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钟语欢还算是挺可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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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白雾在墨蓝色的夜中缓缓飘移,空气比稍早还凉爽些,两个互不相熟的男女,沿著桂花道并肩而行……同行不牵手,这让滕岳心里有些遗憾。
跟唐曜凡比起来,滕岳根本算不上是色狼,他生性温厚、爱好和平,也非常尊重女性,但此刻的情境虽然怪异,却也不可思议的旖旎,尽管他是个人人称许的正人君子,身边有佳人为伴,也难免会令他心思痒痒,邪念在脑里乱窜,直想要他“身体力行”。
牵牵她小手,亲亲她比桂花更香的芳泽,或者更深入缱绻也未尝不可。
撇开钟语欢神经不太正常这点,她无疑是个顶级美女,浑身散发让人说不出理由的媚,光那长发随著徐徐步履而微微飘动,就已无端袭人心魂,让滕岳直想将手指抚过那发间,按在胸怀,狂野的弄乱它!
“过了暴发户纪念日,你就会努力帮我,对不对?”钟语欢仍是不放心。
她的话像把大铁槌,当头敲下,他的遐思顿时无踪,引发的却是一股此生目前为止发不到三次的雷怒。
“我不是说过,今天不准再提这事?”他冷睨著她,她的表情有些无辜,但也没特别激发他的善心,他只想骂她一句时下最流行的——白目。
“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你的心意。”钟语欢还不识趣的辩解。
“我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除了……”除了邪念蠢动,其他什么助人为快乐之本的善念全然没有!
今天又不是催情月圆夜,他著实不懂自己怎会想要与她温存,可能是桂花香气诱人,也可能是体内酒精作祟。
但是,桂花再香,钟语欢总是个妄想寻找虚幻“梦中情人”的怪怪女,而他是千杯不醉的酒国英雄,怎可能区区一杯红酒就扰乱了他向来波澜不兴的心池!
“除了什么?”他的神态或许傲岸,令钟语欢为之瑟缩,但对于他戛然而止的话,令她更为好奇。
“我只想快乐的过我的暴发户纪念日。你可以提问我的一切,而举凡与你有关的一切则一字也不准说。”为了驱逐她的梦中情人,滕岳宁愿牺牲自己的隐私。
“是吗?什么都可以问?不过,我还是比较想跟你讨论我的梦中情……”
“闭嘴。”语气异常的平稳,暗藏的是星星之火——只要她不懂得节制,星火瞬时可燎原。
这一秒钟,滕岳认识自己更深一层,他的修养和风度没有外界评价的优,也没有自己认为的好,也许,他只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伪君子罢了。
虽不至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他很会做表面功夫,这一点无庸置疑。
“人。”钟语欢硬是要将话说完,尤其是梦中情人对她如此重要,怎能无端被砍?“再怎样,你也不能打断别人未说完的话。”
她还真固执呵!滕岳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往前踱开几步,但觉得话说得不痛快,又侧身半回首,嘴角一扯,冷笑著。
“‘梦中情人’对你很重要,这我知道。但接下来,只要你开口提到,我不会听你说完那四个字,我绝对让‘他’四分五裂,你相不相信?”滕岳不惜对一个初识的女孩展现他青春期没发挥够的叛逆。
钟语欢一瞬也不瞬的凝视著他,面前这名距她几步之遥、伫立在一团雾气中的男人,那侧身侧脸、那轻飞的发丝——
这是多么熟悉的景象!
她一时看傻了。
不,不会,这是错觉吧?不可能是他呀!如果是他,她应该要第一眼、第一个接触、第一句话就感受得出来,而不是在两人谈了几十句不投机的话以后,才会突然有感觉。
而且,她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把她当疯子。除了现在这一幕,其他所有的感觉都不对盘,所以他不是她梦里为她许下情誓的人,他不是她要寻找的人!
他只是凑巧摆了个那样的姿势而已,但是——
“你……对我有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比如说,似曾相识?”明知机会不大,又怕错过,钟语欢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有。”滕岳断然回话。走几步,站回她的面前,他挑了挑剑眉,忍住笑,决心戏弄她一下。“你该不会怀疑,我就是从你梦中跑出来的男人吧?”
钟语欢一惊,心跳凝结,下意识握紧双拳,皎洁的脸蛋也瞬间由粉红变白。
他有感觉吗?他也有感觉吗?她竟有那么一点兴奋!
“你、你,你是吗?”他不问就没事,问了,她的心不乱才怪!
“我——当然不是。哈、哈!”她竟然这么激动!滕岳面无表情的回答,随后又大大的取笑了她两声。这女的,思春病不是普通的严重,随便唬她两句,她就当真,有够好骗。她的反应,让他心血来潮的逗弄,得到前所未有的乐趣。
滕岳挂在脸上的取笑逐渐变得邪佞,钟语欢只觉得羞愧而无地自容,白脸立即变回红脸。
她很希望手中有根狼牙棒,一举击烂他那笑口开开且全都露的亮白牙齿!
夜更深了,两个不相熟的男女,剑拔弩张,很有默契的,谁都不想睡。
但屡相抵触的话题,又毫无疑问的显示,他们根本没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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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白雾散去,滕岳与钟语欢夜游结束,两人相对站在白色大门前,沉默不语。
一夜不睡,她的眼神有些茫然,脸色有些阴暗,但夜的桂花香好似还留在她的发梢与衣间,滕岳闻著那股馨香,心神摆荡。
他是嗅觉动物,只要闻到对味的香,野心就难驾驭了,即使钟语欢此刻的模样几近憔悴,看上去不大吸引人,他也无所谓。
“嗯……我是不是该……”告辞?钟语欢话还没说完,就被同时开口的滕岳给掩盖过去了——
“我们去睡觉吧!”滕岳是这么说的。
“睡觉?!”钟语欢大吃一惊。“我们?你是说你跟我……”
“各自去睡觉,你不要想太多。”滕岳是藏了一整夜莫名其妙的情潮,但也没必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破功,他指的睡觉纯粹是休息、补眠。
“暴发户纪念日也要睡觉吗?我还以为你要玩一整天。”
“我当然可以玩一整天,但是我既然邀请了你,就必须考虑到你,依我看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非常糟了,你应该好好睡一觉。”温柔体贴,礼貌周到,随时随地为他人著想,他滕岳就是这样成为万人迷的!
“可是我一定睡不著的。”钟语欢低下头去,满脸挫败。“没有梦中情……”
“拿出点对我的信心来,我会让你睡著的。”滕岳是言出必行之人,他说过不让那四个字从她口中完整说出来,就绝不会让她如愿。
钟语欢抬起头,轻蹙的眉宇间尽是疑惑。“用什么方法?给我吃安眠药吗?不行,我不想藉由安眠药入睡。”钟语欢工作的地方是知名药妆店,若她要吃助眠的药,店里也有药剂师会帮她调配,何必吃滕岳“来路不明”的安眠药?
万一他图谋不轨,给她迷幻药吃,那不是比没睡还惨。
“谁说要给你药吃的?”瞧这女人穷紧张,真是污辱他的清高。
他滕岳若想要她,一整夜他有的是机会,何必用那种不入流的小人招数?
暴发户归暴发户,他可是人间少数清流之一,人格“高尚”,要女人,两情相悦才来,一厢情愿的事他可不屑。
“不然你要用什么方法?”钟语欢疑问更甚。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滕岳故作神秘。
“希望能奏效。”钟语欢挺愿意相信他的能耐,至少他的眼神还颇令她放心。
重点保留在喉间,滕岳已打开门扉,示意她跟随他的脚步。
突然被他的眼波电到,钟语欢像只听话的小狗狗,乖乖随他走。
左转右转,上楼梯、直走,再转进了雅房,和衣躺上床,从头到尾,滕岳都以“循循善诱”的眼神和嘴边轻勾的微笑,指示她完成所有的动作。
滕岳随后往她身边一坐,她一惊,自床上迅速坐起身来,他一手将她的肩膀往下轻压,此刻他清亮的眼眸,让人找不出任何邪佞的杂质,这使得钟语欢有了安心的感觉,她渐渐躺回绵软的枕头去。
但是在他轻柔的安抚之下,钟语欢却还是睁著大眼睛,定定望著他,似乎真的没有睡意。
“怎么还不闭上眼睛?”见她人躺下了,眼睛却亮晶晶,滕岳轻蹙著眉心,觉得这小姐还真是“睡意不坚”。
“再等一下,滕先生……你能不能再跟我聊天?”
“可以,不过你要正常点跟我聊。”望著她秀丽的脸庞,那晶亮的眼睛深处潜藏著令人费解的迷茫,竟使滕岳很想要更进一步认识她。
“难道我给你的感觉……一直很不正常?”她一向是再实际不过的人,可为了梦中情人,在别人眼中,她变成一个思想不正常的人,她不禁有些气馁。
“嗯……不过那不重要了。因为想来想去,我本就有义务帮你,根本没有推却的余地,况且……我还能容忍你的怪异。”滕岳笑了笑。
“那你先前还耻笑我一夜,让我求了你一夜?”钟语欢也挺委屈。
“谁教你带了个这么霹雳的愿望来,我真被你吓得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滕岳又是一笑,俊逸的脸加上那迷人的笑,著实魅力无敌。
“你……”实在很帅。钟语欢虽想称赞他,却羞于启齿。她一生中还没与任何异性如此亲近,何况又在同个房间、同一张床上……她很难不心跳加速。
“我怎么了?”接收到她眼里的崇拜,这下滕岳倒很希望听她说些中听的话,好好补偿这一夜她对他诡异的轰炸。
“你……现在没有昨天夜里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个好人才对。”
“笨蛋!你反应还真迟钝,我本来就是个好人。”滕岳不由得板起脸孔,却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那么就万事拜托了。我期待你可以帮我达成愿望。”钟语欢又将话题绕回原点。
“答应我的事你也别忘了,今天不许提的事,就别提。”滕岳警告著她,但语气和眼神却很柔和,百分之百就是个刚正不阿的大好人。
“我尽量。”钟语欢应答著,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想睡了?”滕岳轻问。
“可是,我宁愿你跟我聊天。”免得入睡却无梦,她还宁可醒著。
“想不想知道我要刚才说要用什么方法让你入睡?”
“该不会是说故事?”钟语欢微微一笑,若真如此,那么她宁愿自己数绵羊,否则她一定会很认真的听故事而忘记睡觉。
“我不会说故事,况且用说的,还不如用唱的……”他开口轻轻唱起歌来。
宝宝睡,快睡,没有梦也无所谓,宝宝睡,快睡,桂花香香陪你睡……
钟语欢初听到第一句,就忍不住笑得眼睛弯起来,此时的她看起来天真无邪,清纯可人,一点也不怪。
随著滕岳低柔的催眠歌声在耳际,一遍又一遍,钟语欢感觉飘飘然,僵硬的身躯逐然放松,戒备的臂膀和紧握的拳也渐渐失去力量而软软的瘫在棉被外,头也缓缓的往一旁垂去。
她真的睡著了!暴发户滕岳今日又做善事,这种前所未有的行善方式,竟然让他的心有点满足。
成功哄骗一个不睡觉的女人睡著,这说来会不会太无聊?
或许无聊,但这无聊,妙不可言的让他有著不小的成就感。
看著她美丽的睡颜,他竟有点入迷。舒开眉心的她,整个脸散发出云淡风轻的细致之美,纯净得像个小孩儿。
一个女人有脱俗的外表或许颇具吸引力,但她连思想都很脱俗,这著实为难了滕岳。
他真的不知如何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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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户纪念日快乐!暴发户纪念日快乐!
每年这天,滕岳的手机里的简讯空间总会被这句话塞得满满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不吝于给他这暴发户祝福,却也同时懂得离他远远的,让他一人独享暴发户专属的庆祝时光。
滕岳看著床上酣睡的钟语欢,她跟他想像中要找来共享他一切荣耀与富贵的女人有很大的出入,但既然她碰巧出现,看起来也不错,试著“用用看”,也许他的人生真的会有另外一片绮丽风光。
他一向乐观进取,即便是对钟语欢脑子里的缪想很不以为然,但她美,而美丽的女人通常可以让男人瞎了眼,蒙了心。
滕岳小睡了一下,醒来后便在她房里望著她的睡颜足足三个钟头,对她的好感竟莫名其妙的往前大跨了几十步!
他想,他是疯了,不然脑子里不会窜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来,而且还觉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感到阻碍或可笑。
夜里在银色桂花树下,她问他是否对她有特殊感觉、是否也感到似曾相识?
他没有。
不过,他现在对她倒很有男女间该发生点“什么”的感觉,而且那感觉还强烈得让他有如吃了迷药,有点乐逍遥、想要一展雄风,却又有点想要好酒留最后再细细品尝的惜物心态。
“你不会是一直在这边看我睡觉吧?”钟语欢幽幽醒来,看见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她不禁有些恼怒。
他是该唱完催眠曲就走人的!“我是啊!”他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无聊。
“你这样盯著我瞧……不觉得太冒昧了吗?”
“不会比你三更半夜像游魂般来我家找我还冒昧!”她的莅临在他心中已留下不可抹灭的印象,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她绝对比他冒昧。
“我有苦衷。”钟语欢深知自己的行为绝非一般人所能接受,但她竟希望他能了解她的处境和感受。
“我不想听你的苦衷。”她的苦衷必定是来自那个“逃逸无踪”的梦中情人,很不巧,他对“他”丝毫没有半点想像力和包容心,所以他根本不想听到有关于“他”的事,至少,今天不行。
“我还是没有梦见‘他’。”听得出来他已不太高兴,但钟语欢还是忍不住喃喃抱怨,好似他成功让她睡上一觉,却没如愿梦见情人,这觉等于白睡了一样。
“我说我不想听有关于你‘苦衷’的任何事情!”滕岳眼睛眯成缝,警告的意味更加浓厚。
“他不见了!”
“你再说这些五四三的梦话,我就让你也消失不见!”滕岳被逼得大动肝火,站起来指著她咆哮。
他实在很怀疑自己能否平安度过今年的暴发户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