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那是比方啦!”
电话里传来拍纸薄啪啪啦啦地翻动声。“你什么时候要带她来找我?我明天整个下午都没安排工作。”
“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吧。”
“嗯嗯,就这么说定。啊啊,我病人进来了,不跟你聊了,掰。”
“叩咚”一声平野断线,信二放下话筒打算去找方舞,人还没出书房,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北屋这支电话是秘密专线,世上没几个人知道;也就是说,来电的人跟他关系匪浅。
信二走回桌案,伸手捞起话筒。“我信二。”
果真没错,是帝释。
“我想去找阎孚,你一块去吧。”
信二皱眉。“什么时候?”
“当然是现在啊,你直接搭飞机到泰国,明天的现在我们人就在那里了。”
蟠龙东西南北四堂里,最常陪帝释全世界走透透的,就是信二。帝释按照往常习惯提出邀约,可没想到,信二这一回竟然拒绝了。
“我最近比较忙,如果帝释急著出门,这回我恐怕不能随行。”
闻言,话筒那端传来一阵沉吟。“忙……”
“我临时有事。”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掰啦。”帝释不是那种会跟人撒娇强求的人,反正他一个人去找阎孚也不会死。
“抱歉了。”
信二恭敬地答完后,一直等到电话那端的帝释结束通讯,他这才将话筒挂上。
只是他不知道,帝释在跟他讲完电话后,随即联络底下人,帮他改订一张明天早上的机票到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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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小舞,刚好你们两个都在。”
信二才刚跟方舞说完明天要带她去看心理医师,便瞧见光子姨远远朝他们走来。
“光子姨。”方舞朝光子姨一躬身,光子姨拍拍她肩膀要她不必多礼。
“找我们有事?”信二问。
“嗳,刚才几个女佣过来问我,晚上她们可不可以请两个小时假去街上庆典玩玩,我答应了。然后我突然想到,少爷您要不要带小舞一块去?”
“我?”方舞指著自己。
“是啊!”光子姨点头。“还是你不喜欢庆典?”
“我没有去过,所以……”
“我倒觉得可以。”信二接话。“我们明天不是要去看医生,刚好可以乘这机会,让你提前适应一下人群。”
“但是……”方舞犹豫。庆典,听起来好像很多人的样子……
“小舞要去看医生啊!”听见这个消息的光子姨显得很高兴。“对对对,少爷说得没错,反正少爷会陪你,有什么好怕的!”
方舞瞧瞧光子姨又看看信二,在他们鼓励的眼神中寻找到一试的勇气。她深吸了口气,然后点头。“好吧。”
“那我去准备浴衣了!”光子姨喜孜孜地转身离去。远远的,还可以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嘀咕声音。“拿那件花火图案的好了,不不不,还是清爽一点,白鹤图案的比较好……”
当晚,穿著白底深蓝色条纹浴衣的信二,与穿著白底白鹤图样,腰系鹅黄腰带的方舞,双双坐上轿车,在光子姨的目送下,缓缓朝箱根街道驶去。
为了不给方舞太大压力,信二今晚没开他平常惯开的BMW,只开了较平凡的Toyota Camry代步,但坐进这辆簇新,台币造价近一百五十万的顶级“平民房车”,仍令少见多怪的方舞感到神经紧绷。
看著她四肢僵硬不动的坐姿,手握方向盘的信二忍不住笑。
今天光子姨只帮方舞梳了个简单的公主头,斜斜覆盖在额头左侧的刘海夹了支秀气的星星发夹,其余长发梳顺披垂,搭配她今天下摆略短的白底浴衣,更显俏丽。
看著她娇美的侧脸,趁停红灯,信二忍不住在她颊上偷了个吻。
“啊!”她惊诧地捂起左脸颊。现、现在可是在外头耶!
“有人说恋爱的女人最美,原来这句话是真的。”信二又挲挲她胀红的脸颊后,这才甘心将注意力挪回前方路上,“前一阵子我还在想,你怎么会突然间变漂亮了,经过这两天我才发现,原来那个‘谁’,正是我。”
“我听不太懂。”方舞疑惑地蹙起眉。
信二叹了口气。谁叫他没事要挑起这话题,现在只能硬著头皮解释。
“意思是——我在嫉妒让你突然间变美的男人。”
“但是从来就没有别的男人啊!”
“我知道,但是那时候……”
“嗯?”
信二这才发现,原来要坦率表明自己的内心,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一向思虑敏捷的脑袋,竟然会有想不出话来的一天!信二斜眸觎见方舞好奇的目光,他脸颊忍不住一热。
一见,方舞蓦地瞪大双眼。“你脸红了!”
信二哭笑不得。想不到素来冷静自持,万变下惊的他,也有窘困的时候。
“好啦,我不糗你……”瞧她口气,多得意!信二恨恨地瞟方舞一眼,但是一看见她漾满愉快的双眸,他突然叹了口气。
也罢!难得看她那么开心。
“我昨天晚上,问了光子姨一个问题,她真的觉得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吗?我之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那么想跟一个人,在一起。”也不明白自己干么提起这个,但看著信二脸红未褪的俊脸,方舞就是觉得,她应该说。
信二蓦地皱起眉头。“你跟我的事跟光子姨有什么关系?”
“我会不安嘛……”方舞扭绞著手指头。“因为你真的很优秀……”
“然后呢?”他懂了,自卑心作祟。
“光子姨要我问我自己的心。她说,那个才是重点——我想了很久,虽然我知道,可能我花一辈子,也没办法像你一样优秀,但我还是会努力的。”方舞偷偷瞟看信二,最后一鼓作气吐露。“我希望自己能多拥有一点,让你幸福快乐的能力。”
信二先是一怔,然后薄直的唇角,蓦地滑出一抹温柔笑靥。他沉默地点了两下头后,才哑声低喃:“我很荣幸。”
方舞听了,忍不住露出害羞的笑。
第七章
十五分钟过,深灰色的ToyeaCamfy来到热闹的箱根大街。为了确保民众安全与秩序,所有参与庆典的游客,都得将车子停放在神社下方的广场,再徒步进街。
就在信二开门准备接方舞下车的同时,前方街道突然升起一串绚丽的橘色花火,突来的巨响与明亮吓了方舞一跳。
“不用怕。”信二朝她伸出手,朝她鼓励地笑著。“我会保护你的。”
方舞大眼瞬也不瞬地注视著信二,然后毅然决然地将手放到他伸出的手里;信二牢靠地握紧她。
“走吧。”
方舞表情犹豫地轻点头,然后迈步向前。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参与庆典——
方舞像只畏怯的猫咪,大眼警戒的环视四周,虽然很害怕,可是也很好奇。当两人走入人来人往、充满笑声与歌声的庆典大街,里头热闹滚滚的气氛扫去了方舞心头的戒备,直到这时候,她绷得死紧的身体肌肉,才缓缓松懈。
好像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可怕呢!
“吃过这个吗?”信二伸手跟小贩买了支棉花糖,方舞一脸奇妙地接过。那卷成一球的白色糖丝,看起来就像天上的云朵一般蓬松柔软。
这么大一支……方舞皱起眉头。“怎么吃啊?”
话才刚问出口,身旁一小女孩随即张嘴示范。“我教你。”小女孩张大嘴用力咬了一口,只见圆蓬蓬的棉花糖登时缺了一大口。
“你看,”小女孩顽皮地伸出舌头,只见白色糖丝一下溶解在她口中。“一下就不见了……”
喔!原来是这样!
方舞不疑有他,正想张嘴有样学样,信二突然—把抢走她手上的棉花糖,“不要学!”
信二斜眸瞪视淘气的小女孩,后者朝他俩吐舌扮了个鬼脸后,一溜烟跑走了。
方舞傻愣愣地转向信二。“怎么了?”
“她在逗你!要这样吃才对。”信二将棉花糖放回方舞手上,教她撕著吃。不过方舞照做了之后她发现,手指会弄得黏答答。
“可是这样子……”
信二毫不考虑,抬高她的手就朝他嘴边一送。
“啊!”他伸舌舔了舔她指头,方舞羞得满脸红。
“如果是这种吃法,我不介意多吃点。”他眨眨眼皮,黑瞳在灯光的照射下,晶莹发亮。
“你、你讨厌啦——”旁边好多人,这样会被看见呢……
方舞娇羞地转过身去,信二哈哈一笑,然后勾起她手继续往前走。棉花糖一下被嗜甜的方舞吃光,只是黏答答的双手怎样也不再给舔,信二笑著带她找了摊有供水的小店,让她洗手。
才出店门,方舞目光一下被前方金灿灿的小东西拉去注意。
“有金鱼!”方舞才刚喊完,信二随即向前买了两支纸网,塞到方舞手中。
“捞捞看。”
“可是……”方舞没玩过,信二指指一旁小男孩要她瞧瞧。很认真地观察了半晌后,她鼓起勇气出手。
出乎意料,她竟一次就成功!
“你看你看!”方舞兴奋地直跺脚。“我捞到了捞到了!快快快,给我水盆装鱼。”
信二送上水盆。本以为她的好运就此一次,但说也奇,她的纸网像有著超强吸力,每一进水,鱼儿就自动跳进来。
“哇哇哇!鱼儿好乖!”
原本叼著香烟,一脸悠哉的捞鱼老板登时傻眼。“喂喂喂……”一个纸网捞三十多只金鱼遗没破,拜托,他遗要不要做生意啊!
捞鱼老板双手合十,朝方舞一拜。
“小姐!你让我拜托!我不跟你收钱,然后这盆金鱼也让你带走,请你不要再捞了!”
信二大笑。
“你被做记号了。下回只要你出现,包管捞鱼老板马上收拾摊子回家。”离开后信二在方舞耳边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方舞拎高满满一袋金鱼欣赏著,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混种鱼,只是是自己亲手捞的,就特别有成就感。“现在该怎么办?”她突然问想到。“这么多?”
“放庭院水池里好了,希望你养的那只小橘猫,不会把它们当做饭后点心吃掉。”
“啊——”方舞都忘了猫咪爱吃鱼。“我看还是不要带它们回去——”
“这事待会儿再伤脑筋。”信二拉著她手往前快走。“我闻到烤鱿鱼的香味,肚子突然饿了……”
一路逛过去,除了烤鱿鱼之外,信二还买了章鱼烧、烤丸子串,麻薯饼等等,回车上拿出光子姨先前准备好的热茶,两人带著食物爬上百阶高的神社。清爽的夜风朝人脸拂来,带走了夏夜的热气。
“好舒服喔!”信二任著方舞伸懒腰,他一个人走到树荫下找了个干净的石椅,摆好东西后才扬声唤她过来。
“我没想到庆典这么好玩。”
她刚在下头把所有她想玩,却苦无机会接触的小玩意儿全都玩遍;信二也很大方,凡方舞瞄过眼睛倏地发亮处,他全都贴心地带她过去一试。
“谢谢你。要下是你,我说下定这一辈子,都还下晓得庆典长什么样子。”
定到信二跟前,方舞朝他深深一鞠躬。她手里拿著的彩色风车随风啪答啪答地转著,悬在她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是那么甜、那么美,信二心念一动,忍不住将她一把拉至怀里。
“能够让你觉得开心,是我的荣幸。”他凑睑在她唇上一啄,正待加深亲吻,方舞的肚皮突然发出一阵饿鸣。
两人表情一愣,信二先是忍不住朗笑,坐在他腿上的方舞则是满脸通红。
“我发现你的肚子非常不识趣,每次都挑在我要吻你的时候咕噜响。”
她嘟囔:“不要笑我嘛,我肚子是真的饿了……”
“奸。”信二放她坐回石椅上,方舞捧著仍热热的烤丸子串,一口一口地咬食著。才刚解决完买回来的食物,突然,底下庆典街那传来一阵骚动。
“放烟火——放烟火了!”
穿著红色外褂的男人大声吼著,信二顶顶方舞肩膀要她转头看,就在这时候,橘红色灿亮的花火“咻”地往上街,方舞惊喜地一跃而起。
“哇……”
他们俩所在位置,刚刚好可以将升空的花火看得一清二楚,橘的、黄的,白的细细地闪光冲上天后,在天空中炸裂成为一朵漂亮的光之花。
明亮的光之花瞬间照亮整个神社里外,方舞眼角余光突然瞟见神社里边有个水潭,蓦地想起被她捞回的鱼儿。
“有水池耶!”方舞转头指著。“不然我把鱼它们放这里好了?”
信二转头看,然后预备放下未吃完的烤鱿鱼。“好啊,我陪你去。”
“不用了。”方舞摇手。“你吃你的,我马上就回来。”
拎起装著小金鱼的透明塑胶袋跑往水池边,小手藉著昏暗的月光解开上面提绳,将塑胶袋整个浸入池水里。小鱼儿们像聆听到冰凉池水的呼唤般,摇尾摆头地钻出打开的袋口。
蹲在水池旁的方舞手撑著下颚,喜孜孜地探头看。约莫数分钟,原本一袋子的小金鱼全部跑光。
“好了好了,该回去了。”
方舞拎著空的塑胶袋起身,刚好瞄见大树底下有个垃圾箱,她好心情地走去丢垃圾,就在转身欲回信二身边时,她突然听见树林深处,传来一奇怪呻吟声。
呻吟声断断续续,还带著点凄楚——方舞心头一跳!难不成有人受伤了?
穿著橘绑带木屐的小脚循声走进树丛,待双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方舞一下辨出那呻吟声出自何处。
“啊,啊,好棒……”
方舞呆呆地看著那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男人和女人的打扮,就跟信二与方舞一样,两个人都穿著浴衣与木屐,女在前男在后,女人双手扶著树干,男人就立在女人臀后,一前一后动作。
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就是从女人嘴里流泄出来的。
看著眼前旖旎瞹昧的画面,方舞吓地僵愣在原地。虽然下懂世事,但她也明白眼前画面不是自己应该看的,她应该要转身离开才有礼貌,但发软的双腿,却使不出一点力气离开。
方舞双手握拳,直勾勾地望著女人似难受又似舒坦的迷乱表情,忍不住揣测“那个”——他们现在的举动,女人到底是觉得舒服,还是不舒服?
神社一端,信二等待许久未见方舞回来,他循著方舞离开的路线前来一探,刚好就看见她背对水池,贼头贼脑下知在偷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信二走到方舞耳边问道。没意料有人会出现,方舞吓得身体一跳,信二眼明手快地将她大张的嘴巴掩住。
“唔!”方舞一见是他,惊跳的身体倏地一懈,她忍不住跺脚暗嗔:“你吓到我了……”
“作贼心虚。”信二糗道。转头一瞟发现她在偷看什么,信二俊脸浮现一抹调侃的笑。“我不知道你对偷窥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