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握住的手掌,那人却不动。“予诺,你怎么了?”
“没什么……”黑发青年牵起嘴角,星眸凝视着他,深深微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曾经,是如此幸福;曾经,是如此无助。走过那长长的寂寞海岸线,暮然抬首,那人就在他的身边。
心动,混和着心痛,一波复一波。
沙穆回过身,用最温柔也最猛烈的力道搂住那纤长的身躯。
这段情,他差点辜负,他几乎失去,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雪白的掌心,那掌心里的温度。
空气里微微带着湿气,仿佛是春雨过后泥土的芬芳,仿佛是新蕾初绽天堂鸟的柔软。
……
尖锐的一声枪响,硝烟压过芬芳,紧张覆盖柔软,有人倒下。
倒下的是刚才昏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男人,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掌心雷。而开枪击中他的的人,却靠着林边的大树,滑坐在地上。
“岑!”风予诺一声惊呼,奔了过去。
“予诺……”岑越无力地靠在树上。右肩的伤口一直流血,把司机都吓坏了,应该立刻去医院的,但最后一个杀手临死前供出予诺会被带到这里,他压着伤口赶来了。
不过,好象一直轮不到他出场呢。苦笑一声,还好,他不是一点用也没有。至少,予诺是安全的;至少,那人在为他担心。
血,好象永远也流不完。视线,却模糊起来。他要死了吗,那么说出最后的请求吧。“予诺,你……可以再吻我一下吗?”
“岑……”此刻,还有什么可以矜持的,还有什么不能暂时放下的。黑发青年低下头,那软软的唇瓣就要覆在男人的唇上。
很不解风情的,一只微棕肤色的大手突如其来地旁逸斜出,捂住青年的嘴。
“喂,你干什么!”风予诺恼怒地瞪向手掌的主人,沙穆。
“我不准你吻他。”任性的王子开始闹别扭。
没时间跟那人多啰嗦,风予诺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要吻他。”
“一定?”
“一定。”
“现在?”
“现在。”
任性王子皱了皱眉,做出一副勉强妥协的样子。“好吧,那要用我的办法。”
“你的办法?”第六感轻闪,风予诺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但,那绝对不会是个好主意。
“我的办法就是——”沙穆一把捧住情人的脸,擒住对方的唇瓣。
正在风予诺莫名其妙的时候,他突然放手,然后以某种壮士断腕的表情就这么不情不愿地、非常粗鲁地、很没耐心地在岑越的唇上点了一下。
张大嘴,风予诺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世纪末的奇观。原来,那人说得办法就是——间接接吻!
沙穆抬起头,眉梢蹙得更紧,好象非常不解。“予诺,他为什么昏过去了?”哼,他不仅大度地原谅他绑架予诺的恶行,还很不怕恶心地赏他一吻,那个三生有幸的男人居然翻出个死鱼眼给他看!
风予诺气得手痒,一记轰天雷打在那个木瓜脑袋上。“白痴,都是你害得啦,还不快去叫救护车!”
偌大的房间内,尽是豪华的欧式家具,餐桌上摆着仿古银制烛台,雪白的沙发和桔红的壁炉一角相映生辉,闪着温馨的光彩。
这温馨的光彩里,有一个男人立在房内一隅的门前。他全身赤裸,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精瘦但不失结实的肌体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黑亮的波浪卷发用夹子随随便便的堆在脑后,一副准备入浴的样子。
除了超级有型的深刻轮廓,更有完美脱俗的惊人贵气。整栋豪宅因他的俊朗不凡而光茫万丈,只可惜那张让人尖叫的俊颜上此时正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白菜脸。
“予诺宝贝,你开门好不好?”沙穆,高贵的王者,声声哀泣,那扇紧闭的门儿却非常给不面子的继续关着。
“予诺亲亲,让我进来好不好?”他把脸贴在门上,响应他的是门板“咚”地一声闷响,应该是肥皂盒打在上面的声音吧。
靠!他发火了!他千磨万缠地使出各种手段,才说服那个人从床上起来一起洗澡,结果某个该死的情敌突然寄来一封信,说什么自己在纽约过得很好,还开了一家书店,虽然很小但欢迎予诺去玩。
明明知道很小,还好意思要别人“去玩”?他不屑一顾,但那人昏昏欲睡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然后用非常遗憾的神情告诉他,他不想和他一起洗了,他要一个人进去参禅。参禅?是怀念老情人吧!
他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了好半天了,那人居然还是不甩他。哼!难道一扇门能挡住他这个举世无双的大帅哥?
挺起胸膛,他一脚踹开那道碍眼的门,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浴室。
黑发青年全身泡在水里,闭着眼睛,似在冥想,听到响声,他不紧不慢地睁开黑眸,星光扫向闯入者。“你干吗?”
“我……”很不幸的,王子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大象气势立刻缩成一只小老鼠,谄媚地说道。“予诺,你那么久没出来,我很担心哎。”他讪笑地走近浴缸,边说边偷瞄水中的身躯。这一看,他差点吐血。雪白、雪白……雪白的不是情人的身体,而是一堆泡沫。
沙穆痛苦的呻吟,“予诺,你不是不喜欢泡泡浴的吗?”不喜欢,就不要勉强嘛。
“这可是你自己买回来的,说什么味道香甜,触感爽滑,可以增加入浴情趣,你那么热心的推销,我当然要试试啦。”晶莹的眼波斜觑着男子,闪动着算计的光彩。
尝到自挖坟墓的苦果,沙穆非常哀怨地蹲下身体,下巴抵在浴缸包金的边上。算了,看不到全部,看看线条优美的肩部和颈部也可以啦。“予诺,我想进来。”
“不可以。”黑发青年冷酷地拒绝。
“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
“对我好?”风予诺侧头轻笑。“你还记不记得你用刀割伤我的喉管,让我当了很久的哑巴。”
“呃……”这次变成哑巴的是沙穆。
“你还打我。对了,让我算算一共有几下。”青年咬着唇,好象真的在回忆往事。“还有,你大声骂我,用手掐我的肩膀!”
“够了啦,我有错,我认罪。”情人每说一项,他的脸就灰暗一层,早知道这样,还是继续装失忆的好。“原谅我吧,予诺,我的女王——”“谁是你的女王!”黑发青年着实恼怒,蓦地从水里站起,雪白的脚丫直踹上王子俊美的面门。
头晕目眩,王子仰面躺倒在磁砖地上。他不怒反笑,痴痴傻傻地笑,因为……因为他全看了!那一脚风景独好!
鼻血,谁的鼻血在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