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月眨了眨眼,没说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回忆,没了回忆,便没了现在的我,栖雪便是我回忆的一部分,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凌月,你喜欢我,难道不包括我的这些部分吗?”
卫凌月脸一红,“谁……谁说喜欢你啦?”可惜音量太小,欠缺说服力。
轻抚着卫凌月的小脸,燕清淮又道:“所以日后你也会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是吗?”
卫凌月低下头,“谁知道那份量又占了多大?”他承认自己爱计较,但他不想只是燕清淮生命中的一小部分。
燕清难抬起卫凌月尖巧的下颚,“凌月,我爱你,但我无法忘记栖雪,你也不希望我当个薄情寡义的人吧?但我发誓,自此以后,你将在我生命中占有最大的部分,到死为止。”
望着那对坚定炯然的黑眸,卫凌月沉默了。
自己可以相信燕清淮吗?但若错过这么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又要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伴侣呢?这段日子来,对方表现的诚意难道还不够多吗?所以,该不该退一步,接受燕清淮的同时,也接受他心头的楚栖雪?
见卫凌月兀自咬着唇不发一言,燕清淮瞥了眼窗外,看见埋伏在外的于曙海不断朝自己使眼色、做手势。
虽面露难色,但燕清淮终于探手入怀想掏出于曙海替自己准备的包裹,不过,动作却一顿。
该不该拿出来呢?老实说有些丢脸哪!
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乖乖拿出,在卫凌月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他打开包裹,拿出一颗——烫熟的猪心。
“月,我想让你知道……”燕清淮羞红了脸,将于曙海教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背出来:“过了这么多年,栖雪在我心头所占的地位是这样的……”拿出匕首,他割了约半个手掌大的薄片下来。“至于剩下的这些则全属于你了,从今以后,我会拿全部的生命来爱你,真的。”
做了这么难堪的比喻与示范后,燕清淮红着脸瞅着卫凌月,屏住气等待对方的回答。
只见卫凌月先是瞪大眼,旋即竟捂住嘴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是……这是什么比喻啊?”终于忍不住了,卫凌月笑得抱住肚子弯下腰,“你把自己当成猪了吗?哈哈……你何时变得这么逗啦?”
被这样耻笑,燕清淮本该觉得羞愧不好意思的,然而看见卫凌月展露的笑颜,听见他清脆的笑声时,他眸光一亮,捧着猪心站在原地,看都看傻了,一时也忘了脸红。
卫凌月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内室里,冯鹤和他老婆听见笑声,也跑出来意欲瞧个究竟,但在见到变成魏秋寒的燕清淮时,冯鹤顿时傻住。
这是怎么一回事?
总算,肚子都笑疼了,卫凌月止住笑,望着还发傻的燕清淮,随即又弯起了唇露出颊畔可爱的酒窝,慢吞吞地开口:“看在你想出这么别出心裁的告白方式的份上——”
话尾拉长,见燕清淮等得面露焦灼之色后,他才伸出手拿过那颗猪心,“这玩意儿我就收下了,今晚加菜,做一盘爆炒猪心!”
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眸,待回过神,燕清淮兴奋地抱住卫凌月,一把将他抱起。
“月,你说真的吗?真的吗?”这个别扭又让人无法不爱的少年,终于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了?
卫凌月睨他一眼,“你说呢?丑八怪,放我下来啦!”这家伙是犯傻还是耳背啦?
俊脸含笑,凤眸灿灿,燕清淮放下卫凌月,在冯鹤夫妇吃惊的抽气声中,低下头吻住将与他共度一生的少年。
眼角余光瞥见冯鹤,卫凌月红着脸推了燕清淮一下,拉着他的手走到已然石化的夫妇面前,拿着猪心的右手一伸。
“总管,我来介绍,这个丑八怪叫作燕清淮,将来要当我娘子。喏,这是嫁妆,今晚给咱们加菜的。”
说完,有人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往后一倒,昏过去了……
尾声
除夕,团圆之时,云梦楼里也不免俗,一到傍晚,便在一楼大厅处摆了一张红木圆桌。
父母已逝的阿翰与他新婚不久的妻子、父母早逝的阿忠和阿宝两兄弟、冯鹤夫妇、卫凌月还有燕清淮,全围坐在一起,大谈刘叔和张厨子给大家精心烹调的团圆饭。
席间和乐融融,众人尽欢。等吃过饭又用过甜甜黏黏的年糕,大伙儿便拿着酒盅,你一杯我一杯的,好不尽兴。
酒过三巡,燕清淮已有些不胜酒力,倒是惯于穿梭宾客间应酬的卫凌月丝毫不见醉意。而其余众人也都是海量,这些酒根本醉不倒他们。
阿翰等人虽知燕清淮和卫凌月之间的仇怨早已没了,还变成了甜蜜无比的爱侣,但想起这男人竟抢走他们最喜欢的少爷,私心作祟,全卯起来猛灌燕清淮酒,到最后,燕清淮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倒在卫凌月瘦削的肩膀上,星眸半睁,俊颜酡红。
“你们别再灌他酒了。”挡下阿翰递来的酒杯,卫凌月终于出声制止众人的挟怨报复。
“唉,这家伙酒量真差,不好。”冯鹤摇摇头。
“嗯,酒量不好,待不住云梦楼。”阿翰附和。
闻言,卫凌月只是横去一眼,“再说下去,等会儿拉你们来赌骰了。”
一听卫凌月说要赌骰,两人才摸摸鼻子,抚着被老婆捏疼的大腿,不敢再说半句。
“行了,瞧你们怕的。大伙儿继续喝酒,我扶这家伙上楼。”侧头戳戳燕清淮红通通的俊脸,卫凌月笑道:“丑八怪,你还醒着吧?若醒着就自己走上楼,别压垮我。”
燕清淮模糊地咕哝几声,倒也乖乖地站起身,让卫凌月牵着上楼去了。
楼下——
“你们猜,少爷会在楼上待多久?”阿翰疑惑地闻。
阿忠想也没想地回道:“不就带燕公子上楼休息吗?用不了半个时辰吧。”
“错了,我赌少爷要一个时辰后才会下楼。”阿翰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
“我赌两个时辰,因为燕清淮那小子喝醉了。”拿出银子的同时,冯鹤长叹一声,“我可爱的少爷啊,居然……唉……”
“虽然不明白你们在说啥,不过我还是认为少爷很快便会下楼。”阿忠摸摸脑袋,也掏出银子参与赌局。
阿宝见状也跟了,而张厨子则在老婆的瞪视下不敢参加。
最后,就见年纪最长的刘叔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缓缓道:“我赌卫小子会被燕清难缠上一整夜,到明天中午,两人中定有一个下不了楼!”
因为不久前他才瞧见卫凌月让燕清淮吻得神魂颠倒。
卫小子以为没被看见,其实他早在竹帘后看了好久——卫小子那颗聪明的脑袋紧张到忘了竹帘是有缝隙的,所以怎能不被燕清淮爱到下不了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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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赌局热烈,楼上则另有一番旖旎风景。
像个小孩般让卫凌月牵着上楼的燕清淮,一回到房便坐在床沿,在卫凌月指示下,乖乖脱了衣服鞋袜。
卫凌月拿来一盆温水,沾湿布巾,替燕清淮擦净脸。
“行了,你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吧。”说罢,卫凌月便要离开。
孰料腰部一紧,下一刻便让燕清淮搂进怀中,顺势坐在他腿上。
“凌月,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将脸埋在卫凌月颈侧,燕清淮带着酒味的鼻息喷发在他脸上,经酒气晕染的嗓音醉人心神。
“陪你这个丑鬼干啥?我还要下楼哄冯总管他们陪我赌骰呢!”上回让燕清淮毁掉的骰子早已重新做了一份,还没拿人开刀。
箍住卫凌月腰肢的大掌收得更紧,惑人的嗓音带着乞求:“凌月,我们好久都没那个了,今晚行吗?”
卫凌月一怔,“哪个?”
他顿时觉得颈部被轻啮了口。
“这个。”
这下子,卫凌月总算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你……”
“行吗?”大掌解开卫凌月衣带并钻入,轻抚着腰部的滑腻肌肤,唇瓣则贴在对方耳际舔吻,撒娇道:“月,我要你,行吗?”
过于直白的言词让卫凌月脸颊轰地热烫,“你、你这丑八怪,是真醉还是假醉?要不……怎么会惦着这种事?”
结结巴巴的口气让燕清淮低笑一声,拉着卫凌月的手往后一贴,“我这是酒后吐真言,这里……也很诚实噢。”
一触到那坚硬热烫的东西,卫凌月吓得缩回手,羞恼叱道:“丑八怪,你怎么变得、变得这么……”
一句话含在口里吐不出,只因燕清淮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胸膛,轻轻揉捻着胸前的凸起。
“是曙海教我的,他说我这人没情趣,你时间一久一定会赚腻,要我试着改变自己……”扳过卫凌月的脸,以舌撬开他的牙关,让彼此的津液交缠在一块,良久,燕清淮才松开唇,“月,你喜欢我怎么对你?”
胸膛急促起伏着,卫凌月红着脸道:“别问我这种问题!”
正气凛然的燕清淮,正直到近乎呆笨的燕清淮,像个小孩般听话的燕清淮,说着甜腻情话的燕清淮……这些都是燕清淮,他自然都喜欢。
闻言,燕清淮绽出一笑,“那……就随我了?”
将卫凌月放到床上,燕清淮解开他的衣服后,随即将自己身上衣物除下,露出精壮健硕的身躯。
前两回的结合都在不情不愿之下发生,根本没细瞧过燕清淮的身子,这回就着烛光仔细一看,卫凌月忍不住瞪大眼,表情又羡又妒,这家伙的身材未免也太好了吧?
“怎么?”瞧卫凌月直瞅着自己身子不说话,燕清淮疑道。
“上天真不公平,尽将好处派给你!”口气酸溜溜的,还狠狠捏了一把。
燕清淮握住卫凌月的手,放在唇畔吻了口,“我也喜欢你的身子。”皮肤细致白皙,却不同于女人的柔软,而是属于男人特有的柔韧,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诱人无比。
听燕清淮这么说,卫凌月才发现自己已一丝不挂地躺在他身下,忙缩回手捂住燕清淮的眼。
“你看什么看?”语气又羞又恼。
“你害羞吗?”燕清淮将卫凌月的手拉开,果见对方烫红一张脸,他俯低身吻了吻他的唇。“放心……等一下我会让你忘了害羞的,我保证。”
“你、你、你……”想骂,却不知道该骂什么。这家伙在床上调起情来,怎么会这么厉害?
相比之下,什么经验也没有的卫凌月只有脸红心跳的份了。
见那对漆黑如夜的凤眸正热情地注视着自己,卫凌月不习惯地别开脸。
“你……你到底做不做啊?”难道要相对无言直到天明吗?
“当然。”燕清淮轻笑一声,这回,吻落在卫凌月微微凸起、性感无比的锁骨上。“月,你好美……”
敏感地缩了下身子,卫凌月低喘一声,“你胡说……骗人……”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己最清楚了。
炽热的吻继续往下,含住绽开在右胸的艳红花蕊,大手扳开卫凌月因羞窘而紧拢着的双腿,摩挲着他敏感稚嫩的腿侧。
“真的,在我心中,没人比得上你。”
“唔……”身子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麻栗,待欲望被收拢在对方的手掌间后,他的身子弓起,难耐地发出呻吟,“燕……清淮……”
声音清亮,如山涧清响,如溪水潺潺,却令燕清淮腹间欲火燃得更盛。
拿出碧湖膏,沾了些在指尖后,试探性地按了按那紧闭的花蕊,旋即探入——
“呜……”卫凌月难受地绷起身子,却又让抚慰自己前方的大掌转移心神。
痛苦与快乐交撞着,在他身上燎开莫名的火焰,教人口干舌燥,几乎无法呼吸。微张的双唇再度被吻住,在他下身进出的手指也一再增加,紧窒的甬穴在不停歇的爱抚下逐渐软化,为身上的男人绽放出红艳绮丽的色泽。
吮咬着卫凌月丰润的唇,燕清淮粗喘着气,嘎哑低语:“月……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瞅着燕清淮的瞳底是对情欲的无知与渴求,眼睫上则沾着被快感逼出的泪。卫凌月伸出轻颤的手,抱住燕清淮的肩头,红着脸点了点头。
今晚,不需与谁一同团圆守岁,因为这一夜,他们将只属于彼此,这是属于他俩的团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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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燕清淮下楼托刘叔替卫凌月做份午膳时,发现围在桌前玩麻将的阿忠、阿宝、冯鹤还有阿翰,都用十分怨怼的眼光瞪着他。
“怎么了?”燕清淮纳闷着。
“真了不起,学武的人就是和平常人不同。”阿翰丢了张牌,酸溜溜地说。
冯鹤丢去一记责备的眼神,“小子,我警告你,少爷不是让你这样折腾的。”
阿忠、阿宝则苦着脸。
“你是何时和咱们少爷在一起的?怎么不说一声?呜……我们的钱啊……”
总算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燕清淮赧红脸,支吾了半晌。
“抱歉,但是、但是……”昨天晚上的凌月真的太诱人,他一时情动,根本无法克制。
但,瞪着他的四双眼睛,眸中怨恨依旧。
还好从灶房走出来的刘叔解救了燕清淮。
“行了,大过年的,一个个怨气冲天是怎么了?”拍拍燕清淮的背,刘叔可亲热得紧,“来,燕小子,你要吃啥,全说出来,刘叔今天心情好,来者不拒,全做了!”
因为托燕清淮“勇猛无比”的福,让他在除夕夜时发了笔大财哪,呵!
虽然打麻将的众人对燕清淮多有不满,但到了晚上,当眼角犹带春意的卫凌月在燕清淮的陪伴下出现在楼下时,所有人还是笑脸以对。
气归气,可看见燕清淮小心翼翼呵护他们家少爷的模样,哪还有不满的道理?况且要欺负燕清淮,还是等卫凌月不在的时候,谁都知道少爷对自己人是维护有加,标准的胳膊向里弯,更何况是枕边人?
卫凌月坐在桌边,喝着刘叔刚煮好的桂圆红枣茶,笑吟吟地看底下众人谈笑玩乐,转过脸,便见燕清淮眉目带笑地看着自己。
他绽开一笑,眉儿弯弯,酒窝深深,“好热闹。”
知道卫凌月在说什么,燕清淮握住他的手,温柔应和:“是啊,像一家人一样。”
“嗯,一家人。”卫凌月用力点了下头。
屋外有人燃起鞭炮,天空中则是一朵朵缤纷灿烂的烟花。
有人陪着,真好;团圆,真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