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想过要原谅她的隐瞒和欺骗,可是她的回答却让冉略韬觉得心寒,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想要骗他。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当手中的药瓶紧紧的嵌进他的手心时,心底的愤怒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真的是偏头痛吗?」冉略韬的语气指责着她的谎言,冷冷的打开手心伸到她的面前,怒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药。」终于察觉了他的不对劲,红绫不安的看着完全变了个人的冉略韬。「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重复着她的问题,不知道该对自己的遭遇有什么样的情绪。「妳的痛真的只是偏头痛吗?」
他的问题让红绫的不安渐渐的扩大,他眼底的怒潮让她不得不去猜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红绫不答反问,不想在这暧昧未明的状况下,再继续对他撒谎。
「告诉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妳还想要瞒我。」冉略韬低声嘶吼着,双手握住她的双臂,不住的摇晃。「如果只是偏头痛,根本不可能会吃这种药。」
「你知道了?」红绫微微一愕,接着露出凄然一笑,终于弄清楚整个状况。
她竟忘了他是一个医师,一个有名的外科医师,他当然知道那种药的用途,更何况他的「故人」也是生这种病,他怎么可能不认得这种药?
知道了也好,反正她也瞒得很辛苦,每当他描绘着未来的蓝图,每当他说爱她,她的心总是在为自己的私心羞愧。
「妳是不是也长了脑瘤?」在她凄楚的笑容中,他稍稍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沉重的点了下头,她承认了他的忆测。「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不如道该如何说出口。」
「不是故意的?」心中的痛楚,让冉略韬的声音顿时尖锐了起来,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猛虎,激动得不能自己。「不是故意骗我,还是不是故意让我爱上妳?」
红绫对他的指控哑然无言,只能张着写满哀伤的大眼看着他,无助的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停止妳的道歉!」他发狂地怒吼着,骤然放开了她的双臂,摇着头往后退了数步,直抵到墙壁才停止。「妳怎么能这样残忍的对我?」
「我……」红绫的心好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他受到伤害的模样,所有辩驳的话全都说不出口,毕竟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慌忙的翻身下床,坚定的朝冉略韬走去,努力地想要挽回什么,但手才触及他的衣服,就被他无情的挥开。
受不了他的冷漠,红绫心神俱乱,杂乱的想要表明自己的动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初见到你我就心疼你的寂寞,所以想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带给你一些快乐,但是没有想到我会爱上你,更教我想不到的是你竟也爱上了我。
「当我听到你的故事时,我曾经想要逃离,可是你的爱阻止了我。」红绫哽咽的说了一长串,试图清楚的表达她的挣扎。「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很想留在你身边,我舍不得你的爱。」
「所以妳瞒着我妳有脑瘤,甚至生命所剩无几的事实?」冉略韬厉声质问道,所有的爱意皆被愤怒的狂潮掩盖。「当我抱着妳诉说往事、当我说爱妳的时候,妳是不是在心底嘲笑我的愚蠢,竟然被妳耍得团团转?」
「我没有……」红绫猛烈的摇着头,拒绝这样的指控,当她再一次试图靠近他的时候,他再次毫不留情的将她推离。
他怎么能这样指控她?红绫的心在滴血。「我爱你啊!」
「爱我?」冉略韬哼了一声,愤怒已完全淹没了理智。「妳是爱妳自己吧!妳明知道慧慧的离开对我是多大的打击,妳竟然让我毫无选择地爱上妳,妳还敢说妳爱我。我到今天才知道妳是那么的自私,我真的很后悔自己曾经爱上妳。」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了重重的关门声回荡在房间之内。
他临去前那憎恨的眼神击得红绫无力地滑坐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脑海中回荡着的是他临去前的那一句——
我真的很后悔曾经爱上妳……我真的很后悔曾经爱上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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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汹涌的海呵!海浪一波波的袭来,重重地击上了岸边的岩石,幻化出无数的白色浪花。
红绫面无表情的待在席家位在淡水的别墅中,面海的花园里有最精致的花朵,也有最壮观的海景,可是却不能吸引她的视线一分一毫。
「小七,今天还好吧?」席诺理年迈的声音在红绫的身后响起,终于引回她出窍的灵魂。
「今天精神不错呢!」红绫对他露出一抹笑容,不愿年迈的他再为她担心。
这也是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家里,而坚持住在别墅的原因,打她一回家,所有在外另组小家庭的兄姊全都携伴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藏不住的担心。
为了不打扰他们的日常生活,红绫一回来就坚持住到别墅,并且只留下一个仆人照顾她,已如风中残烛的她,实在不想再麻烦他们太多。
自从那日哭倒在地板上,被前往那儿寻她的三哥和灿雪带回后,时光已经悄悄的往前推进了两个礼拜。
她的痛在回来之后,时好时坏,发作次数频繁得恍若在提醒着她,她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和冉略韬以恨作终结,并且没有和他道再见,一直她心中的遗憾,可是红绫并不后悔,因为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那就好、那就好。」席诺理握住红绫冰凉的手,心疼的打量着她日渐苍白的脸蛋。「真是苦了妳了,孩子。」
「老爹,我很好的,你不要再担心了好吗?」红绫感受着他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声音也因为他的疼惜而哽咽。「三哥说你最近都睡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会很内疚的。」
「听老爹的话,到医院去治疗,好吗?」旧话重提,席家的人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治愈红绫的希望。
「老爹——」红绫拉长了声音,不依的偎进养父的怀中。「说好不再提这件事的,你应该知道那是没用的,我发过誓我不要像爸爸、哥哥、弟弟他们一样,在那白色的监牢中等死。」
席诺理轻抚着红绫的长发,多少的宠爱尽在温柔的举动之中。「孩子,但也是一种希望啊!而且我听天风他们说,他们已经找到可以帮妳开刀的人了。」
「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开这种刀的几乎没有成功过的例子。」红绫幽幽的再次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是我的命,只是累了你们,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红绫的话席家人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们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罢了。
席诺理见红绫这样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切等孩子们找到那个医师再说吧!
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小七总是深锁的愁眉,出了一次国她身上的开朗已不复见,周身上下彷佛罩着一种无名的哀伤,这才是最令他担心的。
自从昨天凑巧听到孩子们在讨论小七的事,这才知道她所住的地方竟和自己遇上那个姓冉的孩子是同一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的认为那个姓冉的孩子和小七现在变成这模样有很大的关系,难道是两人在感情上有了牵扯,席诺理这么臆测着。
「老爹听说妳在英国的时候是住在英国小镇附近的郊区。」席诺理关心的说道。
而且,似乎曾在那儿发生过什么事情,因为当天冰他们找到那儿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男人自小七的住处怒气腾腾的出来,没入隔壁的房中。
当时天冰他们怕小七是不是出了事,教人给欺负了,于是匆匆地奔进她的住处,到楼上便发现她在地上哭瘫了。
而小七一看到天冰,什么都不说,只是直嚷着,「三哥,我要回家。」
见她这等模样,天冰也不忍多做追究,便急匆匆的带着伤心的她回家。
「嗯,对啊!」红绫不知他思绪正运转得飞快,毫无戒心的说道:「当初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那个地方,就觉得它很漂亮,所以当我要出国时,就毫不犹豫的选了那里。」
「小七,妳知不知道老爹前阵子也刚好去过那里,还在那边遇上了一个姓冉的孩子,妳有没有见到他?」
「真的吗?」听到他提起冉略韬,红绫的身形一僵,但随即以冷淡掩盖了自己的慌乱。「老爹说的,应该是我的邻居冉略韬吧!」
红绫的故作镇定并没有逃过席诺理锐利的双眼,他开门见山的问道:「小七,妳和冉略韬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红绫急切的否认着,但那慌乱的神情却不怎么有说服力,于是她垂下双肩算是默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席诺理关心的问道,看得出她的伤心。「是他欺负妳了,所以妳才这么不快乐?」
红绫掀起一抹苦笑,他不是欺负她,只是恨她而已,但这也是她自己找来的,不能怪他。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开始了一段不该开始的感情,也因为不该开始而结束。」她说得云淡风轻。
席诺理点点头,知道自己的臆测并没有错,但知道了又如何,自古情本伤人,并不是他这个做长辈的所能干涉的。
「老爹,我累了,想进去休息了。」没有想到回到台湾,竟然还有人会提起冉略韬,这一番的谈话自是教她再次心神俱伤。
「去吧!」席诺理宠爱的抚上红绫的头,用力的将她拥在怀中。「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记得妳还有很多的家人。」
「嗯!」红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席诺理怀中散发出的温暖,弥补了她某部分的缺憾。
回房的路上,红绫的脑中不断交织着冉略韬和家人的影像,最后只能微微的叹口气,其实她已经很幸福了,不该再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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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急急忙忙的奔进这个向海的小花园,脸上带着这段时间来难得的笑容。
「老爹,绫儿呢?」他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红绫,于是急忙的问着仍坐在花园中的席诺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她呢!」
「她累了,回房去休息了。」席诺理心情沉重的响应了天雨的问题,但见他这么兴奋也忍不住的问道:「有什么好消息吗?」
「我们终于得知那个曾经开过这种刀的医师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天雨一得知这个消息,就急着要来告诉红绫,没有想到她竟然不在,害他失望得连讲个话都有点没力。
「哦!」听到这个消息,席诺理担忧的脸上也兴起了希望。
「你一定想不到,绫儿还曾经和这个医师做过邻居呢。」
席诺理一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确认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医师叫做冉略韬?」
「老爹,你怎么知道?」天雨惊讶的问道,一张嘴险些阖不上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席诺理低喃着,「我曾经跟这孩子有过一面之缘,没有想到他竟会是小七唯一的希望。」
「那太好了,听说那个冉略韬已经不再为人执刀,或许这样成功的机会大些。」天雨兴奋的一屁股坐在席诺理的对面,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一半。
「我看是更复杂些。」席诺理暗自沉吟着,不一会儿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你们派人联络他了吗?」
「大哥和二哥准备亲自前往,下午就要出发了。」天雨不懂为什么老爹脸上一点兴奋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愈发的沉重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叫他们多订一张机票,我和他们一起去。」席诺理交代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已然有了盘算。「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小七,知道吗?」
「老爹你要亲自出马?」天雨惊讶万分,不解的问道。「还有,为什么不能告诉绫儿?这是一件好事,说出来让绫儿高兴一下不好吗?」
席诺理食指弯曲,猛力的往天雨的脸上一叩,难得端起老爸的架子厉声的警告道:「如果你不希望到时医师请来,病人却跑了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
「这到底是为什么?」天雨捂着自己的额头,努力的想要搞清楚老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席诺理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要去准备出国的行李。
「老爹……」天雨实在好奇极了,望着他的背影哀号着。
席诺理走了两步,不放心的又回过头来,警告着天雨。「千万不能向小七提起这件事,否则要是有什么差错,你就提头来见我。」
这么严重,很少看老爹这么在乎一件事,这让他好奇心更加深了些。
他的心里盘算着,去问问三哥和灿雪,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反正老爹只交代他不行告诉陵儿,也没交代不行去问其它兄弟。
第八章
绿草如茵的草原上,冉略韬一如往昔的坐在那儿,自从红绫离开了之后,他待在这儿的时间更长了。
那一日骤闻红绫和慧慧一样身染脑瘤,他心里的痛苦是难以言喻的,他不懂为什么他爱上的人都会得到这种病,一下子不能接受事实的他说了很多残酷的话。
但是当他自痛苦中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的残忍之后,他想要去向红绫道歉,却发现她已沓然无踪。
当他面对着一室的寂静,内心的空虚让他曾经尝试着去寻找她,但是除了知道她来自台湾之外,他发现自己竟对她一无所知。
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找到她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也没有任何把握能再次经历那种痛苦,他没有勇气。
所以他放弃了,再次收起自己的手术刀,再次收起自己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心,继续窝在这个荒僻的小镇。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冉略韬的思绪。
冉略韬懒懒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将眼光抛向更远的天际。「你不是离开了吗?」
「这次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席诺理开门见山地说,在冉略韬的身旁席地而坐。
冉略韬默不作声,眼先继续着无焦点的凝视,根本不曾正视过身边的席诺理一眼,甚至不想当他真实的存在。
「我想请你去台湾救一个人。」席诺理不理会他的淡漠,继续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已经很久不执刀了,去找别人吧!」冉略韬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不想被打扰的他起身就要往回走去。
席诺理早就知道冉略韬一定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看着冉略韬的背影,淡漠的说道:「难道连红绫你也不救?」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成功的留住了冉略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