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男客户咬牙切齿地走回桌前,抓起桌上的设计稿对云雾说:“方案就这么定了,选择时间开工吧!告辞!”然后掏出一张千元大钞,用力放到桌上,扬长而去。
不幸的是,他在出门后不知为何又绊了一跤,跌跌撞撞地扑到了离他最近的车子引擎盖上,造成车子防盗器尖锐的呜叫。他恨恨地踹了前轮一脚,又立即跳脚哀叫,因为他倒楣的踢到了金属内圈。最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的车旁,迅速打开车门坐进车内疾驶而去。
云雾从透明玻璃窗全程欣赏客户的出糗样,心情好了很多,早知道一个小小的“倒楣咒”这么有效,她早就祭出来整他了。唉,都怪自己太遵守良规道德,白白让他念了好几天!看来她以后要学坏一些,才不至于辱没自己女巫的名声。
少了碍眼的男客户,她优闲的喝着咖啡,偶尔喝一次药茶外的饮品,感觉也不错。如水的双眸扫视着窗外的景致,不经意地竟任思绪渐渐飘忽走远,倏地一张年轻俊美的男孩面孔不期然地又浮上眼前。
从没想过要刻意记住那张冷凝的脸,但偏偏那张苍白容颜和那冰冷至极、凌厉的双眼竟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坎上。当年就是被那一双桀骛不驯的眼吸引,她才帮了他,虽然那时她才十四岁,还没完全弄懂什么是人心叵测,但她丝毫没有犹豫的立即设结界保护他,为他疗伤。虽然那只是一次美丽的邂逅,她仍是记住了那个特别的少年,恍惚间已经十年。
叩叩叩� �
坚硬的鸟喙猛啄橱窗玻璃发出的声响让云雾猛然回神,看见刚刚被她放飞的鹦鹉正在外面奋力振翅想引她注意。天,她竟然发呆,这可不是好现象!
咖啡厅里不少人将好奇且惊艳的目光定在云雾身上,毕竟“美少女与巨型蓝鹦鹉的组合”很少见,既然有幸遇到,不瞧个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想当聚光灯,云雾反应极快地迅速结帐冲出咖啡厅,还差点被玻璃门夹住她飞舞的长发辫。一出大门,大嘴便落在她肩头歇脚,自动充当她吸引人目光的活动布景,成效颇丰。
“以后不要带你出门了,好像所有人都没见过蓝色鹦鹉似的!再说你在家,良言也刚好有伴。”用力蹬着脚踏车,云雾象征性地抱怨一下。
“别这样啊,主人。”大嘴听到了她的嘀咕,忙展开补救性地谄媚行动。要它和寡言的猫咪良言在一起,它宁可死皮赖脸地跟在主人身后,即使被拔光毛也行。
“别人大惊小怪是他们没见识也没风度,没见过这天地间稀有的鸟帅哥。再说,有我陪你一路上能聊天解闷,还能努力帮主人你增加知名度咧!”大嘴滔滔不绝地说着,还真是名副其实,恐怕某些人和它相比也自叹弗如。
云雾好笑地瞪了它一眼。
“干脆把你变成钥匙坠儿吧!”她开玩笑的道。
“嘎!不不不!千万不要——”大嘴努力想扭转局势,拼命转动两个灵活的眼珠子想办法,一时想不出对策,只好装可怜。
云雾偏头看着它像个小奴才似的可怜样,忍不住红唇上扬,逸出成串的银铃笑声。因为太过于高兴,她忘了自己正以接近危险的车速前进,“乐极生悲”这个词立刻在她身上应验。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笑声中倏地加入了大嘴的尖叫声,“啊--”
不同的声音汇集在一起,还搭配上两人一车撞成一团的画面。庆幸的是,那个被撞的人身手敏捷,不但及时抱住她闪到一边,还用脚踹开倾倒的车子,让两人免于受伤。
云雾短暂的惊吓过后迅速回神,不禁纳闷暗想,自己明明有高超的巫术魔法,为什么总会秀逗地出糗,莫非是因为她不够坏才遭受惩罚?她双手撑住掌下的胸膛站稳,却诧异于这胸膛的强硬有力,让她莫名地晕红双颊,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
霎时,她呆住了——是他!
原本沿街闲逛的阎夜正打算穿过马路到对面餐厅解决午餐,谁知刚刚越过人行道,就被飞快而来的自行车撞个正着。他本能地接住那团“灾难”,却惊讶地发现怀中人的身形及那只怪异的蓝鹦鹉,是——她!
他低头,如鹰隼般的厉眸紧紧盯着她。当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时,他的心震撼得不住狂跳,再也恢复不了正常。是她,他记得那双充满灵性的如水眼眸,小脸没多大改变,融合了纯真与成熟……没想到几天前惊鸿一瞥后他又再次见到她,并且如此真实地拥她在怀。十年前,他根本无力也没有机会接触她!是梦吗?他不敢想,只能睁着一双眼把她仔细看个够。
云雾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十年前的青涩少年已变成了成熟伟岸的俊朗男子,十年前形于外的狠绝戾气如今已不复见,但却更让人倍觉危险。那双眼盈满了狂喜、火热,还有让她的心莫名狂跳的情愫,好像要吞她入腹似的,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让她不自在的别开了眼。
那晚那般漆黑,难道他能瞧清她?
“呃……”她想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对你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献身!”一道尖细的变音女声突地划破僵持的暧昧气氛。
“咦?不是我——”云雾羞窘地想解释,忽地瞥见飞在她身旁的大嘴正好奇地看着他们,鸟嘴一张一合的,似乎还想补充些什么。
“大嘴,你是不是想和白斩鸡比美呀?”云雾咬牙低问,这该死的鹦鹉,竟然连这种话也会说,到底是谁教它的?
“NO、NO、NO!”大嘴马上识相的闭嘴,飞到一旁的树木上,静静地当个安分的观众。
阎夜真心笑了出来,觉得和她在一起,心情莫名变得愉悦,好像心中的阴霾和灰暗统统远离。他早就知道她是来救赎他的天使,是他的生命之源。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的笑容顿时僵住,瞬间又武装起来,展露出温和并且淡而有礼的招牌笑容。
“你没事吧,小姐?”
云雾正迷惑于他的笑容,不解他为何突然就变脸,冷漠疏离又回到他脸上,简直比翻书还快,好像她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眼花似的。她机械性的摇摇头,看他大手一搬就将车子扶正,快速检视一遍有无故障,然后交给她。
“以后小心些!”他淡淡叮咛,然后迈开长腿向对街走去。
高大的背影看来潇洒而优雅,但云雾却一眼就看出他的僵硬和沉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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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云雾脑袋里满满是这三个清晰的大字。瞪着了无睡意的大眼,她竟破天荒地失眠了,根本忘记前几日她还因赶设计稿而猛打瞌睡。
此时已经深夜两点钟,她在床上滚了四个小时,可就是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中便自然掠过他瞬间美脸的画面。
为什么呢?难道他认不出她?不!她立即否定这个想法,她看得出他乍见她时眼中的欣喜,她不会看错的。难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了不起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嘛,当初她救他时就发现他不是普通人,而且她本能地相信他坏不到哪里去。
就算他真的是个杀手,或是恐怖组织成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也是常人眼中的异类?搞不好更吓人!
云雾的小脑袋瓜不停地转着,努力想找出症结所在,没注意到为何自己会这般执着想知道答案,而面对他的冷漠,她竟会感到心痛。
呵,属于她的爱情故事已悄悄拉开序幕,那粒早已萌芽的爱情种子吸取养分茁壮成长,准备经历风雨阳光的洗礼了。
第二章
深夜两点,浅酌着清酒的阎夜仍未入眠。
黑暗掩去他独坐吧台的身形,四周静得连他的呼吸也隐去。酒液入喉,却苦涩得难以下咽,就好像啜饮的是加了黄连的苦酒。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侵入阎夜的感官警戒范围。他没动,认出来人是沐童。
“喝闷酒?”步伐无声的沐童坐到好友身旁明知故问,然后打并吧台的晕黄小灯,取出杯子,迳自斟了一杯酒。
阎夜没说话,瞥了死党一眼,对他双眼中透露出的露骨探索不置一词。他的好奇心可真旺盛,活像个到处打采消息的小报记者。
沐童呵呵傻笑,晃晃手中的酒杯。聪明如他,早在阎夜下午回来时就发现他的不同了。“死党”可不是随便叫着玩的,虽然阎夜似乎与往常一样淡然,并和他开着玩笑,但那股疏离感更强,心藏得更深,由内到外,张着一张防护的网。沐童暗想,肯定是发生什么事刺激了他,但什么人能让阎夜乱了章法而轻易被他视破?该不会是……
“你碰见那个可爱的小女生了?她的鹦鹉可真是少见呀!”沐童不怕死的问。
昏暗灯影中的阎夜身形一震,虽然极轻微,但有心刺探的沐童仍是注意到了,这表示他一举中的,猜测完全正确。
“陪我喝一杯吧!”沐童拉开吧台下方的酒柜门,从中取出了两瓶珍藏多年的酒。会这么说,是他认为阎夜不会想聊天,还是陪他喝酒解愁比较实际。
阎夜将空杯递给他,没料到好友猜测如此准确,想必是自己暴露太多情绪了,同时也感动于他的体贴。有死党如斯,夫复何求?
夜更深了,两道对酌的身影被灯光拉得长长的,无需言语,相知甚深的情感胜过一切。深厚的友情虽然不能代替爱情,但在伤痛时也是一帖能止痛的良药。静静地浅酌着,一颗孤独的心陪着另一颗寂寞的心,不知何时,天边已悄悄露出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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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灿烂的阳光洒下点点金光,昭示祥和。
厨房里,冷然的云家老三云霏正在做着早餐,诱人的香气透过纱窗弥漫在清幽的社区。云霏不但医术好,更是有着连国际大厨也望之兴叹的好手艺,不过也只有云家人才能有幸品尝到她绝妙的烹饪手法调理出的佳肴。
“啊——啊——”一声长长的呵欠来自趴在厨房门口的云雾,昨夜严重失眠的结果是呵欠连天,变身为小浣熊二代。
大嘴绕着主人打转,直叹稀奇,跟了她这么久,还没瞧见过她这种凄惨的模样。而对于它的放肆,云雾已经没力气指责了。
看到小妹的委靡,云霏向来冷然的眼中有了诧异,“怎么了,失眠?”
云雾哀怨地点点头,“使个睡魔法吧,三姐!”她对自己的巫术免疫。
“我给你调一杯药茶!”云霏动作俐落地取药草熬煮,不一会儿,一杯泛着淡淡香气的药茶送到了云雾手上。“什么人会令你失眠?”想了一会儿,云霏还是问了,毕竟能让小妹失去控制的人和事不多,她很好奇。
云雾捧着药茶,跟在三姐身后进了餐厅,拿过一块总汇三明治就咬,泛着血丝的大眼闪躲几下,才期期艾艾地开口回答:“一个男人……十年前不小心遇到的男人,昨天又遇到他了!”
“十年前?”云霏难得诧异地张大嘴,定定地瞅了小妹一会儿,又恢复冷然,埋头吃她的早餐。一时间,餐厅内静得只闻吞咽声。
“你爱上他了,雾儿。”云霏突然冒出惊人之语,表情却平常得好像她说的就是“你好”之类的话。
可是这句话却吓掉云雾嘴里正在咀嚼的煎火腿,瞪着优闲的三姐。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献身!”大嘴奸诈地重复昨日之语。
换来了一片火腿袭击。它机伶地躲开,叼起火腿满足地吞入腹中。
“嗯,有理,大嘴!”云霏收拾自己的餐具,赞同地朝大嘴点点头,不理会震惊恼怒的小妹。
“爱上他了?可能吗?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耶!”
直到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云雾时,她仍在喃喃自语。大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良言一早就不见影子,云霏早就上班了,只有她还坚守在餐桌旁,无意识地用叉子戳着早被她摧残得面目全非的面包和火腿。浪费食物也不应该是这种浪费法吧?
爱情对她来说是个新鲜的字眼,她不确定十年前的深受吸引是一见钟情,不敢肯定十年来的牵挂是相思的雏形,更无法确定昨天的再次相遇是一颗心沦落的开始。
爱情该是什么模样?谁来让她观摩一下,好有个准备。
他呢?乍见的狂喜能否表示他也在这十年里念着她。眼里的火热是否意味着他想要她?乱了,全乱了……不,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她会认真的。
“都怪三姐!”云雾抱怨着,站起身子爬上二楼,“睡觉、睡觉!睡醒就都清静了!”她将自己丢进棉被堆里,小脸埋进枕头下,逼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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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酸涩的眸子,刺目的阳光让阎夜举起手遮住双眼。当全身感官苏醒,宿醉后遗症也就不客气地大举入侵。
“唔——”阁夜不禁低低呻吟,不敢相信昨夜他竟放任自己借酒浇愁。
难怪古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除了得到扰人的头痛,其他什么可都没少。
还有,他也更确定沐童收藏的陈年佳酿的惊人威力,下不为例,再用它来浇愁,他就是天下第一号的傻瓜!
俐落地翻身跃起,不免又惹来头痛欲裂,他低咒着换去皱掉的衣服,快速梳洗完毕步下楼。
沐童仍醉死在沙发上,可爱的娃娃脸有着酒后特殊的潮红。大概是感应到有人,他挣扎着起身睁开眼,看见好友走进厨房的背影,又呻吟着重重倒回沙发里,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两个人都真切体验到了酒的无穷威力!
起得太晚,只好早餐并午餐一起解决,还好一个是不受时间约束的自由业,一个是自己当老板,否则按这种迟到情况,甭说没有全勤奖,恐怕还会被老板炒掉,只能回家吃自己了。
不一会儿,沐童走进饭厅与阎夜共同进餐,瞄着对面的阎夜,狼吞虎咽的沐童心思乱转。
既然可爱的女主角确定了,不弄个明白怎么对得起自己舍命陪酒的壮举?
看好友郁闷,就知道一定是他老兄在钻牛角尖了——大概是卡在敏感的身份问题吧!不过如果女主角不介意不就万事OK了?谁规定杀手不能娶老婆的?那全世界会有多少人被迫打一辈子光棍、做王老五的!再说阎夜又不是那种专司杀人的机器,他可是国际排名首位的赏金猎人,不是难缠的猎物还轮不到他出手!而且他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自由摄影师,有好多报社、杂志社抢着要他的作品呢!如此好的条件,为什么要一辈子孤身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