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持的脸色更黑,喝水也能噎著?皇兄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万一让寒烟误会我也是这样的智商,我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轩辕持愤怒的想,却不敢将这大不敬的话说出来。只好被轩辕桓拖著来到了就近的一个偏僻亭子,早有几个宫女拿来另一套衣服。
「你觉不觉得今晚的华洛有些奇怪?」一进亭子,轩辕桓便急急的问。
轩辕持摇了摇头:「不觉得,我倒觉得你很奇怪,奇怪到让我开始怀疑你是冒牌的轩辕桓。因为你的举止实在是太不像平常的你了。」
轩辕桓一怔,自我反省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道:「是有些不像我了,实在是山月的这个皇帝……唉,让人怎么说呢,反正到日后,想必你就会明白了。」说完又催道:「你倒是快著点儿啊,没看见华洛见到素寒烟那幅关切样子吗?我可不想让他们趁这机会眉来眼去的。」
轩辕持几下穿好了衣服,低声吼道:「他敢,他敢对我的寒烟动歹念,我一掌劈了他。」刚说完就看见皇兄黑下去的脸色,他才醒悟过来,果然听到轩辕桓不悦道:「你怎么就认定是他对寒烟动心思,怎么不说素寒烟对他也是嘘寒问暖的,哼哼,他要是敢打洛洛的主意,别怪我追究他的奸细之罪。」
两兄弟都只顾著自己的心上人,丝毫不管兄弟手足之情,刘言在身边伺候,不得不规劝道:「皇上,王爷,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还没等说完,就见两个主子同时阴狠的看向自己,森冷的道:「你说什么?」
刘言吓得噤若寒蝉,心里委屈道:「这不都是你们兄弟两个平日里常说的吗?如今却怪起我来。」忙岔开话题道:「皇上,王爷,奴才是说该去前面了,王妃与华公子该等的不耐烦了。」
这句话确实灵验,两人不再追究他的失言之罪,重新回到桌旁坐下,四人这才吃菜喝酒,素寒烟还赞轩辕桓不但治国有方,身为皇帝竟还如此节俭,殊为难得。登时让轩辕持恨的牙痒痒,心道:「装什么装,看等我回去把你以往一桌吃两百道菜的劣迹跟寒烟说。」
华洛也很想把轩辕桓的荒淫无度大肆宣扬一番,只是想到如此一来,岂不在素寒烟面前露出了真面目,只好强忍下去。直到初更时分,四个人才散了,轩辕桓留兄弟在宫中住一晚,轩辕持却哪里肯,眼见著素寒烟面泛桃花,知他已有了醉意,他哪肯白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轩辕桓知道兄弟心中所想,也不强留,只恨自己时机未到,否则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了。
因为晚上酒喝多了,第二天华洛虽然很想爬起来到大殿的早朝上旁听,无奈身体实在不配合,只好作罢。轩辕桓派人过来探看几次,见他渐渐的好转,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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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里,铁青著脸色的皇帝咬牙切齿的看著面前几个还在汇报个没完没了的大臣们,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让自己和心爱的人儿去培养感情,好在华洛现在已无大碍,否则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在情绪失控之下劈死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
难怪历来帝王都喜欢亲小人,远贤臣,这贤臣确实是讨厌的很,一点都不会揣摩圣意。轩辕桓愤愤的想。而忠臣的最大一个特点是什么?当然就是不会察言观色,皇帝的两眼都已经放出狼一般残忍的光芒了,他们还不晓得危机将近。
「忍,轩辕桓,你要忍下去,现在就想因为美色而不顾朝政,那将来要怎么办?」他轻轻的自言自语,听得身边的刘言直摇头,皇上还真是抬举华洛啊,就他那幅顶多也就可以说是清秀的面容,能跟美色沾上边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轩辕桓一出书房,便又气又恨的道:「耽误了朕一天的时间,怎么这些事情也会挑时候,难道真是老天在和朕作对吗?」越想越气,忍不住劈手折下一支杨柳道:「妈的,这明君看来还真是不好当啊。」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跟著的太监宫女坐了一地,心里更是火大:「你们一个个怎么了?骨质疏松了吗?」
刘言带头爬起来,哭丧著脸道:「皇上,下次再要说出这么劲爆的话来,可不可以请您先预告一下。奴才们不经摔啊。」
劲爆的话?轩辕桓的眉头挑了起来:「朕说了什么劲爆的话了吗?大惊小怪。去,把斐雨给朕叫来。」轩辕桓重新兴奋起来,几步迈进自己的书房坐下,重新变回原先沉稳冷冽的轩辕桓。
斐雨听到皇上宣诏自己,立刻精神百倍的前来,心里还道:虽然长了俸禄,可也不用这么快就发吧,这还不到发俸禄的日子呢。
轩辕桓见了他,也是精神一振,又不肯失态,咳了一声方缓缓道:「斐雨,知道朕让你来干什么吗?」很好,自己终于又能完美的控制情绪了。
「啊,不是来发钱的吗?」斐雨很白痴的问,瞬间看到皇上优雅的面容跳起了几条青筋。
控制,一定要控制:「当然不是,朕让你去华洛身边是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吗?」不会吧,他的侍卫不会真不知道自己派他去是干什么的吧?
斐雨自信的一笑:「皇上也太小看臣了,您派我去当然是保护华洛公子的啊。」
「砰」的一声,轩辕桓一拳轰上面前的红木桌子:「混帐东西,你真以为朕派你过去仅仅是保护他那么简单吗?」不行了,控制不住了,他不是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可这斐雨也黑的忒快了点儿吧。轩辕桓气的恨不得一拳打死还茫然不解的护卫:「你说你跟著朕的时候也挺聪明的,怎么跟了他一天就变得和他一样笨了?刘言,你告诉他朕派他去是干什么的?」
刘言乐得看到死对头被皇上痛骂的样子,此时听见皇上喊自己,心道:「皇上气疯了,我还是别火上浇油的好。」一边凉凉的笑道:「斐护卫,你也算是个二品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皇上让你去,当然是『监视』那个山月皇帝的一举一动,好随时向皇上报告了。」
斐雨这才恍然大悟,摸著头道:「嘿嘿,我没想到嘛,皇上连那样笨的人都不放松警惕,真不愧是咱们大风历史上最聪明睿智的君主。不过皇上,那个华洛应该是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他要是有,我斐雨第一个不放过他。」
轩辕桓气的身子都打颤了,黑线满脸的道:「那个笨皇帝的实力,朕比你清楚,给他十万人马造反,他都不知道宫门在哪里,朕问的不是这个。」见斐雨眨巴眨巴眼睛,显然还是不懂,他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吼道:「朕是想知道,他看见朕给他布置的屋子后,有什么样的反应?你明白了吗?再不明白,信不信朕将你丢到护城河里喂鲨鱼?」
刘言很想问一句护城河里有鲨鱼吗?不过聪明如他,当然不可能在这时候为自己掘下坟墓,忽听斐雨呵呵笑道:「哦,原来皇上问的是这个,早说不就得了,是啊,华公子看到皇上给他布置的房间,反应大的不得了呢。」
轩辕桓不由得大喜,他就说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的一片心意,尽皆倾注在精致的「风雅楼」里,洛洛他能看得出来吧,他一定是看出来了,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大。轩辕桓沉浸在自己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中,嗯,这个斐雨也没有笨到家嘛。
「他看到朕给他准备的床了吗?」那是自己特地请了几十个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大床。比自己的龙床还要气派。自己看到这张床的第一眼就爱上它了,可以想象将来的时光,他和洛洛可以尽情的在这张床上做一些剧烈的运动,那一定是舒服到极点的感觉。
「嗯,看到了。反应很大。」斐雨尽职的回答。
「啊,是吗?太好了太好了。」真不愧是花尽了心思的作品啊,竟然连崇尚节俭的洛洛都会喜欢上它。轩辕桓兴奋的来回踱步:「他都怎么说的?」
斐雨奇怪的望向一脸兴奋的主子,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华公子说那张床太大,纯粹是在浪费银子,而且那么软,对腰也不好,所以他让人抬出去了,换了一张小一半的硬板床进去。」
「啊……」惊讶过度的轩辕桓,再次忘记了身为皇帝所应该注意的仪态问题:「那……那床帐呢?」
「也换了啊,华公子说那床帐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晃眼了。」床换了床帐当然也换了,皇上怎么又开始问愚蠢的问题了。
「那……朕的字画呢?」轩辕桓还不死心,而诚实的斐雨立刻就残忍的打破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
「华公子说那些上好的宣纸被这样的乱写乱画太可惜了,他说在他们山月,只有圣旨才会用这么好的纸。」
「你没告诉他,我们大风的圣旨是用绢做的吗?」轩辕桓风度全失,气急败坏的吼。
「我说了啊。」斐雨点头:「所以华公子更生气,说绢应该是用来做衣服的,还说皇上如此作践绫罗,实在是太荒淫奢侈,挥霍无度了。」
轩辕桓咚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太……太意外了,他的一腔心血啊,他从未付出过的一片深情啊。这个华洛,实在是太太太过分了。
「咳咳,斐护卫,你讲话太直了吧。」刘言悄悄拉了一下对头的袖子,向轩辕桓的方向努了努嘴,尽职报告的斐雨这才注意到主子一副想吃人的脸色。
「你也挑点好的说啊。」正在惶恐时,死对头的一句话让他顿开茅塞:「啊,对了,皇上,华公子对你送给他的那个绿玉什么的,倒是喜欢的不得了,整天拿在手里呢。」
「真的?」轩辕桓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哼哼,他总算还识点货,那个绿玉宝鼎是流传了近九百年的文物,普天下仅此一只,本来那也是朕的心头之爱,若不是他,别人想看一眼也难呢。」
「啊?那是一只鼎啊?」斐雨惊讶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可是华公子告诉我那是茶杯啊。他还说你就这只茶杯对他的心思,又大又深,可以装很多茶水,非常实用。」
「你……你刚才说他整天拿在手里把玩的。」轩辕桓拼命抑制住浑身的颤抖,抱著最后的一丝希望询问。
「是啊,华公子很喜欢喝水,所以整天把那只绿玉茶杯……啊,不,是绿玉宝鼎捧在手里喝水啊。」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妥呢?斐雨胆战心惊的看著轩辕桓由青变黑,再由黑变红的可怕脸色,自己……自己不是已经汇报出一样华公子喜欢的东西了吗?为什么皇上还是一副要杀人的脸色?
「华洛,朕……朕要宰了你。」大风皇宫的大殿中,忽然传出震天的怒吼声,吓了刚走到外面的轩辕持一跳,进去看时,就见斐雨刘言正死死抱住状若疯狂的皇兄,声泪俱下的劝道:「皇上,您可别冲动啊,华公子虽然可恨,但念在他不知道这些东西珍贵的情况下,就饶了他吧。」他心中一惊,皇兄干什么,欢天喜地的把心上人迎进宫里,还不到三天就要动手吃掉吗?这……这动作也太快了点儿吧,难道是华洛和哪个宫女有染刺激到他了吗?嗯,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
唉,这样的时候,单凭一个太监一个护卫怎么行呢?该是英名睿智的自己出场了。轩辕持得意一笑,信心十足的上前准备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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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啊,你这是何苦呢?我知道那个华洛可能会可恶清高了一点,没办法嘛,小国的皇帝,过得都是寒酸日子,有不懂礼仪之处您要多原谅。想当初我对我们家寒烟不也是恨的牙痒痒吗?最后又如何?所以皇兄,小不忍则乱大谋,您身为一国之君,这些道理还用兄弟我教你吗?」轩辕持很「耐心」的劝说。昨夜和寒烟春风一度,喝醉了的寒烟可爱听话到不行。让他这个满足啊,所以今天他可要速劝速决,好回家跟亲亲爱人赏花喝酒。省得一个晚回去,寒烟就被那个该死的老爹霸占去下棋了。下棋耶,那可是能耗上一天的龟速运动啊。
看著弟弟难得一脸真诚的说出令自己舒心的话,轩辕桓感动的险些流泪,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他拉著轩辕持到椅子上坐下,诉说著心中的委屈。
「朕一片好心,为他选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却都被他贬的一文不值,你说我发火动手有错吗?」轩辕桓恨恨的道。
「是没有错,但是这时机也嫌太早了点儿啊,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目的?怎么可以用这么粗鲁的手段去行凶呢?」轩辕持点头附和,不忘自己劝架的目的。
「是,朕的确是有目的,可是这个华洛实在是气人的祖宗,若为了将来著想,提前动手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轩辕桓嘴硬的道,心中却早已软了下来。
轩辕持无奈摇头:「唉,皇兄,你听臣弟一句劝,这种事最好是在两个人情投意合的时候做才有味道。你现在就用暴力吃了他,小心那个笨皇帝恨你一辈子。将来啊,有你后悔的时候。」
「嗯?吃?轩辕,你在说什么?朕说是宰了他耶,你听成什么了?」轩辕桓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这个笨弟弟,想到哪里去了?
「啊?你不是说要提前发动攻势,用暴力占有他的身体吗?」轩辕持也愣住了,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都是在鸡同鸭讲吗?
「当然不是了。」轩辕桓脸色更黑:「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是说要宰了他,趁著朕还能狠得下心肠的时候除了这个祸害。」他话音未落,轩辕持已长身而起,懒懒的道:「真是无聊,原来是这样。浪费了我这么多宝贵的时间。你尽管去好了,是砍是杀随你。斐雨,刘言,你们也不用拦著,只要皇上能下得了手,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杀我们。」
「你以为朕不敢吗?」轩辕桓也站起身,大吼道:「持儿,今天朕就做给你看看。无毒不丈夫,你以为朕会像你一样没出息,只顾著儿女情长吗?」
「那去吧去吧,我可要先回去了。杀完人告诉我一声,好派人给山月代皇帝送信去。」轩辕持连正眼都懒得瞧他的皇兄了,一边打著呵欠一边走了出去。
这里轩辕桓气的浑身颤抖,对著轩辕持的背影大声道:「去就去,朕怕什么?」说完瞪向斐雨刘言:「不许拦著朕,谁拦朕朕就赐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