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依然错愕着,因从事公关而磨练得灵活的脑筋,突然全面停摆了。
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她有满腹疑问,但脸上还是竭力维持镇定自若的表情。
她不愿让他知道,他对她还有影响力。
他厌烦鄙夷的神情,她这辈子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依旧是后期印象主义。我们——」
「会长!」天晴慧眸滴溜一转,立即举手道:「今天难得蓝总裁加入我们的艺术同好会,我建议请他针对这个主题,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与看法。」
她知道他对艺术根本一窍不通,使他当场丢脸,是让他知难而退、离开艺术同好会的最好方法!她得意自己的敏捷与聪明。
「呵呵,这建议不错!牧威,你觉得如何?」会长把发球权交到他手上,他可以选打或是不打。
蓝牧威那双懒洋洋的黑眸,注视身旁掩不住小小得意的娇俏脸庞。
看他出丑,真的让她这么开心?只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他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起身。
「既然纪小姐这么期盼,那我就厚颜说些我的拙见。」
咦?!震惊再次向纪天晴袭来。他要说?他要说什么?
「基本上,后印象主义和印象主义不同,但也绝非是为了反对印象主义而生。它源自于1880年代,艺术家不满印象主义的限制,于是朝不同的方向发展,它是绘画史中的一段发展过程的晚期。这个发展过程,是以马内的『草地上的野餐』这幅画为始点……」
天晴愣愣地看着他宛如行云流水般、毫不间断地侃侃而谈,下巴完全掉下来。
她终于完全被震惊与错愕击倒。
这个人——真的是蓝牧威吗?
第三章
蓝牧威这个人,其实很好了解。
与他相恋之后,天晴很快摸清他的脾气,了解他的个性。
他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哥哥总说他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公子,高傲任性、目中无人,不赞成他们交往,但天晴却看到他的礼仪和风度,他会在进门时,帮身后的女性开门,上下车更不用说,一定会先过来开车门,那是他对女性基本的礼貌。
而且他也满善良又有正义感的——虽然有时性子确实太刚烈了点。
记得有一次,他在路旁看到一个顽劣男孩踢打一条小狗,哀嚎声让人听了非常不忍,他立刻上前阻止,还故意装出凶恶的表情对男孩说:「你怎么对待那条狗,我就怎么对你!」
男孩害怕极了,立刻抱起小狗跑回家去了。
还有一回和她在洋基球场看棒球时,不经意看见有名扒手正在偷一个专注看球赛观众的钱包,他立刻大步过去抓起对方的手,冷冷地问:「这只手在做什么?」
虽然他脾气冲,但很护着她,绝不会让她遇到危险,或是受到任何伤害。
正因为如此,交往之后她的心迅速坠入他编织的情网中,连挣脱都不想,无论哥哥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离开他。
她爱他,自愿成为他爱的俘虏呀!
不过有时想想,她还是不太敢相信,她真的在和蓝牧威交往!
有时突然想起,都觉得好像在作梦,好没有真实感喔!
实在难以置信,他们都交往半年多了。
叫她怎能相信呢?校园里最受瞩目的东方王子竟然跟她交往,还只专情于她,这半年来何止羡煞其他同学,就连她也常常质疑自己的幸运。
「天晴?」
一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孩,神情羞怯地靠近坐在校园里长椅上沉思的她。
「啊,你是——」
天晴认得他,他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但因为他太安静内向了,所以天晴几乎没和他说过话,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太清楚。
「我叫Allen,中文名字是詹裕哲,和妳同班。」他绞着手,紧张地自我介绍。
「这我知道。」天晴噗哧笑了。
见她笑了,那笑容美得宛如一朵绽放的蔷薇,让他看傻了。
「你怎么了?」他怎么张大嘴,看起来呆呆的样子?
「没、没什么啦!」詹裕哲低着头,连耳根都羞红了。「我从一开学就注意到妳,后来我才知道,我哥哥和妳哥哥也是同学呢。」
「真的吗?那好巧喔!」天晴歪头看着他,心里觉得相当疑惑。怎么他看起来好像很紧张呢?
「我想——天晴,我、我能不能和妳做朋友?」
「当然可以啊!」天晴立即回答。
任何人都可以当她的朋友,她是友善且热情的。
「那太好了!我好怕妳拒绝……天晴,这个礼拜六,我可以请妳去、去看电影吗?」詹裕哲又开始绞手。
「我——」
「抱歉!她有男朋友了!」突然伸来一只大手,把天晴从椅子上拉起,示威地搂在怀中。
天晴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他。
「牧威!」她的笑容甜得可以渗出蜜来,詹裕哲看得好嫉妒。
「只要她还没有结婚,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求她。」他不知哪来的勇气,杠上蓝牧威这个校园知名的大人物。
「你要这么想也随你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半点机会也没有,因为你的对手是我,明白吗?小弟弟!」
这就是蓝牧威,不会虚张浮夸,但也不会矫情自谦,有几分实力,他就说几分话。
「……」詹裕哲咬着唇无法反驳,但又满心不甘,只能暗自怨恨在心里。
「牧威!你怎么这么说嘛?」天晴羞窘地嚷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蓝牧威冷哼。
对于这种明知天晴有男朋友还不死心的蟑螂,他不需要太客气!
「好了啦,我们走了。」天晴拉回像头急欲捍卫自己领土的狮子的蓝牧威,又对詹裕哲歉然笑了笑,才甜蜜地跟着蓝牧威离开。
詹裕哲镜片后的眼睛直盯着他们的背影,拳头悄悄握紧。
蓝牧威拉着她的手,来到僻静的玫瑰园,二话不说勾起她的下巴,低头愤怒地攫住她柔嫩的红唇。
天晴感受到他的怒火,却不知他为何要生气,只好以热情的回应来消弭他的怒气。
火苗很快失控,然而蓝牧威硬是忍住焚身的欲火,将衣衫有些凌乱的她迅速推离。
他宛如烫手山芋般迫不及待甩开她,粗鲁的举动伤了天晴的心,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与柔情,忍不住伤心地问:「为什么推开我?你讨厌我了吗?」
蓝牧威没好气地答:「妳忘了?上回我没停下来,结果发生什么事了?」
她竟然哭了!
他只不过把手伸进她上衣里,她就吓哭了。
打从他交女朋友以来,哪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不是迫不及待地为他献上香馥娇躯,以为这样就可以绑住如苍鹰般任意遨翔的他?
因此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交往超过一个月,还没上过对方的床。
对于天晴他算是破了史无前例的纪录,不但交往半年没上过天晴的床,就连她柔美的身躯也不敢染指,她的纯真让他打从心底爱怜。
有回两人的热吻让他一时失控,将手探入她胸衣内,握住一方柔软。仅仅如此而已,她豆大的泪就滚下来,让情欲勃发的他当场吓得立即停手,七手八脚地拉好被他弄乱的衣衫,还不断道歉安抚她。
从那次之后,他就牢牢记住,在小小火苗失控之前就得赶快停手,否则难受的还是自己。
可是今天……
「怎么了?你好像很难受喔?」天晴凑近娇美的小脸,不明所以地瞅着他潮红紧绷的面孔,柔弱无骨的微凉小手柔柔地抚上那片怪异的潮红。
这个举动无异是火上加油,蓝牧威粗喘一声,再次将她推离自己身前。
「我很难受,现在妳别靠我这么近!」等会儿被他吞得连根骨头都不剩,她就不要后悔。
「为什么?」一个领悟突然窜入天晴脑中,她好奇地低下头,朝他穿着牛仔裤的下身望去。是因为……那个原因吗?
「别看!」
蓝牧威尴尬地转身背对她,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现出原形」的糗样。
天晴顿时恍然大悟。「真的很难受吗?」
「如果妳是男人就会知道了。」
天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许久才红着脸问:「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没有要求过?」
「妳纯洁得像只小白兔,我这只大野狼怎么忍心吞掉妳?」他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她以为他不想?若不是怕她又哭得撼动山河,他哪会强忍着痛苦,拚命忍耐。
天晴听了觉得好感动,她哥哥对蓝牧威一直有很深的偏见,总认为他是个心性不定又没有责任心的风流浪子,可是他对她的好,只有她知道。
她更清楚的是,自己愈来愈爱他,这辈子,她已经认定他了。
「下个月十五号,是我的生日。」天晴突然说道。
「噢?那妳想要什么礼物?」他疼宠地问。
只要不是太夸张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替她找来。
「我想要——你。」她的粉颊倏然羞红。
「什么?」蓝牧威瞇着眼,心想:是自己误会她的意思了吗?
「生日那天中午,哥哥和一些亲戚朋友会为我举办一个小型的生日派对,不过那天晚上哥哥必须赶往休士顿,他的教授有个研究计画要在休士顿大学发表,他必须过去帮忙。所以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
「天晴——」蓝牧威呼吸一窒,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往邪恶的地方想,天晴是只洁白如纸的小白兔……
「过了生日,我就十九岁了,已经算是大人,可以决定我想做的事了。」
「喔……是吗?」蓝牧威神情紧绷地僵硬一笑。
「所以我决定了,那天晚上,要把自己交给你!」
蓝牧威呻吟了声,觉得自己的意志力正逐渐被推向悬崖边,只差一步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噢,天晴!如果妳不是真心的,就不要随便说——」
「我当然是真心的!」天晴傻气又诚恳地强调:「只要能让你不痛苦,我什么都愿意做。」
「天晴,妳不必这样,其实我可以忍……」他不希望她为了他强迫自己。
「可是,我想把自己交给你!」天晴害羞又坚定地望着他,晶莹灿动的眼睛直望着他,眼中充满信赖与深情。「牧威,你不要我吗?」
「该死!我当然要。」蓝牧威粗鲁地低咒一声。
天知道要推开她、伪装成坐怀不乱的君子有多困难,然而为了心爱的她,就算再苦他也忍下来了。
可是如今……
「那——那天晚上来陪我好不好?」天晴窝进他怀里,仰着头柔柔地问。
这回,蓝牧威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面对她的万般柔情,他若还拒绝,那他根本不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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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那天的派对小巧而温馨,她哥哥纪天寒订了好多鲜花布置家里,还准备了蛋糕以及不少点心、饮料,邀请堂兄堂姐和几位知己好友,一同来为她庆生。
不过蓝牧威并没有参加。
一方面是纪天寒不太喜欢他,她就没有坚持邀请他出席,另一方面是晚上就要和他共度美好的夜晚,所以也不用急于白天见面呀。
她哥哥叫了披萨和外卖中国菜,天晴事先把每样菜都留了一些起来,其他的大伙儿一起吃过之后,围着蛋糕为她唱生日快乐歌,接着天晴切了蛋糕和大家一起分享,众人说说笑笑,一直聊到傍晚客人才陆续离去。
大家全都走后,纪天寒收拾了下东西,也差不多准备要出门了。
临出门前,纪天寒还依依不舍又满怀歉疚地说道:「天晴,今天是妳的生日,哥哥却必须飞到外地去,没能陪着妳,我真的非常抱歉……」
天晴噗哧笑了出来。「哥哥,你怎么又提了?我不是说了我不介意,要你别放在心上的吗?」
「妳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出国前爸妈一再交代我,要我好好照顾妳,我这一去起码三四天,让妳一个人在家,我真担心。」
「哥,你放心啦!我不会怎样,有人会陪——」天晴连忙煞住剩余的话,但纪天寒已听出弦外之音。
「妳说陪什么?有什么人会来陪妳吗?」纪天寒立即追问。
「啊……就是夏丽儿和莎莉她们嘛,她们知道你不在家,说要来陪我。」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可要好好招待人家呀。」纪天寒稍微安心。
「我知道了,你别像只唠叨的公鸡,咕咕叫个不停嘛。」天晴受不了地皱起小脸。
「哈哈!好好,哥哥不唠叨了,今天妳过生日,寿星最大。那我先去搭机了,天已经黑了,妳自己小心,没事不要外出……」
「我晓得啦,哥哥你快出发吧,飞机可是不等人的。」天晴赶紧推着他的背,将他送出家门。
「好吧!我走了,自己照顾自己。」
「我会的,拜拜!」
终于送走挂心的兄长,天晴靠在门扉上,刚松了口气,正想打电话请蓝牧威过来,忽然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哥哥忘了拿东西,将门打开一条缝,却看见熟悉的俊挺容颜。
「牧威?!」天晴好高兴,顾不得还站在门口就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天晴。」蓝牧威低头便给她一个销魂蚀骨的热吻。
热吻结束,蓝牧威邪气地吻着她的耳垂说道:「这是通关密码,请问我答对了吗?」
「完全正确。」天晴声音沙哑,将他拉进门,然后关上门扉。
「我替你留了一块蛋糕,快过来吃吧!」天晴将他脱下的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然后走进厨房将蛋糕和其他食物端出来,和他一起共享。
蓝牧威看了看眼前的东西,故作失望地问:「我不能先吃妳吗?」
「不行!」羞红了脸,天晴拍拍男友失望的脑袋瓜,挖起一小块蛋糕送到他嘴边。「快吃啦。」
「好好,宝贝天晴喂的,我怎会不吃?」蓝牧威一口吞下蛋糕,还不正经地顺道偷亲她的手。
天晴赏他两颗白玉丸,谁能想到,第一眼所见那个性格豪迈的男人,其实只是个无赖兼痞子?
他们又笑又闹地吃完了一大盘食物,又喝了几杯香槟,谈话的声音逐渐消失,气氛陡然窘迫起来。
「呃,我先把盘子收起来——」天晴假借着收东西的动作,避开他愈加炙热的眼神。
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有些恐惧。
「我有样生日礼物送给妳。」他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珠宝盒打开,里头是一条漂亮的碎钻项链,秀气细致,没有一般名门珠宝的华丽夸饰。
「这不是很贵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很适合妳,因妳的眼睛就像钻石般灿烂。」他解开扣环说
「不会,我已经觉得它很好了。谢谢你!」天晴真的很高兴、很开心。
她红着脸,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熊熊的火焰终于彻底被点燃。
「天晴宝贝……」蓝牧威急切地回吻她,有魔力的大手钻进她漂亮的洋装里,开始造反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