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又想到什么完美的理由来为自己脱罪了?」她冷哼道,强迫自己蕴起怒气来压抑内心对他的悸动。
「我没有要为自己的行为脱罪。」
「还是你想到了什么伟大的台词来解说自己神圣的任务?是骆应扬除公害?还是屠龙骑士骆应扬斩公敌?」她冷冷地挖苦他。
「海而,我知道自己当初接近妳的动机不纯良,也承认一开始接下委托案是为了满足我大男人的尊严──」
她无视于路人围观的眼神,恨恨地打断他的话。
「那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维持我的骄傲,你保有你的尊严,我在自己的网站上发表言论,你在你的事务所里扮演英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
「对不起……」
「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随意践踏另一个人的尊严呢?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把自己错误的行为合理化呢?」
「我承认自己很差劲。」他歉疚地垂下眸。
「你不只差劲,还很过分!居然打着爱情的旗帜,做出这么伤害人的事……」她深吸口气,眼底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她被伤害的不只是自己的自尊,还有她的心。
自从青春期时的一场愚蠢暗恋之后,她就坚持着独身生活,不敢再轻易动心,就怕自己会重蹈覆辙,沦为笑柄。没想到,遗憾还是造成了。
他用温柔引诱她陷入,用体贴逼她妥协,用情话煨烫她的耳朵。他用尽了所有甜蜜的攻势,就只为了狩猎她的心!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难道拿女人当成赌注很有趣吗?
「对不起。」他握住她瘦削的肩膀,眼底布满歉意。
「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三个字!」她毫不稀罕地冷哼一声。
他们这些驰骋在爱情游戏里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要复原心里的伤口是一件多么疲惫又伤神的工程。
他们永远都不懂,她要用多少时间和眼泪才能愈合心里的伤,让它结成疤。
「海而,妳可以不接受我的道歉,也可以气我接近妳的动机,但是妳不可以怀疑我对妳的真心。」他苦痛地告白,受不了真心被质疑。
「骆应扬,够了吧?事到如今,你再说这种话也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幸好,在这场爱情战役里,她还不算输得太难看。
起码,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诺过对他的爱,她还保留了一点点残余的尊严……
「我承认自己是因为委托案才去接近妳没有错,但是爱上妳是我自己的选择,妳难道感觉不出来我对妳的真心吗?」
她百般的误解,一径地扭曲他的心意,令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我有没有感觉都与你无关!」她刻意别过头,回避他的视线。
……就是因为对他太有感觉,所以她才选择恨他,想藉此掩去内心满溢的澎湃情感。
「海而……」他喑哑的语气饱含着挫败与痛苦。
「我只是很好奇,那个委托者颜书基是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连自己的爱情都可以用来贩卖?还是说,对一个女人说情话,对你而言是家常便饭、举手之劳的事?」
「不要用这种观点来解读,伤害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你好差劲、好自大──」
她字字无情地吼着,吼得骆应扬的心里难受极了。
「不管妳现在多么的痛恨我,我都要告诉妳,我爱妳,我对妳的感情是真的,想和妳结婚是真的,对妳的吻也是百分之百的发自真心……」
「你爱不爱我都与我无关。」她冷冷地瞪视着他。
海而冰冷的表情给了他绝望的感觉,好像不管他再怎么做,都不能挽回她的心。
「难道妳要因为一点点该死的尊严,而失去一份真挚的爱吗?」骆应扬快被她的执拗给逼疯了。
「和你的虚情假意比起来,我觉得尊严重要多了!」她用力挥开他放置在肩头的手,转身离去。
骆应扬挫败地垮下肩,海而愈是不想承认对他的感情,他愈不想放手,愈想将她留在身边。
是他在她心版上造成伤口,就该由他来舔舐、抚慰她。
望着她逐渐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他的嘴角漾出一抹苦笑。她的唇吻起来极为诱人心弦,但说出来的话,却狠得令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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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骆应扬和齐海而闹翻的事情在饭店里传开来之后,所有的员工都刻意疏离他,与他保持着距离,对他招惹海而的意图颇难谅解。
海而强硬地向叶子魅反应,拒绝继续当骆应扬的VIP管家,否则就要辞职。
叶子魅也知道当初要海而去当管家就委屈她了,再加上她是一个尽责的员工,怎么说也会护着她,因此答应了她的要求。
而周海黛则自始至终都不肯给骆应扬好脸色看。还以为这家伙是真心诚意地要追求海而,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满足大男人的尊严而玩这种把戏,害得她间接沦为帮凶。
她与海而同一个鼻孔出气,若是在走廊遇见骆应扬时,她会极尽鄙视与嘲讽之能事,巴不得将他赶出饭店,列为拒绝往来户。
周海黛推着餐车来到骆应扬的客房前,敲了门后,径自将餐点摆上桌,佯装没见到他热切地急欲与她攀谈的眼神。
「海黛……」骆应扬走近她的身边。
「我有幻听、我有幻听、一切都是幻听……」海黛装傻,故意装作听不到他的声音。
「可以给我几分钟,让我把话说清楚吗?」他耐着性子,忽略她眼底鄙视的神色。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以前,就当我看走眼!」海黛跩跩地昂高下颚,用鼻孔鄙视他。
「我知道自己接近海而的动机不好,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她,如果不是真心付出,我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与金钱,耗在这里呢?」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装成一副好男人的姿态,教咱们姊妹们怎么破解、透视坏男人的?结果,你自己根本就是坏男人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她瞪着他。
「我只有隐瞒妳们委托案一事,除此之外,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跟妳们做好朋友,也是真心爱上海而。为了她,我甚至连求婚的戒指和结婚的房子都买好了。」
她一脸狐疑。「真的?」
「是真的!我带海而到淡水去看过房子,也照着她心目中理想的风格进行装潢。如果不是真的爱上她,我有必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一切吗?」
既然海而避不见面,他只好从周海黛的身上下手,先除去她的敌意,重新博得她的好感,再央求她替他制造与海而见面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啦!但是,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向海而说明关于委托案的事,为什么一直不说,要她自己发现才撕破脸?」海黛已经被这对爱侣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我担心以海而那么好强的个性,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轻易谅解我,所以想说等求婚成功之后,大事底定了,再慢慢招供。」
海黛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骆应扬见状,马上替她倒了一杯咖啡。
「唉,你也不能怨海而不原谅你,毕竟你对她做的事实在太坏了,还连带让她想起了过去不愉快的回忆。」她叹口气,端起咖啡,啜饮着。
「什么不愉快的过去?」他好奇地追问。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海而成立『坏男人现形板』这个网站的动机吗?」她放下咖啡,反问道。
「一开始时,我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女性主义拥护者,宣扬女性该独立自主,不该因为爱情而沦为男性的附庸,失去自己的尊严。」他说道。
他在她的网站上,看到的创板理念也是这么写的。
海黛摇摇头。「这只是官方说词。你不觉得海而比其他人还讨厌男人吗?」
「有什么特别原因吗?」他追问道。他是曾猜想过,她有可能曾被某个男人伤害过,所以才会这么讨厌男人。难不成真教他猜对了?
「当然有。」
「是什么?」
「是──」她倏地住嘴,瞇起水眸,定定地审视他。「我不能再随便出卖海而了,这个秘密对她而言很重要。」
「海黛,我求求妳告诉我吧!我是真心爱海而,爱得巴不得立刻娶她回家。」骆应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锦盒。「妳看,我连求婚的钻戒都准备好了,请妳一定要告诉我,我才知道要怎么向海而道歉。」
她好奇地打开锦盒,立即被眼前灿亮的钻石给刺得睁不开眼睛,看来这个骆应扬还真有诚意。
好吧!她就当成是善事一桩,撮合这对爱侣,积点阴德好了。
「在海而高三那年,她曾经暗恋过她的家教老师──傅新汉。那个臭男人也知道海而喜欢他的事,所以故意逗着她玩,和她大搞暧昧,让海而以为自己很有机会能成为他的女朋友,进而写了许多情书给他……
「结果,这个傅新汉不只已有女朋友,又爱玩劈腿游戏,最过分的是,他把海而写给她的情书贴在社团里,让她成为大家的笑柄。可怜的海而被蒙在鼓里,还把傅新汉就读的学校列为第一志愿。当她考上傅新汉就读的大学,跑去学校要给他一个惊喜时,却意外地发现情书被贴在社团的公布栏上,而且还不小心听到傅新汉跟一群男人打赌,说要在海而十八岁那天,等她有了身体自主权时,就让她自动献身,夺走她的初夜……」
闻言,骆应扬蹙紧眉宇,十分心疼她的处境。
难怪她会那么讨厌男人,而且在知道委托案的时候,情绪反弹会那么激烈。
原来,她把他和傅新汉归为同一种人,以为自己又重蹈覆辙,沦为男人嘲讪打赌的对象。
「从此之后,海而就很讨厌男人,再加上会上『坏男人现形板』的女人都是些刚失恋、或者是被男人伤害过的女人,情绪和言谈都比较负面,所以久而久之就造成她现在这种偏激的个性了。」海黛同情地说道。
仔细想想,海而在和骆应扬谈恋爱的时候,其实是很快乐的。虽然嘴巴上不肯承认,但是她身上那种属于女人的幸福光彩是隐藏不了的。
「海黛,谢谢妳告诉我这些事,我会治愈好海而内心的创伤,让她遗忘过去那段不快乐的回忆。」
「真的吗?」
「我会尽力试试看,替海而找回属于她的快乐与尊严。」骆应扬承诺道。
那个让他的情路如此坎坷,也让海而自尊受伤,造成现在如此偏激个性的人叫傅新汉是吧……
你死定了,傅新汉!骆应扬瞇起阴鸷的黑眸。
第八章
夜凉如水,雾气渐浓,齐海而值完班之后,搭着计程车回到自己位在市区的寓所。她付了车钱,关上车门,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长巷里。
冷风灌进她薄薄的外套里,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在这清冷寂寞的夜晚,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骆应扬。
她想起了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宽阔温暖;他的笑话总是能逗她开心;他的大掌总能煨暖她的小手……
如今,她的手心空荡荡的,心也像被掏空似的,总像是缺少了什么,失去了快乐的动力,也找不到微笑的理由。
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太过没志气,居然陷在他的温柔里,为了这样一个自大的男人费心伤神。
弯进巷子里,齐海而拿起钥匙准备打开楼下的铁门时,赫然发现墙角有一抹颀长的身影。
「谁?」她提高警觉,手探进皮包里,准备拿出防狼喷雾剂。
「是我。」骆应扬出声,从墙边走出来,高大的身影罩住她。
她连忙压抑住思念他的情绪,伪装出愤怒的姿态。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质问道。
「海而,我能跟妳谈谈吗?」
逆着光,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喑哑低沈的声调却泄漏了他苦痛的情绪,教她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她气自己,明明说好要忘记他的,心情却还是受到他的牵引。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而且我也不是你的私人管家,跟你之间没有什么瓜葛。」她别过头,拉开铁门准备进屋。
骆应扬伸手挡住她的去路,霸道地要求着。「我一定要跟妳谈谈!」
「你再这样,当心我叫警察来,告你恶意骚扰!」
「海而,我求求妳,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把话说清楚……」他痛苦地提出要求。
他求和的姿态令她心软,挣扎了会儿后,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两个人走到社区附近的公园,在晕黄路灯的照射下,她凛着娇颜,悍然地迎视他。
「有什么话,快点说!」她没好气地催促他。
「海而,难道妳打算就这样一辈子跟我冷战到底吗?」骆应扬执起她的皓腕,墨黑的眼眸透着受伤的神色。
他的眼神撼动了她,心里又是一阵拉扯。
「我们之间就算有开始,也已经结束了,根本没有一辈子这种事可言。」
「告诉我,妳究竟还要生气多久?起码给我一个期限好吗?」
「没有人要你来这里承受我的坏脾气,你可以走──」
「这不公平!妳不应该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我!」他打断她的话,箝制住她瘦削的肩膀,强迫她迎视他盈满爱意的眼眶。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妳懂!妳一直都懂!因为妳曾经被傅新汉那种烂男人伤害过,所以就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劣等动物,甚至把我和他摆在同一个天秤上,认为我和他接近妳的动机都是一样的!海而,这对我不公平。」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她错愕地瞠大水眸。
傅新汉这三个字在她心中是个禁忌,她连想都不愿意想起,因为那会让她回想起那段难堪又愚蠢的过去。
「我怎么知道他都无所谓,重点是,我跟他绝对不一样。我是真心的爱妳,也是认真的待妳──」
她气愤地打断他的话,悍然地逼问他。「又是周海黛告诉你的对不对?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好处利诱她,让她对你这么忠心,什么话都肯告诉你?」
「海而,妳能不能冷静一点儿?海黛是妳的表姊,她告诉我一些事情,并不表示她背叛了妳。她只是不想要妳因为过去一些不快乐的回忆,而错失了真正的幸福。」
「你才不是我的幸福!」她冷冷地拒绝。
「我怎么不是妳的幸福?妳坦白地问问妳自己,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妳是不是很开心?妳是不是很快乐?为什么妳明明已经对我动了心,却不敢承认呢?」
海而的心猛然揪紧,眼眶漾起一抹水光。
「每一个人都有爱错人的时候,那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呢?像傅新汉那种男人,根本不值得妳为他惦记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