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人睡着了还抱她那么紧,应该是装睡的吧?
她全神戒备地等待着,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现出原形。
……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还在撑。
墙上时钟秒针的滴答声清楚可闻,有如马拉松的漫长等待。
……又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还在继续撑,眼睛撑出了血丝,疑心丝毫不减。
「……」沙亦臣心下叹气,他是装睡没错,不过是打算让她放心休息,才特意装睡的。
偏偏这女人的固执,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沙亦臣很明白她的性子,如果他不先装睡,小妻子是绝对会支撑到天方大白的。不过他低估了她,事实上,他就算真的睡着了,她也还是会睡不暝目地撑到天亮。
他故意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睛;而在他睁开前,她则赶快闭上眼假装睡着,同时暗叫好险,他果真没睡着!
小妻子紧绷的身子,哪里逃得过他敏锐的感觉,她真睡、假睡,瞒不过他。
他没碰她,并非他不想要,而是时机未到。
他在等,等她习惯两个人的床,习惯有他陪睡。像刺猬的女人碰了没意思,他很了解她对男人的敌意和不信任。
为了驯服这只带着利爪的小野猫,费了他不少功夫,别看他处处刁难她、欺负她,她不明白,如果他真的坏,她不会到现在还白白嫩嫩完好如初,他可是连她一根寒毛都没伤害。
好吧,既然她这么顽固,他也不打算拆穿她,决定改变策略,如她所愿地逗她玩。
搂着她腰的手,改为轻轻拂过她粉嫩的脸颊,她的肌肤好滑,摸起来真是一大享受。
指腹顺着她的脸往下,在漂亮的耳垂上逗留,她没穿耳洞,令他感到意外。尽管她偶尔表现得冶艳性感、作风大胆;但实际上,她是朴素的,不搞怪、不化浓妆、不刺青,始终维持一张素颜。
抚着她的颈项,她身上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备战状态。
长夜漫漫,够他细细摸索她每一寸肌肤。掌心继续往下探索,慢慢滑向她胸部之间美丽的山谷,他察觉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嫣红,隔着衣料,隐隐见着那山峰上的蓓蕾,在他大拇指的逗弄下,更为挺立。
顺着丝质睡衣下的曲线前进,他的手掌改而平放在她腿上,既轻且柔地移动着,怀中人儿的呼吸也跟着不规律。
裙角被缓缓往上撩起,已露出一小块底裤,只要再往上,他的手,就会触及她最神秘柔软的地方……
不能再玩了,再玩下去,着火的是他。
本来只想逗逗她,结果烧起来的是自己,惨的是还无法灭火,这算不算自找苦吃?
他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后把被子盖好,重新搂住她。
看来,今夜会失眠的人,是他自己。
第九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翡湘蓝每天都一觉睡到天亮。
她踢被的习惯长大后一直改不掉,自从有沙亦臣陪睡后,被子每晚都好好地盖在她身上。
过去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流浪中度过,为了生存,她随时随地都在防备。
虽然表面上老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总在夜深人静时,忧愁布满心头,寂寞是最可怕的杀手,它会腐蚀人心,掏空人的坚强,把脆弱暴露在外。
流浪已久的她,许久不曾在同一个地方、同一张床,待上这么多天了。
她没发现自己的变化,但现在,她已经渐渐不再感到孤独。
何故?因为她很忙。
忙什么?忙着跟沙亦臣斗智,白天斗,晚上也斗,光是对付他,就已经让她忙不过来了,偏偏每次对阵,她总是输的那一个。
就这样,她每天要负责准备三餐,洗衣、煮饭、擦地,一堆家事让她累得半死。
除此之外,姓沙的家伙根本存心不让她好过,管她的规则多如牛毛,不准她骂脏话,不准粗鲁,不准撒谎,出门一定要向他「请假」,门禁时间前一定得回家。白天把她当佣人使唤,晚上把她当抱枕暖床,如果她造反,他就会用限制级的方式折磨她,让她在脸红气喘的求饶中得到救赎。
偶尔她乖乖听话,他则会表现得异常温柔、眷宠,这时候她会不知所措,温柔根本不适合大黑熊好不好!她情愿他冷漠一点,这样……这样才不会……被他瞧见自己的窘态。
他会如此温柔,一定是存心看她出糗。
到头来,她不敢说不,也不敢跟他上演全武行,只有这样才能保平安。
现在,她成了最乖的小孩,晚上定时上床,与他同床共枕,不敢玩把戏。
她这辈子还没这么安分过,这么久没兴风作浪了,想想实在不甘心哪!
但是,纵使有再多恶咒埋怨,奇怪的是她仍然乖乖照做,还会努力去完成任务。
如果他嫌她炒的菜不够好吃,她就会努力不懈地研究,直到把菜炒得堪比五星级大厨的成品,直到他承认她的手艺没话说为止。
如果他嫌她家事做得不够完美,她会再接再厉,精益求精,直到他心服口服,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知不觉地,她开始在乎他,纵然她从小就鬼灵精怪,恶作剧的主意特多,但「在乎一个男人」的感觉,对她而言非常的陌生。
到今天为止,三天了,他出门三天,一点音讯也没有,除了出门前交代她不准乱跑之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三天,她莫名地感到焦虑不安,少了他,竟觉得日子了无生趣,直到第四天深夜,才终于见到他的人影。
沙亦臣一进门就发现大灯是暗的,客厅只留一盏小灯,而她,就蜷缩在小灯旁的沙发上。
真是稀奇,他以为这一趟出门回来,大概要刊登警告逃妻的广告。
「怎么不开大灯?」他问。
她回避他的眼神,内心不禁有些埋怨。
房子太大,一个人更显得空洞,开小灯,把自己缩在晕黄的灯光里,比较安心。
这是她的内心想法,但如果真的告诉他,肯定被他嘲笑,戴惯了倔强的防卫面具,她拉不下脸,也说不出口。
「我喜欢开小灯,不会这点自由你都不给吧?」
他在的时候还不觉得房子大,他不在的时候,房子竟然变得很荒凉,连温度都降低了,寒意袭身。
他微挑了下眉,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反讽。「我并没有限制妳的自由。」他重申。
「怎么没有,我哪一次出远门不是被你抓回来的。」
「妻子出远门跟逃妻是不同的。」
妻子?他有把她当妻子吗?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准她乱跑,自己却可以三天三夜不回家,依她看,是找女人去了吧!
胸口瞬间因这个想法而揪紧。怪了,心怎么痛痛的?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像一般丈夫那般疼爱她?没有因为娶了她,而感到一丝……喜悦?
直到现在,她仍不明白他为何娶她,因为他尚未真正占有她。
她当然不稀罕啦!反而避之唯恐不及呢,只是时间久了,她忍不住感到介意、怀疑,两人维持夫妻关系有何意义?他根本不爱她呀!那又为何要绑住她呢?就因为她惹到他,活该被他报复吗?
「我看你是希望有人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
本来要进卧房的沙亦臣突然停住了脚步,改而走向她。
很明显的,这话让他不悦。
当那张布满胡渣的脸庞欺近时,她怯缩了,在他有任何行动前抢声道:「难道我连表达想法的自由都没有吗?」
沙亦臣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审察着她的表情,觉得她今天似乎跟平日不太一样,这不像平常的任性,感觉有点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在耍脾气。
「干么?」他知不知道被大黑熊盯着,很毛耶!
沙亦臣搓着胡渣,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妳……不会是在跟我撒娇吧?」
她心下一惊,表面维持一贯的清冷。「你要自恋是你的自由,别拖我下水。」
她说出这话时,马上就后悔了。只见他眼中的笑意敛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偶尔也想好好跟他说说话,尤其三天没见到他,心中有那么点儿挂念,但是一面对他,就不知不觉说话带刺。
「看来,我的确是自恋了点儿,以为妳在等我回来。」他自嘲了下,没再多说什么,便径自回房。
她心口彷佛破了个洞,坠入了更深的黑暗里。她宁可他生气,然后想些新花样惩罚她,那样至少表示他是在乎她的,而不是就这么转身离去,这比恶整她还让她难受。
冷意袭来,她不由得双手抱住自己,发现冰凉的不是周围的温度,也不是身体,而是……寂寞的心。
翌日──
在沙发上一夜辗转难眠后,对于他没有强制自己回房睡,翡湘蓝失望极了。
沙亦臣始终没有对她交代那三天到底去了哪里?他只字未提,她又凭什么问,一股怒意盘旋在心里,很闷!
即使一夜无眠使她精神很差,但仍是一大早起来做了顿丰富的早餐,希望可以因此得到他一点夸奖,因为每次她做出好吃的料理时,他总会不吝啬地赞美她,她表面上不稀罕,其实心里是开心得意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害她又陷入了低潮。
餐桌上,沙亦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他晓得她在生闷气,更于生什么闷气?凝思了一会儿,依然得不到答案。
果然还是毫无进展吗?他禁不住暗叹,为了磨她的性子,他可费了不少功夫,最困难的是打开她的心扉,因为她心灵筑起的围篱太坚固了,坚固到不肯掏出半颗心去试着爱人,他只能见招拆招,逼出她的极限。
近来他接了几件重要的生意,要送的货全是棘手又具危险性的物品,他必须全神贯注,在这紧要关头的时刻不能有差错,唯一会让他分心的,是她。
「明天开始──」他率先打破沈默,引得对桌的她抬起眼。「三餐不用准备我的分,妳自己吃就好。」
他又要出远门了!
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她好想问,但倔强的嘴巴说出口的,却是与心意背道而驰的话。
「太好了,那我可自由了,麻烦你这次去久一点,回来的日子若能遥遥无期最好。」明知不该说,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偏要惹他。
通常,他会警告她不准乱跑,如果他回来时没看到她,她也没留任何字条交代去处,他会想尽办法找到她,然后以适当的方式惩罚她的不驯,而这个惩罚,一定会让她脸红心跳。
她期待他反驳,渴盼他说些警告她不准逃跑的话,然而他竟什么都没说。
沙亦臣放下碗筷,嘴角逸出淡淡的自嘲笑容。「这次妳可以一了心愿。」
他站起身走进书房,不一会儿出来,手上多了一张卡,递给她。
「金融卡给妳,这是密码。」
说完话,他回到书房做自己的事。
她呆坐在饭厅里,瞪着金融卡,喉头彷佛被什么梗住了,他……是打算给她逃跑的资金吗?
适才她可没错过他眼中的轻嘲,他摆明了不怕她逃,让她禁不住万分愤怒。
好啊,他就这么有把握掌控得了她,认为她插翅也难飞吗?
男人都不可信任,把她当傻子耍,她早看清,也看开了,只不过为何胸口的郁闷如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曾几何时,她的生存价值依附于他对自己的在乎程度了?
一察觉自己眼眶发热,视线蒙雾,她逼自己绝情绝义,硬生生把泪水逼回去。
她拒绝承认自己对他不在意的态度感到失望,既然人家门户大开,把她当成猫捉老鼠的游戏对象,为了赌这口气,她非逃给他看不可!
这次,她绝对要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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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新闻呀,总裁在台湾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哪!」
「什么?骗人的吧!怎么大家从来没听过?」
「是真的,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因为和总裁闹绯闻的女人何其多,可是最后没有一个有结果,所以我也认为是谣传,但妳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呀!」
「我无意中听到总裁接了通台湾打来的电话,当时总裁很愤怒,说他立刻回台湾,还说死丫头竟敢给他偷交男朋友,决定要好好修理她等等之类的话后,便挂上电话,打包回府。」
「奇怪!总裁的未婚妻不是翡家千金吗?」
「早取消了,因为翡家千金被其他男人拐跑,所以总裁向翡家取消婚约,听说翡南千大为震怒,因为他不但没得到咱们集团的股权,还不小心在婚约取消的前一天把土地卖给了咱们总裁,可谓人财两失哪!」
「那么那位台湾的未婚妻是何身分?哪一位富家千金?长得如何?」
「说到这个最气人,由于好奇,所以我去调查了一下,结果对方的家世不过是小康家庭,还只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哪!」
「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
不甘心的抱怨声此起彼落,下班前的十分钟,一群秘书课的女人吱吱喳喳地聊起八卦。
她们会这么闲,是因为总裁不在,总裁不在,上班的目的就不在,如今在听到这令人愤愤不平的消息后,更是无心工作了。
倘若此事不假,区区一介平民又才十七岁的丫头,不用经过重重竞争,便轻易得到总裁的心,那么她们这些才貌兼备、通过重重考核被挑选出的菁英,又情何以堪?
有人咬牙,有人切齿,皆不甘心败在一个默默无名的丫头手上,若对方是具有显赫背景的千金小姐就算了,但什么都不是,太令人不服了。
「那位未婚妻叫什么名字啊?」有人插嘴问。
「听说是一块长大的邻居,姓唐,叫宝橙。」总裁秘书恨恨地回答。
「喔?原来是邻居啊!」
众女人愣住,在七嘴八舌一阵子之后,终于发现聊八卦的人中多了一个女人。
「翡小姐?」总裁秘书惊呼,手上拿的咖啡差点泼出来,曾领教过翡大小姐可怕的她,深深明白在那天使的表相下,有着如何刁顽的脾气。
其他女秘书也听总裁秘书说过翡家大小姐的事迹,商界的蜚短流长,也许一般职员不晓得,但她们秘书课是绝对会捕风捉影,相互流传的。
她的出现,令众秘书脸色俱变。
「原来夏总裁去了台湾啊?」翡湘蓝恍然大悟,难怪她找不到他。
「没有没有!」女人们争相摇头。
「他很爱台湾那个未婚妻厚?」
「不知道不知道!」
「他未婚妻叫唐宝橙对吧?」
「不是不是!」
「谢谢妳们提供线索,我知道了。」她仪态万千地躬身,笑咪咪地告辞。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那张笑脸,代表了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