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这不是耍人吗?我今天会来,自然就是早和他预约,难道你要我在外头四处宣传骆明伦只是个没有信用的人?”慕容琲早已怒火中烧,但她压着怒火,对只会摇头的警卫讲理。这是他们这行的苦处,时常碰壁,但她早已习以为常。
“不行。”警卫仍旧对她摇头。
“你……”慕容琲气得火冒三丈。她来电知会过,骆明伦也答应见她,结果他却在耍她?
“别急。”易南煖的大手压在她肩上,对她温柔一笑后走上前,递给警卫一张名片,“请你转交给骆先生。”
慕容琲懒懒挑眉,“难道你的面子真的这么大,就连不买我们慕容家的帐的骆家都会赏脸?”
易南煖优雅耸肩,“不是我面子大,是他们恨我入骨。”
“恨你?为什么?”晚风吹得衣衫单薄的她有些凉意,她抬手环住自己。
他见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揽进怀中,“我和骆明伦的亲家正在争一笔大合约,他们蛇鼠一窝,自然不喜欢我,说不定他们会趁这个机会把我给做掉。”
“别说了,既然你不好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早说?”她靠在他怀中,抬头正巧看见他男性的喉结,她突然有了童心,噘唇吻了他喉间的鼓起。
他低吟着享受,然后推开她,以免当场失控,“既然你要来,我就舍命陪爱人喽!而且我的名片未必有用,说不定我们会被人拿枪扫射呢!”
“谁是你爱人!”她横他一眼,嘴角却偷偷扬起。
她发现自己的心愈来愈软,连笑容都愈来愈多,这全是他害的,害她“寒霜之女”的大名受到严重的考验。
见警卫朝他们走过来,他藏住笑容,紧紧的抱住她,“他走过来了,别怕,我保护你,就算要杀也先杀我。”
“他们胆子没大到这种程度吧?”慕容琲皱眉沉思,然后发现他色迷迷的手趁着外套遮盖,不正经的探进她挖低的领口,肆意摸索……
“啊!你干么啦?”她拉出他的手,不顾身上穿着优雅的礼服,抬起手肘狠狠撞他的腰间。
“你太美了嘛!情不自禁摸摸也不行?”他一脸委屈。
“易先生、慕容小姐,请进。”那警卫带着警戒的表情说道。
“唉,如果被赶走,这下我们不就可以直奔回家,上床亲热了吗?”易南煖失望的在慕容琲耳边说着。
“嘴巴不干净!”斜瞪他一眼,她将他的西装外套丢还给他,率先走掉。
她发现他愈来愈明显的在勾引她,不过她绝对、绝对不会再上当。
第九章
骆明伦眯眼打量坐在他对面,一直眉来眼去的两人,一会后才淡淡开口,“我怎么不知道,易家的人也攀上慕容家?”
易南煖早就预料骆明伦的怒意,他冷冷挑眉,“不是谁攀上谁,而是我们两家早就熟识,对不对,阿琲?”
“的确认识,但要说是熟识,那倒不至于。”慕容琲慢条斯理的说着。她才不要跟他扯上关系。
“阿琲,你怎么这么说?别忘记咱们之间还有……”易南煖故意暧昧的对她挤眉弄眼。
“今天来是谈正事的。”慕容琲打断他,用眼神暗示他如果再乱说话,她就不客气。
“你是为了那笔四千万的债款来的吧?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并不打算偿还,那是‘那个人’欠我的。”骆明伦可说是标准的笑面虎,他不扯破脸,而是以微笑让慕容琲碰软钉子。
“我不知道骆先生和债主有何纠纷,不过公司会接下这件案子,就是因为在法律上,债主要求你还债是合理的。”不理会一旁的易南煖,她端起冷脸仔细的分析事情,不过她猜想骆明伦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退缩。
“如果我坚持不还呢?”骆明伦像是不让她失望,笑着接话,但前倾的身子已经展开对她的威胁。
“那么接下来便是存证信函、律师上门。说不定你还得上法院,万一一个不小心让外人知道骆先生你欠债不还,说不定会让外人以为你的经济发生问题,到时你的公司不稳、股票狂跌,那我们就很抱歉。”她才不会被他唬倒,冷静的说出一串话。
骆明伦神色一紧,“你恐吓我?慕容云天怎么生出你这样没教养、没规矩的孩子?”
慕容琲气定神闲的挑眉,“你这么说就伤感情,我何时恐吓你?我只是猜测,而且我铁口直断,很准的。”然后她又笑起来,“说真的,我爸爸还一直说我要债的方式太温和。我是顾着你是长辈,才没乱来。”
“说起来你还卖个面子给我不成?”他气喘吁吁,被这一个年轻小女孩给惹火。他太轻视这个漂亮小姐,也难怪慕容家的事业能做得这么大,原来慕容云天的孩子还挺有办法的啊!
“嗯哼。”她顺着他的话点头。
他顺了气后,“我们两家虽然从前没什么交情,但也没必要为一个潦倒的外人伤和气吧?毕竟以后还是可以往来啊!”
“那也还得没有外人坏事呢!”她意有所指的瞟着坐在一旁的易南煖。
“希望骆先生不会因为我而和慕容家失和。”易南煖像是跟她较劲般,微笑开口。
“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四千万一点小钱嘛!我们也有职业道德的,接下人家的委托就得做好,否则生意就别做。还是请骆先生卖个脸,这四千万对你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你别让我回去不好交代。”慕容琲翻着白眼不理他,对骆明伦的笑容加深。
老狐狸,看你能撑多久!再不还钱,小心把你气得脑充血!
骆明伦瞪眼,一向老谋深算的他,也被精于讨债的她给逼得动怒。“你是什么意思?嫌我小气?”
“没有、没有,你千万别这么想,只是我们‘理直气壮专业讨债公司’……呃,应该叫‘信义专业债务处理公司’从没失手过,你不好让我们出错吧?如果你这么坚持,我们只好从你其他亲人下手……”她造作的打量她手上的戒指,然后优闲拨弄鬓发。
“你威胁我?”骆明伦怎么说也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今天居然被人踩到头上,而且是个女人,他难以吞下这口气。
“今天你对我做了很多指控,如果这样,我怎么对爸爸交代呢?”她一脸无奈,就因为易南煖在身边,她已经很克制没发飙,害她浪费这么多时间跟这老头子罗嗦。
“别说了!别以为拿慕容云天压我有用!”骆明伦气得站起来。
“我只要你还钱。”她一点都不退缩,退去笑意,她不再扮笑脸。
“钱?我骆明伦钱多到可以砸死你,要就给你!”他走到桌边写了支票后随手一扬,“拿了钱就给我滚!”
慕容琲轻盈起身灵巧的接住在半空飘扬的薄纸,看一眼上头的金额后,她满意一笑,“谢谢。”她回头妩媚的对易南煖勾勾手指,“任务达成,回家吧!”
“幸会了,骆先生,也请你代为转达我对史恩先生的问候。”易南煖尔雅的脸上写满嘲弄,他跟在慕容琲身后离开。
“猫哭耗子!”骆明伦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全扫至地面。
此时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走出一名白发外国人。
“那个女人和易南煖是什么关系?”贝林·史恩深究刚才他对那两个年轻人的观察,在他看来,他们关系匪浅。
“不知道,不过她来自另一个连我都不愿去碰的家族。”若非看在慕容家族财大势大,他根本不会把那小丫头放在眼里。
“连你都忌惮的话,恐怕我要在台湾对付易南煖这件事不容易了。”贝林·史恩睨着他,希望他不会退出。这次的工程骆明伦也有一份,他应该不会放弃赚钱的好机会吧!
骆明伦横他一眼。“别怂恿我!”
“反正你出不出手,我都已经决定要除掉易南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挡我财路,而他不曾退缩过,他既然爱钱胜过爱命,我就成全他!”贝林史恩阴狠的说着,然后他看向亲家,“你呢?该选择要退出或是加入?不能坏事全都由我一个人做。”
他在台湾没什么人脉,靠的全是骆家,如果骆明伦不加入,他可要伤脑筋。
骆明伦思考许久后总算点头,“好,我加入。”
今天就冲着慕容琲惹火他的这口气,他和慕容家作对定了。那个傲慢的男人,他会好好“招待”。
慕容琲站在宽大的玻璃窗前望着山下的夜景,可是景色虽美,却有几许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喜欢这里吗?”低沉温柔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她微微侧头,看着解开领结,衬衫半敞的易南煖,他像是个邪恶的强盗,不知不觉又要偷走她的心。
她撇开脸,望着山下的点点灯火,想要借以平息心火。
“湘凝和你妈呢?”
“她们应该都在你家,你爸妈疼死咱们的女儿,恐怕她以后会无法无天。”易南煖淡声说道。
一向谈起女儿就一脸得意、话说个不停的他,怎么突然闷起来?
她转身面对他,看着他的脸,“你不开心?为什么?”
他只是默默盯着她,抿着的嘴角透露出心情。
“因为今天晚上的事?”她冷冷一笑,“如果知道我的真面目能让你讨厌我,我应该早点拉你去讨债。”
“你就是这样大胆的闯进去跟人要钱,无论对方是谁?”这个女人胆子不小,他记起上次见到她时,她也是独自前来赴会,还有慕容珂也是,难不成她们这些女人都艺高人胆大,不怕被伤害?
“这就是我们的职业啊!”她理直气壮的说。“你若是不喜欢,大可别跟去。”她就知道他还是厌恶她的身世背景,他看不起混黑社会的!
身为黑社会一员又不是她的错,她天生就生长在这个家庭,逃也逃不了,他早知道她的背景,讨厌她就避远一点啊!又来沾惹她做什么?
“难道你没有别的事业可做,非要当讨债的?”他搞不懂这家人,她至今没受到伤害算是奇迹。
“难道你没有其他人可以烦,非要来惹我?”她咄咄逼人,想要保护自己的心别被他伤到。
“你别跟我吵。”易南煖退后一步,他只是关心她,不是跟她斗嘴。
“出现在我面前之前你就该想清楚,我就是做这行的,没人改得了。”她绷紧着脸冷然说道。
“谁规定的?”她在无理取闹,为什么每当说起这个,她就像只母老虎似的张牙舞爪,非要把他抓伤不可?
“我!我的家人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流氓、你恨之入骨的人,今天你亲眼看见了,不是吗?
“那么说来,我们的女儿也是小流氓喽?”他嘲弄说着,自卑惭愧是她自己的感觉,他从来就不曾看低过她……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他真正认识她的家人,他发现他们不像他当初所想的,她的家人都不是恶人,尤其曾是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慕容云天,更是豪气干云又好相处的长辈。
“你别跟我闹了!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要留下湘凝而独自离开?我不愿意她再过我的生活,起码你们疼她,不会让她误入歧途啊!”她何尝愿意与怀胎十月的骨肉分离?可是她不得不啊!
“阿琲,你比我还在意这件事实。”他平心静气,不随她的怒火飞扬。
“不该吗?我不应该吗?”她气疯了,胡乱地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她手臂上的龙形刺青,“你看见了吗?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生下来就注定要走的路……”她冲到他面前,举起自己的手臂,对他放肆她心中的委屈。
“你知道你身上只剩内衣吗?”易南煖紧紧盯着她,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过去。明知时机不对,他仍对她起了欲念。
“你看哪!”她对他怒吼。
他望着她泪涟涟的脸,叹息拥抱她。
她的委屈如此深,她却从不向家人抱怨,只是闷着头当傻瓜,如果他没出现,她是否继续痛苦下去?她明明不爱这事业,又何必这样苦逼自己?
“我看见了,看见你的伤、听见你心里的痛,你可以全都告诉我,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他承诺的对她低语,再也不离开她,放她孤独一人了。
“不,你伤害我……”嘴里虽这么说,可慕容琲却紧紧抓着他,寻求安慰。
“再也不会。”他温热的大掌盖住她手臂上那张牙舞爪的青龙,“既然不想刺,就拒绝啊!你就像是女暴君,谁敢不听你的?”
“我也不愿意,可是他们把我迷昏,醒来时就已经……”她哭得哽咽,这么多年来所有的情绪一次发泄,因为她有个强壮的胸膛可以依靠。
他愤怒的闭眼。他们居然这样对她!
“不丑,现在很流行刺青,像你这样的刺青,年轻人还觉得很炫呢!”他压抑怒火笑着逗弄她。
“别安慰我,你只是幸灾乐祸,你不是真心的。”她推开他,站在窗前哭泣。窗外的灯景在她的泪眼看来只是一团朦胧的灯光,她看不见眼前的景色,就像她看不见自己的将来会有谁陪她走过。
他为之气结。难道说他安慰心爱的女人都被人嫌?“不然现在整型医院有雷射可以治疗,我陪你去嘛!”
“爸爸不准,他一定会打我。”她猛力搓着手臂,甚至想拿刀割下这丑陋的印记。
“我不会让他打你,如果他老人家真的生气,我请他打我。”他不相信慕容云天会对自己的孩子动手,他只是继承家规,错不在他,只是像这样连一点弹性都没有的家规,后人难免为此受苦。
她抬眼看他,他的话只让她更伤心,“他才不会……打你……”女婿和亲生女儿身份不同,她姓慕容,谁都改变不了。
“不然我也陪你!”他认真的决定,既然她无法脱离慕容家的家规,那么他只好将自己当成慕容家的一份子,陪她刺青,或许她的自卑会减轻。
“什么?”她愕然瞪着他。
“我也陪你刺青,你这是谁刺的?我明天找他。”
她哭得更大声。
“又怎么了?”易南煖被她急得团团转。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她到底要什么?他是不可能离开她,她怎么还是冥顽不灵?
“接下来是不是我们的女儿也要刺?”果然一家都是流氓。
“我是不会强迫她啦!不过以后她如果想刺,我也不会阻止。”他虽然不赞同这种在身上作画的行为,但是心爱的女人这样,他自然愿意陪她跳火坑。
“你别刺,好丑……”她垂眼望着手臂上的刺青,哭声又大起来。
他怒吼一声,“你想逼疯我吗?你痛苦,我也跟着你难受,你以为我真的只是来玩玩你的吗?你用点心去感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