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的事,如果你还想让这出戏演下去,当务之急就是去说服你母亲,这是我们的‘协议’。”
她明白。“可是时间紧迫。”她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老妈究竟是怎么了?
“那你的动作最好快—点。”柯宸宇—脸严峻的直接把话筒交给她。
角田芝馨知道跟他辩是白费时间,只好打给母亲,“妈,你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改变主意了,除非是‘自家人’,不然,我一颗都不会——”
“妈!你别闹了,爸就要上楼来了!”
“所以我要你去跟柯宸宇说,只要你们两个破镜重圆,我这儿的咖啡,咖啡豆任他喝、任他拿。”
天啊,她要昏倒了!“拜托,我跟他没交往过,你根本没听进去。”
“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是愈有趣,我定这个条件当然是存有私心,更何况,你的脾气泼辣又暴躁,难得找到一个好对象,妈当然要帮你守著,而你,我的女儿当然也要有能力去搞定他,不是吗?好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呆呆的瞪著被挂断的电话,妈妈说了一大串让她头昏脑胀的话,她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你跟你母亲说我们交往过?!”在一旁的柯宸宇也听出了个大概,一脸的难以置信。
完了!她会不会跳到黄河都解释不清?!角田芝馨苦著一张脸。“我没说、我有说,唉呀!总之,我那天跟你说我爸看到你就会骂人时,不是说了‘分手’吗?我妈就误会了,我又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她快疯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拜托你,请你照原本的剧本走,我一定会说服我妈给你那些该死的豆子!”她举起手,“我发誓、我保证,好吗?”她边说边忧心的看著电梯上方跳动的灯号。
他凝重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就在同时间,电梯门打开,一身笔挺西装的角田敬之一脸严谨的步出电梯,一旁的杜青吉手上还捧著一个精致的锦绣盒子。
“总裁,这是角田先生特别送给总裁的见面礼,是他亲手裁制而成的和服。”
柯宸宇的神情已缓,唇畔也见笑意。“角田先生,您太客气了。”
“不,是小女深受您的照顾及器重,身为一个父亲,是该亲自来致谢的。”角田敬之神情认真的向他鞠躬行礼。
他也回以一礼。“您真的太客气了!”他突地看了手表一眼,“真抱歉,我还有事要忙,我看就由您的女儿跟公司的公关主任杜先生——”他特别朝杜青吉示意,气一起带你走一圈。”
“当然,是我打扰了,你请忙去,也不好麻烦杜先生,我女儿带我随意看看就好。”角田敬之又行了一个礼。
“也好。”他点了点头,便要杜青吉先回公关部去。
“父亲,我们这边走。”角田芝馨见父亲没有认出柯宸宇,不禁在心中大大的松口气。
她跟柯宸宇点一下头,随即带著父亲回到助理办公室,见父亲大约看了一下环境,她也聊了些工作上的事及公司的营业项目等等,接著又带他到楼下去参观,时间大约只有半个小时,父亲就以不打扰她上班为由要离开,她原本要送他下楼,却被他婉拒了,所以只剩她一人上楼来。危机解除,角田芝馨真正的松了口气。
她瘫在沙发椅上,吐了口长气,看著从办公桌起身的柯宸宇。“谢谢帮忙。”
“不用谢谢,你还欠我东西。”
她挺直了腰杆。“我会给的嘛!”干么咄咄逼人的,她才刚喘口气耶。
“还有那个杯子!”
她一愣,心虚的问:“什么杯子?”
“你偷走的东西,现在就摆在‘梦之庄园’的杯子。”他冷声提醒。
她脸色丕变。“你——你怎么——”
“我亲眼看到,也听你母亲提到是你送给她的。”
“那、那又怎样,你说了,我打破杯子的帐也一概免了,如果我给你咖啡豆——”
“问题是杯子没破!”
“你、你很奸诈,你早就知道了,还把它拿来当协议的条件之一!”她忿忿不平,“总之,那个杯子我是不会还给你的,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我不要钱,再说,杯子的事,我原本是打算这么算了,但现在情形下同,你母亲在打什么主意,我很清楚,而我非常非常讨厌被人算计的感觉。”他的表情极冷,口气也严峻得吓人,“所以如果你不还,我就直接去跟你母亲说明她的杯子从何而来,再反问你母亲,如果她是我,愿不愿意娶一个小偷当‘自家人’!”
角田芝馨脸色一白。天啊,他真的知道她妈在打什么主意,但她怎么去跟她妈要回那只杯组?!还有咖啡豆!
感觉头好痛,她叹息—声,“好,我会还给你,我会努力去找—个—摸—样的同款杯组——”
“不是找,是‘物归原主’!”他的黑眸逐渐变得深邃,且燃著两簇怒火。
“物归原主?!”她也火了,“你说得很简单,我要实行却很困难,你懂不懂?!不要再逼我了,我好不容易才喘口气,你就不能仁慈一点吗?!”她火冒三丈的吼了他,但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不一样,还露出笑容,眼睛也变得——怪怪了!他干么跟她挤眉弄眼、还频频往她身后微笑?
角田芝馨一回头,脸色倏地一变,想不到电梯门口居然站著她的父亲。
柯宸宇走过她身边,迎向她父亲,而她则已经呆成木头人了。
“芝馨,你怎么可以跟自己的上司如此说话?!”角田敬之一脸尴尬的训斥女儿,又深感抱歉的向总裁致歉,“对下起,我这女儿太不懂规炬了。”
“的确是不太懂。”他答得很顺口。
角田芝馨立即送给他一个“你想被K”的犀利眼神,但在父亲看向她时,她又是满脸羞愧。“抱歉,父亲,因为有点事沟通不良,所以才会这样,但我会改进的。父亲,你怎么又回来了?”
“刚刚参观完了,没跟总裁说声再见就直接离开,太没礼貌了,所以才折返回来,没想到——”一想到电梯门打开的刹那,听到女儿那劈进耳膜的一声雷吼,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其实,芝馨的脾气一向温顺,刚刚是因为我误解她工作上的一些事,她受了委屈才忍不住动怒,”柯宸宇看向她,“的确是沟通不良。”
“是吗?”角田敬之也看向女儿。
她点头,努力的做出一副委屈要落泪的表情。
“但不管如何,不许再有这样的行为。”他再次跟女儿训话,并慎重的跟柯宸宇致歉后,这才离去。
另一方面,角田芝馨也待不住了,在跟一楼柜枱确定父亲真的搭车离去后,她闷闷的跟柯宸宇承诺,一定会将咖啡豆、咖啡杯组归还,这才有气无力的离开。
第八章
因为角田敬之的突然到访,“梦之庄园”的气氛为之一变,即使刚刚烘焙出的咖啡豆正随风飘送著浓醇诱人的咖啡香,赵曼玲也没有感觉。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过来,毕竟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而他也老了不少。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再为他泡上一杯茶香,这就像在反映两人的个性差异,根本兜不拢、混不在一块儿,即使两人曾经爱得那么浓烈也无济于事。
“我决定把芝馨带回日本。”角田敬之一出口就丢下一颗震撼弹。
她脸色丕变,手上的咖啡溅出汁液,她忙拿面纸擦拭一边怒问他,“为什么?!”
他抿唇道:“我去看过她公司,公司环境不错,老板人也好,但她的抗压性不够,遗失控对老板大吼——”
“那、那应该是偶发事件。”赵曼玲有些心虚。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上次她回日本看我……”他面无表情的将女儿跟柯宸宇在大岛保川后院做的丢脸事说出,见她一脸震愕,角田敬之顿时明白她足下知情的。“看来,她在你我的面前都在伪装,她的行为早已脱序了。”他眸中燃起怒火。
“可是——你,等等,你确定她真的在跟柯宸宇做那件事?”她差点口吃,原来两人都进展到那种程度了,女儿还说没交往?!
“当然!”他怒道:“但一个连场合都分下清楚、也不懂得尊重我这个父亲的男人,我才不允许他跟芝馨在一起,我要芝馨马上跟他分手!”
她的表情也变得很差。“我明白了!原来都是你的关系,可你为什么要阻碍女儿的幸福,他们明明那么登对!”
“你看过他?”
“当然!”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意思是他们还在一起?!”他大为震怒。
“没、没有,你都说分手了,你说的话,女儿敢不听吗?”见他仍以怀疑且肃穆的眼神瞪著自己,赵曼玲被看得不自在,只好认了,“是,他们还在一起,那又如何?!我还要帮他们办婚礼,你想怎么样?”
“该死的!我不准!”角田敬之怒声咆哮。
“可恶!她是我生的!”她气得也站起来怒吼。
他的雷吼声再起,“没有我你生得出来?!一定是你的纵容,女儿的言行举止才会变得不规不炬,连点教养都没有!如果她一直留在我身边——”
“是,你厉害,但厉害的你到底了不了解我们的需要?在不在乎我们的想法?因为你,女儿得偷偷摸摸去读她想念的警校,就连当女警也得瞒你这个父亲,为了你来,她还得假装去当个上班族,又得舍弃自己心爱的男人,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当她的父亲?!我请问你!”
沸腾的怒火将她的理智烧光光,气得她连珠炮的说了一大串。
但话语一歇,理智也回笼了,她怔怔的瞪著脸色苍白又冒著火气的丈夫,吓得跌回座位,抚著额头。“完了!完了……”
“把他们两个全给我叫过来!而你,也把话给我说清楚,一切的一切!”
赵曼玲一见他寒著脸、眼神又冷硬无比,她没吭一声的完全顺从。
几个小时后,角田芝馨跟柯宸宇各开一辆车来到了“梦之庄园”。
气氛自然是凝滞的,因为赵曼玲已经告诉他们所有的事情,角田敬之全都知情了。
“我命令你跟我回日本去。”这是角田敬之说的第一句话,而从柯宸宇进到屋子开始,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不要,父亲,我真的喜欢这份工作。”角田芝馨马上否决了。
“角田——”
“你闭嘴!”他火冒三丈的打断妻子的话再怒视著女儿,“你敢忤逆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工作。”她闷闷的道。
“我看不是工作,是因为他吧!”他怒气冲冲的瞪向已经恢复原貌的柯宸宇,“是他保证娶你?所以你有靠山,翅膀硬了,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柯宸宇深吸一口气,瞥向显得无措的她。“我觉得是该把事情说清楚了。”
她听懂他的意思,脸色一变。“不行!”
“你不说,我说。”
“不行,你根本不懂!”
“这个误解不说开?难道真要我娶你?!”他神情乎静的反问她。
她一脸尴尬。“当然不是!”
“是,你们都那么亲密了!”赵曼玲不同的意见也在同时响起。
“妈,拜托,情况够混乱了!”她都快疯了!
“那就给我说清楚!”角田敬之大声咆哮。
角田芝馨一委屈,眼眶一红,泪水立即滚落而下。
见状,柯宸宇也知道她难以启口,就把他们认为的“亲密关系”的真实情形代为说出,只见赵曼玲闻言除了惊愕与生气,又心疼女儿。
角田敬之原本并不相信,但看到女儿在妻子的怀中痛哭失声,他傻了,呆了。
角田芝馨泪眼中,看到父亲原本肃穆激愤的神情变得呆滞且有些崩溃,她好心疼、也好难过,但父亲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激怒了她。
“你为什么不说?!”
她含泪咬牙。“我怎么说引他是你惟一仅存的朋友了,他一直一直在提醒我这一点,提醒我你有多寂寞,提醒我你总是一人呆坐、总是一人望著远方,要是没有了他,你就是一个孤独老人了,一个守著传统和服店的老人,一个很快就会被孤独侵蚀而死的老人了!”
她哽咽哭泣。“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父亲,请你改改脾气吧,妈就是受不了你的脾气才离开的,你不觉得你好孤单吗?你真的快乐吗?呜呜……”
看著女儿泪如雨下,角田敬之喉问泛酸,眼眶微红。
“芝馨!什么叫一直一直?你的意思是他不只一次对你……”赵曼玲敏感的注意到女儿的用词。
她哽咽的点头。“那也是我为什么要去读警校,我要保护我自己,我要把自己变得更强,虽然我变强了,强得可以保护自己了,可是他跟父亲在一起,我强的那一面根本无法——我不可以……呜呜呜……”
母女俩抱头痛哭。
柯宸宇锁眉看著这一幕:心中有感动、有悲愤,更有不舍。
角田敬之的眼睛也浮上泪水,他恨自己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而狼人就是他此生惟一敬重的友人!
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沙哑著嗓音道:“我的确没有资格当你的父亲,芝馨,我没有资格……”泪水湿漉了眼角,“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再也不会过问,不,也没有资格过问了……”
父亲在哭?!角田芝馨一愣,连忙上前一步。“不要哭,父亲,你在我心中就像一座山,我对你又敬又畏,但我是真的好爱你,我求求你,你只要改改脾气就好了,妈、妈她还是爱你的啊!”
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又急急的道:“真的,你们度蜜月时,你送给她的那只地中海风咖啡杯组,她连用都舍不得用,总是望著它,说这个杯组收藏著她这一生最美丽的回忆,她在乎你啊。”
闻言,柯宸宇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坚持要那只杯组,甚至不借用偷、用骗的。
角田敬之泪眼模糊的看向妻子。“你真的还留著?我以为你早就把它给扔了。”
“我——”赵曼玲低垂下头。
“我去拿。”
角田芝馨很快的去而复返,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捧著那组纯白杯组走出来,在经过柯宸宇身边时,她好尴尬也好担心的看著他。
“好漂亮的杯组,我原本也有一组,可惜打破了。”他开口笑道。
她一愣,回以一笑,泪水又浮上眼眶。“谢谢。”她低声的感谢。
她将杯组交到父亲手中,父亲含泪的看著同样泪流满面的母亲,她跟他使个眼色,两人随即将空间跟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夫妻,往种植了两千多株咖啡树的咖啡园走去。
“这一天好像在洗三温暖,”她有感而发,“感觉特别的长,只是……你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