起要问的问题。
“白总裁,为什麽宝宝会和您在一块?还有我怎麽……”
怎麽会在医院?
白路吟刚要回答,方才那名男子就抢著道:
“我来回答你好了!本来呢,我是要和这位大哥一起去你家探望一下这个可爱的小鬼的,结果没人开门,却又听见有婴儿的叫声,所以很不好意思地撬开你家房门,才发现你倒在里面,反正好人做到底,随便把你送医院了。”
这当然是一半真话一半假话,他闲来无事到公司晃晃,正巧听到白路吟在和白路寒通电话,不由得疑窦大起,因为全家人都知道白路寒此时正在医院里躺著。在他死打烂缠之下,白路吟为了赶时间不得不告诉他白路寒目前正在一个婴儿体内。如此好戏,他怎能错过?於是就硬跟著来凑热闹。
原来如此,是白总裁帮助了他。刑风感激地看向微笑不语的白路吟。
“白总裁,给您添麻烦了。”
不知道上辈子烧了多少香才会遇到这麽好的人,姐姐把他的弟弟撞了,至今仍昏迷不醒,他非但没有迁怒於他,反而还处处伸以援手。同时这也使得刑风又惭愧又不安。
“有什麽麻烦?他老大从早到晚都闲得很!”
男子口直心快地说,脸上尽是戏谑的表情。
还敢说!不知道闲的人是谁?
白路吟扫了他一眼,决定不与他计较。
“您是……?”
刑风这才想起要问他是谁。
“什麽您不您的!听起来好像老头子!我叫白仲寻,是躺著的那具活尸体的堂弟。”
白仲寻一点悲伤的神色都没有,恨得刑风怀里的白路寒干瞪眼。
都怪老大不小心好死不死让这讨厌的小子听电话,甫一进医院,他们就大吵了一架。先是白仲寻一个劲地嘲笑他的婴儿体,他不服气地咿呀大叫,後因语言不通转入电脑对战,然而婴儿的力气和速度实在有限,他怎麽也骂不过白仲寻,只得又咿呀咿呀叫起来,直到白路吟看不过去把他抱走才结束了这场成年人与小婴孩的无聊混战。
可他还是不爽到了极点,若是原本的他,哪容得白仲寻如此嚣张!都是婴儿体的错,害他首次尝到败北的滋味,要知道以往的对骂,一定都是他把白仲寻气到吐血!
白仲寻的话纯属揶揄,然而却引发了刑风的歉意。
“真的很抱歉,但愿白先生能够尽快醒过来,我……会负全部责任的。”刑风低著头道。
白仲寻闻言又与白路吟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哎,这个人还真是少有的老实!
看他比家人还要愧疚的样子,害他们也跟著不舒服起来。
“没关系啦,撞人的又不是你,何况像白路寒那样的脑子,撞一撞或许才会稍微本分一些!”
白仲寻说这话时一直在窃笑不已地盯著白路寒瞧。
初见婴儿版的白路寒,差点没把他笑死!不但不会说话,连路都不会走,还需要人抱著,就算要骂人也只能咿呀咿呀地乱叫。平时吃他的亏太多,白仲寻说什麽也要讨回来,新仇旧恨一起上,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於是他大大地嘲弄了白路寒一番,看著他气得小脸通红却又无从反驳的样子,白仲寻简直爽到家了!
就是嘛,怎能总是他吃瘪,怎麽说也要让这匹不知好歹的冰火之狼尝到败北的滋味才行!
喂!你不要以为我现在不会说话你就可以愈来愈嚣张!
白路寒怒瞪著笑得一脸得意的白仲寻。他下定决心,等身体恢复了,绝对要让那小子尝尝苦头!君子报仇,几个月不晚!他记下了。
第五章
白仲寻心知有人在暗骂他,便也故意地反睨回去。
怎麽样?就算你瞪得眼珠子滚下来也没人怕你!
嗤!一个小婴儿,能做什麽?
白仲寻突然玩心大起,他走到刑风身旁。
“刑先生,你的外甥真的非常可爱,可不可以让我抱抱?”
你想干什麽?
白路寒警戒地抓紧刑风。
谁知刑风却点点头,把他抱给白仲寻。
“可以啊,不过他比较怕生。”
“怕生?没关系,我绝对会让他服服帖帖的。”
白仲寻不怀好意地将白路寒一把接过。
“咿呀!”
做什麽?放手!才不要你抱!
白路寒想抓住刑风,却已经被白仲寻抱了起来,气愤得他一挥小手。
啪!
白仲寻正面挨了小婴儿的一巴掌。
“你……”
白仲寻瞪大了眼。
这小子居然敢摔他巴掌!要不是看他目前还是个婴儿体的份上,他一定会一个拳头还回去!
刑风被白路寒的举动惊得赶紧道歉:
“对不起!宝宝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不小心乱动的时候……”
天啊!宝宝怎麽又来了?
他吓得冷汗涔涔,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
白仲寻表面在笑,眼底却涌著一团只有白路寒才可看清的火焰。
“我当然不会计较,他还只是个孩子嘛……”
他咬牙切齿地说著。
什麽不小心!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虽然力气不重,但还是大大伤了他的自尊心。白路寒就是算准了他不可能对一个婴儿发脾气才这麽干的。如此一来,他得换个方法。
瞄见白仲寻眼中的诡异,白路寒防备地要与他拉开距离,就像一只挥舞著爪子的小猫咪。
“咿呀!”
再不放手我就要你好看!
“刑先生,我带这个孩子去买衣服好不好?”
白仲寻突然说。
“买衣服?”
刑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言,连白路吟也略微不解地看著他。
“他是个男婴吧?怎麽穿的不是开裆裤?这样多不方便?”
白仲寻成功地在白路寒脸上看到了恐惧与愤怒。
“哦,这件事呀,”刑风笑了笑道,“我已经买过了。”
只是宝宝不肯穿。
“买过了?”白仲寻不相信白路寒肯老老实实地穿那种东西。
“那怎麽不见你给他穿?”
“因为宝宝不愿意。”
刑风也很伤脑筋,初买回男婴的衣服时,要给白路寒试穿,他就是打死也不肯,怕他挣扎多了会受伤只好作罢。至於那条开裆裤,目前只能打入冷宫。
“原来他不愿意呀。”
白仲寻闷笑个不停。白路寒则气得又要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早有准备地按住手脚。
“原来还有婴儿不愿穿开裆裤!”
哈哈哈!那个情形一定非常搞笑!
“咿呀!”
白路寒恼羞成怒地叫著。
关你什麽事!
“刑先生,那他洗澡吃饭甚至上厕所也都由你一手包办了?”
白仲寻好笑地盯著怀中无法挣扎的小婴儿,那愤怒的表情看得他心里舒爽得不得了。
“是呀。”
刑风点头。小婴儿本来就是要有人照顾的嘛,虽然他是个男人,但一个半月下来也差不多习惯了。
“那麽,”白仲寻的眼珠子恶意地转了转,“他尿过床吗?”
话一出口,白路寒的脸立刻风云变色。
“咿呀──!”
不准说出去!这是他一生的耻辱!
可刑风并不了解他叫喊的含义,而是照实答道:
“有啊,不过次数不多,我给他垫有尿片的。”
他以为白仲寻是担心宝宝会在他身上尿尿。
“尿、尿片?!”
哇哈哈哈哈~~~~~~~~不行了!他要笑死了!
堂堂白氏企业的副总裁尿床?!而且还垫尿片!
白仲寻再也忍不住地爆笑出声,引来刑风困惑的目光。
“咿呀!”
谁要你多嘴!他问什麽你就答什麽,这麽老实干嘛啦!又不是要竞选最诚实奖!
白路寒又羞又气地瞪了白仲寻一眼,见他还是笑到无法自己,只得将怒气转移到刑风身上。
“抱……抱歉!”
白仲寻抹抹笑出的眼泪,见刑风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
“我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刑风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问出口。
怎麽会意外呢?每个人刚生下来都会尿床的呀。
白仲寻费了好大劲才止住笑。
“那为什麽不顺便也给他戴上口水兜?”
那才叫做一个完美的婴儿嘛。
“吃饭和睡觉的时候会戴,平常他不会流口水的。”
刑风说,他很庆幸宝宝和别的婴儿不太一样,自制力要好得多,这令他轻松不少。
原来还有自控能力。
白仲寻贼笑著睇向已气到七窍生烟的白路寒,刚想再出言讥讽,一直沈默著的白路吟出声了。
“仲寻。”
他以眼神示意白仲寻不要再玩了,否则白路寒气急起来不晓得会做出什麽事。
“孩子给我。”他伸出手。
本来还想再戏弄一下的白仲寻瞥见老大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不容抗拒的神情,只好就此打住,乖乖地把白路寒交出去。老大认真起来是最吓人的。
白路吟抱过白路寒,回头对刑风道:
“刑先生,你好好休息吧,在病好之前。这个孩子我会帮你照顾。”
“可是……”
刑风刚想推辞,白路吟又反问道:
“你不放心?”
“怎麽会?只是……”
刑风忙摇头。只是要人家一个大老板做这个保姆的工作未免太有失身份了。
“那就行了,不打扰你休息。”
白路吟一个微笑止住了刑风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转身与白仲寻一同走出了病房。
***
刑风住了三天院,病就痊愈了。他向白路吟致以十二万分的谢意与敬意之後,便带著白路寒回家了。
而白路寒与白路吟、白仲寻三个臭皮匠研究了三天也没能想出个还原的办法来,末了白仲寻说了一句话又差点气死他。
“我看你干脆就认命地当个小婴儿好了,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说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才不要!
白路寒一想到如果真的无法还原,心中就浮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白仲寻那臭小子说得那麽轻松,为什麽不自己去试试?还说什麽全世界那麽多人有谁能清楚地了解自己婴儿时期的生活,他算是万中选一的幸运儿。若说是有一点幸运的话,是不是指他遇上了刑风?
直到回到刑风家,白路寒还是无精打采的,沮丧不已。望著刑风在屋里走动的身影,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深,软软的,好似果冻,填塞在他的胸间。他虽然急著想要恢复成原来的身体,但目的似乎不单单只是为了脱离婴儿体这麽简单了,若是一个月前,他巴不得尽快离开这个身体,离开这个蜗牛小居,回到他舒适宽敞的白家大宅去,而现在却……
并不是那麽想要离开了……
他想还原,隐约还有一个希望就是,他想看看刑风见到成年的他醒来的反应,想以成年人的身份与刑风交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
但是,窝在刑风怀里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很温暖,被呵护得无微不至,虽然他很笨,很呆,很迟钝,有时候还很固执,但是……但是……
但是什麽呢……?
他也说不清楚。
总之,他想恢复成成年人,但却不希望离开刑风。
怎麽办?他好矛盾!
如果不能还原,他就只能以婴儿的形态待在刑风身边,等他长大成年後,刑风大概也步入中年了……
不要啦,年龄差好多!
而且要等多久啊?
垂头丧气的白路寒并没有完全意识到那麽强烈在乎年龄的真正用意。
“铃铃铃铃──”
一个宁静的下午,电话声响起。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阿风!前几天我打电话给你,怎麽没人接呢?而且我还特地到你家去,一直都没人在,你上哪去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连连袭来,掩不住的心急。
是李菲丽。
“我生病了,住了三天院。”
刑风抱歉地道。
“住院?你没事吧?”李菲丽关切地问道。
“现在好点没有?”
“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完全好了。”
刑风维持著他一贯的礼貌。
“我早叫你不要把泡面当三餐,看,吃出病了吧?你们男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李菲丽埋怨的话中之意就是赶快娶我当老婆,包你每天有享不尽的口福!她突然想起什麽又问,“你住院,家里的那个孩子怎麽办?”
“我拜托别人代为照看了。”
“哦……”李菲丽沈吟片刻,话题一转,“阿风,你姐姐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刑倩璇?”
“是啊,怎麽了?”
忽然提起亡姐的名字,刑风一个怔忡。
“不,没什麽,我改天会再去看你的。”
李菲丽说罢便收线了。
刑风只是有些不解,事後也没有放在心上。
***
自刑风住院回来後,白路吟和白仲寻就时不时地来访,尤其白仲寻,三天两头跑过来,说是要看望宝宝,可就算他再迟钝,也感觉地出宝宝和白仲寻之间剑拔弩张。
像现在,白仲寻坚持要给宝宝换尿片,宝宝立刻咿呀哇啊地大叫著扭动起来,怎麽看都像是拒绝的样子,而且迫不及待地要逃出白仲寻的手掌。而白仲寻明知宝宝不喜欢他,却也锲而不舍,屡败屡试,而且不亦乐乎。
虽说宝宝受欢迎他很高兴,但是宝宝一到白仲寻手中就吵闹得鸡犬不宁,实在令他很为难,不能得罪白仲寻,又担心宝宝,这种时候只好尽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可以吃饭了。”
刑风招呼著。
自白仲寻三不五时地往他家跑後,他的饮食改善很多,原因在於白仲寻往往一呆就是大半天,他总不能拿平时的那种泡面招呼人家吧?所以只好亲自下厨,做出三菜一汤,而白仲寻尝过一次後就高呼著美味,说比他家厨师做的还要好吃,於是索性连晚餐也在这里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