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啃起了手上的食物。
「因为有门啊……」
帝百计闻言,还想追间,神出鬼没的北杉突然现身,在几步开外,恭敬地开口。
「帝先生,你用早餐时,曾提到头发太长,所以我作主找了人来帮你修剪头发,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咦?你要剪头发吗?」
申敏云抬起头,伸出小小的手去触碰那软长舒服,但看起来的确遮到视线的头发。
帝百计握住了那在他发间流连的软软小手,突然压在脸颊上,他漂亮的眼眸看起来水汪汪的,使她忘了要挣扎。
「想练习军刀的话,可得看清楚攻击目标才成。」
闻言,申敏云愕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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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
心脏乱跳到什么程度才会完全坏掉呢?
申敏云按着胸口,在内心喃喃问个不停,发誓等小双回来后,她一定要对她更好一点。
她之前真的没有办法想象,一天到晚心脏都在狂跳会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
直到现在,见到剪短头发,变得更是帅气、俐落,比王子还王子的帝百计,几乎已经快要心脏乱跳变成残废后,她完全理解了。
过长头发时的阴柔也像被一并剪去,原本就很引人注目的少年变得更为醒目,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清爽,而不会再遇上任何阻碍的热烈眸光,能够引燃任何他注目的东西,包括她的脸。
她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了。
俊美之类的形容词虽然多余而且老套,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字句,他英姿焕发的样子,真是俊美到一个不行。
如果童话中的睡美人换成他,说不定城堡外的荆棘,在三天内就会被人踩成平地。
「为了能看得一清二楚,我请他不用顾虑尽量地剪,这样子好看吗?是不是太短了?」好像觉得有点太凉快地摸着后颈,一路走来,遇到的人都是一脸惊愕,但帝百计看见申敏云也看傻了的脸之后,内心忐忑无比,难以承受般踌躇地问。
申敏云还是呆呆地看着那张线条分明的朝气脸庞,心里只想拿尺来量他吓人的长睫毛。
搞不好放两根火柴棒上去,都支撑得住。
啊,完了,又快不行了,好想逃跑。感到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形成,申敏云一心一意就是想逃离案发现场,好平息那种焦躁如同烧灼,身不由己,心也即将不由己的不安感受。
恐怖,但又不是恐怖,比那更可怕,更强大,她有一种预感,在这要什么有什么的十二刻馆,将要出现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物品」。
而想要却不能得到,会很痛苦。
申敏云没有回答,藏不住心底情绪的小脸也变化万千,接着一步步地后退,帝百计不能自己,抓住了那小小凉凉的手,引来强烈的震颤。
「怎么了?妳看起来好像很害怕?」因为在乎,所以执着,他紧张地问。
申敏云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喉咙。
「没……没有,我没有害怕。」那不只是害怕的感觉,她根本无法好好说明是什么。
「那为什么要后退?」帝百计又问。
申敏云讲不出「因为你」这种伤人的答案,眼睛变得水汪汪。
「我不知道啊。」
声音非常的无助,但帝百计看着申敏云那突然有一点眼眶泛红,欲语还休的双眼,还有那明明很想逃跑,但被握住的发抖小手却没有挣扎,明白了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会想欺负她的心态。
因为这样眼里只看着他,为了他一个人心烦意乱,而不是在意别的阿猫阿狗的模样,真是令人怜爱,光是感觉到她被自己弄得七上八下,就开心得不得了了。
特别是在申敏云纯真得像个小女孩,不隐藏也不会要心机的情况下,尤其适用。
好想,好想知道她是怎么想自己的,这种想到有一点快要烧起来的难受心情,难道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帝百计逼近了那对透明度绝高,此时仅仅反射着他一个人的眼眸。
「敏云,妳讨厌我吗?」他放柔了声音,魅惑地问。
讨厌两个大字像刀,刺进了心脏,比起刚才乱成一团,是更为尖锐、伤人的感觉。
想要解释,但也无法解释。
申敏云几乎说不出话。
帝百计那张英俊漂亮的脸没有半分笑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而是难以捉摸地定定凝视着她。
「那我换个方法问。」看着她泫然欲泣,是想逗弄她,却一点也不想害她哭。「敏云,妳喜欢我吗?」
上一秒还觉得好委屈、好委屈,像被人诬赖一样,但这一秒心情立时对调,她的心被揪紧了一下,然后狂跳起来。
喜欢、喜欢,她喜欢谁啊……
「我喜欢小双,喜欢爷爷,啊啊啊,还有喜欢开姊和东方哥……」
她慌乱到只差没有追着尾巴乱转,答不对题,还有诚实红透的小脸,让发问的少年笑意盈眸,几乎想要动手抱人。
但是,应该再忍一忍的。
「我不是问妳喜欢谁,我问的是妳喜不喜欢我。我叫作帝百计啊,妳小百、小百叫的男人啊!」帝百计笑着又问。
轰!
被相似的问题逼供,让申敏云自爆了,烟火在脑海升空开花。
「我知道,可能知道吧……」她感觉心融化了,然后脑子也快融化了,为什么喜欢这么多的人,却唯独无法界定该怎么看待他?「我大概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的。」
帝百计并不意外她的混乱。
「那么,妳就是很讨厌我啰!」他的声音一百八十度逆转,收起似水柔情,转为严厉。
他怎么可以这样讲?!
呜……实在太过分了!
申敏云不假思索地摇头,帝百计扬起非常开心的阳光笑脸,下一秒,她又不断地点头,将他推入了地狱,脸色瞬间冰冻。
「应该是讨厌的,」她低喃的同时,将小脸低了下去,左脚和右脚不安地反复移动,「因为我喜欢好多好多的人,但小百和他们都不一样啊!」
申敏云觉得讨厌一个人是不好的行为,但她扬起脸,却看见一个望之使人心醉的柔情微笑。
比下午提到的云霄飞车更加惊奇的感受,想欺负她却反过来被她弄得不上不下,帝百计尝到了何谓自作自受。
「我……不一样吗?」
申敏云迟疑了一下,怯怯地点头。
「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帝百计轻声地问,同时又前进一步。
申敏云像只受惊的小兽,微微发抖,被进逼的少年夺走了所有缓冲的空间,他靠得好近、好近,让人难过。
「很不一样,非常不一样,」她说不下去的时候,便看见了殷切不已的眼光,她只好努力地再说明下去,希望这种解释可以让他明白她讨厌他的缘由,「和我所有喜欢的人都不一样。」
帝百计未如她所想的难受,相反的,他笑得愈来愈开怀,愈来愈温柔,好似得到了人生最大奖。
「我是独一无二的吗?」
申敏云望着那近到快贴上来的美丽容颜。
不可能有人会和他相同了,小百是谁也无法取代的,从发现了他是不一样的之后,就知道他是唯一。
「嗯。」申敏云轻轻地点头。
已经快要切入核心的对话,突地,被一阵急促的巨大钟声打断。
帝百计望向他怀里的人儿。
「怎么了?」
申敏云没有太惊讶,脸色却正经了许多。
「有人侵入十二刻馆了。」和平时不一样的钟声就是有坏人来了,她认真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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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轻重缓急,要问清楚情感走向,不用急在危险的时候。
帝百计不情愿地放开双手,独自走向窗边,锐利的双眼快速地扫动着,钟楼的大钟在狂摇,之下唯一的入口处却是净空的,他不由得往上一望,接着便僵住了。
逢魔时刻的傍晚,有一架诡异安静的飞行器在上空盘旋,大量的不明人士正不断地沿着绳索垂降下来,突地,他对上了其中一人的眼,那人二话不说举起枪枝,他反射地往旁边一闪,无声无息,他站立的窗台边接着就出现了几个弹孔和硝烟味,他连忙离开窗边。
帝百计边压低身子,边将申敏云也拉到遮蔽物之后。
「来真的,他开枪射我!」
突地,北杉也接着闯进了房间。
「敏云小姐!敏云小姐!妳在哪里?」老人家急唤。
申敏云要回答,帝百计却伸出手指摇了摇,北杉发现之后,赶到两人身边,双眼担心的上下扫着。
「你们都没事吧?」
听得出那个「们」是多余的,帝百计没有太计较。
「敏云没事,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他认真地问。
虽然老爸和老哥都是警察,但他向来只有在电影上看过驳火画面,这是他第一次变成靶子,反应慢一点就见阎王了,不问清楚不成!
北杉确认敏云没事,又听见有枪声接连响起,一颗心好似放了下来,眉心松开。
「是冲着敏云小姐来的,我手边没有她的麻醉注射枪,所以你用刀保护她,」他将先前秋池若水带来,没有带走的军刀扔给帝百计,「因为全天下只有敏云小姐能引出三小姐!」
申敏云闻言,脸色变得着急,便要伸出手拉人,帝百计不得已,连忙用北杉丢来的军刀扣住她。
「敏云,妳别乱跑,都说对方是冲着妳来的了!」他急道。
「小双怎么了?」她什么都不管了。
古怪地退到几公尺以外,北杉微微一笑。
「敏云小姐,放心吧,三小姐目前一定没事,对方才会想利用妳引她出来,等一会儿结束了,我们再慢慢聊。」
上了年纪的男人从燕尾服中拿出几块金属零件,晶亮的眼睛盯着回廊和窗台,双手径自动作组合成一柄长枪,填充好子弹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跟着倏地转变。
帝百计几乎就要认不出眼前这个像是战士的大汉,就是平时和蔼可亲,对申敏云呵护有加的慈祥老先生。
北杉满是杀气的鹰眸,如雷扫来。
「帝百计,我不能靠近小姐了,她就交给你,抄左边内侧的通道,带她往钟楼撤,我会领人将入侵者往另一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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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印尼盾和美金放在一块,平平都是一块钱,云泥之别。
北杉说得很容易,他对用刀很有信心没错,但对方拿的是枪而不是刀啊!
帝百计握紧了唯一的武器,拉着申敏云,在日渐熟悉的通道上飞奔着,耳边不是间歇,而是持续不断地听见枪炮声隆隆作响,有一种事态严重的预感,说不忐忑绝对是骗人的。
在静得吓人的走廊,突然出现了脚步声,他连忙将申敏云拉到阴暗处,检视着她的反应,她虽然很喘,但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呿,不是说入侵者会在另一边吗?等一下你们全都欠我一个解释。」他故作轻松,声音极轻,仅容两人听见地说。
申敏云没有讨价还价,乖巧的点头。
他浅笑,比出一个安静的手势,这一次,不再犹豫,无声地拔出军刀,竖起耳朵,走到对方必经之处埋伏。
正要迎头痛击接近的人,便发现另一侧脑袋被抵上了一个冰冷之物。
帝百计缓缓回头,穿着一身野战服,戴着像是夜视镜的家伙,对他咧嘴冷笑。
「放下你的刀。人咧,那个女孩咧?」
在内心骂自己一时大意的帝百计怎么肯依,「我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着急的童音便打断了他。
「小百!」
申敏云不但出声,还一步步靠近,此刻,那人的同伴陆续集结在他的附近。
「妳过来,我就不杀他。」那人冷冷地道。
「别过……」
话再度被人粗暴地制止了,一阵剧痛令帝百计视线模糊,但他硬是不敢闭上眼,后脑勺一片湿热。
更让他沮丧的是,申敏云不顾他用眼神百般阻止,在走到对方几乎就要能碰到她时,还像慢动作一样缓缓举起了双手,那人一笑,正要接收之际——
突地,一阵强光从她手上爆炸开来。
帝百计强撑着不敢合眼,所以将每一幕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惊讶得说不出话,因为就像是奇迹一般,她周遭的所有刺客,手上拿的武器都在一瞬间解体,零件子弹掉在地上,只剩下握柄之类的东西还可笑地留在手上。
帝百计睨了武器无用的众人一眼,再看一眼自己手上的军刀,心有所决,冷笑。
「你们大概不知道,在古代,军刀的计分方法,可是用对手喊痛的声音分贝来决定!」
第六章
不用顾虑规则,这辈子第一次砍人砍得这么……爽。
天上有好几架直升机,不远处的森林还有几分钟前爆炸起火的强烈红光,几束强烈的探照灯光中央有许多蒙着面、穿着野战服的人,伤的伤,倒的倒,不是呻吟就是呼痛,敌军的情况很是惨烈。
不过,这么严重的伤亡,都不如散布在四周,许许多多穿着女仆服,一脸无辜,手上全拿着杀伤力强大武器的人们,来得引人注意。
十二刻馆的女人们平时笑容可掬,动起粗来还是维持笑容,令人惊艳,一点都不像在战斗。
这是他刚才观察一阵混战之后的心得感想。
「这是怎么一回事?」帝百计按着头上的伤,朝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发号施令的男人,沉声问道。
一副运动过模样的北杉完全野性化,不甚在意地凉凉觑了他一眼。
「小弟弟,你下手挺狠的嘛!」
北杉方才惊觉情况不对,二话不说带人赶到时,走廊上敌人早已倒成一片,血流成河,他光看就知道那些人全都多处骨折,但是凛然而立,一手军刀一手刀鞘的少年,还有他最宝贝的小姐却毫发无伤。
帝百计也报以凉凉一眼。
小事情不要计较,能忍则忍,但如果不能忍时,他老哥教过他,要狠狠还击,不用留情。
「废话,我没有以德报怨的坏习惯,当然不喜欢被攻击。」被射击,又被用枪托轰,帝百计的温柔友善早就收起来了。「看在我用刀背砍他们的份上,他们就该和我磕头道谢,早晚三炷香祝我长命百岁了!」
北杉又凉凉的看了帝百计一眼。
「难怪若水非和你打不可,这些家伙是职业级的,连放水都能一面倒,那实战肯定有趣。」
懒得凉来凉去,帝百计抿唇,瞇细了眼。
一般人不会用有趣来形容吧!十二刻馆果然不是闲杂人等能来的地方。
「要把这些人送交警方吗?」他轻声问。
北杉冷酷地摇头,好似不认为有需要继续在他面前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
「敢走进十二刻馆,就要有接受十二刻馆制裁的心理准备,况且这些佣兵一副幽灵人口样,交给警察,警察搞不好还嫌麻烦咧!」他自有打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