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问问隽霖跟宇文凌烈不就知道了,看来你也布置了不少人马在外头,听这喧闹声跟打斗声,我似乎会先输这一役!」镇国公无所谓的笑着,似乎输对他来说是早已预见到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挑这里吗?那是因为这里孤立无援,很难逃生,即使想救也只能是鞭长莫及扼腕兴叹的!」
「你在这里……隽霖、唐澜、凌烈立刻离开这里!」月洛敏锐地发觉不对,一手拖起隽霖,呼着唐澜跟宇文凌烈一起逃出这个大厅,可惜他们轻功虽快却快不过以急速落下的大石。
在重重砸地的灰尘中,月洛发现镇国公一行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而那正逐渐关闭的洞穴根本无法让四人快速逃生。
「我们被困住了……」宇文凌烈率先点明现状,刚刚虽然服了唐澜的解毒药丸,但并非对症下药的救治只可保得一时性命,加之刚刚逃生运用内功,心头早已郁郁疼痛不已,嘴上的甜腻腥味漫延口中。
「看来这镇国公一开始就是打算把我们全引进来一网打尽……」唐澜答嘴道,难得他也能看清眼前形势了。
「隽霖你身上的网……我先帮你解开吧!」月洛左顾右盼了一会,找不到任何出路的她一回身就看一直被她牵着的平王隽霖,那被网捆住难于行走的模样真是拙得让人想发笑,如果不是这个危险时刻,恐怕这里早已笑声连连了,京城第一美男的拙样难得一见啊!
看到月洛努力的寻找着网头,然后慢慢的为他抽丝解绳,隽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认真的侧脸,这样的熟悉表情就像当年碧郡主为他量身做衣时的神态,心一动,已经自由的手已经围住了纤腰。
「碧……」
听到这个称呼,月洛身一僵,表情呆滞地看着此刻深情满布的俊脸,那声线那表情那眼神,真的好象当年那人望她时的模样啊!
手指颤抖着抚过俊美年轻的轮廓,下一瞬便又收回全部心醉心伤,冷冷的退开两步,她又是冷酷无情的神医月洛了。
「放心好了,一会会有人发觉不对劲,然后救我们出来的!」月洛一边退着一边说,目光紧紧盯着迈向她的步子,努力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现在的她与现在的隽霖不应再有交集了!
他……应该过着没有痛苦回忆的生活!
看着两人奇怪的举动,已经明白内情的宇文凌烈当然不会在意,倒是唐澜非常有兴趣的看着热闹,对于能不能得救,他完全信任月洛的安排。
「这里全用铁块跟大石封住,我们很快就会窒息,如果不趁现在找机会脱险的话,我们真要葬身这里了。」宇文凌烈冷冷提点现在的处境,对于那两人一逃一追的行为很不以为然,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儿女私情!
「放心好了,静下心听听,石头外的声音,你会发现已经有人在救我们了!」月洛淡淡的说着,一点慌乱的迹象也没有,仿佛现在的她并没有困在这密封的大厅中。
「但是对付一块厚重的大石,他们有办法吗?可别他们挖开时只看到我们的尸首!」
宇文凌烈就是要跟月洛唱反调,她说好他便说坏,她平和他就偏要打破她强装的宁静!虽然明白月洛跟他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无意改变!
「怕死吗?居然说这样的晦气话!」月洛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说法,「要逃其实也很容易,再等一柱香,我担保你们就能到外面赏花品酒,快乐欢聚……」
「好,我等!我就要看看神医月洛究竟有多大本领!」接口说着,宇文凌烈坐在椅上盘膝打座,不再理会月洛等人,心情高傲的他可不认为一柱香后就能自动得救,他要养足精神一会找法子出去。
月洛也没有反驳,挑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头歪过一边不看旁边立刻坐下的隽霖,心里只是默默的算着数……
唐澜在大厅上游来游去,把所有稀奇玩意玩过后,月洛所说的一柱香终于过去了。
◇◆◇
敏感地察觉时光的飞逝,宇文凌烈睁开双眸,里面精光四射,内毒总算暂时压了下去:「我就说这人净会卖弄,没有什么真本事!」
月洛被宇文凌烈一顿揶揄倒也不气,只轻松一笑:「我们得救了!」
「真是死不肯认输!我们不还困在这里,你凭什么说我们得救?难道你能变出一个大洞给我们钻出去?」宇文凌烈继续挑刺,他就是不想让月洛好过。
「宇文凌烈你这小孩子……别太小看我了,我就变个洞出来给你看!」月洛奇怪地看着满身是刺的宇文凌烈一眼,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他身旁,幸好血剑并没有离开他的身边,这样事情好办的多了。
取了血剑,看着宇文凌烈警惕的双眼不由一晒,慢走到金椅旁,突然运气发功瞬间红光四射让众人无法睁眼,耳朵只听到一声巨响,再睁眼时一个黑漆的大洞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算打开这个洞又如何,我们又……」还没来得及说出『不会钻地』这话,宇文凌烈就看到了洞中竟能跳出一人,而那人只让他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失声叫出:「寒星随?」
月洛却是不慌不忙,上前迎向银发蓝衣人:「救出宇文皑跟灵百韵了?」
点点头,寒星随只把视线定在月洛身上,对不远处那有着一双灼眼的宇文凌烈没有投注半分注意,但只有近在身旁的月洛才知道这冷漠人现在的心是百般的挣扎,怕只一眼就泄露全部心情。
「我来是带你们出去的……」寒星随转身就要跳下洞穴,但手立刻被月洛抓住。
「凌烈中毒了,伤得不轻,去照看他一下吧……我来开路!」
寒星随抬头与月洛对视,眼神交互着彼此的想法:你不是一直反对我跟他有牵涉吗?
那也要你的心定下来才行!动了心的人是无法再像以往那般甘心走上枯燥无味的孤身路的,我不想看你折磨自己!
默然片刻,寒星随扯了扯嘴角:「唐澜,照顾好凌烈!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这里不久就会被引爆……」
「好!」唐澜抱起已无力站稳的宇文凌烈,这人尽爱逞强,都告诉他不能动真气了他偏动!
宇文凌烈头一偏埋在唐澜肩上,孩子气地拒绝让蓝衣入目,他不理自己那自己也不会孬种的去招惹他!
月洛见状也只能摇摇头,轻轻一叹:两个大小孩……
「我们走吧!」手一暖,抬头看到隽霖竟牵着自己的手走向洞穴,一挣却无法让手自由,月洛只好默默地跟着隽霖,不知为何现在的隽霖竟有着前世衡靖的温柔霸气,让她无法抵抗那久违的感觉。
渡过一片黑暗,迎上似乎好久没有看到的青空,众人在逃离生天后终于有了心情彼此审视,而宇文凌烈一抬头,目光首先发现了被自己手下背着的父亲,完整得连衣服也没有破半点,虽然形容憔悴但并没有太多的伤害,而回报于自己的微笑也熟悉地让人落泪,可自己的娘亲呢?寒星随不是救出他们的吗?
惊慌的四处找着,全然不顾自身已经到极限,嘴角不断的溢出黑血,心脏传来阵阵紧缩,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极度耗损的他让所有人都惊怕,死灰一片生气全无却还是硬挣着不肯休息,连一向大而化之的唐澜也看不过眼,正想空出一掌敲昏他,手上的重量却突然消失了。
「凌烈,你娘亲我一早已经送出庄院救治,她健在你不必慌张……」低低的悦耳男声让宇文凌烈心定了下来,依在熟悉的怀抱,任由黑暗把自己包围,临闭眼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令人迷醉的俊脸正伏在自己耳边,宽心一笑,手无力扯住衣襟,沉沉昏迷在温暖中,终于可以放松了……
「他昏过去了!」疾点宇文凌烈几个大穴保住他心头真气的月洛对略显紧张的寒星随解释着,刚才那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竟有如此美丽和谐的画面出现在一个如火一个如冰的人身上,他们的相属感是越来越强了。
「走吧,镇国公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们要想个对策!」月洛指示着寒星随把宇文凌烈抱上久候的马车,把宇文凌烈的手下全部解散,只余留几个驾车的车夫把他们几个送向宇文大宅。
第十章
已冷清许久的宇文大宅今日是热闹非凡,迎进的一批马车中,除了已经离开有一年的年青主人外,各具特色的男女也让宇文大宅生气不少,只是身为宇文大宅管家的高瞻却因此有半点欢欣神色,恭敬地听着眼前女子的吩咐,原本严肃的脸蒙了一层厚厚的担忧。
「暂时先这样,你把航盘招回来,记得,宇文家的东西尽可能极早转移,这京城已不是保险的地方,宇文家的百年基业还是别让它垮了,以后用得着宇文家这笔财富的地方多着呢!」
「是的,月主人。」高瞻一点通透,领悟地答应着,心里却是放心不下那被抱下马车的病弱青年:「宇文小爷他没什么事吧?」
「你倒是对他挺好的嘛!」月洛似乎没想到高瞻有些一问,不由失笑起来:「放心吧,好歹我还挂着『神医』之名,这宇文凌烈,我是定不会让他轻易送命的!」
「也是,怎么就忘了主人的神通。只是看寒主人一脸担忧,我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让他紧张些也好,反正他现在的七情六欲有开始复苏的迹象,就让他多学学这世间的情绪吧,自小他就少喜怒哀乐,现在能找回来,也是件好事!」
月洛摆了摆手,把高瞻打发下去,自己看着满园的春色,略略深思了一会,便提步朝着宇文大宅中专为所建的楼房而去了。
推门进屋,却见一尊已呆坐有一个时辰多的大佛仍是一动不动,姿态与先前她在窗外看见无误,看来,寒星随真的陷得很深,可是为何会这样深呢?明明他不敢动的情却……
「凌烈有得救吗?」听出月洛的脚步声,寒星随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着,生怕吵醒了床上的青年。那紧拉着自己衣襟的手虽然无力却让人不忍攉开,自己不敢稍有动弹,只是一直坐着,一直陪在他身边,把他这一路上的扭动呻吟全收进眼底,他清楚的知道,这毒磨人!
「暂无性命危险,但这毒烈性强,不易解,星随,你把他带回雪山上,山上应该还有药在,把保心丹跟万解丸让凌烈服下,加上药泉之效应该可以尽除毒性!」把早就想好的答案说出来,月洛也有些欣喜寒星随那如释重负的神情,提笔疾书把所应注意事项列出后,月洛拿起墨汁仍未干的纸放在寒星随手上:「快去快回……」
「现在立刻就上雪山?」
「这是有秘道能快些赶到雪山,也不容易受到袭击。现在求的是一个『快』字,等毒入五脏六腑那就麻烦了,你先走,我料理好一切便会赶去与你会合!」
默默收好纸张,寒星随回头迎视月洛良久,似乎想在月洛身上寻找些什么,好一会,直到那声痛吟传进耳里,寒星随才伸手把那因中毒而冰冷的手收进自己温暖的掌中。
「我明白了!月,你不反对吗?」
「我再厉害也反对不了心之所向,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不忍看你们有任何一个受伤,但你们执意要在一起我也不好阻止,你已经大了,想当年你还要被我抱呢!」轻笑出声,想起那可爱的孩子,月洛仍是满心的慈爱,虽然无法生育,但有这个孩子一直陪伴此生足以!
俊脸一红,寒星随掩蔽地以被卷起宇文凌烈大步踏出房间,心里暗暗羞怒着:都多少年月以前的事了?月居然还不时挂在嘴边!
来到书房,走下秘道,寒星随向着那之前一直跟随自己的高管家点了点头,这一去怕又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寒星随竟难得地道了声:「珍重!」
看着一脸震惊得落泪的高瞻,寒星随不再言语,抱着宇文凌烈直直向晕暗的前方走去,这已是他对这不惑之年的忠仆唯一付出的了。
「寒主人真的变了,这是宇文小爷改变他的吧?」意想不到有朝一日能从冷淡如冰的寒星随口中听到关怀,以跟随月洛与寒星随为终生己任的高瞻只觉那声『珍重』让整个心都暖了起来,即使以后要他付出一切的牺牲都无所谓了。
「是啊!情爱,古来难解,它的魔力,又有谁能抵挡……」低喃着,月洛目送寒星随离去的秘道,左袖一翻把木板重新盖好,希望这一对情路好走。
回过身去,看着站在门外的隽霖,月洛心神恍惚,那一瞬,她真以为看到了已逝的恋人。
「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谁呢?」
隽霖在月洛经过身旁时拋下一句疑问,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转眼已飘远的月洛并没有答话,仿佛他的轻语对她不构成任何影响,可是熟知月洛与寒星随的高瞻知道,那看似平常的背影其实早已僵直,内心遭受了不少的重击。
◇◆◇
似乎沉睡了好久,最后被一阵阵噬心之痛强硬唤醒,宇文凌烈既使在晕迷中仍无意识地按住已经麻木无力的手臂,撕扯着大气,努力按抑不断涌上的痛楚,唇早被咬得血肉模糊,以痛制痛这种蠢办法似乎有了一点效用,好不容易,宇文凌烈总算有了半丝清醒环看四周,那熟悉的摆设是被自己深埋心底的记忆,窗外皑雪梅花让人有种无言流泪的冲动,不知何时,他竟又回到了当年这充满回忆的雪山中来……
「寒……」下意识的叫出声,宇文凌烈张望着那熟悉的人影,兴奋的心情却在看到空荡的房间后完全失落,苦笑一声,自己不是与他吵架了吗?依他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又岂会轻易原谅自己!
「感觉如何?很痛吗?」
正在神游间,那熟悉的话音突然冒了出来,冷冷的手为炽痛的嘴唇带来一丝清凉,疼似乎消减不少,闭上眼感觉着这舒服的感觉,宇文凌烈明白原来他昏迷前的错觉是真的,他真的回来自己身边了!
「一会你去泡泡药泉,我已经上山洞那边拿来了药,很快就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了!」依然是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声调,宇文凌烈却如获至宝,他还是他,自己还是自己,没有任何变化……
「我的毒难解么?」宇文凌烈任由寒星随抱起自己向屋后的药泉走去,手上卷着那掉落肩上的银发,看他额上微微冒出的细汗便知他刚才是以极速奔回自己身边的,有些事不能指望从寒星随口中得知,却可以由他一举一动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