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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富贵(下) page 8 作者:殷子期

  他显然是真的吃惊了,愣愣的看着我。

  我摊了摊手:“原因很简单,因为伟哥的配方,我只对银票讲过,花潜不会说,我也没有说,那就只能是银票了。”

  对,我一早就知道,我也气过,气他出卖我,气他嫁祸我。可是,一直气只会教自己心痛,不如忘记吧,反正假药的风波也已经解决了!

  记得我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当时的银票,将仅有的半块饼让给了我。无论如何,他不是坏人,他或许只是有他的难处。

  这种事我也做过,小时候我尿床,因为怕挨揍,就偷偷将湿褥子和玉玺的掉换过来,害他屁股被打了好几下。

  他一直知道是我干的,可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有说穿过。

  因为我们是好兄弟,我和银票也是好兄弟。

  钱诚看着我,还想说什么,却忍住了,忽然低头吻住我,舌尖和嘴唇,都是凉的。我想躲,可被他按住头,躲不过。想挣扎,又被他整个身子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我也不敢咬他,我怕激怒了他,他又要反悔。

  我就是个胆小鬼,一直退缩,直到退无可退。

  最低限度,我想保有我最珍贵的那些东西。

  钱诚离开我的嘴唇,自嘴角开始,慢慢吻去我脸上的泪珠,直到我的眼睛,停住,他说:“原来你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你有一双纯净的眼睛。”

  一时间,我恍惚又回到清水镇的花宅,书房里,花潜捧起我脸说:“元宝,你有一双纯净的眼睛。”

  他还说:“元宝,你会不会拿你的真心给我?”

  ……

  “难怪……”钱诚的自言自语将我拉回现实,他若有所思的说,“难怪我会觉得你……”

  说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一下子住了口。

  ***

  但是钱诚没有轻易的放过刺激我的机会。过了三天,他带我出门,远远我便看见前面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银票是今日的新郎官儿,在大门口张罗,眉眼都带着喜气,一身簇新的袍子,人愈发俊朗,完全洗褪了做乞丐时的窘相。

  我不禁暗叹,金子不嫁给这样的英俊少年,难道嫁给我这个靠不住的米虫吗?

  这时,银票转过头,看见站在远处的我,脸色骤然苍白。他愣了一会儿,拨开人群,朝我走过来。

  我迫不及待的往前迎了两步,激动地拉住他,本来想好的一堆祝福的话都忘了,语无伦次的说:“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你一定能追到金子的嘛!告诉你,金子就像我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可要揍你!”

  银票不停的点着头,忽然哭了。我猛打了他一下,笑着说:“喂!真没出息!娶到老婆就乐成这样?!”

  他被我一拍,头垂的更低了。

  “别哭啦,给你看样好东西!”我于是掏出精心包好的金钗,“你拿去,以后如果和金子吵架了,就用这个哄她,女孩子嘛,最喜欢花啊首饰啊什么的,我最懂啦!”

  见他不接,我便硬塞进他手里:“拿着啦,别看样式简单,其实很贵的,你自己可买不起唷!”

  他咬了咬嘴唇,开口说:“元宝,我……”

  我忙打断他,笑着说:“不过你们两个都是好脾气的人,一定不会吵架的,那就等到明年结婚纪念日那天再送她吧,我家乡那边的传统,能保佑夫妻白头偕老。”

  “元……”他捏着金钗,泣不成声。

  我拍拍他的肩膀,犹豫了一下,问:“大家……都还好吗?”

  银票向我身后看了一眼,默默的点点头。

  我也回头,看见钱诚正紧靠着我站着,一只手忽然亲昵的搭在我的肩上,斜斜的看着前方微笑。

  我倏的转回头,只见花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默默看着我们。我的身子猛然震了一下,几乎要脱离我意志的控制,扑向他的怀里。

  这时,一只纤纤的玉手扶住他的肩,依依姑娘自他身后转出来,长发素衣,弱不胜风。她仰着头,在说什么,花潜微微侧首,认真的听着。

  两个人站在一起,像一幅画。

  我硬生生的僵住自己的身体,呆呆的看着他们。花潜听依依姑娘说完,便跟她一起走进门里。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过我一眼。

  我知道,他一定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过来抱我。因为他的一只手一直死死扣住门框,死死扣着,指节绷得惨白。

  钱诚推了推我,说:“既然是你好兄弟成亲,你进去喝杯喜酒吧。”

  他不怕我逃跑,因为我的卖身契在他手里,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不想去,因为我知道进去以后不会有好下场,可我必须进去,我有重要的话要对花潜说。

  银票领我进了喜堂,来喝喜酒的人,很多是花记在京城分号雇用的伙计们,大家几乎都认得。

  我低着头走,仍然明显的感到周围气氛的变化,本来说说笑笑的人们,忽然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刀子一样射向我们这边。

  然后,悉悉簌簌的议论在人群中蔓延开。我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无非是我这个无耻的娈童,出卖主人,还敢大摇大摆的回来。

  抬头看银票,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我旁边了,忙四处张望着找他。

  不知是谁,斜斜的自桌子下面伸出一只脚来,我被狠狠的绊了一跤,扑通一声摔倒,膝盖嗑在地上,疼得眼前一阵发黑。

  周围传来一阵讪笑声,他们不知道真相,因此从心里厌恶我。我觉得委屈,心和身体一样疼,可我不能为自己辩解。

  我亲口在县衙承认自己偷换“伟哥”,花记才得以摆脱污名,现在若说出真相,传出去,功亏一篑。

  我手忙脚乱的想站起来,可越想站却越站不起来,刚爬起一点又痛的摔倒,嘲笑的声音越发放肆起来。

  我急得不行,眼泪一颗一颗滴在地板上。我不怕嘲笑,我只怕花潜会忍不住,跑过来扶我。

  这屋子里肯定有钱诚的眼线,若花潜对我流露真情,我的计划便没办法进行下去。花记便成刀俎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这时,一个人大步走到我面前,我抬头,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这个人正是花潜,他看着我,眼睛里面全是疯狂。

  “不——”我慌慌张张的伸手推他。

  花潜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将我拦腰提起,一句话不说便往外走。

  看上去很粗暴,可实际上却是将我扶了起来,而且,大概是怕我疼,便不让我的双腿着地。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紧紧的,告诉我他有多心疼。

  我的脸朝下,没人能看见,不停的流泪。

  走出门口,他用力将我丢进钱诚怀里,钱诚下意识的接住了我,有些搞不清状况。

  我知道花潜不愿意钱诚碰我,可总不能把我摔在地上。

  “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咬牙切齿的大吼一声,扭头便走。

  我猜他眼睛虽然瞪着我,可这句话其实是对钱诚说的,不然也不会这样情真意切。

  “等一下!”我忙自钱诚手里挣脱出来,踉跄着步子追上他,“你竟然如此绝情?!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离开清水镇那天所说过的话吗?!”

  他回头,疑惑的看着我:“什么?”

  我从怀里拿出那把可以晃出“花”字来的刀,扔给他。

  这是我从花潜那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因为怕被钱诚发现抢走,一直偷偷藏在假山后面的山洞里,只有趁没人在的时候,才敢拿出来看看,像看到花潜。

  其实花潜一点也不像刀,他是最温柔的水,只是有时候会冻起来,有些吓人……

  “你忘了?你竟然忘了吗?呵,既然你绝情,那么这把刀我也不要了,还给你!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我也知道这句话很没创意,像烂俗言情剧,可我文学修养有限,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更好的台词。

  刀鞘里藏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是我给花潜的锦囊妙计。

  该做的该说的都做完说完,我松了口气,一瘸一拐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擦过钱诚身边,走到我们乘坐的马车旁,努力往上爬。

  我多想再回头看看我的花潜,可是我不敢,我怕钱诚会看出我眼睛里面是爱不是恨。

  这时候,乐器吹打的声音传过来,是新娘子的花轿到了。喜堂里的人蜂拥而出,等着看新娘子进门。一时间,街上挤满了客人和街坊,水泄不通。我看见钱诚努力想挤过来,但是不能成功。热闹的唢呐和锣鼓奏的震天响,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我躲在马车深处,看着人群尽头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几个月来终于能够扯开嗓子尽情的大喊出那个名字:“花潜!花潜!花——”

  没人能听见我的呼唤,除了他。

  我看见他猛然回首,喉咙顿时哽住,眼泪如雨般落下。

  第十七章

  对于我跟花潜“决裂”,钱诚并未产生怀疑。但可怕的是,他似乎认为我应该理所当然的投入他的怀抱。在他眼里,我大概跟那些菟丝花一样的男宠和娈童没有什么区别,必须依靠他人才能活命。

  其实他想的也没什么错,只不过,我是一株比较顽固的寄生植物,一旦爱了,就不许自己后悔。

  据说脑袋笨的人都顽固,看来我确实是个笨蛋没错。

  但钱诚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在我七天内第一百零一次躲过他的搂过来的手臂之后,终于露出大灰狼的真面目,用力捏起我的下巴,森森的说:“你跟我识相一点!”

  我痛得龇牙咧嘴,眼泪差点掉下来,一面去掰他的手,一面结结巴巴的说:“我讨厌你……你总欺负我……花潜从来不会……欺负我……”

  我承认我说了谎,花潜其实没少欺负我。但是我也看出来,花潜对钱诚有种榜样的作用。

  果然,他松开了我的下巴,可又从后面抓住我的头发,往后一拽,脖子折成了九十度角,差点断掉,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那么他会对你做什么?吻你?”钱诚说着,另一手将我向他怀里一带,薄唇重重的压住我的嘴巴,凶狠的亲吻,一直到咬破我的嘴唇,血的腥味自浓重的呼吸间丝丝渗透出来。

  我被他这种从未有过的野蛮吓傻了,等缓过神来,已经被他压在床上。

  他眯起眼睛,冷笑着说:“或者,他会这样对你?”

  说着,他扯开我的衣裳,俯身咬我裸露出来的肩。

  我慌忙向旁边一滚,一下子滚到地上,教他扑了个空。虽然动作够灵敏,可惜还是有失策,我没有向床外滚,反而滚到墙壁那一边,钱诚往床前一站,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怎么办怎么办?

  我转身,想用身体去撞撞墙壁,看有没有希望破壁而逃,却被人猛地抓住,丢到床下,摔了个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

  钱诚再次抓住我的头发,喝道:“你竟然想撞墙自杀?!”

  自杀?谁要自杀?

  我眨眨眼,重新调整了一下焦距,才算看清楚钱诚的脸,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我:“没想到,你的性子竟然会这么烈?”

  唔……原来我刚刚的动作,教他误会我要自杀……

  既然如此,我也干脆将计就计,闭上眼睛,默认他的说法。我不敢出声,怕被他看出破绽。

  谁知这样效果反而更好,他的口气忽然变软了:“这么倔强,我倒真看错了你……”

  我依然闭眼,不说话。

  “我原来以为你是个笨蛋,可却发现你还有些聪明,我以为你懦弱,可却没想到你这么刚烈……”他松开手,却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不住地说,“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刚烈?这个词是用来形容我的?

  哇哈哈哈哈哈——

  我内心狂笑,脸部肌肉因强忍笑意而抽搐不已。最后实在忍不住,滚到地上,脸埋在手臂里,无声的笑个不停,全身都抖动,好像在痛哭一样。

  钱诚沉默的在一旁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揪起来。我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全都僵在脸上。

  “你笑够了没有?”他冷冷的问。

  我的脸立刻变得比苦瓜还苦:“够、够了……”

  “那就该做正事了。”他又把我丢到床上。

  “不!我不要!”我吓得缩到墙角,“你要再逼我,我就真的撞墙自杀!”

  “哦?好啊,你撞啊!”他双臂抱胸,等着看好戏。

  “逼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手点指着他,脸皱成一团,“别忘了,我还欠你三两银子没还!”

  “好,你现在立刻讲你那个发财的主意。”

  “我不讲!除非你发誓讲完以后不会强暴我!”

  “你若不讲,我现在就强暴你!”

  我沉默,考虑自己将一个案例讲三年的可能性,结果是可能性为零。

  “你讲不讲?”钱诚是个催命鬼。

  我心一横,冲他喊:“你为什么一定要强暴我?!难道你没有自信能让我爱上你?!难道你认为自己永远比不过花潜?!”

  这回轮到他沉默,许久,他才狠狠的说:“好,如果你的办法果真灵验,我就不逼你。”

  我吁出一口气,瘫在床上,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真是可悲啊,身为男人,却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保护自己的贞操……

  像《一千零一夜》里面的皇后,我开始讲我的故事:“我要讲的,是关于银行的……”

  刚说到这儿,钱诚便插嘴:“什么是银行?”

  “急什么,听我慢慢讲!”我白了他一眼。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在他们这些古代人面前有些尊严。

  “银行呢,有些类似于你们的票号……”

  钱诚敏感的看了我一眼,我于是适时说了一句:“哎呀,忘了问,你有没有票号生意?”

  他摇头。

  “呃……没关系,反正你有钱,开一间就是了!”我拍拍手,接着说,“银行同票号的区别在于,票号的主要作用,是将体积大且重的银钱,换成银票,方便生意人携带,并且收取一定的手续费。而银行接收外来的存款,并且付利息给对方,存的时间越长,利息越高。”

  “那不是赔钱?”

  “非也非也,银行利用付利息来吸引存款,主要目的,是为了有本钱放贷款……”

  “你是说放高利贷?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我不做违法的生意。”钱诚说。

  我摇头:“银行的贷款利息要比高利贷低很多,却比付给储户的利息高,这样就可以从中赚取差价,绝对合法。”

  “最主要的,这种方法全部是账上的钱在流动,几乎不需要投入。”我有意加重了语气,“不仅可以迅速赚到大笔银子,还可以暂时挪用长期储户的银子救急,一本万利,好处多多……”

  我看得出来,钱诚心动了。他的一生都在同花潜比,这次被对方打得节节败退,一定想快些扳回局面,难免急功近利,考虑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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