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会选择来到他府里,现在面临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脑海中的思绪还在不停的转着,洛抑天已经再次逼近。
像是只受惊小鹿似的她倏地仰头,红润润的双唇却刚巧扫中了他的。
一抹魔魅的笑容浮现,洛抑天的大手一勾,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正当他准备再次一亲芳泽之际,上官曦芸却突然开口喊道--
「你不能这么做,表姊夫。」
一声表姊夫,让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趁着他这一瞬间的失神,觑准了时机的她连忙一溜烟地逃出了他的势力范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回自己的房里,重重的阖上了门扉。
第六章
表姊夫!
好沉重的一声呼喊……
没错,不管那被遗忘的过去如何,他现在的身份是白浅云的丈夫,虽说最近浅云的表现很令人失望,但她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相公……」
轻声的娇唤将洛抑天从自己的思绪中拉扯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往门扉眺去,只见白浅云正翩然地步进书房。
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拉回,他低头看着摊放在案上的兵籍书册,那态度几乎是将她当成了不存在似的。
望着丈夫的冷漠,白浅云的心中窜过了浓浓苦涩,但她依然巧笑倩兮。
「妳今儿个真好兴致,舍得离开妳那些珠宝首饰了吗?」他讽刺的说。
「夫君,你怎么这么说嘛!」她娇笑道,几个莲步轻移,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然而,正当她往他厚实的臂膀倚过去的时候,洛抑天却突地站了起来,让她扑了个空。
「呵,你说的可没错,那些金银珠宝可是任何情爱都比不上的。」这句话是出自她的口中,洛抑天冷冷地重复着。
「夫君,那只是一时的戏言,当不得真的。」她轻嗔。
怎么说也做了两年的夫妻,她多少懂得他的性子。
一旦他认定了,再多的解释他只会觉得厌烦,所以她很故意地说。
「是戏言吗?」若是以往,这样的解释他或许会接受,可是最近她的表现就活脱脱是个贪财势利的女人。
让人看了就觉生厌!
「当然是戏言啊!夫君怎么说也是相貌堂堂、威仪恢宏,哪是那些金银珠宝所比得上的呢?」
犀利的眸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一股厌恶之情打从心底快速的窜升。
不想再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洛抑天突然灵光一闪,对着白浅云问道:「对了,我记得当初我失去记忆醒来之后,妳告诉我咱们曾经有过一段同甘苦共患难的岁月,那段往事可不可以再说给我听听?」
「呃……夫君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呢?」
「最近我头痛得频繁,一些往事的片断也跟着隐隐约约的浮现,我想若是妳再说些给我听,或许能唤醒我的记忆。」
以前,他从不在意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能恢复,反正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也挺好。
可如今,他却开始觉得在乎。
是因为她吧!
纵使在阴错阳差之下,不能与她共结连理,可是却仍希望能想起一切有关她的事情。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白浅云笑着回绝了他的要求,但瞧在他的眸里却觉得她是有意闪躲。
「怎么会没啥好说的呢?那可是咱俩之间最珍贵的回忆啊,我想要记起来,等将来老了的时候,还可以同咱们的孩子说说。」
洛抑天嘴里诱哄,但锐利的眸中却快速的闪过了一丝精光。
不敢再说,是因为正主儿已经出现了吧!
「怎么,忘了?」语气带着微微的讽意,他其实并不想逼她太紧。
终归是夫妻呵!
也因为是夫妻,所以即使对于上官曦芸有再多不一样的感受和悸动,他也只能悄然地放在心里。
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怎么可能忘呢?那时你奉命去剿山贼,我好奇所以跟了去,可是途中不小心在林子里迷了路,你救了我,然后……」
像是背书似的,白浅云娓娓道来,而因为她的讲述,洛抑天的脑海中也跟着浮现那些过往,只不过主角全都换成了上官曦芸。
以前他就觉得奇怪,像浅云这样温婉胆小的姑娘,平素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冒险。
但若是换成了上官曦芸,那就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是吗?那妳记不记得咱们曾在林子里埋下一些东西,说好等到老了之后可以一起去挖出来?」
「这……」白浅云原本还带笑的脸色倏地变了,她瞪大眸子望着他,眸光中充满了惊吓。
「怎么,妳不可能不记得吧?明儿个妳带我挖去,妳没有失去记忆,应该知道埋在哪儿的。」
「你记起来了?」
「嗯,虽然只是片片断断的,可就记起了咱们俩曾经亲手埋过什么东西。」洛抑天烁烁的眸子直勾勾地瞅着她,将她眸底的惊恐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其实,他并没有记起来,这不过是想要弄清楚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小小试探,既然上官曦芸不肯亲口告诉他,他只好自己想办法去了解了。
纤细的身子晃了晃,看着他目光中毫不遮掩的愤怒,她一颗心跌至了谷底。
他知道一切了,知道了她的谎言,知道她偷走了他和曦芸的幸福,他一定很恨自己吧!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倏地揪紧,一股熟悉的疼痛再次毫不留情的袭来。
「你……知道……」
「对,我已经知道陪我一起去查探的人不是妳,也知道我爱上的女人不是妳,更知道……」
「够了!」白浅云努力和疼痛相抗衡,大吼着。
虽然她之前佯装是个贪财势利的女人,想让他讨厌她,这样待自己离去时,他才不会太伤悲,可是当真正面对他的不屑,她却发现自己无法承受。
她不要听到他的怨恨,不想看到他眸中的鄙夷,她惊慌地想要逃离,但心房不断传来的疼痛,让她走得跌跌撞撞。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拚了命的要离开。
初时,面对她激动的反应,洛抑天只是冷眼旁观。
但见她纤细的身子几乎支撑不住,整个人就要扑跌在门槛之际,他终究还是不忍。
他快速的起身,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正想扶起她时,突然有人快了她一步。
「表姊,妳怎么了?」
伸手扶起差一点就往门槛撞去的白浅云,上官曦芸焦急的拍着她那宛若白雪一般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庞。
「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拚着最后的力气,白浅云努力集中逐渐蒙眬的视线,望着来者说道。
不该呵!
她真的不该为了一己的私心,伤害了她从小就疼爱的表妹,也伤害那她第一眼看到就深深爱上的男人。
「表姊……表姊……」再多的责难、再多的怨怼,在那一句对不起之后全都消失无踪。
爱情和亲情啊!
上官曦芸终于了解当初娘为什么宁愿自己女儿心碎也要以死逼着她进宫,那是因为做娘的总是了解女儿。
若是那时她不顾一切的去找洛抑天,说出事实,而得到了今天这样的状况,她想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上官曦芸心焦万分的抱着昏了过去的白浅云,抬头看向冷然望着这一切的洛抑天,忍不住低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妳该问的是,她对我们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你……」她气愤得想要怒吼,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试图稳住心神,然后用命令的语气指使他,「快派人去找康泰天康大夫,快!」
也知道现在不是厘清一切的好时机,笔直凝视着上宫曦芸的洛抑天扬声喊了仆佣,然后不待她再开口,他大踏步的上前,一把横抱起白浅云瘫软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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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大哥,我表姊的病……」一等白浅云的手腕被轻轻放下,心焦如焚的上宫曦芸就抢上前问道。
无言地摇了摇头,所有的回答全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你的意思是,表姊的病已入膏肓?」
「是沉痾,但还不到无力回天,只是……」又是一记长叹,康泰天再度摇头。
这个笨女人呵!
明知结果会是如此,但她依然虚掷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心意他懂,她想用自己的命换回眼前这对男女原本应该得到的幸福,可是……真的可行吗?
就算真的可行好了,那她自己的生命和幸福呢?
「只是怎样?」上官曦芸着急的问道,康泰天这种慢条斯理的说话方武简直就快要急死她了。
「药方虽有,药引难求。」
「药引是什么?」
「天山上千年不化的冰晶,得用那水加上千年灵芝熬成药,方能稳住她的心疾。」
天山山势险峻,终年风雪不断,一般人若是贸然上去,多半命丧其中,再加上还得找到千年不化的冰晶,那更是难上加难啊!
上官曦芸闻言一愣。
她相当清楚那冰晶有多么难以寻得,再加上环境的险峻,这绝对会是一次严苛的考验。
「如果没有那冰晶,表姊她能撑上多久?」深吸了一口气,她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至多两个月!」
命已在旦夕,这两个月还得细心看护,万万不能出上半点的差池才能得以续命。
「只有两个月吗?」上官曦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两个月……
真的好短、好短!
要她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步入死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只怕她得冒险试上一试了。
水亮亮的眸子下意识地往洛抑天的方向一瞟,就见他那双炯眸也正凝视着她,心冷不防的漏跳了一拍。
他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吧!
他若知道自己要去天山涉险,绝对会要跟,可是她却不怎么想给他跟。
毕竟他现在还是「表姊夫」,理所当然应该留在京城里陪着表姊养病,依表姊在乎他的程度,若是有他陪伴,病情一定会很快好转。
更何况这路途遥远,他们孤男寡女的,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所以她决定自己去一趟。
「康大哥,这天山山势险峻,要找那冰晶也不是件简单的事,还是先拜托你想办法稳住表姊的病情,我再去央求皇上想想办法,好吗?」
「嗯!」康泰天点了点头。除了这样,只怕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应承,上官曦芸又将目光移回洛抑天的身上,只见他依然沉默,彷佛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似的。
一阵浓浓的不悦涌上心头,因为他的冷然。
不该是这样的,他怎么可以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难道他忘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他的结发妻吗?
又或者是,她这辈子倾心爱上的男人,其实不过是个没血没泪的男人?
心头才浮现这样的可能性,满腔的愤怒就跟着涌上了心头,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走人。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洛抑天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也没做,任由冷然的沉静笼罩在房内。
良久之后,他才回身迈出门扉,头也不回地离去。
门扉才阖上,康泰天便朝着躺在杨上昏迷不醒的白浅云走去。
轻轻地执起了她那宛若无骨的手,低喃道:「小傻瓜,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妳难道不知道,很多事情一旦过去就回不了头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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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高悬,月儿高挂。
深夜里,寂静的官道上突然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
策马狂奔到几乎是不要命的速度,任由那冷冽的疾风将她吹得颊畔生疼,但上官曦芸握着缰绳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现在时间宝贵,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回天山,为表姊取回冰晶做为药引。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即使她浑身已经因为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而生疼,即使不断的奔波让她感到头疼万分、浑身虚软,但是她还是不肯停歇。
然而,人的体力终究有限,在经过这一路的奔驰之后,上官曦芸的视线已经逐渐模糊,就连手脚也显得无力而不听使唤,头更是重得像是要从颈项上掉下去一样。
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知道自己该好好地睡上一觉,但心急的她却又因为赶路而错过了宿头。
放眼望去四下皆是一片荒野,看来今儿个得要露宿荒野了。
「咤!」地一声,上官曦芸酸疼不堪的手终于扯紧了缰绳,马儿一得到指示,立时跟着缓下了步伐,然后在一条小溪边停住。
但这厢她的马才刚停下,后头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想来也是个同她一样的赶路人。
上官曦芸下意识地回头往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后头又是一人一马的行色匆匆。
咦,不对!
她抬手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
应该是自个儿眼花了吧!
不然怎么会在这儿看见他的人影?他不是应该远在京城陪伴表姊吗?
「妳该死的不要命了吗?」好不容易追上了她,洛抑天劈头就是一阵骂。
没有人赶路像她这种赶法的,他一路上从她后头追着她来,发觉她简直就像是不要命似的。
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阵怒吼得她耳朵生疼,也证明了他真实的存在着。
她摇了摇头,试图在昏沉沉的脑袋瓜中找回自己的理智。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该死的要是不来,怎么知道妳那么不要命?」洛抑天没好气的道。
她怎么还是那么莽撞,跟以前简直是一模一样,一丁点儿的长进都没有。
咦,以前?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最近这种感觉常常浮现,有时甚至还有一些片片断断的景象会出现在他的脑海。
或许……
「你应该在将军府陪表姊的。」对于他的出现,上官曦芸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可是真正需要我陪的人是妳。」
很难形容当他发现她竟然胆大妄为到想要只身一个人去闯天山时,心中的那种焦虑和愤怒。
他担心她,非常非常的担心,生怕她的莽撞会送掉自己的小命,所以几乎没有半刻的耽搁,他在看完她留下的信后立即翻身上马。
本来以为她走没多久,应该很快就可以追上,可是他却整整追了三天。
她简直是不要命了。
「我很好,干么要你陪啊?」尽管此时的她头痛欲裂,可是她还是不愿示弱的说道。
她会好才有鬼!
瞧瞧她那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色,还有微微发颤的双腿,洛抑天很清楚的知道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她得要休息,否则人还没到天山就已经病倒了。
想到这里他更气了,劲腿一扫俐落地下马,他抬头瞧着她,没好气的道:「妳要是真的好的话,自己下马来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