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啊,不瞒你说,”晋图荣从茶几取来一只信封,“她今天早上来递辞呈了,大概是知道你不会答应,便直接找上我了。”反正当初也是他把她派给儿子的。
“什么?!”晋尚阙慌慌张张地自沙发弹起,一把扯来写着大大的“辞呈”两字的信封,粗暴地拉出纸张。
晋图荣打量他,一脸兴味,“她在公司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要辞职?你做了什么?”
欧阳凌沉吟一会儿,“自责?依她拘谨的个性,一定会对那天‘激烈’的表现耿耿于怀吧!”
见晋图荣一头雾水,段延瑞解释道:“董事会那天她突然挺身吼了老狐狸,若少爷没阻止她,脏话和拳脚八成会把老狐狸淹没。”
“这么厉害!你确定没看错?邵絮会做出那种事?”晋图荣深感怀疑。她的评价向来是冷静自持那一类的,怎地突然转了性?
“她还给了我两拳。”晋尚阙看完辞职信,抬头看向父亲,“不要批准。”
晋图荣颔首,“当然,我可不想媳妇跑了。”
晋尚阙捏紧着邵絮的辞呈,绷着俊脸,咒誓般地硬声说道:“事到如今,冒犯就冒犯,绝不能让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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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升大楼员工餐厅。
晋尚阙和老狐狸的对战,经过段延瑞和欧阳凌的“不经意聊起”,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沸腾的人声谈论着总经理昨天出人意表的表现,高高低低的谈话声一致表达出对总经理的崇拜、对金明松小人行径的唾弃,还有不少自责误会了总经理的话语。
然而,在总经理英明的声浪中,有个人决心离开总经理——
“絮,你真要辞职?”方允潍沮丧地乱搅面线,食欲全无。
“嗯,今天一上班就递了辞呈。”邵絮叉起一块苹果放入口中。
“伯父、伯母怎么说?”她俩是同乡,跟双方的家庭也很熟稔。
“没说什么,你也知道他们不太管我的。”
“可是我会很寂寞。”面线搅到发糊,仍是一碗满满。
邵絮噗哧一笑,叉起一块香瓜放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你?寂寞?别逗了,朋友一大堆的人说这种话,谁相信?”
方允潍哀怨地瞅着她,“我最爱的是你啊!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你难道信不过我说的话?”
邵絮啼笑皆非,“好好好,我信、我信。”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工作?都做了五年,干么突然辞职?”
“我知道这突然了点,但我的理由很充分。”说到这,她黯然地低下头,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我破戒了……所以这份工作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你脾气坏,也知道当个秘书可以督促你保持冷静,但有必要因为一次的失控,就放弃五年来的努力吗?”方允潍狐疑地打量她掩不住的失落,“有其他原因?”
邵絮一僵,不意外她会这么问,认识太久就是这点麻烦!
她强迫自己忽略蓦然浮上心头的俊脸,若无其事地叉起木瓜,送进口中,“我想回家休息一阵子。”
“真的?那你干么吃水果大餐?”方允潍瞥瞥她面前的一大盘水果。
她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吃上一大堆水果。记得她以前说过水果冰凉的口感可以帮她平静下来,而她那盘水果份量多到快要可以开水果摊了,可见她烦得要死。辞个工作会烦成这样?她不信。
邵絮怔然,看着少了一大半的水果,默然无语。
见落寞与难言浮上她的眼,方允潍耸耸肩,换个方向问:“金龟怎么说?”
他如今可是名副其实的金龟了,本事之大,一天之间翻转了那些负面的传闻。
邵絮一僵,叉起李子切片塞进嘴里,因那酸涩的滋味瑟缩了下,“他不答应,所以我直接找总裁递辞呈了。”
方允潍暧昧地挤眉弄眼,“他干么不答应?会不会是爱上你了?”不提点这个迟钝的女人一下,她是不会意识到的。
“别胡说,我只是他的保母。”邵絮勉强将李子咽下,喉咙却被酸得刺痛,那股酸沿着食道滑落,酸得她分不清是李子酸还是心酸。
方允潍瞠大了眼,怪声叫道:“不是这样的吧!他那天要我回家吃自己,不就是因为吃醋?”
邵絮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那是因为你迟到了。”
这女人有够迟钝!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还没谈过恋爱不是没有原因的。
方允潍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反正他不会放弃的。”不提他在公司表现如何,光看他对音乐的狂热,就可知道他对喜爱的东西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邵絮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继续进行她的水果大餐,“管他放不放弃,只要总裁准了辞呈,我还是可以离开的。”
可怜,这女人迟钝得可怜。方允潍开始同情晋尚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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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把她收归己有。
晋尚阙坐在邵絮的办公桌上,盯着她猛瞧,心里兜转过千百个念头,通通指向这个结论,俊脸透露出强烈的企图心。
邵絮被他看得越来越不安。本想他会自己走开,没想到他这一坐就是半个小时,话也不说一句,光拿两只眼睛在她身上乱转。
“你没事做吗?”
“没事。”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仍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又过了半个小时。其间,晋尚阙换了个姿势,让邵絮在输入资料时,不得不将他纳入视线之中。
怒气逐渐堆积,邵絮屈指敲敲眉心,看着键盘,“你妨碍我工作了。”
“咦?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不是很冷静,不会这样就被干扰了吧?”
她一噎,找不出话反驳他,只得默默地继续工作。
两个小时后,晋尚阙跳下桌面,走到她身边,弯腰看她在做什么。
他一定是故意的!今天他一来就把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现在他这姿势正好把大片胸膛露给她看!
但她拒绝再受他诱惑,两眼用力地盯住电脑萤幕,语气平板地问道:“扣子掉了?我这边有新衬衫。”因为他实在太会出状况了,所以她用他的应酬费买了些衬衫放在办公室里,而事实证明他的确很需要。
“没掉,我故意的。”他绝不会再被她公事化的口吻打倒!
邵絮深吸口气,霍地站起,不发一语地往外头走去。
“去哪里?”晋尚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视而不见那火光点点的眼眸。
“女厕。”语声中飘起小雪。
偏偏他已穿好御寒大衣,“我陪你去。”他可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决定用这招的,怎么可能在这时打退堂鼓。
邵絮不语,也不理睬他,迳自走进女厕。
过了一会儿,当她出来时,方才的天气异象已然消失,又是一个端庄拘谨的好秘书。
“听说你递辞呈了?”
不意外他会知道,她淡淡地说:“是的,昨天早上。”
“为什么?老狐狸根本动不了你,也没有人怪你骂他,事实上,还有很多人认为你骂得好,你没有必要辞职。”
邵絮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他,决定一次把话说清楚。“有没有必要由我自己决定,不劳总经理费心。”
晋尚阙暧昧地一笑,“为你费心是应该的,谁教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光了?”说完还挺挺半裸的胸膛,要她认清事实。
小脸蓦地一红,严肃的面具瞬间被摧毁。
她局促地转开眼,快步向前走,慌乱不已,“乱讲,才没有看光光,而且看到上半身又没什么。”他在PUB演唱的时候还不是光裸着上半身,都不知有多少人看过了,他现在才来跟她讨“贞操”也太不要脸了。
晋尚阙来到她身前,倒着走,将她羞红的脸尽收眼底,促狭地建议,“那我们找个时间来看光光?”
邵絮瞪他一眼,随即埋头苦走,“很抱歉,我没兴趣。”
“我很有兴趣耶,你真的不想看?不少人说我身材一流,你不看会后悔喔。”堆出一脸讨好的笑,他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你再考虑一下嘛!”
这男人神经有问题!被他瞎搅和了一个上午,她决定不要再忍受下去了,反正她快离职了,当不当个好秘书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得内伤!
“你这人真的很讨厌,满嘴胡言乱语,还要不要脸啊!”
被骂了一顿,晋尚阙却像偷腥成功的猫儿,笑得开心。
达到目的了!她一直那么冷静、那么刻意地保持距离,所以他一直无法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才迟迟无法展开攻势,但他知道,只要打破她冷静的面具,她火爆的脾气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然而那耳熟的“讨厌”仍刺痛了他,她之前也说讨厌他,到底讨厌他哪里?
可是,她也曾因为他害羞、脸红,难道那不是因为她对他有意思?
不过……这先放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惹火!
“脸当然是要的,大家都说我这张脸英俊潇洒又性格,不要怎么行?”他嘻皮笑脸地将脸凑近她,“还是说,你讨厌我这张脸?”她还不够火大,他得继续搧风点火才行。
邵絮发现路过的人正好奇地看着他们,不想成为众人的笑柄,她只好把骂人的话停在喉头,想要屈指敲眉心,手却被人拉住。
手腕传来的热度烫得她心一缩,“放手!”
“不要!”晋尚阙转动手腕,将她的小手圈拢在手掌内,猛献诱人的笑容,“我喜欢你的手。”这双温柔的手曾帮他疗伤、曾为他拂去尘埃、曾带给他满心的舒适与怡然,他多希望可以就此牵着她的手,一辈子不放。
邵絮转动手腕,却挣脱不了,火气越飘越高,直直烧向活像痞子的他。“当然!保母的手当然好。”她的手在最近沦为保母之手,受尽照顾的他当然喜欢。
“才不是这样。”虽说她做的事确实很像保母做的。
“管你是怎样!放手!”
“我喜欢你的手,也喜欢你。”他牵着她的手,一甩一晃的像小学生在郊游。
“听你在放屁!”有够没诚意的,“就出一张嘴,情歌唱太多,唱得嘴巴不老实。”前天的打击犹不远,她相信亲眼见到的事实胜于口头上的乱诌,尤其他还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
深情的告白竟落得如此下场,晋尚阙真是无语问苍天,方允潍说的“无限大的耐心”到底有多大?他怕他穷尽一生也累积不到。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邵絮却觉得像是漫长的折磨,一进办公室,她便毫不客气地用力甩手,无奈他抓得死紧,任她甩得手酸、肩痛,仍甩不开他的纠缠,气得她双颊通红,“去你的,放开!”
“不放!”他拉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凝视她着火的眼,执着而坚定地说:“你是甩不开我的。”
“那你放开啊!”气愤之余,她完全没听出他话中的玄机。
他将她拉到身前,哑声说道:“放不开了。”抬手轻抚她嫣红的粉颊,“你真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你说,我会改的。”只要能抓住她的心,他不介意牺牲一点。
他在做什么?那双眼太温柔、太令人迷眩,她恍惚了会儿,察觉好不容易才压抑住的悸动在蠢动,顺带提醒了她离职的原因。
她避开他灼亮的眼,“我过几天就要离职,我讨厌你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我说过了,辞呈不会被批准的!”大手扳过她的脸,眼睛危险地眯起,“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要辞职的吧?”看她的样子,自责和悔恨是有的,但另有一个被模糊的焦点,那才是她闪烁其辞的原因。
她的脸色变了。他猜对了?真是因为他?
他犹豫了一下,随即毅然决然地说道:“我以后会认真工作,不会再给你添麻烦,这样行吗?”该是退出乐团的时候了。
她全身一僵,故作冷静地斜睨他,“不行,我又不是因为你才辞职的,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希望他没看出她的口是心非。
晋尚阙看了她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放开她的脸,但仍是紧抓着她的手,“无论如何你都要辞职?”
邵絮用力地一点头,顺便甩去他留在她脸上的热度。
“辞职后要去哪里?做什么?”既然她坚决要辞职,他怎么也留不住她,不如来替未来铺路。
“不关你的事。快放开!你很烦!”
他放开她的手,两手一摊,万分无奈,“你真的很迟钝。”
邵絮反射性的冷哼,“关你屁事!”她还恨自己不够迟钝咧!
望着她赌气的脸孔,晋尚阙再次没辙。
算了,再说下去只是徒惹她反感,她想走就让她走吧,他也可趁机和她建立新的关系——不再是上司和属下,而是男人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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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黑轮先生。”段延瑞猛一推身前垂头丧气的人。
“哇!”猝不及防地遭受攻击,那人惊叫一声,“砰!”地扑倒在地,以极不雅的姿势占据了大半走廊。
“喂喂喂!”没料到会造成如此大的效果,段延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他,还不忘损他一下,“太逊了,轻轻一推就摔成这样。”
晋尚阙浑身疲软地倚着他,眼睛几乎快阖上了,只剩一条细细的缝,“我很累,你又不是不知道。”声音难听得像乌鸦叫。
“对不起。”段延瑞拍去他身上的灰尘,调侃地问道:“副总裁不好当?”
“老爹八成是故意的,明明说好给我一年时间的,结果他一听我要退出乐团,就自动把一年之约取消了。”晋尚阙揉揉撞痛的鼻子,满脸的哀怨,“可是乐团的事还没解决,我两头忙,又没了好秘书,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睡好了。”
段延瑞连一咪咪同情心也没有,还幸灾乐祸,“谁教你不肯另外找个秘书。”
邵絮离职后三天,总裁便因他立下大功,将他升上副总裁,而他顶着“总经理英明”的光环,又想做给邵絮看,当然得认真工作,才搞到变成黑轮先生。
“唉,说到我的痛处了。”晋尚阙一叹,垂头丧气地走进副总裁办公室,“她走了十天,我也想了她十天,秘书二字会让我更想她,我看还是免了。”
段延瑞端了一杯咖啡,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那我呢?我也是秘书。”
晋尚阙嘴角一阵抽擂,没好气地瞪着他,“说到这,你不是老爹的秘书吗?干么一天到晚在我这边晃?”
“总裁怕你没了秘书会忙不过来,就叫我过来帮忙。”顺便造就他憔悴的模样,以便进行他们的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