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愿将翟倩的病情摊开来说的翟家康,这次却不得不说了,因为翟倩粗鲁的举动对珊珊造成多处伤害。
为此,珊珊暂时回家休养,这学期对珊珊而言,还真是风波不断呢!
但是在于珊珊,身上的伤却不及心上的痛来得强,翟彻不见了,她竟然不知道他会去哪儿?
「珊珊,妳的伤好些了吧?」陆母看见她颈上的红印,心疼极了。
「妈,对不起,我对翟彻的信任居然不及妳和爸,我甚至有点恨,恨你们为什么又把我安排到他身边,现在我才知道你们用心良苦。」她淌着泪说。
「一切真相大白就好了,只是我怎么都想象不到,翟家康那老家伙会昏了头,居然为了袒护妻子的女儿,让自己的儿子蒙受不白之冤。」坐在一旁的陆道庆摇摇头。
「爸,翟伯伯有说翟彻去了哪里吗?」珊珊急问。
「没有,他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天!」珊珊满腹内疚的握着拳头,现在的她好恨、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笨,居然不相信自己的感觉?
「别想太多了,这事就交给妳爸去查,他一定会尽快给妳消息的。」陆母为她抹上药后,就扶她躺下。
「爸,那就麻烦你了。」珊珊望着慈祥的父亲。
「嗯,妳好好休息吧!」陆道庆给予安抚的一笑后便步出她的房间。
直到夜深了,万籁俱寂,珊珊却毫无睡意,不断辗转反侧到天亮,她立刻起床,决定前往他的住处看看。
陆道庆夫妻拦阻不了,只好任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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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车来到目的地,进入大楼,打开大门,却依旧不见翟彻的人影。
在那儿待了一天,到了晚上,珊珊又转往翟彻任教的补习班。
「请问,翟彻他可曾回来过?」
「翟彻?!没有耶,不过他离职得很匆促,我想他可能有急事吧!」补习班职员回忆当时的情形。
「那他有没有说过可能会去哪儿?」问不出下落,珊珊心底很是着急。
「对不起。」对方摇摇头。
「谢谢。」既然问不出所以然来,珊珊只好落寞的离开了。
就在这时候,她背后突然冒出另一位老师的声音,「妳就是珊珊吗?」
「对,请问你--」
「我姓江,和翟老师满有话聊的,他平时最常谈论的话题就是妳了。」他笑笑地说,却没想到这句话竟会惹得珊珊心头泛酸不已。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朝他点点头。
「对了,他还告诉我,这个周末他在你们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订了房间,咦,妳怎么会在这里?」他看看表,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
「他没说是什么地方?」珊珊心一提。
「没……难道妳不知道?」对方倒是愣住了。
「不,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江老师,再见。」向他点点头后,珊珊立刻离开了补习班。
在回去的路上,她不停想着,小时候他们最爱去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翟彻来找她的时候是暑假,记得爸曾带他们去过游乐场、去过附近的风景区,还有山上那个可怕的溪边……可没有一个是她最爱去的呀!
啊!还有,爸和翟伯伯还带他们去海钓,记得那里有座小木屋,而且他曾说过,平时他经常海钓的。
一解开谜题,珊珊立刻漾出笑容,打算去那儿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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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隆八斗子一带,是北部最早的一处海钓场,假日时常会有不少海钓高手在那儿出没。
今天是周末,却因为气候不佳,不但刮起海风、还下着微雨,因此这附近可清冷得很。唯独有个男人,他戴着顶大草帽、穿件风衣,就坐在礁石上,手拿着钓竿,等着鱼儿来吃他的饵。
这样的天气若能钓到鱼,只能算奇迹。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态呢?或许他正抱着姜太公的心情,等着愿上钩的鱼。
没错,这个人就是翟彻,他的脸形清瘦了些,身形也憔悴了点,拍岸的海水不断溅在他脸上,但他的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直视着前方。
珊珊就站在他身后的礁岩上,拉拢雨衣,朝他走去,然后蹲在他身旁。
翟彻吃了一惊,凝目望着她,「妳……妳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你我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屈指一算就知道你在这里了。」珊珊回望着他的眸,牵强地开着玩笑,跟着深吸口气,嗓音哽咽地说:「知道吗?我好开心,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
「妳怎么会突然想找我呢?」翟彻逸出一声嗤笑。
「我已经知道了,是我错怪你了,你……你还怪我吗?」她垂着脑袋,知道自己着实没资格说什么,可是她宁可被他取笑,也不想再放他走了。
「妳知道了?!那翟倩……」
「你知道是翟倩?」她诧异地问。
「嗯,不过是在我离开前才知道的。」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只觉得她的出现让他黑白的生活渲染了色彩,可是他又怕这只是一场海市蜃楼,会在他自以为拥抱快乐的时候又不见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珊珊瞠大眼。
「我爸希望我别说出去。」想起这事,翟彻只能苦笑。
「为什么?就因为她有精神病?」
珊珊这番话让翟彻蓦然紧皱起双眉,「连这个妳也知道?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她不知该怎么说?
可翟彻已经看见她脖子两侧的掐痕,还有脸上的多处瘀伤,「妳的颈子……妳的脸,告诉我,是谁伤妳的?妳快说呀!」
珊珊摇摇头,不知从何回答?
「为什么不说?难道是翟倩?是她伤妳的?」翟彻放下钓竿,仔细检查着她脸上的伤势,「没想到她病得还真不轻。」
「她已经送进医院接受心理治疗了,我也没事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她滑出歉然的泪水。
「我……」翟彻又拿起钓竿,笑着看向远方,「这阵子我在海边想了好多、好多,突然我想,我们之间真有缘分吗?」
「翟彻!」珊珊心口一沉,「你怎会这么想?是不是在怨我?怨我不够信任你?如果是这样,我向你道歉……」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他苦笑着,「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么是因为什么?」她很着急,可是他却一副很恣意的样子,「你不要钓鱼了,快说好不好?」
「我的意思是,从以前到现在,不管哪一次,我们之间总会有着困扰与挑战等着我们,偏偏我们都输给它们。」他回头睨着她。
「还说不是这个缘故,就是……你就是恨我,因为每次先认输、先不战而败的人都是我,无论是十年前或者是现在,都是这样。」说着,她忍不住双手掩住小脸,轻轻抽泣。
「珊珊!」天!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哭呀!
「那天在公园,你追上了我,我为什么连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你?为什么?我好恨我自己。」她愈想愈难受,忍不住打起自己的嘴巴。
「妳这是干什么?」他抓住她的小手,「难道妳嫌自己身上的伤还不够多吗?如果真要发泄,我让妳打好了。」
望着他瞪大的眼、严肃的表情,被雨打湿而不断滴着水珠的黑发,她眼底的水气居然不减反增,直沿着眼角滑落在他的手心里。
翟彻眉一蹙,忍不住覆上她的小嘴,用力吮住它,强悍地吸进她口中甜蜜的芳香,与混着泪水咸湿的味道。
「彻……」珊珊半迷醉地喊着他的名,「跟我回去……」
一听她这么说,他立刻离开她的唇,专注地看着水面,「我现在满喜欢这样的生活,很惬意,就让我在这里多住些时候吧!」
「那我陪你。」
「不行,妳还得上课,我这一住,可能还要好一阵子。」他为她拉好雨衣,「瞧妳都淋湿了,快回去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紧锁着双眉,「是真的想静一静?还是对我的感情已经退了烧、降了温?」
「不是。」说穿了,他也不知道为何还不想回归正常的生活?或许真的是累了,他累了十年,就为了一个误会,现在好想歇一歇。但对她的感情,他并没有改变,她依旧是他心中的唯一。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这里,我就给你一个冷静的空间。」她神情落寞地望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海浪,好几次那高高的浪潮像是要打在他们身上,可是就这么刚好,飘跃到他们面前,它就突然落下。
「妳生气了?」翟彻瞇眼看着她。
「没有,如果我真的生气了,就会像以前一样对你无理取闹,说什么都要你顺着我了。」她扬起嘴角,「我想我也该成熟一点,不能再这么自以为是。不过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明两天正好是周末和星期天,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她张着双璀璨的大眼,「相信我,明天下午我就回去,星期一我会恢复上课。」她已经决定要用「成人」的方式倒追他,她已经让他追了二十年,这回互换角色是应该的。
她也相信,他嘴里不说,但对她的爱已经产生质疑,而能够挽回他原有的热情的,也只有自己了。
「妳要留在这里?」翟彻倒是意外。
「你在这里订了小木屋,不就是要带我来旅游散心的吗?」她瞇着眸,笑着反问。
突然间,他恍然大悟了,「妳去了补习班,是那里的一位江老师告诉妳的?」
「嗯嗯,没错,就是他。」珊珊笑着点点头。
「难怪,我还以为妳真的--」
「真的与你心有灵犀?」她用力转过他的身躯,要他看着她的眼睛,「你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从现在起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都能很清楚的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看着她那副认真的表情,他不禁失笑了,「好了,雨愈来愈大,我们一块儿进屋去吧,妳都淋湿了。」
「你还不是。」她笑望着他湿答答的脸,「小心感冒。」
「我的身体没这么糟,倒是妳,快进去吧!」他收起钓竿,与她一块儿往前面那一幢幢的木屋迈进。
「风浪这么大,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钓鱼?明知钓不到嘛!」走了几步,珊珊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那可不一定呢!」翟彻淡淡一笑,「有些鱼虾尽管风浪再大,还是会为了求生而觅食,这就是本能吧!」
「那我也要向牠们学习。」她仰起下巴,很有信心地说。
「妳学牠们做什么?」他眉一挑。
「以后不管你我之间风波再大,我也要有追求真相的勇气,绝不再任人摆布了。」她绕到他面前,很大声地说了一次。
望着她这副认真又郑重宣告的表情,他的心不禁涌上一股暖流,他淡淡一笑,「好,我信妳。」
「真的?你是真的信我吗?」她眨着大眼,察看着他的表情反应。
「我请妳吃我亲手钓的鱼以示真心,怎么样?」他居然开起她的玩笑。
「有人用这种方式表示的喔!」她微微瞇起眸。
「等妳吃过之后,妳就会很感动,感动之余就会相信了。」到了木屋,正好雨也停了,他赶紧在檐下生起火,火光在这微寒的雨季里,竟是这么的温暖。
火一旺,他赶紧回到屋里,从小冰箱内拿出昨天才钓来、已用盐腌过的鲜鱼,放在铝箔纸上慢慢烤着。
「哇,好香喔!」光闻那渐渐弥漫周遭的香气,珊珊就已满心感动,嘴边的笑容也更加甜美了,让翟彻望着望着……又一次的痴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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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两天快乐时光已过,珊珊也回到学校上课。而陆道庆夫妻在她告知下找到了翟彻后,也放下心,心想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想法与决定,他们做父母的也只有鼓励她的份了。
一下课,珊珊就急急走出教室。
这时,晓愉连忙追上,「妳怎么这么急着走?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呀!」
「不了,这阵子我有该努力的事情,等目标达成后,妳我再一起去庆祝吧!」她语焉不详地说了几句话后,便火速地奔出校门。
不用猜晓愉也知道,她的忙碌是为了谁。
一出校门,珊珊先到超市买了几样零食和饮料,跟着坐上前往基隆方向的公车。就这样辗转来到位于八斗子的海钓小木屋。
此时天色渐暗,珊珊心想翟彻不太可能在海边,于是自行推开小木屋的门,大叫一声,「嗨!」
正在房间徐徐品酒的翟彻一听到这清脆的喊声,可是震了下,「珊珊,妳怎么来了?」
「我已经下课了呀!」她拎着手上的塑胶袋,「给你带啤酒和鱿鱼丝来啰!」
「妳一下课就赶来这里?」翟彻的眉头重重一拧。
「对呀,人家想找你一块儿晚餐嘛!」她嘻嘻一笑,「还有鱼吗?我好想吃烤鱼喔!」
「今天没有钓到鱼。」翟彻摊摊手,「而且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妳还是先回去,顺道买些吃的吧!」
「那你呢?」她偷观着他。
「喏。」他高举酒杯。
「你拿酒当晚餐?」她嘟着嘴,直睨着他,「你当自己是铁打的身体吗?还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着,珊珊又从塑胶袋里拿出两碗泡面,还有一个寿司盒,「晚上吃泡面,寿司是给你明天当午餐的。」
「妳这是做什么?」翟彻望着这些东西。
「这还用问吗?从现在起,由我照顾你。」珊珊并没怪他居然要过着这么自虐的生活,反而说出要照顾他的话。
「我都已经是几岁的人了,不需要人家照顾。」他干笑。
「是呀,都已经是几岁的人了,还拿酒裹腹,也不怕胃穿孔。」珊珊睨了他一眼后,又拿起水壶,「我去烧开水。」
将水注满水壶后,她来到檐下,打算学他生火煮开水,可惜风太大,不管她怎么点,火苗瞬间就被吹熄了。
唉!她怎么还是这么笨呢?这么笨的人要怎么照顾人家?
「我来吧!」她要照顾的男人已拿走她手上的打火机,先将报纸燃了多处起火点,再加碎炭在四周,并用身躯挡下风势,最后加上煽风助燃的动作,不一会儿,火真的变旺了。
「翟彻,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她嘟着小嘴。
「后悔什么?」
「后悔自己曾经爱上一个笨女人?」过去她都生活在富足中,任何事都让人准备得好好的,现在才知道那不是幸福,那只是懒惰的开端、笨蛋的起源。
「不会,因为面对那样的女人,才会突显自己的睿智。」翟彻故意逗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