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明白,锺鸿达的意思是想请纪雍出席後天的酒会。
项日升对老板的盛情虽然心领,却也因为清楚儿子不爱出席这类的场合而不敢贸然提出保证。
「董事长别太客气,这只是他律师份内的工作而已。」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纪雍那孩子确实帮了公司一个大忙,请他来参加公司的酒会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老板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但无意勉强儿子的项日升也不便接口了。
等不到回答的锺鸿达,看了他一眼说道:「其实我请纪雍过来也是出於个人的私心。」
项日升虽然不解,但仍未接话。
「前天纪雍到公司来,离开的时候曦洁正好过来,看到你们父子俩一块离开,一上来便缠著我追问一堆。」
项日升这才真正明白老板更深一层的意思。
「当然,以纪雍的才干,应该也已经有欣赏的对象了吧?」
关於儿子是不是有交往的对象,他倒是不曾听说,不过他心里著实也希望儿子能早日找到适合的对象安定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最後的决定权还是在儿子身上。
「说起来也是我这做父亲的糊涂,对年轻人的事并不是很清楚。」他不禁有些感慨地说道。
「别说是你,我好不到到哪儿去,只下过年轻人多出来走动走动,交交朋友也没什么坏处。」
「回头我会找时间跟他提。」项日升何尝不希望能早日见儿子定下来,因此被老板的一席话给打动了。
「那就拜托你了,年轻人能不能谈得来是其次,主要还是耕景的案子,我得再当面谢谢他。」
毕竟项家父子俩的能力都是锺鸿达所看重的,就算年轻人彼此不能看对眼,也不希望失去像他们这样的人才。
「董事长千万别这么说。」
「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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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父亲的电话,项纪雍的表情变得严肃。
刚才父亲在电话中提到,锺鸿达有意请他出席後天酒会的事,要是换做平日,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考虑便会一口回绝。
但是这次会开口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父亲,邀约的对象又是父亲公司的老板。
虽然他很想直截了当的回绝,可是思及父亲的立场又不能不顾,毕竟锺鸿达亲自开的口,除了是看得起他之外,亦是对父亲的看重。
当然,如果只是纯粹出席露个脸,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
但从刚才父亲电话中隐约透露的讯息,他多少也听出来,锺鸿达显然有意为女儿牵线,这点便不得不叫他心烦。
因为目前的他还不想将心思放在与事业无关的事情上,但事情既然扯上父亲,便也不好叫对方太难堪。
尤其听到父亲在电话中的语气,虽然极力想掩饰,仍不难听出父亲对他的期待。
这让项纪雍不禁又想起日前姊姊对他说的一席话,身为家中的独子,所以父亲会对他存有期待也是无可厚非。
看来後天的庆祝酒会势必得出席,且如何让锺家父女知难而退则成了他当前必须考量的问题。
才想著,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什么事?」他问著正推门进来的秘书。
秘书脸上满是为难的神情,「老板,梁先生又来了。」
秘书口中的梁先生是一家代工厂的老板,目前正面临一件危及工厂存亡的官司,如果不能胜诉,工厂势必就得面临关厂倒闭的命运。
然而对项纪雍来说,一件足以危及工厂存亡的官司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经营者本身能力不足。
对於一个能力不足的经营者,工厂倒闭不过是早晚的事,根本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所以呢?」他拢著眉问。
看在秘书眼里当然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要不是禁不住对方的苦苦哀求,她也不会心软进来这一趟。
担心再耽搁下去连自己都要受到牵连,秘书忙接口道:「我这就去请他离开。」随即转身便退了出去:
独留下脸上的神情看来丝毫没有软化迹象的项纪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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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个晚上,颜家乐下班回来都发现大楼门口站著一个中年男人,因而心生警戒的加快脚步经过那人身旁。
走进大楼时,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朴实的衣著打扮实在不像是什么变态猥琐的家伙。
因此在经过大楼守卫室时,她好奇的停下来询问大楼管理员,「阿伯,门口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管理员先是瞧了她一眼才说道:「是来找项律师的。」奇怪,两人明明住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
她一听是来找项纪雍的,便转身就要去搭电梯,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那怎么不上去?」
「项律师好像不打算帮他。」
听到管理员这么说,她这才明白原来不是项纪雍的朋友,心里不禁同情起这个人来,觉得他什么人不好找,偏偏找那种没血没泪的人帮忙,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不过她还是看不过去道:「就算不打算帮忙也要跟人家说一声啊!」这么冷的天气让人家在外头枯等,简直是过分到了极点。
「项律师昨天就拒绝过了,不过可能是真的有什么困难,所以那人硬是不肯定。」
她这才无话可说的又看了那人一眼,由於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转身离去。
打开住处的门,她意外见到项纪雍已经在客厅里,正想无视他的存在走过去时,却被他给叫住。
「等等!」
颜家乐虽然意外他会主动开口喊她,却还是不打算搭理他,尤其刚才在楼下又目睹了他另一桩可恶的行径。
「我有话跟你说。」这一回,他的语气里多了分强硬,不容她再忽略。
听出他的坚持,她也知道如果真要硬碰硬,她也讨不了什么便宜,只好不情愿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明天晚上九点,我需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原来在几间考量後,项纪雍决定携伴出席达兴的庆祝酒会,除了让锺家父女知难而退外,也是希望父亲不要再为他的婚事挂心。
颜家乐听了只觉得可笑,认为他凭什么要求她。
「我为什么要去?」
「八点一到我会在餐厅门口等你。」
蛮横的态度惹恼了她,「你耳朵聋了是不是?要去你自己去,我没空!」
「那就事先腾出空来。」
什么嘛!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命令她?
「我说了,要去你……」
「不然就等著坐牢。」他冷然地打断她的话。
什么?!
猛一听到这话的颜家乐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拿这个来威胁她!「你这该死的混蛋!我已经答应你的条件跟你结婚了。」
「明天晚上八点在餐厅门口。」他只是又重申了一遍,对她的反应完全置之不理。
她被气得恨不得拿起背包砸向他,可是,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尽管觉得不甘心,她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脾气跟他解释,「我得等到十点才下班。」
「那就请假。」
理所当然的口吻差点又叫她发飙,「我是在工作不是在玩游戏,老板付我薪水不是要让我说请假就请假的。」
听在项纪雍耳里,却像是明白了什么,「要多少?」毕竟两人确实已经交换过条件,他也不打算要欠她。
「什么?」她不解他突如其来的问话。
「你请假的损失。」
她迟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於他打算用钱赔偿她的举动,心中又是一股气在翻腾,气恼他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的态度。
不过理智终究还是让她冷静下来,既然横竖都非得答应不可,乾脆就趁机很狠敲他一笔。
主意一定,她开始仔细算起请假的损失,「除了请假两个小时的工钱外,还有我这个月的全勤奖金,因为是临时决定请假,所以……」
「多少?」项纪雍倏地打断,根本懒得听她多说废话。
就在她要开出价码时,脑海中冷不防闪过刚才在楼下那名中年男人的身影,天气明明冷得要命却坚持站在外头不肯走。
还未意识到什么,她的话已脱口而出,「除非你答应帮楼下那个人。」
项纪雍猛地一怔,直觉她在耍他。
她虽然也颇感意外,不过话都说出口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白痴,自己真要狮子大开口他也不可能答应。
既然这样,要是真能帮上那个人一把,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只要你答应帮他,我就跟你去。」
她说的简单,但项纪雍怀疑她根本连对方要什么都不清楚,因此直觉这不过是她为了提高报酬而故意拐弯抹角。
「少跟我玩把戏。」自执业以来,这种伎俩他见多了。
「谁跟你玩把戏?我是认真的。」她十分严肃地重申一次。
「那你最好也别怀疑我能让你马上去坐牢。」
听到项纪雍又在威胁她,她自然也清楚自己没有坐牢的本钱,可就凭著一股气,要是自己真能帮上那个人……
再说,真要不行顶多就拉倒嘛!
於是她不死心地强逞道:「反正你听到了,要不要答应随便你,别想用坐牢来威胁我。」
颜家乐此举无疑是摆明要和他杠上,叫他不禁一阵气恼。
再看她脸上不太有把握的神情,他心里顿时也明白她不过是在逞强,因此他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必要。
只是对於她挑衅的行径,他不可能完全无动於衷,於是惩罚她的念头在脑海里形成。
身为-个律师,项纪雍深知对-个人最残忍的惩罚,就是让她陷入矛盾的挣扎,最後再由她亲口打破自己的坚持。
而对一个会下手行窃的人来说,金钱无疑是最佳的催化剂,加速催化她心头的拉扯。
「要帮那个人打官司还是要一万块你自己决定。」
「什么?!」
一万块?那是她超过十天的薪水,弟弟半个月的住院费用……
见颜家乐果然陷入矛盾的挣扎之中,项纪雍的嘴角忍不住觉扬起了冷酷的笑意。
想到楼下的人跟自己素不相识,而一万块对他们姊弟俩来说却是弥足珍贵,她眼看就要低头了,寒夜里,中年男人瑟缩的身影冷不防又窜进她的脑海。
她於是牙一咬狠下心道:「就帮那个人。」
毕竟一万块充其量也只是解了他们眼前的燃眉之急,但对那个人来说或许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出手他所料的回答,叫项纪雍当场变了睑色,认定颜家乐分明就是存心跟他作对。
然而心头懊恼的又何只是项纪雍而已,想到自己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而将眼看就要到手的一万块钱往外推,她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自己白痴,明明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帮人,
尽管自己也是懊恼不已,但见到他板著张脸,她有点不放心道:「是你亲口答应的别想反悔?」
当然,他真要反悔的话她也拿他没辙,只不过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这么做。
「明天晚上八点。」他说完便起身往房间走去。
看著他离开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好像为自己连日来所受到的不平待遇出了口鸟气。
第五章
晚上八点一到,项纪雍果然已经在餐厅门口等她。
而颜家乐也怕给他任何的藉口反悔不帮那个人,所以没敢迟到。
一等到她上车,项纪雍根本没多看她一眼,便发动车子离开,
她虽然也不打算理他,却才想起昨晚一直忘了问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只不过看他板著张脸,她也懒得开口了,免得给自己找晦气。
途中经过一家精品店,他突然停住要她跟他一块下车。
走进精品店里,他要迎上前来的女店员替她挑套正式点的洋装跟鞋子。
她才正觉得奇怪时,女店员已经邀她往里头走。
女店员替她挑了件剪裁台宜的洋装,外头搭配一件小外套,脚下是双低跟的淑女鞋。
颜家乐毕竟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刚穿上这身漂亮的衣服时她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头的人会是她,一切就像是在作梦似的。
尤其为了生活跟支付弟弟的医药费,她根本无法像同年龄的女孩子一样,有足够的时间和多余的金钱来打扮自己。
尽管喜欢得紧,她并没有因此而昏了头,出来看到项纪雍的第一句话便立刻表明自己没钱支付这一切。
项纪雍也不搭理她,只是迳自取出皮夹付帐。
於是她就这么穿著他所买的衣服跟鞋子走出精品店。
加上她是一头短发,也无须再经过什么刻意整理,因此在离开精品店後,他便直接驱车前往酒会现场。
前一秒还在为身上的漂亮衣服难以置信的颜家乐,人才在饭店门口下了车,新衣服的喜悦立刻就消失殆尽了。
从来不曾出入这种高级场所的她难掩心中的不安,下意识的一阵退缩,偎向一旁的项纪雍。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交代她待会进去少说话後,便一把拉起她的手走进饭店。
换做平常他要是对她这么粗鲁,她肯定会一把甩开他的手,可这会儿因为心里的不安,反而也紧挨著他不敢放开。
两人才定进酒会所在的宴会厅,她一看到里头的宾客全都穿得光鲜亮丽,心下又是一阵紧张,本能的更挨紧身旁的项纪雍,以至於并未留意到他正带著她走向什么人。
会场那头的锺曦洁从酒会一开始便待在父亲身旁,显然是在等待项纪雍的出现,可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带著女伴出席。
另一头的项日升见到儿子携伴参加,心中亦是满腹疑问,却因正与人攀谈而无法立即走开。
项纪雍带著颜家乐来到锺家父女面前。
年过半百的锺鸿达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有几分意外,但仍是立刻迎起笑脸,「项律师,欢迎欢迎。」
「抱歉来晚了。」
「哪里,这位是……」锺鸿达试探性地询问起颜家乐的身分。
「我的女朋友,颜家乐。」
听到项纪雍回答的颜家乐一阵错愕,下意识就想抽回手,可他却紧拉著她不放。
她疑惑望著身旁的男伴,不确定他在搞什么把戏,因此没有留意到锺曦洁正以恶狠狠的眼光打量著她。
看著眼前这个年纪要比自己小上三、四岁的女孩,锺曦洁压根不认为她有哪一点能比得上自己,不甘的情绪在心头开始酝酿发酵。
不愿就此放弃的锺曦洁有意和她一较长短,於是对项纪雍绽出一抹自信十足的笑容,「你好,我是锺曦洁,谢谢你答应帮我爸爸打这场官司。」大方得体的态度像是要把颜家乐给比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