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你以为鬼阵就能奈何得了我吗?月洛就已经悟出了破阵之法!今个儿我要擒你回去,好让月洛失些痛楚!」
寒星随缓步回到宇文凌烈身边:「凌烈,把血剑给我!」
「不行,你想一个人冒险?也要算上我一份!」宇文凌烈哪会注意不到寒星随僵硬的身躯与异样的口气,这鬼阵之厉害连寒星随也只是口头逞强,没有十足的把握。
定视宇文凌烈,寒星随薄唇动了动,最后头一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首要是保住自己,知道吗?」
「我明白!」宇文凌烈抽出血啸狂铃,由缓而急的啸声隐隐从剑身传出,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到最后,宇文凌烈已经与血剑合为了一体,眼已充红,杀气满身!
「想不到这世上真有能完全操纵『血啸狂铃』的人,月洛真是厉害!不过我等的也是今日,只要毁了你,就等于毁了月洛的半身!上……」
手势一招,十六人动作如一的直向两人扑来,挟着阴风,手上的铁链上下飞出,配合着身势的角度,刁钻难防!
寒星随与宇文凌烈同时抢出,寒星随的手,宇文凌烈的剑,不断的穿刺着迎面而来的铁链,在一阵阵兵器撞击声中,断线的铁链纷飞,直向四周飞去,可那铁链似乎无穷无尽,明明招式已老无法变招的十六人又诡异的扭曲身体,发放出一次又一次无法理解的狂猛攻击。
寒星随与宇文凌烈退开半尺,缓了缓气,看着慢慢把身体恢复成常人的十六人,宇文凌烈不由咋舌:「他们是人是鬼,身上没有骨头的吗?」
寒星随一笑:「这就是鬼阵之名的来源,训练这些人,要从打小就抽去硬骨用秘术养育,长大后这些人没有思想只会依命行事,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可以扭曲变形,更可怕的是既使是封喉他们也不会死,所以这些人也被称为『鬼人』,是夷月族禁用的大法。」
「那你真有办法可行?你不是那种信口开河只逞一气的人!」宇文凌烈倒是对寒星随充满信心。
「还是有的,你的血剑!你的血剑是以月洛之血炼制,拥有龙血之功效,可以破他们的鬼门,也就是头颅,那个地方是无法改变跟抵御的!」
「也就是说,月洛炼出血剑是为了破这个阵?那你为何把这么贵重的剑给我?」宇文凌烈说是这般说法,心里可是甜滋滋的,原来寒星随那么早就在乎自己了。
「那是因为我生性寒,与血剑只能一时相融,持久了对身体不好,而你是我唯一见过与血剑感觉相似的人,所以我便把它送了给你!」
宇文凌烈瞪了他一眼,说些甜话会死人吗?
「好,那就让我来大显身手吧!」
宇文凌烈提剑向前,随着心意而爆涨的血气越来越高,看来自从那次饮过璨冀的血后一直压抑的血剑,终于也耐不住噬血的本性了!
踏着稳稳的步,带着满身的红光,直剑斜指,四周的气流开始慢转,气氛变得异样的凝重,十六人似乎也略略感觉到这是不同往日的对手,三十二只手一起举链掀起阵阵撞击声,人影已经向正中央的宇文凌烈扑来。
宇文凌烈仍是一动不动,身后蓝衣一闪,寒星随已出现面前为他挡下了第一击,戴着冰蝉玉套的双手在短短的空隙间抓住跃动的铁链尾部用力震开三人,可另外几条铁链也同时杀到,宇文凌烈剑一挑,劈断正在攻击寒星随的四条铁链,一下子,战圈轻松了不少,趁着七个鬼人刚刚退下的刹那,寒星随欺身而上,手一绕一拉已经把两个人的铁链缠于手上,鬼人向来铁链不离手,即使被人抓住铁链,他们也不懂放弃手上兵器这回事,随着越来越紧的力度,他们用尽全力也无法在一时脱得了身,就在此时,空中划过长啸一声,宇文凌烈的血剑如闪电般自半空而下,一剑穿透两颗头颅,只听得哑哑的嘶声,两个鬼人倒地不起,铁链再也无力飞扬。
看似复杂的动作仅仅是一瞬完成,宇文凌烈抽出墨黑的剑,剑身上不断冒着浓烟似乎正在与黑血缠斗着,不一会,血剑又还回鲜红,发出浓烈的光。
这厢寒星随早在宇文凌烈砍杀两名鬼人时砍断铁链迎向其余已经陆续攻上来的鬼人,擦身闪过力度与速度又猛增不少的铁链攻击,寒星随双手不断拍出变幻莫测的掌法,时而伴着厉害的手刀,一时间十四位鬼人倒也成不了什么事,可虽然他身手绝顶,毕竟是独力难撑,一个不留神,铁链重重打在了肩上,掀起阵阵血花……
一旁刚加入战局的宇文凌烈看得心若碎裂,血剑直向那十四人杀去,回身砍劈,左手急挡,虽然身上也中了两重铁链攻击,却让他灭了四个鬼人。
看到如此多鬼人被毁,一时间其它鬼人都住了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同伴会倒在地上不再站起来。趁着这个空档,暂时力竭的寒星随与宇文凌烈跳离战圈,换得暂时的休息。
扫视了双方一眼,寒星随与宇文凌烈都相视一笑,今天真是凶险啊!
「你受伤了?」
「无妨,一些皮外伤!」寒星随不在乎地答到,但蓝衣开始淡淡化开一圈暗色。
宇文凌烈努力把持想上前视看的心,重归眼前的战场,那仅余的十人似乎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变身发着模糊不清的嘶声,似乎在呼唤着同伴一起站起,但随着镇国公的重重一咳,那十人便又重新站直,杀了过来。
「看来真的要全杀了他们才行,他们根本无法在这世上生存……」
寒星随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染红的白衣,眼一闭一睁,寒光从眼底迸发,人又迎上这无自我意识的十人。
劈杀砍宰,身上的衣服再破裂数处,换得一身血腥,但两人联手一挡一杀的威力很快也让仅存的十人命丧黄泉,结束了他们可悲可怜的一生!
「镇国公还有什么招数吗?」
虽然身上的衣服破烂,但迎风而列的两人却越显潇洒,一人脸寒,一人傲视,看得镇国公是咬牙切齿,但他深知现在的手下根本没有人能再抵抗这两人的合攻,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有月洛在手上,今天就暂且放过他们吧……
「当然还有,来人啊,准备火药!」镇国公一招手,已有五人抬出箱子,其它的全退至后头护着镇国公迅速离开。
宇文凌烈狠哼一声:「想逃?没那么容易……」
身形刚抢出想抓回镇国公,五名紫衣人已经擦起火具,准备燃点箱子。
寒星随立刻飞出拉回宇文凌烈:「快走!不能呆在这里,下回再抓他不迟!」
两人看着开始烧燃的箱子,赶紧跳上屋瓦离开聚宝轩,刚没离开多远,爆裂声跟惨叫声从聚宝轩方向传出,浓烟四起,死伤无数。
宇文凌烈一捶胸,都是自己害了他们……
第十二章
悠悠醒来,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马车里,隽霖只觉头痛欲裂,一时间竟想不到自己为何身在此处。摸索着身旁的对象,在触碰到温热的体肤时总算忆起了晕迷之前的事……一早醒来,并没有察觉异样的他与澜还有陆飞英三人围桌吃早饭,吃得正欢时,一阵浓郁的香气溢过,不以为然的他们转眼就被香气迷倒,连唐澜这等用药高手也防不胜防一同败在这迷香当中。
只是……月洛应该没事才对啊!她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用早饭,那她应该会想办子救他们才对!
试着动了动手,却发现身体僵直,手脚无法轻易动弹,这分明是长期点穴被解后的反应,看来那些人用迷香还不够,连他们的穴道也封起,真是百无一失,现在这情况,他根本是想逃不得。
思寻逃脱方法,隽霖一边松动手腕,不经意间竟触到身旁躺卧的人,那异样的触感让隽霖惊愕,难道……
试探地叫了一声:「碧,是你吗?」隽霖即期待又担忧。
响应他的只有短促的呻吟,但那声音听来让隽霖如获至宝,手一挣也不顾酸痛立刻抱紧身边的柔软躯体:「怎么样了?你有受伤吗?哪里不舒服?」
「我全身都像被火炙一样痛,真的……好痛……」不知道是否由于身体痛楚的原因,这时的月洛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疏离,低哑特殊的声线细细的叫着,断断续续让人心揪……
「怎么会?我要怎样才能帮你解痛?」隽霖让月洛依在怀中,慢慢的摸索着她的轮廓,只觉月洛头上全是冷汗,身体却发烫得厉害,像是高温的病人。
[我要水,我……渴……]干裂的唇在探索的手下蠕动着,让隽霖心疼之极,可是这里哪找得着水呢?听着月洛不断要求水的虚弱声响,隽霖把心一横,抽出怀中一直藏着的匕首,向着手脉狠割一刀,血涌而出,直滴到月洛口中……
贪婪地吸着浓浓血味的液体,直到体内的温度稍稍降下,月洛才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刚才一直抓紧狂吮的手臂跟眼前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仍笑着的男人,口中不由发出惊叫。
「隽霖!你怎么干这傻事?」快速点击止血的穴道,把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抱入自己怀中,一颗芳香的药丸由怀中掏出塞进隽霖口中,月洛的声音起了一丝微颤。
「真是傻!你不知道人流出太多血液的话可是会丧命的,在现在这种险要环境中,首要是保住命才能有生路啊!」
「可是你很痛苦啊!」干燥的唇低低吐出这几个字,听得月洛心全揪了起来。
「这是何苦呢?你应该好好的去找一个你喜欢的人,不要再被心中无谓的愧疚蒙闭自己的真实心情,那时我是特意让宁儿刺中,好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然后假死离开让一切重归轨道。当年我拼了命的由鬼门关前拉回你,当然不希望看你那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跟前程!宁儿是毒,你太天真,我放心不下才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断了你对她的迷恋,你真的不必愧疚!」
一遍遍温柔地抚着夜里曾经想过无数次的轮廓,拥有夜眼的自己当然把此刻隽霖脸上震惊的表情看个彻底,他应该心魔尽除,可以重新拾起自己的心了吧,这样就好!
「有人说你是不死之身?是吗?」过了良久,隽霖才又发问,脸上的波澜不动第一次让月洛猜不出此刻隽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的!所以你根本不用为那一剑愧疚之极,无时无刻地去提醒自己的错误。」月洛缓缓开解道,漠视心里面在看到那冷视眼光时的痛,原以为有的解脱感根本没有出现,自己的心仍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释然。
「你是我前世的情人?我们并没有在一起?」隽霖忆起那天镇国公抱住他的喃语,心里一阵思量,已把大概联系起来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念头。
月洛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却猜不透现在的隽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前事已了,现在的隽霖并不是当年的衡靖,她不该再动心!
「不是……我们不是情人!」绝断的回答着,月洛缓缓放下隽霖让他依躺在马车上,手已经去摇醒昏迷在一旁的唐澜跟陆飞英。
「唐小子,该起来了,再装不怕憋出病来?」
「就知道瞒不了月姑姑,我是看你们情意正浓不敢打扰罢了!」唐澜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一点也没有先前中毒昏迷的样子。
「飞英呢?感觉还好吗?伤口应该没有再裂开吧!」月洛继续发问另一个装睡的人,这两个小辈真是班门弄斧,敢在神医面前扮中毒!
「月姑姑真是厉害,难怪师父跟大伯一直对你佩服得不行!」陆飞英也缓缓坐了起来,「看来马车快到目的地了,走得越来越缓……」
「江湖经验还是你丰富,马车的确该到目的地了!」月洛轻笑,虽然身体内仍有一股热气在烧,可是身旁两位小侄也非等闲之辈,这趟旅程看来会很愉快……
「你知道在哪?」陆飞英一愣,这人在密封的马车内居然也能知道他们被运到哪,难道真是神人不成?
「闻到吗?桂花的香味……以路程跟四周的地形就能推测出来,这里是京城的皇家别院!」月洛笑了笑,可是言中的冷意却让几人都打了个寒颤,这皇家别院月洛似乎相当不喜欢。
「几位贵客醒了?小的奉主子之命请几位到房内休息!」一个小太监掀开厚重的垂帘让已经习惯黑暗的几人同时不由闭上眼睛以避强烈的阳光。
刚想睁开眼,身体已经凌空被人抱起,几个脸无表情的紫衣人陆续把他们抱出,看来他们似乎仍不知道陆飞英他们几个已经行动自如了。
「你家主子可在?」月洛轻松的依在紫衣人怀里,刚才那些外露的脆弱荡然无存,现在的她高高在上,以着主人的口气说话。
「回郡主,主子还没有到!他吩咐一定要好好侍候几位!」
「那就把我们送进房吧,你主子到时要他来我房里一聚!」
「小的遵命!」
隽霖、唐澜、陆飞英看着这正不知上演什么戏码的对答,一时间全都有些昏眩,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碧……」刚想问个明白,抱着他们的四个紫衣人已经向着四个方向走去,月洛回以一笑,人已经被紫衣人抱到正屋的院子里去。
隽霖看着人影消失在他也很熟悉的院落里,一时间只觉身旁迷团重重,而掌握关键的就只有这个自己深爱而又不了解的碧月洛了。
◇◆◇
被安置在床上任由太监为他更衣,隽霖看着这满身的正式宫廷服饰,心里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开始冒出来,这想法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清晰得他在冒冷汗,这里的主人难道真是……
(皇上驾到……)
一声接一声的传唤让隽霖全身都如浸在寒天的冷水中,他原以为不可能的想法竟成真实,这一切真是皇上指使的吗?为什么?
「平王隽霖接驾!」一声尖锐的叫声惊醒隽霖,在旁人的搀扶下,隽霖跪倒在地,迎接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皇舅!
「良久不见,隽儿可好啊?」爽朗的话音由头上传来,隽霖不敢抬头,深怕真相被揭穿的一天。
「平身吧,朕跟你去找碧好好的聊聊,吃顿宴席,今日可是碧的寿辰啊!」
隽霖被人扶起,抬头对上了不敢直望的皇帝,可只一眼,隽霖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皇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