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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树下的幽会 page 12 作者:李靳

  抱着他,杰西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轻诉说着,“维兰德,你能了解吗?你能不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渴望?那种渴求与想念?那种几乎要将人折磨崩溃的感觉?”双手环在他身后,他几乎要将他嵌进自己身体里。

  “你别这样。”维兰德垂着头,不安地蠕动着。

  “别这样?那我该怎么办?”杰西不悦地叫了起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爱你爱得快疯了,你知不知道!”

  “你……”维兰德握紧双拳,内心激烈翻腾。

  他说他爱自己爱得快疯了!

  那他呢?他又何尝不是?

  每天每天、日日夜夜,他无一刻不想逃离这样的感觉、拒绝承认这可怕又荒谬的事实!

  他强迫自己要忍耐,忍过每个日出晨昏、每个孤寂又可怜的寒冬深夜,可上帝却一再开他玩笑,让他怎么也逃不开这男人的纠缠与诱惑。

  真要说疯狂,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压抑得快疯了的人。

  “杰西……”

  “别说话,维兰德!”紧紧攫住他,将曲线优美的身子深深埋在自己怀中,“不要逃好吗?求求你,就当是我求你,看我一眼、听着我的心跳、施舍我一点爱……没事的,爱上一个男人,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不要对我不理不睬好吗?”

  “我……”维兰德被他搂在怀中,倾听着强烈起伏的心跳声。

  他知道,眼前这男人是认真的!

  “看着我,维兰德。”微松开他,杰西扳起他尖细的下颔。

  “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我知道你其实是有点喜欢我的,对吗?”杰西低下头,将额头轻抵在他额前,轻轻摩娑着。

  “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像是迷惘般,维兰德轻柔的语音里似乎多了分妥协。

  “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我交女朋友的时候,你都会吃醋的,不是吗?”

  “我哪有!”

  “没有吗?”杰西认真问着,他很在意这个问题背后的真心。

  维兰德转过脸,避开他逼问的凝视。

  他知道,自己有时很没用,每次杰西一交女朋友,他就特别喜欢生闷气。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早被人看在眼里。

  “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跟女人纠缠不清,你干嘛还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维兰德闷闷地问着。

  “这……”看他醋意冲天的酸溜样,杰西突然觉得很有趣。

  他果然是在乎自己的!

  “呵呵,小宝贝,我发誓,从今尔后,我杰西.费德里希只爱着你一人,除了你之外,我决不再碰其它女人。”

  哼!维兰德不屑嗤了声,“你这油腔滑调的花心汉,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不信?”

  “有脑袋瓜的人都不会信你的……唔……”一句话还没骂完,双唇已被人堵住。

  杰西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霸道地夺去不信任的小嘴。

  “混帐,你……啊……”维兰德本想骂人,但在一阵天玄地转的热吻下,所有的抗议都被堵了回去。

  杰西仍是笑着,红舌在尝尽维兰德口中蜜液后,又将掠夺的位置从被吻得盛红的双嘴,转移到白皙的颊畔,轻轻地,搔痒似地落到敏感的耳垂上,一口接一口,像品尝一道精致美食般,惹得怀中人儿全身上下狂颤不已。

  “相信我,维兰德,相信我是个爱你爱到发狂的可怜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杰西在维兰德耳边疯狂诉说着他的爱意。

  第八章

  像往年一样,今年的庆典活动将持续一个月左右。

  安斯达特城里除了各大小教会卯足劲推出各种节目外,民间戏团也在市民广场共襄盛举。

  维兰德跟杰西每天像赶场作秀一样,早上在教会帮忙清唱剧演出、下午则移师到西侧广场演话剧。

  由于他们挑选的戏码充满通俗性的幽默与风趣,加上杰西与维兰德一个长得帅、一个生得俏,很快就吸引附近市民天天上这儿看他们演戏。

  戏演得好。学校也觉得很有面子;前两天,校长跟修士们还当着大家的面夸奖杰西跟维兰德是他们圣伯尼菲斯学园的光采与荣耀呢!

  只是,这两个头上顶着光环的优秀学生,每天演完戏、放学后,就会迫不及待地偷偷牵着手,避开众人目光,悄悄跑到学校后山上,在暗不见天日的森林里,做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大胆行径。

  两个大男孩躺在草地上,枝叶浓密遮掩处,不顾礼教道义,放纵地搂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火热。

  杰西拥着维兰德,忘情品尝着他红嫩的双唇。他常说,维兰德口中甜美的滋味像洒了蜜汁的花朵,熏得没喝酒的人也会茫茫然,醉得一榻胡涂。

  维兰德才不信他的鬼话,直笑他是色欲熏心、鬼迷心窍,哪有人没喝酒就会醉的?

  不管有没有醉,总之,到后山上的菩提树林里幽会,已成了两个大男孩目前生活中最快乐、也最开心的事。

  虽然每天偷偷摸摸、东躲西藏有点辛苦,但一想到彼此相拥时的浓烈甜蜜,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复活节庆典即将结束前夕,话剧公演也到了尾声。

  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维兰德与杰西在台上一次又一次向热情的观众谢幕。

  台下掌声与口哨声接连不断,台上的演出者也倍觉风光。

  好不容易,下了舞台,卸了妆,大伙儿就开始起哄,嚷嚷着要去酒吧喝酒庆祝。

  毕竟,辛苦了两个多月,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杰西当然是第一个点头的,他最爱热闹了。

  不过,维兰德可就很扫兴了,“不行,我明天还有最后一场清唱剧要演出,不能去。”

  躲在舞台幕帘后边,维兰德穿着尚未脱下的长裙、粗鲁地跨坐在杰西大腿上,摇着头,拒绝了他。

  “真的不去?”杰西又问了次,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手钻入他的蓬蓬裙里胡乱摸着。

  “别这样,”维兰德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开口道:“我也想去啊,可是,今天晚上不养嗓子,明天唱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别唱了!”杰西放在他腰上的手微使力,让他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在他脸上又亲又吻,舔得他满脸口水。

  “喂,别闹了!”维兰德笑着推开他。

  “真的不去?”杰西像只赖皮狗一样不肯放弃。

  “不了,你跟弗朗兹他们一起去吧,记得帮我多喝些酒、多吃点菜,最好吃垮弗朗兹那票恶鬼!”

  杰西双手环在他腰后,脸庞在他颈窝间不停吻嗅着,“可是,我最近胃口不怎么好,那些什么佳肴美酒、美馔珍馐,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没兴趣?“你生病了吗?”维兰德将手抵在他额上,探着他的体温。

  这家伙平常可是大胃王、超级无底洞,怎么可能对食物不为所动?

  杰西拉开他的手,暧昧笑道,“我现在……只想吃你!”

  “你这家伙……”维兰德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两片红唇已被人堵住。

  杰西像是饿了几百年一样,猛烈缠着维兰德的双唇。

  “唔,你别……”维兰德想开口叫他别这么放肆,毕竟,这是舞台后方,虽然隐密,却难保不会被人撞见。

  “杰……”他才刚出声,却反被杰西趁虚而入,探索得更深入、侵略得更彻底。

  “唔……”杰西一个劲儿吻得身下人儿几乎喘不过气,只差没将他骨头给拆了、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许久,在饱尝爱人的甜美滋味后,杰西终于缓缓从他唇上退开。

  一有了喘息的空间,维兰德立刻叫了起来。

  “妈的,你想害死我啊,要亲热也不会看地方!”一把推开他,被吻得差点断气的红唇抗议大叫。

  呵呵,杰西仍是一副厚脸皮笑着。“冤枉啊,小公主,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舍得害你呢?”

  “你找死,又叫我小公主!告诉过你多少次,别这样叫我!”

  毫不留情地,维兰德用脚上还没换下的高跟鞋,狠狠往杰西脚上踩了下去。

  “哇啊,好痛啊,痛痛……别这样,喂,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这油腔滑调的死猪头!”维兰德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去。

  杰西赶忙拉住他,“喂,别这样嘛,亲爱的,维兰德亲亲宝贝……”陪着一张笑脸,厚着脸皮,杰西像条哈巴狗一样在爱人身边又是撒娇、又是讨饶。

  见他一副可怜兮兮、夸张又耍宝的表情,维兰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家伙,真受不了他!

  两人窝在舞台后方,又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杰西才被维兰德三推四起,不情不愿从他身上爬起,离开后台。

  抹抹嘴巴,杰西像只刚偷完腥的猫儿,捏手捏脚、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混回舞台前方,跟着正忙着收工的团队一起动手清理场地,待一切都打理完毕后,才随着一票同学离去。

  为了隔天一早的清唱剧演出,维兰德唤了家里的车夫来接他。

  一方面可以早点回家休息,另一方面也可以养好声音、保持最佳体力。

  上了马车,一路沿着市政厅旁喷水池的方向驰去。

  突然,前方不辽处何来喧嚣的人声,宽敞的道路几乎全被看热闹的人群给挡住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维兰德忙掀起车帘问道。

  “这……”车夫拉长脖子探了探,脸上挂满不解,显然也搞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下车看看。”维兰德说着,径自开门下了车。

  “这……少爷,我陪您去吧!”亚伦担心地道。

  这位尽职的车夫是拉默赫特老爷这两年新聘的仆人,有了前车之鉴,拉默赫特老爷这次可是精挑细选了一个忠厚又老实的人。

  跟在主子身后,亚伦随着维兰德修长优雅的背影溶入庞大的人群中。

  街道上,不同于往日的宁静祥和,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杀戾之气。

  身边的人,个个一脸愤怒鄙夷,快步疾走着。

  有人手上拿棍子、也有人准备丢石头,随着长列队伍,一路往广场上走去。

  维兰德愈看愈奇,连忙拉住一个路人,问道,“这位大叔,请问出了什么事?你们要上哪儿去?”

  “你不知道吗?”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停下脚步,脸上扬着怒气,“拉尔斯家那个一板一眼、平常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男爵,竟然跟一个穷酸画家勾搭上了,两个大男人一丝不挂、光溜溜躺在床上,干着不知耻的勾当!”

  “呸!”男人说到这儿,不屑吐了口唾液,“真是肮脏,咱们安斯达特城的脸都让他们丢光了!”

  “这……”听到这样的消息,维兰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了几句才又问:“那他们……”

  “当然是留不得!”男人一副理所当然道:“主教已经下令了,今天晚上就将这两个罪人给烧了!”

  “烧死他们?!”维兰德身子微退了一步,一双眼睛大大睁着。

  “当然,留着这种不干不净的罪人,只会污染咱们安斯达特城。”

  男人边走边骂,对两个男人苟合之事,显然恶心厌恶到了极点。

  维兰德不敢再问,却又掩不住想探询的心。

  他拉起耳边的连衣帽,稍微遮掩住自己的脸庞,混在一大堆人群中,跟在众人身后一路往城郊走去。

  安斯达特城位处中欧,千百年来,一直是个纯朴的小城乡,从城南到城北总人口加起来甚至不超过四千人,是欧洲典型的迷你小城,城里大半都是克勤克俭的务农子弟,虽然生活清贫刻苦,但却咸少有像这样不名誉的败德事情传出。

  显然地,拉尔斯男爵与男人之间的败德关系为向来平静的小城掀起了前所末有的惊滔骇浪。

  郊区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大批情绪激动的围观民众。

  维兰德跟在人群后面,远远地,他看见被众人唾骂的两个男人被倒钉在巨大的十字架上。

  男人的双手双脚被麻绳绑在木桩上。两手掌心及两脚足踝分别被巨大的铁锤钉入一根又长又粗的铁钉,尖锐的长针穿透人体筋骨、牢牢嵌在木桩上,赤裸的肌肤被淌下的血水浸淫成沼泽般的深红,彷佛涂满红色颜料的尸身肉块,彩绘着令人怵目惊心的残忍色调。

  看着眼前诡异可怕的景象,维兰德全身下上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知道,许多犯下杀人或侮蔑教廷的犯人,在处以极刑时会被钉上十字架,但绝不是倒钉上去。

  倒钉十字架,这是多么重的罪行啊!

  只有那些罪大恶极、连最后就赎机会都不配拥有的犯人,才会被教廷倒钉在十字架上。

  他睁大眼看着刑场上身体四肢不断流血、披头散发,被身旁失去理性的群众丢掷石块而满身伤痕累累的罪人。

  忽地,他觉得胸口好闷、好紧、好痛,甚至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苍白的颊盼不停冒出冷汗,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完全无法扼制心中不断扩散的不安与恐惧。

  “少爷,您没事吧?”一直紧紧跟在身边的忠实仆人亚伦关切问道。

  “没事……”维兰德勉力说着。

  “少爷,您要累,不如我先扶您到墙脚边歇会儿。”

  维兰德看了他一眼,无力地点点头,“也好。”

  在亚伦搀扶下,维兰德一步步走出人群,返到距离刑场约有十来公尺远的矮墙下。

  倚在墙边,他睁着眼,无助又害怕地看着刑场里上演的残暴酷刑。

  场上两个毫无反击能力的男人,终于被一群喊叫到声嘶力竭、力图维护正义的人们给定了罪。

  在历经数小时的凌迟折磨后,黑暗的刑场上燃起了熊熊焰火,将两个男人活活焚烧。

  赤红的火焰像夜光中明亮的烟火,飞窜冲入天际,整个天空彷佛哭红了眼的巨大怪兽,不停狂啸撕咬、挣扎翻腾着,周遭充斥着狂放的笑声、凄厉的哭声,也充斥着彷佛要吞噬一切的凶猛壮丽与悲凉可叹。

  终于,夜色渐深,火势逐渐趋小。

  被火焚后的两个男人,最终只剩下一堆焦黑失水的干瘪躯骨。

  尽管如此,身旁的群众仍不时有人对两具黑血掺杂的尸块吐沫辱骂、指手诋毁。

  维兰德静静看着,原来,人死后,罪孽是不会随着肉身的死亡一起消失的。

  双眸蕴着露水,无言无语的水蓝色瞳眸里有着无限哀凉沉静。

  他终于知道,就算有一天,他被人架上刑场,被赤红的火焰烧成血肉模糊的焦黑尸体,他身体里的罪愆,那像打出生就深嵌在他骨子里的邪恶罪孽,仍将永远烙印在他血骨中、永存不灭。

  回到家后,维兰德连晚餐都没吃,就直接往楼上冲,关起门,将自己反锁在卧房里。

  爱莉萨觉得奇怪,追问之下,才从亚伦口中得知少爷在回家途中遇见了一些可怕的事。

  了解原因后的爱莉萨单纯地认为他家少爷只是被吓到了。

  她耐着性子不停在他门外说些安慰的话,可维兰德怎么也不肯开门,众人没法子,只好由着他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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