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会让她看出他心里的讥讽,「我是不懂马,不过牠看起来真的很漂亮,不像一般游乐场里展示的瘪脚马。」
「是吗?」
金时萝敷衍的回应,但心里却有股怒火像高温的岩浆在沸腾,居然拿她的女王跟游乐场里的瘪脚马比较!
「妳都是一大早带女王出来散步?」西门澈小心刺探。
「只要天气许可,我一定会带女王出来。」
「这里的人不觉得奇怪?」
「不会,早已经见怪不怪。」金时萝轻描淡写回应。
相信也是,就如金禀礼所说,人家遛狗,她大小姐遛马。
西门澈的脸上尽可能保持温和的微笑,「我可能耽误妳太多时间。」
第一天他不想说太多废话,只怕引起她的不悦,那就可能没了下一回。
金时萝的手突地僵在女王的身上。
这么快就想退出?
那怎么行,她可是要从他身上讨回那三幅价值连城的古画……
「西门先生。」
在他转身之际,她蓦地唤住他。
西门澈回头微笑凝视金时萝,「请问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该死!
一定要这么温文、儒雅?
他分明就不是这种人,她感觉得出来,他是那种静水深流、藏而不露的人,但她就是无法拆穿他的假面具。
「难得有缘能在这里碰面,如果不忙的话,不妨到我家里坐坐。」她用最诚恳的语气邀请他入瓮。
西门澈微微一怔。
她主动邀请他?虽然他本来就打算直捣黄龙,却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神速,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机会难得,绝不能轻易错过。
「妳家就在这附近?」
金时萝的目光瞟过身旁的高墙,「这堵墙的另一端就是我家。」
「不会太打搅?」再试探。
「不会,你应该也还没用早餐吧?」另一种邀请。
「还没。」
「相约不如巧遇,不介意的话,到我家里一起用早餐。」金时萝抛出饵。
「那恭敬不如从命。」
上钩了!
「前面不远即看得到我家大门,我先骑女王回家等你。」盈盈笑容使她那双明眸更加动人。
金时萝跳上马背,英姿焕发的骑着女王先行回家。
西门澈的黑眸半瞇,诡谲中隐含笑意的眼神,一吋一吋滑过她的背影。
那娇小的身影举止轻盈,一举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不愧是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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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时萝一抵达家门,便迅速跳下马往屋里冲,她扯着喉咙嘶叫:「王妈,王妈!」
王妈听见她的唤声,登时为之一愣。
她不是去遛马了吗?
王妈惴惴不安,急急的从厨房跑了出来。
「小姐,怎么突然折回来?是出了什么事?」
「王妈,等一下有客人跟我一起用早餐。」金时萝神色急促的步上楼梯。
「金少爷不是客人。」王妈笑道。
「我说的客人不是指提阳,而是另一个人。」金时萝已经登上二楼,俯视站在楼梯口的王妈。
王妈讶异地仰起头,愕视着金时萝。「另一个人?」
「对,妳就别多问,他应该到门口了,快去准备。」金时萝急忙交代。
「那金少爷……」
金时萝双手拢了拢头发,「我现在就通知他别过来,妳快去张罗早餐。」
转身之际,即听见大门的对讲机响,她按下对讲键,「什么事。」
门口警卫通报,「小姐,门口有位西门先生……」
「是我的客人,请他进来。」
通话结束,她俯视呆在原地发愣的王妈,「客人已经到了,帮我招呼一下,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噢。」王妈愣了愣。
怎么一大早就有客人到访!?
金时萝走了两步,又不安地从二楼倾身嘱咐,「不可以怠慢。」
「知道了。」王妈一脸茫然点头。
家里极少有客人来访,自从金大诚过世之后,几乎是谢绝访客,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能让金时萝亲自招待?
而且,她在金时萝的脸上似乎看到一丝惊慌。
「请进。」
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在警卫的引领下步入客厅,王妈立即警觉地转身面带微笑迎接客人。
「你好,我是金家的管家,里面请。」
西门澈在王妈的引领下走进客厅,他从容优雅地坐在小羊皮沙发上,等待金时萝的出现。
此时,楼梯上轻浅的脚步声伴着娇柔的嗓音出现,「你来了。」
西门澈礼貌起身迎视金时萝。
此刻的她已换了一件水蓝针织衫和一条雪白长裤,披肩的头发松垮地拢在脑后,蛾眉淡扫,更彰显她高雅气质。
「刚到。」他低沉的嗓音有着一丝魅惑。
「是吗?」金时萝慵懒的瞇眼神情,一剎那转换成有点魅惑的微笑表情。
她脸上柔中带媚的无邪笑容,令他怔怔地迷失其间,情不自禁地走向她,「现在跟妳道声早安,不算太晚吧?」
她露出编贝美齿浅笑,「早安。」
她又转身对站在身后的王妈说:「早餐准备好了吗?」
王妈虽不清楚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从她刻意的装扮,足以看出眼前这位客人绝非普通客人。
「我马上吩咐厨房准备上早餐。」
「王妈,我今天想在花园用餐。」
「好的。」
金时萝微笑迎视西门澈,「请移驾花园,一起用餐。」
西门澈微笑颔首,「请。」
在金时萝热情引领下,西门澈神色悠然的随着金时萝走出户外──
「西门先生,你除了经营酒类专卖店之外,还有做其他生意吧?」美目低敛,金时萝开门见山刺探。
想刺探他?
西门澈抿嘴一笑,「有,说句实际点的话,只要有赚头的生意我一定不放过。」
「真不愧是生意人。」她的表情是耐人寻味的诡谲。
「我不知道金小姐这句话是褒还是眨?」他意味深长的眼眸小心翼翼的觑向她,唇边抿起一抹讪笑。
她回眸轻笑,眼波流转含嗔带媚,「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是吗?
他还是有点摸不透,眼前这女孩比一般他所接触的生意人还机灵聪明。
「金小姐,怎么一大早没看见妳的家人?」装蒜,只为转个话题。
「我没有其他家人,只有我一个人。」原本调皮的眼神一闪。
「就只有妳一个人?」这一点他早已知道,故意装不知情,只为不想让彼此话题草草结束。
「很讶异吗?」
「有一点。」
金时萝抬眼,见不远处的桌子已经摆好早餐,「王妈将早餐准备好了,请吧。」
西门澈顺着她的意,随她一起走入花园,桌上已摆上一桌丰盛精致的早餐。
西门澈很有风度地为金时萝拉开一张椅子,金时萝回以微笑坐下来,西门澈则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金时萝微笑,先喝了一口果汁。
「我们已经矫揉造作半天,现在是不是可以坦然地面对彼此?」
这样的游戏她不想再玩下去,与其在做作礼仪上打转,还不如开门见山直话直说。
「我不认为这是矫揉造作,这是最基本的礼貌。」西门澈诡谲的笑了笑,与她四目相对。
「西门先生。」金时萝有些不耐,将手中的果汁搁在桌上,「你今天特地跑到这里堵我,请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妳怎么会认为我有目的!?」打死都不能承认。
「别以为我是个女人就很好骗,我不是一个后知后觉的女人,更不是不知不觉的蠢女人。」说得够白了吧。
聪明!太聪明!
一眼即看出他是刻意来见她。
她既然能坦然相对,那他又有何惧?
「目的只有一个。」
「说说看。」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她认为至少她已经赢了第一局。
「就是想再见妳一面。」想套他?门都没有。
金时萝一怔。
真是一条老狐狸,她都已经开门见山了,他竟然还继续装蒜。
金时萝淡淡一笑,「西门先生……」
「妳若是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请直接喊我的名字。」西门澈一派悠闲地靠上椅背,眼神锋利地凝入她的眼,「这样会让我舒服点,时萝。」
他的眼睛深沉得让人摸不着头绪,而当他念着她的名字时,她感觉彷佛有一道春风拂过她的胸口,这样的悸动令她惊慌不已,屏息地看着他。
「你……」
「怎么?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好个狂傲的男人。
看着他有些不羁的神情,金时萝悄悄地吸一大口气,想掩饰心里的不安悸动,她强挤一抹希望能瞒过他的微笑,「西门先生,我们也只不过见第二次面……」
「第一次见面跟见了上百次面有什么不同?只要妳愿意跟我做朋友,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西门澈狡黠地瞅住她。
金时萝即使知道自己正跟狐狸打交道,却又不能退缩。
「西门澈。」
西门澈优雅地微笑,「谢谢妳愿意跟我做朋友。」
金时萝一语未发,紧抿着双唇,直挺挺地注视他,感觉自己栽了第一回合,他好似猫而她是老鼠……
哼!
他敢这么想?
好!
她决心撕碎他那副得意洋洋的笑脸。
第五章
今天的狩猎行动,虽没如预期般猎到猎物,但至少他已闻到猎物的气息,尽管猎物小心翼翼的在陷阱边打转,不过他相信离猎取的日子不远了。
他满怀欣喜的踏进店门。
「大少,有位金先生在办公室里等你。」店员走到西门澈的面前,恭敬地报告。
金先生!
这消息无端地打坏了他原有的好心情,双眉很快地聚拢,「那老头又来干嘛?」
「不是那老老的金先生,而是一位年轻的金先生。」店员连忙纠正。
年轻的金先生?
西门澈觉得奇怪,信步来到办公室前,他的眼里充满疑惑,推开办公室门一眼,即看见店员口中所说的金先生。
年轻的金先生乍见西门澈的出现,立即从椅子上起身,他微笑伸出手迎向着西门澈,「西门澈,西门先生?」
从他的举动看来,可见此人根本不认识他。
西门澈漾出温和的微笑注视他,「你好,我是西门澈,请问阁下……」
金提阳握住西门澈的手,「我是金提阳,金时萝的堂哥。」
噢,知道他是谁。
金时萝昨天买的酒,就是送到他那儿签收。
「金禀礼先生的公子。」
西门澈的下马威深深伤了金提阳,金提阳深抽口气,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金禀礼是我父亲。」
西门澈抿着嘴微笑,手指着椅子,「请坐。」
他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也跟着坐下。
「金先生,你今天怎么会抽空来我的小店?该不会是昨天送到你那儿的葡萄酒有问题?」
金提阳小心翼翼应对,「那瓶酒还没开,我今天不是为了酒而来。」
「不是为了酒?那是……」西门澈双眼冷静与他的视线相对,「你该不会跟你父亲一样,想跟我调头寸吧?」
面对西门澈一而再的讥讽,金提阳觉得受到莫大屈辱,但是今天他会踏进西门澈的门,全是为了金时萝。
当他今早接到金时萝的电话时,他告诉自己,不得不采取行动了,他担心单纯的金时萝,会栽在西门澈这条狐狸的手里。
「西门先生,我今天来一不是为了酒,二更不是跟你调头寸,我全是因为时萝而来。」
「为了金小姐?」西门澈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是的,我不希望你接近她,时萝是个单纯女孩……」
他真的很想大笑,金时萝在金提阳的眼里,竟会是个单纯的女孩?
错了!
她一点都不单纯,那只是一种外表假象,她的聪慧绝不是一般女孩可以比拟的。
「金先生,你今天特地跑来这里,就是要我远离金小姐?」西门澈瞇起双眼,加重语气质问。
「是的。」金提阳的脸色刚厉宛如石像,「我知道金时萝之所以接近你,全因为我父亲抵给你的三幅古画。」
他自以为是的替她说出了原因。
西门澈下颚紧绷,扬起眉毛,「正如你所说,那些画是你父亲抵给我的,不是我豪夺强取来的,相信你和金小姐明白这道理。」
「我非常明白这道理,但是希望你能将那三幅古画卖给我。」金提阳低声下气说道,表现出最大的诚意。
「不可能!」西门澈断然拒绝。
金提阳顿时遭受莫大打击,脸色也随之冻结。
「你不知道这三幅画对时萝意义多么重大,今天是我父亲犯下的错,我要为父亲犯下的错负责,没理由让时萝一个人承担。」
金提阳口口声声都是为了金时萝,他也看出他处处维护金时萝的心,那想必他也知道是谁帮金时萝摹拟古画?
西门澈尖锐的眼神扫射过金提阳,「你口口声声说是三幅画,可是你父亲明明抵给我四幅画,难道说金小姐并不想要回第四幅画?」
金提阳微微沉吟,回道:「因为第四幅是假的。」
他果然知道其中内幕。西门澈决心要把事情搞清楚。
「第四幅是假的?」西门澈故作惊讶。
「时萝早已警觉家父偷画之事,于是事先偷偷地将真迹移至他处,屋里留下的,全都是她学习时留下的作品。」金提阳将事情和盘托出。
西门澈这下真的大为震惊,「那些假画全都出于金小姐之手?」
「是的。」该说的都说了,金提阳抬眼凝视西门澈,「那三幅古画,都是我爷爷在世前收藏得来的,现在爷爷不在了,失去那些画对时萝来说是种伤害,因为那全都是我爷爷的最爱。我想请你高抬贵手,将那些画卖给我,让我替父亲将功折罪。」
西门澈突地开怀大笑。
金提阳错愕地看着扬声大笑的西门澈,「西门先生,你愿意让出?」
「不,我不可能卖给你,我只是很高兴你能来告诉我这些。」他的表情是坚定、不为所动的。
「你──」金提阳睁目瞪着西门澈。
西门澈带着笑,注视怒不可遏的金提阳,「请你回去转告金小姐,想要回那三幅画,请她自己跟我说,或许我会大发慈悲还给她。」
「你──」金提阳气得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请回吧。」西门澈下逐客令。
「哼!」金提阳不屑冷哼,转身大步离开办公室。
西门澈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足以震破屋顶,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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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自己的挫败,金提阳不得不拨电话,将今早与西门澈之间所有的对话,涓滴不漏的告诉了金时萝。
金时萝乍闻金提阳的冲动举动,脸色当下一阵青白,「你怎么会这么冰雪聪明?」
「我只是不想让妳误入那种人的陷阱。」金提阳痛苦地低语。
她清楚金提阳对她的疼爱,也明白叔叔在他心底留下的痛。
金时萝莫可奈何下,叹了口气。
「说都说了,再怪你也是徒叹奈何,接下来你不要插手,我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